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034.決心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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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034.決心戰
欒春從水川光伏學院替光岸招了兩個校招生做人才培養，其他更成熟的人才嫌棄光岸給的待遇不夠高，還是沒能招進來。而欒春最想要的祝玲，也還是沒有回覆她的消息。
招人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江承舟已經帶著新的團隊開始在光岸直屬研究所做新項目，忙得很少來公司。
這天，欒春在做工作總結。工廠事件以國有光能收購告終；光美事件以買回專利、光美高價訂購零件告終；欒春能預料到，她跟江承舟在光岸發展上的意見分歧，還未完結。
卻沒想到下一個分歧會到來得這麽快。
工作總結寫完，欒春開始查閱光美新任總裁曾顯的履歷。
敲門聲響起，齊助理抱著一個大盒子進來，“小春，前臺有你的快遞！這麽大的禮盒裝的是什麽好東西呀？”
一個半人高的長方形深藍禮盒裝在純白的硬紙袋子裏，袋子上用燙金的英文寫著兩個字母“PW”。
欒春覺得這個牌子眼熟，但一時之間也想不起來是什麽，總之，這東西不是她自己買的。她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齊助理小心翼翼地放下禮盒，一臉神秘兮兮地湊到欒春桌前，“那應該就是江總給你準備的驚喜了。我剛剛可是跟江總一起回來的，他前腳剛進會議室，後腳這個快遞就來了。”
欒春又瞥了一眼禮盒，如果是他送的，等他來了再拆好了。不過……
“他怎麽這時候回來？一回來就開會？”
齊助理走到江承舟的辦公桌旁，一邊找文件，一邊說道：“光美的曾總打算收購我們，江總特地回來跟他面談。”
欒春眼瞼上斂，眼神輕蔑，手指戳著桌上的履歷照片，“我就知道這家夥是豺狼虎豹。”
齊助理還在尋找文件，並沒有註意到欒春的動作，他習慣了欒春對一切收購者咬牙切齒的樣子，笑得欣慰而平和，“小春，你是跟曾總不熟，才會用這種詞形容他。曾總相貌就是文質彬彬、儀表堂堂的，待人接物也是溫文爾雅的，一個活脫脫的溫柔紳士，大家都很喜歡他。江總也不例外。”
欒春聽著齊助理的話，仔細去看履歷上的照片，西裝配金絲邊眼鏡，這不是妥妥的斯文敗類標配，她冷笑道：“你們沒見過衣冠禽獸嗎？”
齊助理成功找到文件，維護曾顯的意圖更加強烈，目光落到欒春這邊來，“曾總還真不是那樣的人。他當年離開的時候，很多人心甘情願跟他走，都被他一一勸留下來。這次回國，他第一時間就找到江總，非常積極地解決光岸的問題。”
欒春繼續冷笑，“他要是真心想解決光岸的問題，會在這時候提出收購？”
齊助理抱著文件走過來，沒認真去想欒春的話，他從氣勢上就招架不住欒春，“我是說不過小春你，你不如直接去會議室看看？”
欒春一挑眉，“現在不是我的回合。不需要我出面，江承舟肯定會拒絕他的。”
齊助理給她比了一個大拇指，“您可真是最懂江總。沒想到真正的狗糧不是這個，”他看著地上的禮盒搖頭，“而是你們的默契。”
欒春語氣和善下來，繼續從齊助理這邊打探曾顯的情況。將這些信息跟她查到的履歷進行對比，對這個人有了一些新的認知。
沒聊多久，齊助理就被江承舟催文件的信息叫走。
欒春起來活動身體，走到江承舟的辦公桌前面，隨手翻了翻他桌上的書。《身體從未忘記》、《創傷與覆原》、《創傷後應激障礙患者記憶損害的腦結構功能機制》？？？
原先那本《光伏組件制造工藝》竟然被壓在了最底下。
欒春有些好奇，取了最上面那本《身體從未忘記》，坐下來翻了幾頁。
這本也是講創傷後應激障礙的書。江承舟這家夥是最近突然發現自己有什麽心理問題嗎？不過，確實像他這樣冷冰冰的男人多少都有點童年創傷，看這方面的書也能理解。
欒春剛剛放下書，江承舟推門進來。於是，她索性揚了揚手裏的書，玩笑似的說一句，“好久不見。”
