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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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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謝家喬,我想,我喜歡你◎

謝家喬低頭看著林笙, 也忍不住伸出自己的手緊緊擁抱著她。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離她好近、好近,伸手撫摸她的頭,一下又一下, 聲音如低沈洪鐘, 溫柔又繾綣:“你怎麽了?”

林笙哭得說不出話來,只覺得那一刻十分慶幸, 慶幸他沒事, 她顧不上太多, 就這麽緊緊抱著他。

很快, 眼淚浸濕了他裏面的襯衣。

他只是很溫柔的看著她, 什麽話都沒說。

許承洲跟著跑了下來,看到的便是林笙與謝家喬相擁的畫面,那一幕,真是刺眼極了,他從來沒有見過讓他如此痛苦、難堪的場景,眼裏的怒火猶如滔天巨浪, 席卷了他所有感官, 他握緊拳頭, 直接朝著他們走去。

“謝家喬, 你找死。”

林笙聽到許承洲的聲音,猛地轉身望去,看見雙目猩紅的許承洲,下意識的用身體擋在謝家喬的面前:“許承洲, 你講點道理, 不要打他!”

“你走開!”

許承洲走到林笙面前, 一把將她推開, 根本就沒有顧上她雙腿的血跡,猛地擒住謝家喬的衣領,冷冰冰地說:“謝家喬,我今天就是要告訴你,不是什麽女人,你都可以碰的。”

謝家喬扭頭看著林笙被推倒在地,並且正面的血跡和傷勢比他剛才看見的還要慘烈時,溫柔的雙眼頓時迸發出無數的冰冷,他慢慢的松開了手中的拐杖。

拐杖應聲落地。

而在下一秒,謝家喬猛地伸出手,狠狠的給了許承洲一拳:“麻煩你尊重她,她早就不是你的女人了。”

許承洲的腹部挨了一拳,力道極大,疼得他悶哼了一聲,但很快,他也反手給了謝家喬一拳,打在他的臉上。

謝家喬的唇角慢慢沁出了一絲血跡,他輕輕用手擦拭,臉上露出了些許的冷笑,仿佛在嘲笑他,只能用這樣的手段來懲罰他。

那樣的笑,令許承洲怒火中燒,很快又欺身打了上去。

兩人很快扭打在一起,互不松手。

許承洲打紅眼了,開始沖著他有殘疾的那條腿踹去,謝家喬僅僅只是悶哼,眉頭緊皺,並非發出痛苦的慘叫,因此引來許承洲更加猛烈的攻擊。

而倒在地上的林笙看見這一幕,趕緊跑上前,試圖分開兩人。

可是兩人扭打得厲害,不是她一個纖弱的女人可以分開得了的,當時正在酒店大廳,不少人被這一幕吸引過來,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攔,好不容易叫來了保安,卻被許承洲一腳踹飛。

這下可好,沒人敢上前了。

林笙看見許承洲不斷在打謝家喬的腿,便像瘋了似的,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許承洲吃痛,猛地推開林笙。

因為力道過於大,再加上當時林笙雙腿受了傷,根本無法承受這麽大的力道,整個人踉蹌往後倒,直接撞在了旁邊的柱子上,後腦勺受到強烈的撞擊,眼前一黑,直接倒在地上。

看見林笙昏迷過去,謝家喬不再與許承洲扭打,大喊了一句‘笙笙’,就踉踉蹌蹌的朝著她跑了過去,一把將她抱在懷中,心疼的撫摸著她的臉:“笙笙,笙笙。”

林笙徹底昏迷過去,沒有任何反應。

許承洲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慌張的走到兩人跟前,看見了林笙因逃跑而摔得雙腿都是血,緩緩的蹲在了她的面前,輕生呼喊:“林笙……”

“滾!”謝家喬擡頭看著他,眼裏迸發出無數的殺意。

那種強烈且震懾的殺意,與剛才打鬥的冷意完全不同,也就在這一刻,許承洲似乎意識到了謝家喬身上那股獨特氣質是什麽了——超凡脫俗、從容淡定,但遇到真正令他爆發的時候,就會化作巨大的滔天海浪,瞬間將人淹沒。

