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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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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箱子

車內,傅斯延忍不住地開口:“你昨晚……”

言九昔喝了一口涼水:“啊?”

“昨晚我出來散步來著,在同學聚會上跟人比酒量,喝的比較多,如果我說了你當忘記好了。”

傅斯延沒有繼續話題。

“對了,叔叔讓我問你。”傅斯延偏了偏頭,“你有沒有中意的相親對象。”

言九昔一頓:“相親?”

“叔叔是覺得你都二十五了,再晚點就找不到對象了,讓我幫你選幾個。”

言九昔:“沒有。”

傅斯延扯了下唇,嘆了一口氣:“你也別和你爸鬧這麽僵,到底還是有血緣關系的,他也是你爸,鬧到外面也不好看。”

“你們找個時間好好聊一聊吧,這個心結總是要打開的。”

言九昔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了。”

…………

言九昔半躺在床上,看著電視,手機對面的人又給她發信息。

傅斯延:【明天出不出來?】

傅斯延是她發小,傅家的兒子,和她打小就不對付。

初中時言九昔天天欺負他,後來高中兩個人不在一塊,中間隔了好幾個班,但每回一放學就不對付了。

言九昔看劇看的認真,她看到傅斯延的信息了。

女生把煙給滅了,呼了一口氣,這才拿起手機給他回覆。

九月有昔:【嗯。】

傅斯延:【本少爺帶你去電玩城玩玩,帶你找樂子去。】

九月有昔:【怎麽你心愛的女人跑了?你居然有這麽好心。】

言九昔盯著電玩城三字,最後還是同意了。

她高中時比較叛逆,經常會和羅麗翻墻出學校玩。

有時候去電玩城,有時候去網吧打游戲,有時候去一棟別墅裏玩。

以至於檸七的課堂上永遠少兩個少女。

九月有昔:【嗯,可以。】

*

周六,言九昔卡著點到了,她在電玩城中心等人,女生漫不經心地靠在墻上。

言九昔這人就喜歡卡著點,她去的時候並沒有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估摸著她又要等人了。

從小傅斯延就是被等的那一個,言九昔真覺得自己耐心太好了,從初中等到工作,十幾年,她都要氣笑了。

言九昔是在半個小時後等到傅斯延的,傅斯延小跑過來的,有點慌亂,來的時候還買了一瓶冰可樂。

言九昔已經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有多差了,傅斯延絕對是一生中她等的最久的少年。

傅斯延好生哄著:“消消氣,喝瓶可樂……下回我絕對不這麽晚出來了……”說到後面他就止住了,大概是想起什麽不對,他這麽精準踩/雷。

言九昔最討厭喝可樂了。

“呃,可樂我喝,我忘了,現在就去買芬達。”他剛準備去附近的小店買芬達就見面前的少女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可樂。

可樂是從冰櫃裏拿出來的,外層上還涼颼颼的,還有些濕潤的水。

言九昔擡眼看了一眼:“沒事,我愛喝。”

她這話一出,把傅斯延搞楞住了,他不解地繞繞頭,“你不是最討厭喝可樂了嗎?”

言九昔抽了張紙把可樂外層上的水珠抹去,低沈地開口:“你說什麽?”

傅斯延後退一步:“沒什麽,走吧,帶你去打高爾夫。”

高爾夫。

言九昔只打過一次。

她的記憶閃回十七歲那年夏天的一個周末,那天天氣很好,太陽照在院子裏,微風拂過。

“……”

言九昔剛從房間出來,一副睡不醒的模樣,書淩楓坐在沙發上繡十字繡,她有事無事都會泡茶,刺繡。

“想想,醒了?”書淩楓放下手中繡的十字繡半成品,朝著女生開口,“累嗎?”

言九昔搖搖頭:“不累,就是不知道做什麽,突然又想去學校了。”

沙發另一端吃著瓜子的言慕啟噗笑一聲:“你去學校?得了吧,不逃課就謝天謝地了。”

言九昔氣的跺了跺腳。

書淩楓笑道:“媽帶你去打高爾夫。”

言九昔挑眉:“高爾夫?”

