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這問題得去問長慕才知道。竹夕斂眸，一劍刺破了結界，走出了這段被封印的記憶。迎面而來是龍堯和林巖，竹夕看了龍堯一眼，與他擦肩而過。

這個拿自己當棋子的‘爹’，對自己下起手來，還真是不會手軟呢。

竹夕和林巖都未曾發覺，就在竹夕如一個陌生人一般走過龍堯身邊時，龍堯眼角流露出了那麽一瞬的落寞。稍縱即逝的失落，並未被任何人看在眼中。

夢醒，入眼的是一臉焦急的龍漓。他一直守在竹夕身邊，為她護法。雖不知夢中的竹夕怎麽了，但龍漓猜到是自己那好父親搞的鬼。進不去竹夕的夢，他就只能保證竹夕肉身的安全。

見竹夕睜開了眸子，龍漓這才松了一口氣：“你總算醒了，沒事吧。”

竹夕露出疲憊地笑容安撫他，真不知龍堯是怎麽生出龍漓這樣的兒子。大概生龍漓用光了帝後所有的好品質，而剩下那個龍崖，則繼承了龍堯所有惡劣的一切。

“我沒事，你能幫我個忙麽？”看著疲憊的竹夕，龍漓點了點頭。

“把長慕帶來，我要見他。”龍漓眼中的落寞還是被竹夕捕捉到了，即便竹夕知道他會放不下，可還是想讓他幫自己。即使是一縷精魄，她也算是龍漓的半個妹妹，他們沒有可能。

龍堯當年就是篤定，自己不會和龍漓在一起，才會誘使龍漓和他打賭。這聰明的帝王，懂的利用他們的弱點，來磨去他們身上的劣根性。

倘若真是龍漓繼承天帝之位，也不錯。竹夕看著眼前的龍漓，似是找到了彌補他的辦法，露出了滿意的笑。

龍漓沒有回答竹夕，起身離去。約莫一炷香的功夫，龍漓又回來了，他身後跟著一臉警惕的長慕。

“龍漓，我想和長慕單獨談談。”龍漓看著竹夕，滿眼都是不甘，可他還是退了出去。關門的那一剎那，龍漓看了一眼長慕，任不忘叮囑竹夕：“本王就守在外面，要是有人對你不利，你就呼喚本王。”

待龍漓關上門後，竹夕什麽也沒說，從袖中拿出了那根紅色的光華。她將那光華遞到長慕眼前，看著長慕眼中那細微的變化，竹夕覺得她已經有了答案。

他眼中那一瞬的詫異，是騙不了人的。不是不解更不是疑惑，而是驚訝之後死水一般的平靜。

長慕早就知道這東西，想必帝神所做的一切他也知道，他都知道，只是瞞著所有人，包括自己。竹夕心裏產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長慕也許並不是知情人，而是這件事的參與者。

一開始，他就默許了帝神的安排，到了重華山也順利地如他們的計劃一般，繼承了重華山。那些從重華走的弟子，或許是長慕和帝神的勢力，一點一點滲入到各界。

重華真人的名譽在外，長慕這麽些年也一直將形象維持到幾近完美，所以沒有人會懷疑他們。只有龍堯，身為帝神的弟子，他比任何人都敏銳地洞悉了這一切。

安排自己接手重華山，自己應該是龍堯敲山震虎的棋子。原本他本可憑借當年的局，殺了長慕，只要處刑之人不是自己，長慕必死。

他還是心軟了，想讓長慕過原本屬於他的生活。龍堯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不惜為長慕下界。之後的事情，應該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長慕的沈默，讓竹夕受不了。竹夕手執九弦洞簫，刺向長慕，長慕也不躲閃，看著她就這樣刺過來。洞簫僅僅離長慕只差半寸，他甚至能嗅到竹夕手上那淡淡的藥香。

竹夕冷眼看著不為所動的長慕，她伸手封住了長慕的經脈，走到他跟前道“我問什麽，你答什麽，如錯，你們的計劃將一敗塗地。”