許承洲在商場上見過那麽多的有錢人,自己本身也是富貴人家,可謝家喬身上那股巨浪剩餘下來的,便是從容與矜貴。

他將林笙慢慢抱起來,踉蹌的朝著門外走去。

許承洲想追,可是看見林笙那受傷的雙腿,卻怎麽都沒有勇氣往前追。

他想跟她好好的說說話、想讓她多多了解他,可是每一次都將她推得更遠。

他只能站在那裏,眼睜睜的看著謝家喬帶著林笙離開。

霧色迷茫,謝家喬坐上車後,立刻讓司機掉頭送他們去醫院,在去醫院的路上,他一直抱著林笙,緊緊抱著,怎麽都不肯撒手,下巴抵著她的頭頂,低聲呢喃:“笙笙,你別出事,我還有好多話沒有跟你說,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

昏黃的路燈如走馬燈,快速的在車內閃現,又快速的劃過。

林笙這一輩子,好像都在這樣疾馳而過的燈光下生活著,很快,她像是回到了高中時期,回到了那個充滿黑暗,卻又夾雜著光明的高中。

背著書包走進學堂,熟練的拿出課本進行早讀。

扭頭望去,就看見年少的謝家喬坐在她的身後,他的身上穿著補丁的衣服,瘦弱不堪,面容也凹陷,確實不好看,但他的眼神格外清澈,見她扭頭望著自己,意外的露出淺淺的笑容:“林笙,你臉上有東西。”

林笙伸手去抓臉,可下一瞬,她耳邊就傳來了謝家喬急促的聲音:“救她!”

“笙笙,你一定要醒過來,我還有很多話沒有跟你說。”

林笙緩緩睜開雙眼,就看見眼前一閃一閃著刺眼的光芒,而身邊的謝家喬緊緊握住她的手,踉踉蹌蹌的推著她進入手術室。

——謝家喬,我也有,好多話想跟你說,你問我能不能跟你約會,其實我想說……

林笙被推進了手術室,謝家喬看著緊閉的手術室大門,整個人頹廢的站在那裏。

彼時一抹星光透過窗戶散落進來,他慢慢擡起眼眸望著窗外的繁星,陷入了久久的回憶中。

有很多人,在很多時候,總是會不斷的想起某個時期,某個人。

於謝家喬而言,林笙就是這樣一個人。能夠讓他無時無刻想起,無時無刻的惦記。

他頹廢坐在長椅上,身影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

*

林笙睡了很久,不知道睡到了什麽時候,等她緩緩睜開雙眼時,自己依舊身處在那個黑暗的環境裏,她害怕的抱緊自己,低聲喊道:“謝家喬。”

“我在。”

身側,突然傳來謝家喬的聲音,她下意識的喊道:“喬喬,我怕,這裏好黑。”

坐在身側的謝家喬看見她無助的伸出雙手,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立刻上前抱住她,將她緊緊抱在懷中:“笙笙,我在這,我在這。”

林笙抱住了謝家喬,感受到他身上那淡淡的餘溫,內心的恐懼才稍微退卻了一些,她伸出手撫摸他的側臉,溫熱的溫度融化了她的掌心,她嗚咽道:“你沒事。”

“我怎麽會有事呢。”謝家喬聲音低沈,“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快把我嚇瘋了,你要再不醒,我真不知道怎麽辦了。”

謝家喬的聲音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悲傷和難過,聽得林笙十分心疼,她摸著他連:“那你怎麽不開燈呢?我都看不見你了。”

“……”

“你,你先休息。”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去開燈。”

“好。”

謝家喬起身離開,她聽見他走出去的聲音,卻遲遲見不到光明。

等他再次折回來時,便又是一次用力的擁抱,他在她耳邊說:“燈壞了。”

她輕輕‘嗯’了一聲,蜷縮在他懷裏,沒有說話,但是眼睛卻慢慢流下了眼淚。

*

謝家喬每天都陪著林笙,照顧她的飲食起居,他經常會跟她說,外面有一只顏色特別漂亮的蝴蝶,藍白相間每天都會飛到窗前聞鮮花。

林笙也會湊到窗前,努力的去聞一聞擺放在窗臺的鮮花,可是卻聞不出什麽味道。

但是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她最喜歡坐在窗前的長椅上曬太陽,謝家喬會坐在她身邊給她講故事。