他們確實很久沒在公司碰見了。最近的碰面都是在研究所那邊面試招人。
江承舟輕輕嗯了一聲，目光被欒春桌旁的禮盒吸引，他一開口就是，“誰送的禮物？”
看來這東西不是江承舟準備的驚喜。欒春轉一下椅子，攤開手，“我還以為是你。不過你怎麽知道是別人送的？”
“包裝不是簡裝。還有，如果是你買的東西，應該不會送到公司。”江承舟彎腰勾起紙袋提手上掛著的標簽，他眸色漸深，臉色也沈下來，“從英國寄來的。”
欒春註意到江承舟的變化，起身湊到他身邊看，“還真是。打開看看？”
江承舟站起身，一臉冷漠地垂頭看著欒春，“你的東西，你決定。”
說完，就邁步去飲水機旁邊接水，目光又不住地往欒春的方向瞥。
欒春把禮盒抽出來，平放在地上，抽掉盒身上的彩帶，掀開盒蓋。
一條蕾絲白裙出現在盒子中央。欒春扯起這條白裙，卻不是她想象中的禮服裙，越來越大而華麗的裙擺和中間掉出來的頭紗，告訴她，這是一條婚紗裙。
欒春拉扯裙子的手停住。
她記得這條裙子。十八歲的她曾經在櫥窗裏看過很多次，後來指給身邊的人看，對他說“你以後要帶著這條裙子來娶我”。她也終於想起來，“PW”是“Perfect Wedding”的縮寫。
如果不是再看到這條裙子，她都快忘記了，原來自己當年的審美這麽差勁。她挑著眉自嘲了一聲，把裙子都取出來，對疊塞進紙袋裏。
十年過去了，她的審美變了，她不會再穿上這條裙子；她的愛意也變了，她不會再嫁給當年的“身邊人”。
身後才傳來某人喝水的吞咽聲。欒春偏一點頭，但沒完全轉過身。她感到好笑。明明在意，還要假裝不屑。
欒春的註意力重新回到禮盒上，裙子被取出來，空蕩蕩的盒底遺留下一張卡片，卡片上是她非常熟悉的字跡。
“你今年的生日禮物是我，等我回來娶你。——關關。”
字大得江承舟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南嘉峪這是公然挑釁。這回，江承舟總該生氣了吧。
“大了兩個尺碼。”江承舟不鹹不淡的聲音幽幽傳來。
“啊？”欒春一臉疑惑地扭頭看江承舟。他還站在飲水機旁邊，水杯裏的水平線幾乎與杯口平齊。
“這條裙子，你穿會大兩個尺碼。”他一臉篤定地重覆。
欒春聞言，再把裙子掏出來，對著身體比較，“你怎麽會知道？”
“我們結婚的時候，你的婚紗是我定的。他買的是你兩年前的尺寸，你現在比那時候要瘦。”
“你怎麽確定就是兩個尺碼？”欒春把裙子照原樣塞回盒子，用紙袋裝好，靠在桌子邊沿，饒有興趣地看向江承舟。
江承舟端著那杯水，慢條斯理地走向辦公桌，“我手掌的大小不會變。”
欒春忍不住去看他的手，端杯子的手或許是在發力的緣故，掌骨明晰，撐起他修長的手型。她想起他手掌摁她後腰的力道，不由感到臉頰一熱。
他絕對是故意的。
欒春咳了兩聲，也端起桌上自己的水杯喝兩口，“我聽說光美要收購光岸，你沒有投敵吧？”
江承舟掀眼看她，“沒有。”
欒春從桌上撿起一沓文件，“我研究過曾顯的履歷，我認為，他這次回來是想對國內光伏市場發起不正當進攻。”
江承舟的眉眼鋒利起來，他顯然並不認同欒春的話，但他不會打斷她。
欒春離開桌沿，來到江承舟面前，她撩起履歷的封面，指著上面標黃的段落，“三年前，光岸上市，他從光岸離職以後，去了圖恩能源的北美總部。”
“那之後，圖恩能源是怎麽攻擊國內光伏市場的，你不會不清楚。他們狠狠掐住國內光伏市場的瓶頸，聯合幾個能源公司把晶矽價格擡成天價，幾乎把國內光伏逼上絕路。”
“他在北美總部不到兩年，就被調任成為中國分部的主管。他這個主管明明做得如日中天，為什麽突然跳槽到國內的能源公司光美做總裁？”
欒春抽出另一份圖恩能源的調查報告，“這上面顯示，圖恩能源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大量收購國內的小規模光伏高新技術企業。國內部分投資公司已經開始警惕圖恩的操作，從今年開始，圖恩的收購越來越困難。”
江承舟只輕輕掃了一眼那些文件的紙頁，目光錯開欒春的視線，“當年，光岸上市，是最輝煌的一年，可曾顯卻要離開光岸，所有人都不解。”
“他解釋說，‘我們的勝利，只是短暫的勝利，如果不去解決國內光伏市場的真正問題，我們還是會輸給國外。在這之前，我們需要更了解我們的敵人。我的離開，也只是短暫的離開。我會帶著新的解決方案回來。’”
