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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她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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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的地勢很亂,竹夕前腳剛踏出天界,腳下就變成了凡間的皇宮。自己的夢,居然被別人操控著,這感覺還真不是很好。

竹夕駕雲想要直接飛上重華山,可她似乎怎麽走都走不出這裏。沈下心來,竹夕決定試一試,只要走出這裏便可到重華山找到‘長慕’。

街上下著細細的雨,看這天,已然入夜。這場景是......竹夕剛想起,一只鏢朝她飛來。她一閃而過,眼前再次出現骨女林采兒的臉。竹夕想起與她還有半個魂魄之約,她記得林采兒拜托過她。

看著林采兒那張透著陰森的臉,竹夕忍不住在心裏告誡自己,眼前的只是幻想,不可被她帶進去。林采兒這次沒有再對竹夕動手,她笑靨如花地走向竹夕:“又見面了,竹夕,我要的人你帶了麽?”說著,林采兒四處張望,像是在找那半個魂魄。

竹夕擡眸,對上她那雙清澈的眸子:“沒有,我沒有找到那半個魂魄。”

林采兒眼中先是一陣迷惑,忽生幾分恨意,她後退一步用手指著竹夕厲聲問道“說,你是不是和喬郎在一起了!”

即便竹夕再三告誡自己,在林采兒厲聲質問她的那一刻,她的心還是忍不住地一顫。沒錯,她口中的喬郎就是下了凡的長慕,長慕之前和她曾有過一段緣。

自那日竹夕發現長慕就是林采兒要找的人之後,她去調查過了。林采兒本是舊朝宰相之女,宰相林付密謀謀反,而長慕那一世則是舊朝太子。與林采兒有婚約在身,因國仇家不得善終。

就在林付聯合敵國攻進京都之時,林采兒身著嫁衣,上吊自殺了。因怨氣太重,她化身厲鬼,常年游蕩在京都。太子被擒,林付挾天子以令諸侯,做了斷斷幾日的皇帝。

還未等龍椅坐熱,林付就被趕回京都的戰王殺了。

因顧念兄弟之情,戰王沒有殺太子,而是將其軟禁。也不知是這謀反之事刺激了太子,還是心愛之人離他而去太過悲傷,被軟禁的太子竟然瘋了!

林采兒是孤魂,進不去皇宮,只能夜夜徘徊在皇宮外,聽著宮門口那些侍衛議論著她心愛之人。那一日,太子嚷著要出宮,皇帝拿他沒辦法,便讓幾個奴才領著他出宮。

林采兒終於見到了自己心愛的男人,可當她看到他這幅樣子,心都快碎了。她也不知從哪兒聽到的消息,只要拔除瘋子體內的一魄,就可幫他恢覆神智。

沒成想,拔除一魄沒做到,倒失手將太子的半個魂魄都拔除了。被拔除的半個魂魄向四處飛去,而太子竟死了。沒救成人,倒直接把心愛之人害死了,林采兒心中又是悲憤又是愧疚,一下子成了鬼將。

她執念要找到那半個魂魄,四處尋找搜集。但,林采兒忘了,輪回過後,天下之大有千千萬萬之人,她要去哪裏找她的太子殿下。

但,好巧不巧,竹夕成了林采兒的情敵。竹夕自嘲地笑了笑,這魘魔還真會找,每個都是她心懷愧疚之人。只要心懷愧疚,就無法硬起心腸來拒絕。

他果然很聰明,只可惜第一次因龍堯的介入,自己看穿了。這一次,他想利用自己對林采兒的愧疚,引自己再次身陷夢中麽。

想得是挺美,可他不知道,長慕根本就不愛自己。呵,竹夕只覺得很諷刺,什麽在一起都是假的。

撇了撇嘴,竹夕無奈地笑了笑:“你誤會了,我沒有。你的喬郎從始至終都只愛你一個,你不信麽,你看。”說罷,她伸手,一只玉蘭簪子靜靜地躺在竹夕的手中。

那是林采兒和太子的定情信物,說來也是巧,這玩意竟是竹夕在陸曄身上找到的。那日竹夕前往冥界調查林采兒,剛好碰上趕去冥界救人的陸曄,倆人就鬥了一會嘴。

竹夕看到他腰間的玉蘭簪很別致,就順手拿來瞧了瞧,發現簪身上刻了一個小小的采字,不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竹夕一時奇怪,就問了一下陸曄,陸曄說,這是他去凡間巡查時,在一個瘋子手中看到的。

都已經是幾百年前的事了,陸曄從竹夕手中拿回簪子,還不忘調侃她是個男人,連個像樣的首飾都沒有。彼時竹夕只是為了氣陸曄,便搶了他的簪子,和他鬧著玩,結果忘記還他了。

沒想到,這簪子竟然會用在今天。

林采兒從竹夕手中拿起玉簪,淚落,洗去了她一身的鬼氣和怨氣。看著眼前的竹夕,林采兒笑得很開心:“這一次,你贏了,竹夕。”

林采兒消散了,竹夕松了一口氣。走在京都的街上,竹夕只覺得好笑,做個夢還要像闖關一樣,也只有她了。走著走著,腳下的路就開始變了,眼前的屋子也開始慢慢變化。

等待這一切再次定下來,竹夕沈默了。這個人,是竹夕最不想見到的人,也曾是她最思念的人。於龍漓,竹夕虧欠的是情;於林采兒,竹夕虧欠的是義,但是於此人,竹夕虧欠的,是一切。

擡頭看著那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匾額,竹夕第一次不願前往。駐足不前,她有些緊張不安地握緊了雙手,一想到即將要面對的人,她的心就忍不住揪了起來。

或許龍漓和林采兒,她能說服自己這是夢,她就算虧欠也不會虧欠別人給她制造的人。但,這個人,只要是這個人,哪怕是別人制造出來的,她竹夕也欠他的。

匾額上寫著三個悠然的大字—歲冗軒!

推開門,熟悉的羊肉味,還有那飄散在屋子裏的桂花小釀的香醇。他端坐在爐子旁,淡笑著一如既往地等著她來。

竹夕擡眸,是季塵如熱情地招待:“你來了,來得真巧,小釀剛剛燙好。快坐呀,站著作甚。”

竹夕擡腳跨入門檻,一滴淚悄無聲息地溢出了眼角,毫無征兆卻在情理之中。生平第一次,竹夕走得這樣慢,她竟心生眷戀,希望自己永遠不要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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