本來一開始還挺正經的,讀的是屠格涅夫的小說《初戀》,可是讀著讀著,林笙卻想聽鬼故事,還是那種越恐怖越好的鬼故事。

謝家喬無奈,只能上網去搜,查了一大堆,挑了一個看起來還不錯的恐怖故事講給她聽。

講到高潮部分的時候,林笙會整個人蜷縮在一團,害怕,但是又聚精會神的聽。

謝家喬特別喜歡看她這樣的小動作,因為每次這樣就代表她會要求他抱著她。

於是他一邊講恐怖故事,一邊抱著她,低聲說:“那個鬼會抓住小女孩的辮子,將她拖進櫃子裏,緊跟著櫃子就會發出震耳欲聾的慘叫聲。”

林笙害怕得連腳趾都蜷縮,整個人像一只小兔子,縮在他的懷中,雙手抓著他的衣服,眼睛瞪得很大很大,“然後呢然後呢,小女孩死了嗎?”

謝家喬輕笑:“你猜猜看。”

“不猜,你說。”

“她化作惡鬼從櫃子裏爬出來了,說是要將那些傷害過她的人,一一報覆回來。”

林笙倒吸一口涼氣,抓著他的衣服問:“我們房間有沒有櫃子?”

“有一個,白色的,但是不大。”

“裏面搞不好有鬼。”

林笙的有鬼論,時常會逗得謝家喬輕笑,她是個膽小又喜歡刺激的人,聽完故事後,經常會起很大的連鎖反應。

謝家喬只能把那個櫃子給搬離了。

其實照顧林笙真的很輕松,除了有一點,很讓謝家喬頭疼外,其餘的事他都做得很好。

那就是給林笙換衣服。

一開始謝家喬找了傭人來照顧她,可是林笙看不見以後,對陌生的人異常敏感,她有種非常強烈的不安全感,只要謝家喬沒在,她就特別害怕。

第一次換完貼身衣服出來的時候,林笙委屈地說:“喬喬,我不想別人幫我換衣服。”

“那怎麽辦,衣服會臟的,總歸要換,你聽話,過些日子,等眼睛好了就可以自己換了。”

林笙垂眸,沒有說話,前幾天醫生就有當面跟她說過,說她的後腦勺摔到,所以才會壓迫到視覺神經,需要耐心調理才會好,可是什麽時候會好,他也說不準。

她抽了抽鼻子,委屈地說:“那你幫我換吧。”

謝家喬的手一僵。

在她住院的第七天,謝家喬第一次給她換衣服,外面正下著狂風暴雨,吹得屋外的樹枝瘋狂搖曳,好像整個樹枝都要被風吹斷似的。

林笙特別乖的坐在床邊,任由他動手。

可明明一向很溫柔的謝家喬,那天出奇的慌亂,不是碰到她的臉,就是自己撞到床邊,好不容易給林笙換了衣服,換褲子時,怎麽都下不去手。

屋外一陣電閃雷鳴,嚇得林笙用手捂著耳朵,“家喬。”

一句‘家喬’,瞬間軟化了他的心。

下一秒,她摸索著,鉆進他的懷裏。

謝家喬雙手無措,懸空著,一顆心狂跳不止,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該如何繼續。

“褲子在這。”謝家喬慌亂間將褲子放到她手裏,“我出去等,你有什麽事再叫我。”

說完,也不等林笙反應,便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屋外,依舊是電閃雷鳴,他站在走廊,右手握著拐杖卻猶如站在大雨中,被淋得渾身濕透,顫抖不已,他擡眸望著碩大的雨滴落在窗戶上的景象,滿腦子都是林笙鉆進他懷中的模樣。

焦躁不安,身心煩躁。

站起身來,握著拐杖在四周挪步。

突然,聽到門裏傳來林笙的聲音:“家喬,我好了。”

謝家喬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推開門,看見林笙已經穿戴整齊坐在床邊,可是腦海中她的身影揮之不去,換上衣時,他離她那麽近。

而且,什麽都看見了。

他的喉嚨有些幹燥,“哦,好了,那,你餓嗎?要不要給你叫晚餐?”