江承舟的聲音沒什麽溫度，但欒春依然能感覺到這段話的熱血。
“勇者鬥惡龍的故事嗎？”她笑了一聲，“但是你別忘了，有句話叫做‘與惡龍纏鬥過久，自身亦成為惡龍；與深淵凝視過久，深淵將回以凝視’。如果他真的想幫國內市場，為什麽要選擇外資高達40%的光美，而不是其他的國資能源企業？”
江承舟把目光緩緩移向欒春的臉，“光美的國資部分也高達40%。”
欒春翻動手裏的文件，“截止上個月，光美的外資占44%，國資占41%，”她翻回曾顯的履歷，“而且，他一回來就收購光岸，沿襲圖恩操作的意圖已經非常明顯了，我不認為這是一個對國內市場有利的動作。”
江承舟點點頭，“的確有點感情用事，但他只是想幫助光岸渡過難關。”
欒春徹底收起那些文件，豎起來在桌上壓平，她看向江承舟的表情凝重起來。
她沒有想到，曾顯這個人，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深不可測。
她不是江承舟，不會輕信那些聽上去冠冕堂皇的話，她只關心這個人做了什麽，曾顯的一系列行為在她眼裏都不作好。
雖然她還不清楚曾顯後續會有什麽動作，但是把他從光美總裁的位置上拉下馬是最直接有效的解決辦法。
而要做到這件事，江承舟本來就幫不上什麽忙。這場跟曾顯的較量，只能靠她自己打。
江承舟從桌子對面走過來，主動靠近欒春，清冷的目光照在她身上，“你在想什麽？”
欒春更願意把這句話解讀為：“你在憋一些什麽壞主意？”
當身邊這個人選擇相信“惡龍”，她只能輕扯一下嘴角，“我在想，要把那條裙子拿去改一改尺碼。”
欒春站起身，江承舟長臂一伸攬住她的腰，“這麽快就開始報覆我。”
欒春眉尾一挑，“沒有啊，我就是覺得那條裙子還蠻好看的。”
她邁一步就走出江承舟的懷抱，為了裝得更像一些，她直接走到桌子旁邊提起那個盒子，離開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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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春從水川光伏學院替光岸招了兩個校招生做人才培養，其他更成熟的人才嫌棄光岸給的待遇不夠高，還是沒能招進來。而欒春最想要的祝玲，也還是沒有回覆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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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欒春在做工作總結。工廠事件以國有光能收購告終；光美事件以買回專利、光美高價訂購零件告終；欒春能預料到，她跟江承舟在光岸發展上的意見分歧，還未完結。
卻沒想到下一個分歧會到來得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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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聲響起，齊助理抱著一個大盒子進來，“小春，前臺有你的快遞！這麽大的禮盒裝的是什麽好東西呀？”
一個半人高的長方形深藍禮盒裝在純白的硬紙袋子裏，袋子上用燙金的英文寫著兩個字母“PW”。
欒春覺得這個牌子眼熟，但一時之間也想不起來是什麽，總之，這東西不是她自己買的。她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齊助理小心翼翼地放下禮盒，一臉神秘兮兮地湊到欒春桌前，“那應該就是江總給你準備的驚喜了。我剛剛可是跟江總一起回來的，他前腳剛進會議室，後腳這個快遞就來了。”
欒春又瞥了一眼禮盒，如果是他送的，等他來了再拆好了。不過……
“他怎麽這時候回來？一回來就開會？”