書淩楓笑著點頭:“對,家裏空下來的那間房修好了,可以打高爾夫,空間也足夠大。”

反正也是閑著沒事幹,趁這個時間也可以來做點事,言九昔索性就答應了。

空下來的那間房本來就是一個放東西的儲藏室。

後來東西被清理掉了,那間房也就空下來了,前些天才把房間整理好。

房間內被一片黑暗覆蓋,一打開門灰塵就擴散開了。

書淩楓先前就預料到了就讓言九昔戴好口罩。

片刻後,書淩楓拿起一根高爾夫球桿,放在桌上,行成一個斜視角,桌上有幾個不同顏色的球。

言九昔也是頭一次打高爾夫,也來了興致,想怎麽來就怎麽來,球是都進了,方法不對。

真上了場的話是沒有分的。

書淩楓在一旁笑了笑:“想想這樣可是不對的,來媽媽教你。”

言九昔笑道:“好哦。”

言九昔記得那一整個下午她和書淩楓都在那間房間裏打高爾夫。

-

傅斯延一直在說他打高爾夫怎麽樣怎麽樣,言九昔一個字也沒聽進去,自顧自地喝了一口可樂。

傅斯延慢悠悠地開口:“我上回來玩這個已經是去年的事了,你是不知道我當時和…”

言九昔挑眉:“你話能再多點嗎?”

傅斯延沒好氣地說:“呵,不能。”

言九昔索性當沒看見他說話一樣,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中午了,她敲了敲手腕上的手表。

“找個地吃飯,我飯都沒吃,等了你半小時,餓死我了。”

身邊的男生開口,“行。”

出了電玩城,他們去到大堂二樓,二樓上邊都是飯館,傅斯延找了一圈最後鎖定一家小餐館,他找地吃飯隨意的很,有地吃飯就行。

那家小餐館人不算多也不算少,飯菜也豐富多樣。

“吃什麽?”傅斯延輕噗一聲,“我去點菜,我剛剛看了隔壁是奶茶店,吃完飯去買一杯吧。”

言九昔喝了一口可樂:“我都行,別太辣,奶茶我覺得可以。”

大門被人拉開,一個男人身披王者風,單手揣兜走了進來。

他穿了一件白衣和他以往穿的都不一樣,他從未穿過白色的衣衫。

江清淮今天穿了一件白衣配牛仔褲,但到底是喜歡黑色,他在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外套。

白色球鞋,藍色的手表,脖頸處戴著一條素銀不是很貴的項鏈。

言九昔舒了一口氣,放松下來,慶幸自己戴著口罩。

這家店熱氣騰騰,她招熱,先前就已經備好了口罩。

他們挑的位置是離大門最近的,江清淮一進來就看見了他們,他輕飄飄地往兩個人這看了一眼。

身後傳來的聲音讓他收回視線。

嬌艷的女生小跑過來,女生個子比較矮,她聲音溫和:“吃什麽呀?”

江清淮沒搭話。

言九昔往身邊人看了一眼:“你不是要去點菜嗎?”

傅斯延回過神來,他放低聲音:“你知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言九昔睜眼說瞎話:“不認識。”

“那你可得聽好了,A市江大少爺,就你家對門的那個,A市江城那塊的,我聽說,他年少時女人就不斷,這都有27了吧?”

言九昔沒有說話,只是笑著。

“你說女人不斷,他這樣的天之驕子,那暗戀他的人該有多苦。”傅斯延說話的同時也慢慢從口袋掏出紙錢來。

言九昔只笑了笑,沒有說話。

半響,她若無其事道:“是,該有多…苦。”

怎麽能不苦呢。

“行了我去點菜了。”

言九昔正在想著事情。

林景煙打了一通電話過來,她閑著無事就接了。

“姐,今天阿姨給你打掃房間,看見你書桌下有個紙箱子,但是又怕扔錯東西惹你生氣,就讓我打電話過來問問,你要扔嗎?”

林景煙一邊說一邊去看那個木質的紙箱子。

言九昔不記得這回事,於是開口問:“紙箱子?”

林景煙點點頭:“對的。”

言九昔指尖在桌上敲了幾下,完全不記得自己以前存過紙箱子,輕勾了下唇角,擡眸:“箱子裏都有什麽?”

林景煙得了姐姐的允許才把紙箱子打開,裏面的東西很滿,都是些小姑娘的玩意。

“……呃,有幾封信封,紙已經變的泛黃了,還有點皺的紙杯…以及一些糖紙,書簽,姑娘家的首飾品,還有滿滿一瓶的折好的星星…”

“還有兩條手鏈,一本紫色的日記本,一個紫色的星黛露娃娃,看起來像兔子,一個紅色色底的口紅,還有幾顆糖……我翻了翻看見還有一束花,年代看起來有些久了,花被薄薄的紙包著…”

“還有一瓶牛奶,可樂和礦泉水,最底下還有一沓照片,有集體照有雙人合照,以及兩本書,看起來是小說…”

言九昔沒有說話。整個人征在那裏。

“姐姐,旁邊還有幾根棒棒糖,我還找到幾個星星紙,折了一半沒折完。”

“一個草莓蛋糕,我看著自己放了很久了,不能吃了…照片旁邊還有一本同學錄。”

言九輕微地笑了笑:“是嗎?”