“好,我要吃面。”

“好。”

謝家喬借機轉身離去。

走到門口時,林笙突然叫住他:“家喬,明天會放晴嗎?”

謝家喬背對著她,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問這樣的問題,但還是回答:“應該吧。”

“聽說寧陰市有一大片的郁金香花海,帶我去看看吧。”

聽到這話,謝家喬的心猛然抽捅了一下,扭頭看著她那雙眼睛,雙手緊了緊,輕輕‘嗯’了一聲。

她說。

他便會做到。

謝家喬給林笙點了豐盛晚餐,其實自從他照顧她這段時間以來,每頓餐食都很好,可是林笙胃口不太好,每回他都要用特別的辦法來讓她多吃一點。

今天用的是金錢解鎖法,林笙多吃一口,他就多給一百。

林笙雖然看不見,但是聽到這句話後,突然戰鬥力爆表,佯作十分餓的模樣,努力的嗅了嗅桌面上擺放的美食,說道:“那你完了,我今天會吃到你破產!”

謝家喬溫柔的笑著:“那你可要多努力一點。”

他隨即的拿起一碗玉米排骨湯,舀起一口,放到嘴邊吹了吹,等不燙了就送到她嘴邊:“嘗嘗。”

林笙早就習慣於謝家喬照顧她,對於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習慣得就像是現在,只要他伸手過來,她就會很張開嘴巴,將他投餵過來的東西全都吃進肚子裏。

可能因為今天有了他的金錢鼓勵,她吃得比平時要更多。

但是吃面就有些困難了,他用叉子將面全部卷起來放到她的嘴邊,林笙嘴巴長得很大,可還是吃得滿嘴都是。

謝家喬總會溫柔又寵溺的笑著,拿出紙巾將她嘴巴上的奶油漬擦去,低聲說:“像個小奶貓,吃得滿嘴都是。”

林笙抓住他的手:“敢說我,我咬你。”

她真就抓著他的手放到嘴邊,卻又小心翼翼的咬了他的指尖一下,那瞬間,謝家喬的黑眸驟變,化作無垠的深海,就這麽緊緊的盯著她。

病房內只有他們兩人,微風通過窗戶吹落進來,吹動了旁邊的窗簾,她就坐在離窗簾最近的位置,當風卷起她的長發時,他湊近了她一些,似乎想做些什麽,但是在距離她只有十幾厘米時,又停了下來。

屋內的的靜謐,讓林笙有些不適應,她抓著他的手,問他:“為什麽不說話?”

他滾動喉結:“沒什麽。”

她故意湊近,又重覆:“為什麽不說話?”

林笙身上有股很好聞的玫瑰香味,來自於這些日子他買的沐浴露的味道,他突然有些後悔,為何在那麽多種香味中,挑中了這個味道,實在於蠱惑人心。

他想往後退,卻被林笙抓住手腕,不得後退。

然而他後退,她又靠近一分。

在退到角落時,謝家喬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低聲說:“不說話,是因為,我想吻你,所以你別靠近我,因為我在你面前,毫無控制力。”

說出這話後,他無比後悔,不明白自己會受到蠱惑,說出這樣難以入耳的話來。

可下一秒,就聽到她輕笑,問道:“那我這種情況,是不是閉不閉眼都一樣?”

