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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你會怎麽向別人介紹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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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你會怎麽向別人介紹我的身份……

草原, 日光,春風,敖包, 彩旗。葉慎獨居高臨下,凝視著時光。

時光坦然與之相對。

如果我摔下來,你會心疼嗎?

這到底是怎麽一種心態,才問得出這句話。

這種不理智的話, 以前她是不會說的。

既然說了,便也沒有收回的可能。

視線裏,葉慎獨走上前,離她更近,低聲應道:“不會心疼你,我跑這麽遠來做什麽?”

時光定了一會兒, 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多餘且矯情。

以他的為人, 肯定會這麽說,也會這麽做。

花了半秒鐘確定眼前人屬實後,她說:“你就是主辦方說的那個重量級別的參與人?”

葉慎獨反問:“難道我不夠重量?”

時光暼他, 半開玩笑道:“來工作就來工作, 說什麽為我, 冠冕堂皇。”

說罷她回頭去尋自己開來的車,發現早不知被甩到幾公裏外去了, 再轉身, 便措不及防落入男人深邃的眼裏。

“如若不是你,你覺得這種活動我會來麽?”他說得很認真。

時光錯開他的視線,目光落在他今天的穿搭上:“過幾天我就回去了, 這會兒來找我做什麽?”

黑色襯衫黑褲子黑皮鞋, 外搭黑色絨面西服, 慵懶中透著股由內而外的貴氣。

葉慎獨由她看,待她再次擡眸望向自己,才輕聲道:“惹我們時老師生氣,來哄哄。”

惹生氣,來哄哄……多麽動聽的話啊!

慌神片刻,時光問自己那晚真的是生氣?

為什麽生氣?

因為他沒回去也沒提前告知?想法閃過的一剎,被她強行掐斷,皮笑肉不笑道:“男人本色,油腔滑調。”

“句句屬實,這點你可以相信。”葉慎獨摟著她往前走幾步,送她坐上副駕。

等他也上車,時光才問:“你什麽時候買通我助理的?”

她指剛才手機發送位置的事。

他開車原地掉頭,淡淡道:“我助理送了她個LV。”

“………”開除,她決定。

車往回開,時光帶上墨鏡,將手伸出去,讓風從指間吹過。

她問:“所以你去過我們住的民宿,工作人員們也都見過你了?”

葉慎獨在後視鏡裏看到她被風吹起的長發,半響才道:“都見過了。”

“那今晚分開睡。”

男人側眸倪她一眼:“不可能。”

知道是廢話,時光笑笑,沒跟他扯皮。

他們很快回到原地,除了時光的車還在,那幫孩童和羊群已遠去。

她檢查了翻店老板的車,確認完好無損才轉身,發現葉慎獨靠在自己的車前,動也不動地看著她。

黑眸冷靜,似是審視。

遼闊的草原,身後的敖包上,無數的彩旗被風吹得“砰砰”響。兩輛車成平行狀態,時光在這邊,葉慎獨在那邊。

互相對視許久,男人說:“你把頭發弄直了。”

“造型師弄的。”她坦言。

騎馬的時候他就發現了,柔直的長發,黑色的吊帶,漸變色紅裙隨著馬的奔馳迎風而起。

那股子肆意瀟灑的勁兒跟之前的法試卷相比,又是一番風味。直發的她,攻擊性沒那麽強。

“很好看。”他誇道。

“我什麽時候不好看?”

葉慎獨笑笑,向她伸手,“來我這裏。”

時光走過去,被他自然而然地摟著肩。

“我的時光,什麽時候都好看。”他在她頭頂說。

她將腦袋靠在他肩上,望著無邊無際的青草,喃喃道:“你說人為什麽會在不同的地點有不同的心境?”

他說:“你現在是什麽心境?”

“自由,”時光說,“就像在川西一樣的自由。”

他透過墨鏡看她一眼,“在北京我囚禁你了?”

“自是沒有。”時光說,“只是我個人,比較向往外面的天空。”

葉慎獨沈默須臾,言道:“但人是不可能一輩子自由的時光,就像你無論在外漂泊多久,最終已要回歸人群為了三兩碎銀起早貪黑一樣。總有一個原因,會成為你駐足的理由。就像我……”

什麽會成為她駐足的理由?時光透過墨鏡去看他,又匆匆移開。

忽然沒了下文,她追問:“就像你怎麽?”