長慕眼中波瀾不驚，猶如一汪深潭，叫人看不透。

竹夕不管他有沒有回答，自顧自地問了起來：“這紅色的光華是什麽？”

“是鏈心術。”

竹夕閉眸，她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來，最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麽。所謂犧牲、愛、羈絆，不過是這一出生便被藏在她心中的鏈心術。能放任自己在凡間千年，帝神還真是高招啊。

鏈心術的另一端，應該在長慕身上吧。有了這鏈心術，帝神就永遠不用擔心，自己會背叛長慕。相反，自己還會為他奉獻一切。這就是自己奉為大道的愛，真是諷刺，所謂愛，不過如此。

竹夕笑出了聲，笑聲中彌散著淒涼。

“你當初因我而受罰，也是計劃之中？”

長慕沈眸，他並未立刻回答這個問題。一切本來都如帝神的計劃般順利，唯獨竹夕的出現，是個意外。竹夕猜錯了一點，他和帝神從未想過她會出現。

就算當初女媧故意留她做證據，帝神也篤定，待長慕坐穩了帝位，都不會有人找到竹夕。她中了帝神的鏈心術，就算出現也不會對長慕造成任何傷害。

但，長慕沒想到，三清道觀中，他還是遇到了那個本該出現卻遲遲不現身的竹夕。帝神本意是讓長慕除去竹夕，但，長慕竟選澤帶她回山。

長慕自己也說不清為何，他只是覺著她是無辜的，從一開始就不知道這件事。但，放她在外面，他們二人都不會安心。唯有帶竹夕回山，將她養在身邊，一手調教，如此才不會有差錯。

冥河一事，確實是長慕的計劃，但用神魄救竹夕並不在計劃之中。

回想往事，長慕只覺得帶回竹夕是一個錯誤，她本該留在三清道觀中和點星過她想要的生活。是自己，為了權欲，為了私心，改變了她的生活，改變了她的命運。

既然如此，那就讓她從此刻，斷了吧。

長慕擡頭平靜地看著竹夕，“沒錯，是，都在計劃之中。只要本尊離開九重天，龍堯就慢慢放下戒備，待他被眾人所棄，本尊便可理所應當地繼承......”

“啪！”一記耳光打在了長慕臉上，響亮的耳光聲貫穿了整個小屋。鮮紅的手印與長慕那俊俏的臉龐格格不入，那白皙的皮膚襯得手印愈發明顯了。

這巴掌，打的竹夕自己都懵了。她一時氣不過，一記耳光下去，她自己怔住了。還未等竹夕緩過神來，長慕一個跨步，一手抓住她的胳膊將她壓在了墻上。

溫熱地氣息噴灑在竹夕臉上，他的吻毫無征兆，像是在解釋像是在道歉。長慕一手握著竹夕的手，另一只手，一把摟住竹夕的腰。

淡鹹的血腥味伴隨著竹夕眼中的恨意，在長慕的口中不斷徘徊。她眼睛都不眨地瞪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個從未愛過她的負心人。

沒有愛，何來負心。

見長慕不為所動，竹夕又是狠狠地一口。略帶懲罰和寵溺的笑意，蕩漾在長慕的眉宇間，他的手自竹夕的腰間滑下，而後猛地一掐。

隨著竹夕的一聲嚶嚀，長慕松開了懷中的她。一臉玩味地看著眼神略呆滯的竹夕，長慕湊在她耳旁低語：“鏈心術的事，本尊一直都知道，那又如何。”長慕擡起頭，看著一臉驚恐的竹夕輕笑，“真是天真，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難道你忘了，本尊一向最討厭情愛了。”

邪魅的笑一點點侵染長慕的臉，他看著癱軟在地的竹夕忍不住笑出了聲：“不要忘了，你這一身本事是誰教的。封本尊的經脈，你，也配。”

長慕轉身之際，竹夕閉眸走出了她最不願走的一步：“師尊，不要忘了，要登基，沒有我，你的所有計劃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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