六十七

就在這時，門鈴再次響起，小姑娘立即放下手裏的勺子，說：“一定是我爸爸來了。”

我走到門口打開了門，一個男人彎著腰，套著鞋套，背著一臺大大的冰箱站在門口，我看不見他的臉，但是小姑娘卻一眼就認出是她的爸爸，歡呼著上前：“爸爸！”

我讓男人將冰箱背進屋裏放下，在他走進門的一刻，我才看見他身後竟然還跟著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同樣是穿著樸素，模樣與小姑娘甚是相似。

小姑娘也看見了女人，撲過去叫媽媽。小姑娘的媽媽看見女兒在我的屋子裏奔跑，立即說道：“不是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嗎？不可以隨便進別人家，要是弄臟了地板怎麽辦？”轉頭又不斷地向我道歉，“實在是抱歉！小孩子不懂事，亂進家門。”

我微笑著說：“是我讓她進來玩的，她很可愛。”

這時，背著冰箱的男人將冰箱從背上放下來，然後走過來問我：“請問，您需要將冰箱放在哪個位置呢？”

他一開口，聲音莫名地有些熟悉，而我細細打量著他的臉，終於喊出他的名字：“周自成？”

男人有些驚訝，在仔細看過我的臉以後，也遲疑著叫出我的名字：“葉瑤？”

我點頭：“想不到在這裏遇見了你，你結婚了？還有個這麽可愛的女兒！”

周自成憨厚一笑：“是啊，我們這樣的人，沒什麽本事去考什麽高學歷，出來社會早一些，自然也就早一些結婚生子。”

他的臉上有著與實際年齡不相符的成熟與風霜，看來這麽多年沒少吃苦。沒有父母幫襯，唯一疼愛的爺爺奶奶也在他少年的時候就去世了，能夠走到今天，付出的自然是比常人多一倍的艱辛。

周自成問我，“你是要結婚了嗎？和秦湛嗎？”

“是的，”我說，“你怎麽知道？”

周自成微笑著說：“上學那會我就看出你和秦湛是一對了。”

我想起他還曾經說過我暗戀羅偉毅，不禁啞然失笑。

周自成又問：“這些年，你過得怎麽樣？”

我說：“還行，就是得了癌癥，死了一回，又活了過來。”

他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訝然，沈默了一會說：“葉瑤，你一定要好好的，和秦湛白頭到老。”

“謝謝！”我說。

周自成將冰箱挪到廚房的位置，我問他：“這麽大的冰箱，一般都是兩個人搬，你怎麽一個人就來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妻子和女兒，眼神裏閃爍著溫柔的光芒：“同樣的工錢，兩個人搬就要平分，一個人搬就可以拿到全部。我努力掙錢，也是想給她們娘幾個好一點的生活，我不想我以前的辛苦讓我的孩子也承受。”

我的心裏有些動容，我對他說：“周自成，你也要好好的。”

“謝謝！”他說。

搬好了冰箱，周自成他們要走了。我將剩下的巧克力蛋糕裝好，遞給小姑娘帶上。周自成本想拒絕，我說：“周自成，看到你過得這麽幸福，我真心為你感到高興。我們都是經歷過生活磨難的人，只希望以後我們的生活就像這塊巧克力蛋糕，越來越好，越來越甜吧。”

周自成這才沒有堅持，小姑娘也終於伸手接過蛋糕，甜甜地對我揮手說：“阿姨再見！”

“再見！”我也微笑著說，看著他們一家三口的身影走進電梯，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覆。

秦湛回來的時候，我將周自成的事情告訴了他。

“真好！”我說，“每個人都收獲了幸福，生活最終還是給了他們甜。”

秦湛抱著我，微笑著溫柔地說：“是啊，真好，所有的磨難過後，都只剩下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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