男人垂眸,對上她的眼:“諸多身不由己。”

諸多身不由己……時光揣摩著這話,說: “會不會,跟自己的選擇有關?”

他先是沒說話,過了很久,才沈沈一句:“你說得很對,跟選擇有關。”

那麽,你的選擇是什麽呢?她在心裏問。

他自是聽不到,即便聽到,他自然也不會說太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空中雲卷之後又雲舒。

葉慎獨擡手看了眼表,用大拇指蹭了蹭她的臉龐,說:“時間倉促,不然,一起去你說的敕勒川腳下看看。”

“你什麽時候走?”她問。

“明早七點。”

那是來不及了。

“明早七點就走?”時光將墨鏡往上推,仰頭看去,“活動為你才推到明天的,你不參加了?”

男人也拿開墨鏡,似笑非笑看著她:“還不明白嗎?我就是來看你的,所謂的活動,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天很藍,很靜,就像他此時的蜜語,醉人而不自知。

“我們,合張照吧……”時光塔拉著眼,聽見自己小心翼翼地解釋,“難得來一次。”

“好。”葉慎獨笑問,“時老師想怎麽拍?”

時光去車上拿出三腳架,找到個絕佳位置擺放,回頭沖他說:“您這身段,怎麽都行。”

他挑挑眉:“我當你是在誇我。”

她將相機固定在上面,設計好十秒倒計時,迅速跑過來:“別說話,開始了。”

十,九……

男人嘴角上揚,見她離自己還有點距離,擡手挽著她的肩將她拉進。

六,五……

時光挽著他的手腕,後背靠著越野車。

三,二……

最後一秒,她忽然擡手將他的頭掰下來,主動墊腳,吻上他的唇。

身後彩旗飛揚,遠處的牛羊成群,天氣正好,他摟著她的腰,她則墊腳親吻著他。

大膽的,毫無顧忌的。

“哢嚓”一聲,照片定格。

葉慎獨沒想到她會突然這樣,未及反應,女人已經放開他回到原位。

他瞇眼看她,目光如炬,半響才寵溺似的一笑:“小姑娘。”

她挑眉看他,沒有搭話。

“怎麽突然想照相?”他問。

她走過去將相機取下來,低頭認真看了眼,又把三腳架放回後備箱,似真非真道:“等你以後結婚,我就把這張照片寄給你和你的新娘。”

不知是不是那兩個字從她嘴裏說出來聽著燙耳朵,葉慎獨目色一沈,錯開了視線。

時光權當沒看見,攸地記起塵封已久的東西,問:“在新都橋,你給我贏的那件藏袍還在嗎?”

他這才望向她:“現在才想起來?”

這邊戰略性一笑,蒙混過關。

“在後備箱裏。”他平靜地說。

“那就行,先放著吧。”時光問,“怎麽說,回了?”

葉慎獨點頭,上了車,一手虛扶著方向盤,一手搭著車窗,說:“比一下?”

“不比。”時光笑說,“這車是店老板的,弄爛得賠,不合算。”

葉慎獨蹙眉:“男老板?”

她說:“對呀,免費借我開的。”

他意味深長點點頭,將手伸出窗外,“你過來一下。”

時光走過去:“做什麽……唔……”

她剛一過去,葉慎獨便伸手扣住她後脖頸,深深地吻上她的唇,霸道地用舌尖在她嘴裏攪了又攪。

放開的時候,她喘著粗氣盯著他,心情覆雜。

“別亂開別的男人的車。”男人冷聲說。

.

回到民宿,時光第一時間便把車還了。跟葉慎獨一同路過大堂時,被主辦方的老總堵了個正著。

“葉總,聽人說早先就見到您了,但我一直沒找到,實在有失遠迎。”一身西裝的主辦方老總笑著過來跟他握手。

葉慎獨微微頷首,同他握手。

“這位是……?”那老總將目光投過來。

時光沒吭聲,突然有點好奇他會怎麽同別人介紹自己。

葉慎獨看她一眼,眼底是一閃而過的覆雜。

“時光。”最終,他沖那人語氣平緩地介紹。

時光眼睫微閃,垂眸不語。

顯然那個老總不認識她,盡管她已經在活動現場工作了五六天。

“晨鑫的服裝師。”那人的手下小聲提醒。

“哦,對對對,見過,我說怎麽這麽眼熟。時小姐是葉總的……抱歉抱歉,早先並不知道你們是……照顧不周,照顧不周。”