謝家喬的心如翻湧的海水,一時之間難以承受巨浪的侵襲,整個人倒在充滿溫暖的水泊中,失語的望著林笙。

林笙見他遲遲未有動作,就閉上雙眼,像一只可愛的小貓咪,靜等著他靠近。

謝家喬看著她的臉,慢慢的湊近,一點一點、一寸一寸,十幾厘米的距離,他用了一分鐘才到她臉前,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臉,俯身去吻她。

其實他沒什麽技巧,只是覆蓋在她的唇上而已。

但就在那一刻,兩人皆是臉色爆紅,連耳垂都爆發出驚人的紅色,動作就這麽僵持著,足足維持了二十幾秒,維持到林笙開始缺氧,才猛地推開他,然後背對著他蜷縮在椅子上,整張臉埋在膝蓋裏。

謝家喬則保持著被她推開的動作,連擡起來的手都僵持在半空中。

這種感覺怎麽形容呢。

就像是掉進了蜜罐裏。

怎麽都爬不出來。

他第一次體會到人生中還有這樣的幸福之事,以至於讓他開始失語,不斷喊她‘笙笙’。

林笙也是第一次這麽主動,在聽到謝家喬那蠱惑的聲音不斷喊她名字時,害羞得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可謝家喬一句一句‘笙笙’,喊得她心跳加速。

最終轉過身來,慌亂的用手去捂嘴他的嘴,手在觸碰到他的嘴時,又因那柔軟的溫度而下意識的縮了回來。

至此,兩人就這麽坐著,誰也不說話了。

後來是醫生來查房,謝家喬才打破僵局,“那你們檢查吧,我出去打個電話。”

然後站起身來,握著拐杖起身離開。

林笙聽到他離去的腳步聲,臉上潮紅並未褪去。

等醫生做完檢查,才說了一句:“林小姐,您臉色看起來很不錯啊。”

林笙把頭埋得更低,不敢回應。

明明還未到立春,怎就覺得這風吹得如此溫暖?

*

第二天,果真如謝家喬所言,是個大晴天,他牽著她前往寧陰市北城的花海,因為地方不遠,所以兩人選擇步行。

林笙一會牽著他的手,一邊抓著他的衣服。

謝家喬笑著問她:“你今天怎麽這麽高興?”

“天天躺在醫院裏,悶死我了。”林笙抓著他的衣擺,“今天好熱呀,感覺都立夏了,我想吃冰淇淋。”

寧陰市屬於南方城市,熱的也比北方城市要快,一月底的氣溫就已經升高不少。

謝家喬搖頭:“不可以,不能吃。”

他頭一回拒絕了她的要求。

林笙不抓衣服,改牽手,與他十指緊扣,漫步在去花海的路上,雖然此前他們已經牽過手,但這一次不同,是十指緊扣,謝家喬看著她的側臉,唇角上揚,將她的手放進自己的口袋裏,低聲說:“還沒夏天,要註意保暖。”

林笙雖然看不見謝家喬的臉,但是她估計能猜到,他應該是笑著的。

而且笑的很好看。

“那好吧,等天氣熱了,你要賠償我好多好多的冰淇淋。”

謝家喬寵溺的點頭:“好。”

兩人沿著那條路一直往下走,走到靠近花海的紅綠燈時,林笙的手機響了起來。

因為她看不見,所以手機都由謝家喬進行保管,這一陣,除了父母給她打電話,就沒有其他人了,客戶的事全都由葉橙全權負責。

謝家喬拿出手機,發現是林菀的來電,猶豫了片刻,沒有接聽。

林笙察覺到什麽,問道:“是誰?”

“林菀。”

林菀上次跟許承洲聯合將林笙騙到了酒店裏,對林笙來說,這本就是不可饒恕的事,更何況因為她,間接性的導致林笙失明,謝家喬本來還溫柔的雙眼,頓時化出無數的寒意。

林笙接過手機:“給我吧。”

謝家喬遲疑片刻後,將接聽鍵按好,遞給了她。

林笙握著電話,遲遲沒有說話,林菀也是,遲遲沒有開口,兩人皆是保持著沈默。

良久過後,林菀才開口:“姐,那天晚上的事對不起啦,我一直在外面旅行,不知道你跟姐夫已經離婚的事。”

林笙面無表情:“你爸媽知道,你不可能不知道,你故意這麽做,不過就是因為,你喜歡許承洲,他說什麽,你都會做。”

