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慕直起身子，朝龍漓一聲冷笑：“是啊，拜你爹所賜，還真不是很舒坦。”

龍漓上前拉著長慕就往外走，四處張望，看沒人這才松了一口氣。松開長慕的袖子，龍漓白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剛才你的話要是被多事之人聽了去，再學舌給我爹聽，後果有多嚴重。”

長慕輕呵一聲：“所以你以為，我為何會受這麽重的傷。”

龍漓蹙眉，眼前的長慕有些陌生，從前他們雖都視彼此為勁敵，但長慕從不曾像如今這般戾氣這麽重。這倒是讓龍漓有些意外，他原以為，竹夕帶回來的畢然還是那個接近完美的長慕。

卻沒想到，眼前的長慕倒不像是之前那個不問世事，只顧教習的首席掌教仙尊了。眼前的長慕會嫌棄自己，會嘲諷自己，還會和自己開玩笑，比之從前，更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有感情，會生氣，有喜怒哀樂，但，這麽重的戾氣倒是少見。縱然長慕知道自己是一番好意，可，他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還有他身上的戾氣和殺氣。

若龍漓沒有看錯的話，他剛才有些殺氣外洩，雖不是很濃烈，但靠近亦清晰可覺。怎麽會這樣，龍漓仔細打量了眼前的長慕，這才想起他就算回來也最多是個半神。

如今他這幅樣子，還恢覆了記憶，難不成竹夕......

一想到竹夕，龍漓就緊張地上前一把拽住長慕的胳膊，大聲問道：“竹夕在你身上用了禁術對不對，你體內的心，是不是她的，說啊！”

看著龍漓著急的樣子，長慕忽然有些嫉妒，他可以毫無忌憚地愛著竹夕。即便他已然有了妻子，龍漓的心裏還是一直住著竹夕，一輩子只愛這一個人，傾盡全力去愛。

曾經，長慕也希望自己能這樣愛竹夕一生。可，龍堯的步步緊逼，還有那個人給的壓力，讓他不得不放棄。要是自己是龍漓，一定會搶在自己前面，得到竹夕的心。

這樣，竹夕就不會為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地付出。長慕不知道，他在嫉妒龍漓的同時，龍漓也在瘋狂地嫉妒著他。只有他才能令竹夕開心，就算自己得到了一切，也得不到心愛女子的心。

那又有什麽用，還不如什麽都沒有。

長慕嫌惡地推開龍漓緊握著自己的手，理了理被他握皺的衣衫，看著他的眸子道“你說的沒錯，她在身上用了禁術。”故意這樣說，長慕就是要看龍漓能為竹夕瘋狂到什麽地步。

只有這樣，在他離開的時候，長慕才能放心把竹夕交給他。

龍漓手下多了一柄劍，直直地刺向長慕的心房，長慕沒有閃躲。他在賭，賭眼前之人，會是配的上竹夕的那一個。劍氣震地長慕的發絲輕揚，寒光閃過，長慕閉上了眸子。

無法平覆的喘息聲，還有停留在長慕胸前半寸的劍尖。長慕嘴角輕揚，睜開眸，看著眼前努力平覆自己的龍漓。這麽近，他還是舍不得。

僅因自己騙他，這顆心是竹夕的。長慕伸出手，指尖輕彈，那劍鋒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開始碎裂。

“關心則亂，龍漓，你的心亂了，是無法使好這柄劍的。”說罷，長慕拂袖而去。

龍漓看著長慕遠去的背影，唇邊留住呢喃：“夕，我還是輸給了那個人，果然，你的選擇才是最好的。”呢喃過後，是龍漓輕揚的淡笑。

龍漓在聽到長慕的答案後，的確有片刻亂了陣腳。但，劍出的那一刻，他便想明白了。他為了竹夕能放棄修為，放棄重華山，願為她去死，怎麽舍得用她的心。

看到長慕閉眸的那一刻，龍漓更加確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不知為何，龍漓從長慕身上感受到一股絕望，一股莫名而來的無奈感。這無奈讓龍漓心生一個可怕的猜想，長慕是在試探自己是否還全心全意地愛竹夕。

他用盡一切，才能留住竹夕的心，卻要這樣托付給自己。龍漓只覺得苦澀，明明輸了，可還是輸的那麽不甘心。

是自己不夠愛，還是，他，的愛藏得太深。以至於，自己和竹夕，都未曾發覺。

長慕沒有去找竹夕，也沒有轉達龍堯的旨意。他相信，她會做出最好的選澤。長慕也在賭，她一定放心不下自己和重華山。

倘若他說了，也許，會因為他，竹夕會改變自己的決定。但，廣陵的到來，卻是長慕意料之外的。天界，竹夕唯一的好友—廣陵上神。

似乎每次重華山出什麽大事，都是廣陵前來宣讀禦旨。也不知是巧合，還是龍堯故意為之。

“奉天承運，天帝詔曰。現重華山掌教長慕已歸位，朕體恤卿為重華山心甘力竭。鑒愛才若渴，特召重華山舊任掌教竹夕為禦前神女。”宣讀完禦旨的廣陵，不禁心中猶如打翻了五味陳雜一般。

竹夕回來之後，他疲於龍堯丟的瑣事，一直抽不出身來看她。沒想到，故友重逢，竟是這般場景。

竹夕半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伸出了手，接下了廣陵手中的禦旨：“竹夕領旨。”這一句領旨，說得眾人一片嘩然。她這句領旨，是答應要去天界做神女了麽。

長慕蹙眉，他，竟然輸給了自己。

廣陵見她答允，也十分地意外，當即扶起了跪著的竹夕。見她面帶微笑，沒有半點不舍的樣子，不禁有些擔憂地問道“你怎麽答應地這麽快，不再想想麽，那個人請你回去可不是個好差事。你送回了他的‘心頭寶’，他可不會讓你好過。”

礙於人多，廣陵特意壓低了聲音。竹夕淺淺一笑，輕輕拍了拍廣陵的手，安撫道：“你放心吧，我不會讓自己那麽早死的，他還要靠我來穩固他的龍椅呢。”

說罷，竹夕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與廣陵的距離：“竹夕願往天界，煩請廣陵上神到大廳等一等，竹夕交代幾句就隨你回去上任。”

就在竹夕轉身準備去找點星之時，長慕的一句話讓竹夕的心，涼到了骨子裏：“重華山的規矩你是知道的，去了就再與重華無關，本尊亦與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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