時光在活動現場工作這麽多天都沒被他記住,跟葉慎獨一同出面幾秒,就足以讓高高在上的老總點頭哈腰。

笑臉相迎是人情世故,而適當地省略,是為了避免讓當事人聽見那個尷尬的形容。

然而他那自認為非常聰明的停頓,還不如別停頓。

都是千年狐貍,只消看一眼就懂他們是什麽關系。葉家二公子身邊的女人,這不是常事嗎?

從她住進南苑的那一天起,這一天遲早會來。

不待葉慎獨說什麽,時光已經面不改色地沖對方笑笑,說:“各位聊,我有事先走。”

在葉慎獨直勾勾的註視下,她獨自進了電梯。

電梯門關上的一剎,她看見他看著自己,神情沈如深海。

盡管他說過,他未娶她未嫁不要那樣形容自己。

竟管時光沒有刻意去計較,可從她選擇住進南苑的那天起,她是葉家二公子的情人這件事,便已經坐實。

這點,她很清楚。所以現在這種局面,再正常不過,不是嗎?時光自嘲一笑。

電梯停在五樓,她剛走出去,就收到葉慎獨的消息:

“談點工作,我半個小時上來。”

半個小時,她沖了個澡,吹幹頭發,把音樂開到最大。

以至於,有人敲門她都沒聽到。直到葉慎獨的電話打進來,她才去開門。

四目相對,他說:“房間住滿了。”

多此一舉的說辭,就算沒住滿,他也不可能會住別間。

時光側身,讓他進屋。

他左右看看房間布局,把外套脫了,說:“我去洗個澡。”

她點頭。

見她如此,葉慎獨站著沒動。

“時光。”他喊她。

“唔?”

“別這樣。”

“好。”她答得很誠懇。

男人定定地望著她,無限向她欺近。

時光以為他要吻她,垂下眼眸,沒料下一刻,只覺脖子一涼,有小墜墜落在她喉窩處。

全身鏡裏,她看見那枚如水滴般的墜子,藍得很純凈,像眼淚,晶瑩剔透。

懂的都知道,這款項鏈出自法國大師之手。據說,此人一年只做四條項鏈,春夏秋冬各一條,不是身份地位頂尖的人,根本不可能買得到。所以,價格可想而知。

比那輛八位數的車,少不了多少。

在為她花錢這件事上,他倒是從不含糊。

時光任由他擺布,沒有說話。

葉慎獨扒開她的發,耐心地系上後面的扣子,說:“想我沒?”

聲音響在她耳畔,輕輕的,淺淺的,癢癢的。她躲了躲,閉口不言。

“我很想你。”他繼續說。

“有多想?”她輕聲問。

他吻下來,將她抵在桌棱邊上,目光熾熱不清:“夜不能寐地,想要你。”

他現在所說的想,是身體上的。是游戲一開始他們就心照不宣定下的規則。

甜言蜜語張口就來,明知是漂亮的劇毒,時光卻定在原地一再沈默。

忽而間,有股酸澀的感覺從心尖劃過,緩慢而明顯。

這次她很不配合。

他應該也感覺到了,所以過程並不算愉快,他用了很長很長的時間才舒緩。

床上淩亂不堪,被子一半在地上,有個枕頭在床中間。

葉慎獨拉衣裳將她遮住,又把枕頭從她腰下抽出來翻過另一面放在床頭,最後俯身將她撈進懷裏。

雙雙沈默許久,他摸了摸她脖頸上的項鏈,問:“喜歡嗎?”

等氣息平穩,時光才應道:“這麽多錢買的,誰會不喜歡。”

葉慎獨揉著太陽穴,聲音不是很清明:“累。”

見他不是說著玩兒,時光的語氣終於軟下來,問:“你昨晚沒睡嗎?”

“睡?” 他倪她一眼,“你要不要回想一下你接電話時的語氣?”

她無言。

“你從哪兒過來的?”六個小時的車程,不至於這麽累,時光問。

“我在法國出差。”他說。

“昨晚?”