林笙與許承洲結婚的時候,雖然沒有擺酒,但是家族群裏面都是有傳閱的。

許承洲如此英俊帥氣的長相,在家族群裏很是給林家長面子,林菀第一次在微信上看見許承洲的照片時,就深深的被他吸引,後來也追問過父母為何那麽優秀的男人會看上林笙。

父母自然是不知道兩人之間的事,給不了一個準確的回答。

林菀只能默默的將這份感情壓在心底。

林笙本來也是不知道林菀這點小心思的,後來有一次她去林菀家中做客,去她房間發現了一張許承洲的照片,就是他們結婚時,林耀發在家族群裏的那張。

後來林菀母親解釋,說是許承洲很符合她的審美,還說以後要找男朋友就按照這個標準來找。

林笙啞然失笑,並未將這件小事放在心上。

只當是小女孩的青春心理。

畢竟誰沒有過這樣的時候?

直到這一次,許承洲聯合林菀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林笙便覺得之前看到的小細節應當是真的,林菀一直都對許承洲有期許,有期盼,在明知道他們已經離婚的情況下,還願意幫著許承洲。

她從未想過,自己才是她的親人。

林菀被林笙這突如其來的戳破有些窘迫,猶豫了許久,破罐破摔:“你話別說那麽難聽,我也是為你好,你這種條件能嫁給他,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麽樣子,他什麽樣,再說了,他的家世背景,也不是你能比得上的,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如果他願意這樣大費周章的來追我,我二話不說嫁給他。”

林菀還沒見到林笙變瘦的模樣,還以為她跟以前那樣胖乎乎的,所以也不明白許承洲為何對林笙如此沈迷、如此執著。

林笙被她這番話氣得不行,當即反駁:“什麽叫做我嫁給他就是祖墳冒青煙了?我們的婚姻是建立在互相都同意的情況下,不是我求他娶我。”

“既然這樣,你們為什麽不好好的談一談?你別仗著他喜歡你,就這麽作死,等後悔都來不及。”

林笙被氣得臉色漲紅。

她可以跟別人理論,但是卻不知道怎麽罵人。

她想破口大罵、想罵臟話,腦子裏搜尋了一圈,卻只憋出了一句:“你腦子有病!”

話剛說完,謝家喬就把她的電話接了過來,說道:“許承洲不配跟她在一起。”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彼時已經是綠燈,他牽著她的手過馬路。

林笙被氣得整張臉漲紅無比,像只可愛的小兔子。

謝家喬捏了捏她的手心:“別理她。”

林笙輕輕‘嗯’了一聲,問道:“到了嗎?”

“快到了,就在前面。”

步行了一會,謝家喬就說:“好了,到了。”

林笙看不見眼前的畫面,看不見漂亮的郁金香,也看不見藍天白雲的美好,即便如此,她也沒有過分的傷感,通過謝家喬的描述,她能感覺到眼前的畫面,應該是美得讓人移不開雙眼。

她慵懶的伸了個懶腰,然後輕輕的將頭靠在謝家喬的手臂上,說道:“你之前問我,可不可以跟你約會。”

她停頓一下:“那,這算嗎?”

謝家喬臉色一凝,喉頭滾動:“不算。”

“為什麽?”

“太倉促,太簡單,太沒新意。”他回答了三個不太好聽的答案,但是卻回覆了一個,“跟你第一次的約會,應該是要精心準備的。”

林笙露出笑容:“家喬,你知道嗎?我跟許承洲在一起的時候,每天都過得很艱難,很難過。”

他低頭看著她,“那你跟我在一起呢?”

她笑著說:“很快樂,每一天都很快樂。”

“謝家喬,我想,我喜歡你。”

*

謝家喬跟林笙回到了醫院時,大概是晚上的六點多,兩人在外面吃了晚餐才回來。

回來時,下了點小雨,林笙被淋了一身都是。

謝家喬也是。

但兩人好像格外的開心,快到醫院大門時,他們的腳步甚至慢了下來,在雨中漫步回到醫院。

林笙以前覺得,什麽樣的人才會不顧大雨在雨中漫步?