齊助理走到江承舟的辦公桌旁，一邊找文件，一邊說道：“光美的曾總打算收購我們，江總特地回來跟他面談。”
欒春眼瞼上斂，眼神輕蔑，手指戳著桌上的履歷照片，“我就知道這家夥是豺狼虎豹。”
齊助理還在尋找文件，並沒有註意到欒春的動作，他習慣了欒春對一切收購者咬牙切齒的樣子，笑得欣慰而平和，“小春，你是跟曾總不熟，才會用這種詞形容他。曾總相貌就是文質彬彬、儀表堂堂的，待人接物也是溫文爾雅的，一個活脫脫的溫柔紳士，大家都很喜歡他。江總也不例外。”
欒春聽著齊助理的話，仔細去看履歷上的照片，西裝配金絲邊眼鏡，這不是妥妥的斯文敗類標配，她冷笑道：“你們沒見過衣冠禽獸嗎？”
齊助理成功找到文件，維護曾顯的意圖更加強烈，目光落到欒春這邊來，“曾總還真不是那樣的人。他當年離開的時候，很多人心甘情願跟他走，都被他一一勸留下來。這次回國，他第一時間就找到江總，非常積極地解決光岸的問題。”
欒春繼續冷笑，“他要是真心想解決光岸的問題，會在這時候提出收購？”
齊助理抱著文件走過來，沒認真去想欒春的話，他從氣勢上就招架不住欒春，“我是說不過小春你，你不如直接去會議室看看？”
欒春一挑眉，“現在不是我的回合。不需要我出面，江承舟肯定會拒絕他的。”
齊助理給她比了一個大拇指，“您可真是最懂江總。沒想到真正的狗糧不是這個，”他看著地上的禮盒搖頭，“而是你們的默契。”
欒春語氣和善下來，繼續從齊助理這邊打探曾顯的情況。將這些信息跟她查到的履歷進行對比，對這個人有了一些新的認知。
沒聊多久，齊助理就被江承舟催文件的信息叫走。
欒春起來活動身體，走到江承舟的辦公桌前面，隨手翻了翻他桌上的書。《身體從未忘記》、《創傷與覆原》、《創傷後應激障礙患者記憶損害的腦結構功能機制》？？？
原先那本《光伏組件制造工藝》竟然被壓在了最底下。
欒春有些好奇，取了最上面那本《身體從未忘記》，坐下來翻了幾頁。
這本也是講創傷後應激障礙的書。江承舟這家夥是最近突然發現自己有什麽心理問題嗎？不過，確實像他這樣冷冰冰的男人多少都有點童年創傷，看這方面的書也能理解。
欒春剛剛放下書，江承舟推門進來。於是，她索性揚了揚手裏的書，玩笑似的說一句，“好久不見。”
他們確實很久沒在公司碰見了。最近的碰面都是在研究所那邊面試招人。
江承舟輕輕嗯了一聲，目光被欒春桌旁的禮盒吸引，他一開口就是，“誰送的禮物？”
看來這東西不是江承舟準備的驚喜。欒春轉一下椅子，攤開手，“我還以為是你。不過你怎麽知道是別人送的？”
“包裝不是簡裝。還有，如果是你買的東西，應該不會送到公司。”江承舟彎腰勾起紙袋提手上掛著的標簽，他眸色漸深，臉色也沈下來，“從英國寄來的。”
欒春註意到江承舟的變化，起身湊到他身邊看，“還真是。打開看看？”
江承舟站起身，一臉冷漠地垂頭看著欒春，“你的東西，你決定。”
說完，就邁步去飲水機旁邊接水，目光又不住地往欒春的方向瞥。
欒春把禮盒抽出來，平放在地上，抽掉盒身上的彩帶，掀開盒蓋。
一條蕾絲白裙出現在盒子中央。欒春扯起這條白裙，卻不是她想象中的禮服裙，越來越大而華麗的裙擺和中間掉出來的頭紗，告訴她，這是一條婚紗裙。
欒春拉扯裙子的手停住。
她記得這條裙子。十八歲的她曾經在櫥窗裏看過很多次，後來指給身邊的人看，對他說“你以後要帶著這條裙子來娶我”。她也終於想起來，“PW”是“Perfect Wedding”的縮寫。
如果不是再看到這條裙子，她都快忘記了，原來自己當年的審美這麽差勁。她挑著眉自嘲了一聲，把裙子都取出來，對疊塞進紙袋裏。
十年過去了，她的審美變了，她不會再穿上這條裙子；她的愛意也變了，她不會再嫁給當年的“身邊人”。
身後才傳來某人喝水的吞咽聲。欒春偏一點頭，但沒完全轉過身。她感到好笑。明明在意，還要假裝不屑。
欒春的註意力重新回到禮盒上，裙子被取出來，空蕩蕩的盒底遺留下一張卡片，卡片上是她非常熟悉的字跡。
“你今年的生日禮物是我，等我回來娶你。——關關。”
字大得江承舟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南嘉峪這是公然挑釁。這回，江承舟總該生氣了吧。
“大了兩個尺碼。”江承舟不鹹不淡的聲音幽幽傳來。