“嗯。”

“連夜趕飛機,今早到的北京。”

“……”

“家都沒回,又趕車來到呼和浩特。去你們活動現場,你不在。來民宿,你助理說你出去了。你說……我累不累?”

這話怎麽聽都像在賣慘,但那滿眼的血絲確實不是裝的,真的很疲憊。

這男人吧,只能說,一段時間內,他對誰好,是真的很好很認真。

時光妥協地嘆了口氣,“我,我給你按吧。”

葉慎獨睜眼,有些意外,扯出抹笑,身子往下縮,枕在她腿上。

時光擡手,有模有樣地給他揉著太陽穴。

“力道怎麽樣?”

“時老師方方面面都很優秀。”

她沒理他。

他說:“你走這幾天,院兒裏的月季開了。”

“開得多嗎?”

“不算多,等你出完差回去,應該就全開了。”

“嗯。”

“喜歡的話,再種點別的。”他認真思考起來,“玫瑰,牡丹,芍藥?”

她笑了笑,沒接話。

他不知道,她其實更喜歡野花野草。或許他一直都清楚,只是選擇性不知。

多想無益,時光換了個話題:“你一個人開車來的?”

他轉了轉腦袋,瞧著她:“我再開車就是疲勞駕駛了,助理開的。”

這還差不多。

“急著回北京有事?”她說。

他輕輕搖頭,“回去直接飛卡塔爾。”

“這麽趕?”

“處理葉言清的爛攤子。”他直言。

“他怎麽了?”時光瞳孔微變,沒拿捏好力度,男人皺了下眉。

他很少跟她聊工作,可能事關葉言清,他才無比坦白:“一場工程下來,虧十幾個億。”

“虧這麽多?不應該啊,他,好像也沒這麽蠢吧?”時光有些難以置信。

葉慎獨翻身坐起來,“你倒是很相信他。”

時光搖頭:“我信他做什麽?我不信。”

“還算有點求生欲。”男人笑笑,言歸正傳:“這筆差價,被他私吞了。”

時光徹底楞住,他有這膽子?

“不信?”

“他拿這麽多錢做什麽?”

“誰知道。”

“話說,他當年是怎麽被你們家弄丟的?”時光突然來興趣。

葉慎獨卻不說了,臉埋在陰影裏,冷笑一聲,低喃道:“誰知道呢。”

.

更晚的時候,兩人在房間吃了點東西。

葉慎獨洗澡出來時,時光已經快睡著了。

他靜靜躺下,摟她入懷,摸了摸,肯定道:“你瘦了。”

應該是的,她心說,不太想吃東西。

“睡眠也不好。”他又說。

她往他懷裏蹭了蹭,含糊地“嗯”了聲。

葉慎獨問:“是不是因為我沒在你身邊?”

時光在靜夜裏睜開眼,睫毛像刷子一樣在他胸膛上規律地閃著。

是。她在心裏無比肯定地應著。

此時此刻,她終於清晰地認識到,具體是哪裏不對勁。

具體是,她的心……丟了。

丟的地方不是山川,不是河流,不是草原,也不是沙漠,而是丟在一個男人身上。

這有這樣,才能解釋,她為什麽會在意他會不會心疼她;才能解釋,那晚他不在,她便徹夜難眠;才能解釋,昨晚她會沒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任由情緒泛濫;才能解釋,早先在草原上,她想跟他合照,並墊腳去吻他。

也才會在意,他會怎麽跟別人介紹自己……

這些奇奇怪怪的舉動和想法,在川西的時候,時光是絕對不會有的。

意識到這點,時光皺皺眉,又咬咬牙,最後“嘖”了一聲。

葉慎獨真的很累,沾著枕頭沒多久,就睡著了。他睡覺習慣很好,不會打呼,呼吸很淺,十分安靜。

她輕輕開了展臺燈,靜靜地看著他。

鵝黃色的燈光下,他的輪廓,他的眼角眉梢,他的一切,都能讓她的心,在這個靜謐的夜晚,跳動如海浪般洶湧。

神明在上,枕邊這個男人,她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竟對他產生了別樣情愫。

一種超越目前關系的,屬於異性之間該有的正常情愫……

作者有話說:

五千多字,我的評論呢(嗚嗚嗚嗚)

周六休息一天。周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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