現在她才發現,原來只要跟那個人在一起,淋雨都是一件如此開心的事。

謝家喬害怕她感冒,還是加快了步伐,牽著她的手回到了病房。

她看不清他的模樣,他卻看得清她濕漉漉的樣子,笑著將她黏膩的頭發別到耳後,溫柔的說:“小落湯雞。”

“幫我洗澡。”她說,“你幫我。”

謝家喬神色一頓,臉色有些難看。

正欲拒絕,林笙就說:“你不幫我的話,我就自己洗,到時候摔倒了,你可別傷心。”

謝家喬無奈的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好,幫你,你先坐著,我去放水。”

“好。”

林笙太懂得拿捏謝家喬了,只要隨意的說自己身上的傷,他就會立刻妥協,好像比他自己身上的傷口,他更害怕她受傷。

林笙獨自坐在床邊,耳邊已經傳來了淋浴間裏放水的聲音。

謝家喬的手放在浴缸裏,不斷感知著溫度,深怕太燙了讓她難受,也怕太冷了讓她著涼。

浴缸很大,他就這麽一直蹲著沒有離開。

十幾分鐘後,整個浴缸的水才被放滿。

但謝家喬並沒有出來牽林笙,而是站在浴室裏,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黑眸覆雜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林笙沒有聽到水聲,便試探性的喊道:“家喬?喬喬?好了嗎?”

謝家喬回過神來,低聲說:“好了。”

然後從淋浴間裏走出來,看著林笙纖弱的背影,喉結微微上下滾動著。

他走到她的跟前,牽起她的手走向淋浴間。

將她送到裏面時,握住她的手走到浴缸旁,將她的手放在浴缸上:“水溫剛剛好,你摸摸看,適合嗎?”

白色霧氣正源源不斷的湧上來,即便林笙看不見,也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熱氣,她的手掌隨意的在浴缸裏撥弄了一下,笑著說:“嗯,合適。”

謝家喬將門關上,狹小的空間裏只剩下兩人。

溫度在升高,體溫也在升高。

他覺得自己發燒了。

也覺得林笙發燒了。

她臉紅的可怕,自己也沒好到哪裏去。

她泡進浴缸時,他的眼神不知道該往哪裏看,突然,他站起身來,一向從容淡定的他,頭一回結巴:“我,我出去幫你拿衣服。”

“才剛洗呢。”她的聲音細得跟蚊子一樣,“洗完再拿。”

謝家喬的腳就像是被釘在原地了,怎麽都移不開。

最後也不知道是誰拉誰,總之兩個人都滾進了浴缸裏。

浴缸裏的水蔓延到了門外。

霧氣多得彌漫了林笙的雙眼,她慌張的抓住了謝家喬的肩膀,隱約之間,竟然看見了他的臉。

她緊緊咬著唇,低語道:“家喬,我好像能看見了。”

謝家喬悶哼一聲,“嗯,專心點。”

*

林笙最後是被謝家喬抱出來的。

整個人紅得跟小蝦米似的,蜷縮在他的懷裏。

vip病房的床很大,謝家喬抱著她躺上去後,緊緊抱著她,什麽話都沒說。

林笙也蜷縮在他懷中,有一下沒一下的去戳他的腹肌。

“看見了多少?”他問,“都能看見了嗎?”

林笙回答得很小聲:“都看見了,看見我們……”

她紅著臉,不再繼續往下說。

謝家喬亦是溫柔的吻了吻她的額頭,緊緊抱著她。

林笙那個時候就在想,當初故意拿出手機來計算葉橙跟謝家喬,真是打臉,其實,何止十分鐘呢?

他們在淋浴間裏,至少一個小時。

謝家喬是新手,但上手快,林笙頭一回感受了這種被幸福包裹的滋味,把頭埋進他的胸口,悶悶的問:“那我們這算什麽?”

