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王爺召你到書房，說有事找你。”

奴才話都還沒說完，常暮便沒了蹤影。此次夏元找他，畢然是為了上次謠言之事。常暮有些心慌，他怕夏元看出來，自己已經和竹夕聯手。

高挑的個子，拉長的身影，黃昏後的書房。常暮站在門外，看著眼前的這一切眼裏藏不住那份驚恐。他還記得，那日也是這般，奴才來喊自己，緊接著那些小乞丐便都死在了自己的眼前。

幾乎每次這個場景，他身邊都會有人死去，上一次是那些陪伴自己的小夥伴。這一次，他害怕，害怕那個人會是竹夕。

察覺身後有人，夏元微笑著回首：“你來了，怎麽站在哪兒，進來呀。”

常暮咽了一口口水，深吸了一口氣，走進了這間昏暗的書房：“你找我，是為了今日謠言之事？”

夏元給自己斟茶，示意常暮關上門說話。

常暮攥緊了拳頭，合上了門，走到了夏元跟前，低著頭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等著他訓話。見他這幅樣子，夏元笑得得意，這世間還能有人能逃得出他的手掌！

夏元就是喜歡常暮這低眉順眼的樣子，果然，他還是覺著沒有了傲氣的常暮，看著順眼一些。

夏元用手指輕輕挑起常暮的下巴，強迫他看著自己的眼睛：“你好像很喜歡夕兒啊，為了她，你居然敢當眾違抗本王的意思！”

指尖的寒意滲入了常暮的下巴，夏元的試探讓常暮的心一顫。他果然是懷疑了！常暮強壓下心頭的恐懼，小嘴一張一合：“回，回稟父王，兒臣只是覺著該露露臉了。”

夏元瞇著眼，收回了手，合了合茶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常暮心裏松了一口氣，夏元這樣子也便是認可自己的答案了。但常暮不能松懈，繼而回答：“年幼時兒臣便當眾頂撞父王，這樣，成大事之際，眾人才能有跡可循。今日這只是冒個頭，往後兒臣還需要多次‘頂撞’父王。”

常暮心跳的厲害，他很怕說錯了一句話，自己和竹夕便死無葬身之地。話說一會，常暮便要停下，等夏元的意思。

這一次，夏元明顯很喜歡他的主意。見常暮說到一半就停下，夏元蹙眉，猛地蓋了茶蓋。

這動靜，可把常暮嚇壞了，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連連道歉：“兒臣知錯，請父王責罰。還請父王不要怪罪......”

“你這麽害怕幹什麽，本王是要你繼續說下去。暮兒，你這是怎麽了，本王怎麽覺著你心虛啊！”夏元盯著常暮，哪怕是他臉上細微的變化都不肯放過，夏元就是想看看常暮在玩什麽花樣。

真是險，豆大的汗珠自常暮額間滑落，幸好剛才夏元打斷了自己的話。不然，這話說漏了，可就完了。

常暮依舊跪在地上，只是他確定了，夏元不知道自己和竹夕已經聯手了。在夏元眼中，常暮還是嚇壞了，連頭都不敢擡。

“兒，兒臣只是怕，怕父王。不，怕父王不喜歡這計劃。”常暮佯裝嚇得話都說不利索，故意讓夏元以為自己是真的害怕他。見夏元半信半疑他接著說，“父，父王覺著這計劃如何？”

見常暮連話都說不利索，也露出什麽得逞或者放松的表情，夏元這才放下心來：“嗯，這計劃不錯。本來，本王還打算讓你過幾年再冒頭。不過，如今看來，早些冒頭也好。對了，今日之事，你怎麽看？”

夏元這是在確定自己的想法，以進一步對竹夕實施收攏。

果然，夏元不會放過他看中的任何一個人。謠言之事，他定然是默許的。這只是最後一道考驗，能陪做他夏元的女人，只有天底下唯一沒有弱點的竹夕。

夏元果真要娶竹夕麽，常暮忽然想起方才竹夕看自己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麽，常暮很討厭那個眼神，甚至一想到夏元要娶竹夕，就恨夏元恨的要死。

從前常暮對夏元是厭惡，是惡心。但，聽到夏元問自己的時候，知道他要娶竹夕之時，常暮對夏元便是恨！徹骨的恨，就像是心被夏元生生剜去了一般恨他。

常暮閉眸，低頭：“回稟父王，她不過是個弱女子。不過，今日面對眾人的流言蜚語，先生確實表現出了非一般女子，所有的氣度和膽識。”

“啪”

殷紅色的液體自常暮額間流下，夏元二話沒說，直接將茶蓋摔在了他的頭上！

“先生！本王今日說了，夕兒是靖王府的主母。怎麽，你還學不會改口麽？”捧起茶盞，夏元小小的嘬了一口。茶香四溢，卻在這沈默的‘父子情’中顯得格外詭異。

常暮擡起頭，面無表情，仿佛已經對這一切都麻木了。任由鮮血滴落在地，常暮如同一個木偶一般回答道：“兒臣知錯，兒臣以後不會再犯。”

常暮這幅樣子，讓夏元看得心煩，招了招手：“好了，下去包紮一下，就說是從樹上摔下來弄得。真是晦氣，出去吧。”

“是”

一步一步走出這陽光照不到的小書房，就在走出出門的那一剎那，常暮的嘴角揚起得逞的笑，一縱即拭。都沒有人發覺，在這靖王府內，夏元豢養的根本就是一只養不熟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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