“啊？”欒春一臉疑惑地扭頭看江承舟。他還站在飲水機旁邊，水杯裏的水平線幾乎與杯口平齊。
“這條裙子，你穿會大兩個尺碼。”他一臉篤定地重覆。
欒春聞言，再把裙子掏出來，對著身體比較，“你怎麽會知道？”
“我們結婚的時候，你的婚紗是我定的。他買的是你兩年前的尺寸，你現在比那時候要瘦。”
“你怎麽確定就是兩個尺碼？”欒春把裙子照原樣塞回盒子，用紙袋裝好，靠在桌子邊沿，饒有興趣地看向江承舟。
江承舟端著那杯水，慢條斯理地走向辦公桌，“我手掌的大小不會變。”
欒春忍不住去看他的手，端杯子的手或許是在發力的緣故，掌骨明晰，撐起他修長的手型。她想起他手掌摁她後腰的力道，不由感到臉頰一熱。
他絕對是故意的。
欒春咳了兩聲，也端起桌上自己的水杯喝兩口，“我聽說光美要收購光岸，你沒有投敵吧？”
江承舟掀眼看她，“沒有。”
欒春從桌上撿起一沓文件，“我研究過曾顯的履歷，我認為，他這次回來是想對國內光伏市場發起不正當進攻。”
江承舟的眉眼鋒利起來，他顯然並不認同欒春的話，但他不會打斷她。
欒春離開桌沿，來到江承舟面前，她撩起履歷的封面，指著上面標黃的段落，“三年前，光岸上市，他從光岸離職以後，去了圖恩能源的北美總部。”
“那之後，圖恩能源是怎麽攻擊國內光伏市場的，你不會不清楚。他們狠狠掐住國內光伏市場的瓶頸，聯合幾個能源公司把晶矽價格擡成天價，幾乎把國內光伏逼上絕路。”
“他在北美總部不到兩年，就被調任成為中國分部的主管。他這個主管明明做得如日中天，為什麽突然跳槽到國內的能源公司光美做總裁？”
欒春抽出另一份圖恩能源的調查報告，“這上面顯示，圖恩能源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大量收購國內的小規模光伏高新技術企業。國內部分投資公司已經開始警惕圖恩的操作，從今年開始，圖恩的收購越來越困難。”
江承舟只輕輕掃了一眼那些文件的紙頁，目光錯開欒春的視線，“當年，光岸上市，是最輝煌的一年，可曾顯卻要離開光岸，所有人都不解。”
“他解釋說，‘我們的勝利，只是短暫的勝利，如果不去解決國內光伏市場的真正問題，我們還是會輸給國外。在這之前，我們需要更了解我們的敵人。我的離開，也只是短暫的離開。我會帶著新的解決方案回來。’”
江承舟的聲音沒什麽溫度，但欒春依然能感覺到這段話的熱血。
“勇者鬥惡龍的故事嗎？”她笑了一聲，“但是你別忘了，有句話叫做‘與惡龍纏鬥過久，自身亦成為惡龍；與深淵凝視過久，深淵將回以凝視’。如果他真的想幫國內市場，為什麽要選擇外資高達40%的光美，而不是其他的國資能源企業？”
江承舟把目光緩緩移向欒春的臉，“光美的國資部分也高達40%。”
欒春翻動手裏的文件，“截止上個月，光美的外資占44%，國資占41%，”她翻回曾顯的履歷，“而且，他一回來就收購光岸，沿襲圖恩操作的意圖已經非常明顯了，我不認為這是一個對國內市場有利的動作。”
江承舟點點頭，“的確有點感情用事，但他只是想幫助光岸渡過難關。”
欒春徹底收起那些文件，豎起來在桌上壓平，她看向江承舟的表情凝重起來。
她沒有想到，曾顯這個人，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深不可測。
她不是江承舟，不會輕信那些聽上去冠冕堂皇的話，她只關心這個人做了什麽，曾顯的一系列行為在她眼裏都不作好。
雖然她還不清楚曾顯後續會有什麽動作，但是把他從光美總裁的位置上拉下馬是最直接有效的解決辦法。
而要做到這件事，江承舟本來就幫不上什麽忙。這場跟曾顯的較量，只能靠她自己打。
江承舟從桌子對面走過來，主動靠近欒春，清冷的目光照在她身上，“你在想什麽？”
欒春更願意把這句話解讀為：“你在憋一些什麽壞主意？”
當身邊這個人選擇相信“惡龍”，她只能輕扯一下嘴角，“我在想，要把那條裙子拿去改一改尺碼。”
欒春站起身，江承舟長臂一伸攬住她的腰，“這麽快就開始報覆我。”
欒春眉尾一挑，“沒有啊，我就是覺得那條裙子還蠻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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