“不算什麽。”謝家喬摸著她的頭,“我明天就帶你回榕洲,我去找叔叔阿姨下彩禮。”

林笙被他這句話給嚇到了,擡頭看著他,低聲說:“我爸會殺了你的。”

她跟謝家喬才重逢多久,就這麽被他給吃了,要是被林耀知道,她估計他會殺了他。

謝家喬悶笑:“無所謂,但我肯定要給你個名分,林笙,我想娶你,很久了。”

林笙心一軟,抱著他說道:“家喬,謝謝你。”

林笙抱著謝家喬,緩緩入睡,這一夜,她睡得無比的香甜,夢裏有謝家喬,有她的家人。

*

林笙視力恢覆後,又做了一個全身檢查,確認身體沒問題,就跟謝家喬回到了榕洲。

花農的事,謝家喬已經全權派人去負責,壓根不需要她跟葉橙多費心思。

葉橙算是帶病上班了,頭受傷後,一直有些疼,不過只是偶爾發作,還算好。

得知林笙跟謝家喬回來,她親自去機場接應,看見兩人十指緊扣的走出來,臉上露出了八卦的笑容:“哦……牽手了哦,還是十指緊扣哦。”

林笙臉一紅,說道:“你別起哄。”

“十指緊扣了,怎麽是起哄呢?”葉橙挑眉,“說說吧,什麽情況。”

“我們在一起了。”謝家喬握住她的手,“我現在就去她家找叔叔阿姨提親。”

葉橙本來還八卦的臉一下子就變了色,眼睛瞪得極大,一把摟住了林笙的脖子,低聲說:“看不出來啊,你這麽快就讓人給吃了,老實交代,有沒有那個什麽?”

林笙臉一紅,壓低嗓音:“有啦,你別問了。”

“我的天吶。”葉橙一臉的吃驚,“怎麽樣怎麽樣?”

“嗯……”她咬唇,“反正比你我想得都要好。”

葉橙再次震驚。

走到背後看了看謝家喬的背影,忍不住驚嘆搖頭:“不得了啊,謝家喬果真是……”

“厲害。”

*

謝家喬本來是要直接去林笙家中提親的,林笙原意是想讓他往後推一推,讓父母再適應一下。

畢竟她跟許承洲離婚前後加起來,也就一個多月。

他們是接受不了,她這樣隨便的跟一個男人在一起,還突然要結婚。

謝家喬卻表明他想去她的心意很堅決。

勸說無果,只能帶著他回家。

到家門口時,林笙還深深吸了口氣,“我爸真的會打你的,到時候見情況不對,就跑!”

謝家喬啞然失笑,摸了摸她的頭頂,“我不怕。”

千難萬險走到這一步,怎麽可能退縮?

謝家喬握緊拐杖準備進門,但就在此時,手機響起,他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跳躍的名字時,臉色一變,低聲說:“我去接個電話,很快回來。”

“好。”

謝家喬握著拐杖走到另外一側接電話,林笙就這麽看著他的背影。

但看著看著,就看見他上了一輛車。

緊跟著,她的手機響起。

【笙笙,我有急事要出國一趟,等我回來!】

林笙看著疾馳而去的車子,眉頭微微蹙起:【好,我等你。】

謝家喬這一出國,就十幾天沒有回來。

轉眼都立春了,林笙脫掉大衣,穿上毛衣和牛仔褲,每日奔波於花店和家。

葉橙也因為處理好了合同的事,沒有再繼續出差。

兩人經常聚在一起,不是聊天吃飯,就是喝酒玩鬧。

傍晚,葉橙跟林笙在店裏用餐,葉橙問她:“謝家喬這出國都多久了,一點消息沒有嗎?”

“嗯。”林笙有些心不在焉的攪拌著碗裏的飯,“他好像特別忙,我給他發微信,很久才回,可能是工作上出什麽事了吧。”

“欸,話說回來,他在國外到底幹什麽,你知道嗎?”

林笙搖頭,“不知道。”

她可不敢說謝家喬的父親是謝泰初,怕葉橙說她腦子有病。

實際上,她也還沒相信,謝家喬的父親,就是謝泰初。

她覺得,他應該是在國外創業,做著一份還不錯的工作。

突然,手機屏幕亮起,她拿起手機一看。

——第九中學一班。

【親愛的同學們,本月的二十號是咱們班主任梁老師的退休日,咱們組織了一次聚會,請在榕洲,或者在榕洲附近相隔不遠的同學務必參加,收到請回覆1。】

林笙想起曾經那個對她還不錯的梁老師,於是在屏幕上按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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