“姐姐,你要扔嗎…”林景煙覺得這沓東西扔了實屬可惜,“我看這些東西還挺珍貴的。”

言九昔輕眠一下唇,看了一眼和女生點菜的江清淮,兩個人親密無比,良久後,她說:

“留著吧,別扔。”

她舍不得。

林景煙爽快答應:“好。”

“…………”

傅斯延付完錢便回來了。

在言九昔對面坐下,盯著她看了一會兒。

傅斯延開口問:“怎麽了?”

言九昔挑眉:“沒什麽,A市家裏阿姨收拾房間,給我打掃房間呢。”

“行吧,不過收拾房間,你怎麽這麽不開心?”他倒是一眼看出來了,相處二十年了,比親媽還要了解她,“遇上什麽事了。”

言九昔:“不用你管。”

傅斯延彈了一下她的額頭:“我說大小姐你要不要這麽嬌氣啊。”

片刻,服務員端來了兩碗面,言九昔把口罩摘下,拿起筷子,叼面吃。

傅斯延是吃面總喜歡放點辣椒醬,他攪拌攪拌了一會才開吃。

“對了,我上次和你說的怎麽樣,考慮怎麽樣了?”

言九昔擡眸:“隨便他吧,我都行。”

這麽多年一直沒有談戀愛。

言慕啟擔心她正常,就是怕她以後嫁不出去,不好找對象,想讓她早點找。

吃完飯後兩個人去了隔壁店買了奶茶才去電玩城。

一路上都是傅斯延在說,言九昔也想忘記那點不悅,就和他一同說了起來。

她還是會想到林景煙說的話。

信封,紙杯,糖紙,書簽,小玩意的首飾品,滿滿一瓶的折好的星星。

手鏈,日記本,星黛露,口紅,幾顆糖…

一束花,兩本書,牛奶,可樂和礦泉水…雙人合照,棒棒糖,星星紙,草莓蛋糕,同學錄。

信封是情書,那兩本書是江清淮送她的,草莓蛋糕也是,照片指的雙人合照是他們,同學錄是高三畢業那天她在班級裏讓人寫的。

書簽是那本書裏贈送的,星星紙是她每天折的。兩條手鏈,一條是她的,一條是江清淮的,只不過分手後江清淮給了她。

星黛露是迎合他的喜好買的,牛奶是江清淮給她的早餐。

可樂和礦泉水是高三江清淮打籃球賽,她準備去送水的,後來看見所有女生都是一致的礦泉水她換成了礦泉水,但最後並沒能送出去。

是她的青春。

“……”

言九昔給林景煙打了個電話過去。

林景煙幾乎是秒接。

“你把紙箱子裏的東西都收好,原來什麽位置還是什麽位置,幫我把紙箱子也放好。”

林景煙有點受冤枉:“姐姐,我沒拿出來,我就拿起來看了一眼,隨後就又把東西放下去,繼續看另一樣。”

“那就好。”她舒了一口氣。

林景煙從前從來沒有見自家姐姐買這麽多東西,不對,應該是存東西。

他有點好奇便開口:“姐姐那些是什麽?”

言九昔不語,良久後,她說:“那是我的…過去。”

已經不重要了,卻也還是重要的。

到底是她一個人的過去還是兩個人的呢。

“不過怎麽有草莓蛋糕和沒打開的牛奶,可樂,礦泉水?”林景煙頓了頓,“你不是牛奶過敏嗎?”

言九昔:“喝不得嫉妒唄就收進去了。”

林景煙記憶力倒是好:“那可樂呢?姐姐你…最討厭喝這個了。”

他問題接連不斷,言九昔又不好回避。

傳到林蘭秋和言慕啟耳裏就不得了了。

“你姐姐我那是嘗嘗新鮮的飲料,草莓蛋糕我當時買了兩份還有一份存著。”

林景煙這才罷休,不再多問:“那我掛啦,姐姐你玩的愉快,姐,你和誰出來玩的?”

“傅斯延。”

林景煙笑了笑:“挺好,約會愉快。”

“?”

言九昔一開始沒明白他說的挺好指的什麽意思。聽到“約會愉快。”四個字,她的心一下子緊崩起來。

掛斷電話後,傅斯延也回來了,他也是猜到了幾分,“怎麽,你弟弟來電話了?”

言九昔擺了擺手,喝了一口沒喝完的可樂:“對啊。”

“他不是要高考了嗎,不好好覆習成天打電話過來。”

言九昔把可樂瓶蓋擰緊,換成奶茶喝。

她喜歡喝無珍珠的奶茶,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從小就有這個習慣。

傅斯延盯著她唇角看了看,抽了張紙,給她擦幹凈。

生怕她誤會,傅斯延解釋:“沾水了。”

言九昔頓了下:“謝了。”

傅斯延沒有說話。

………

兩個人到了前面,付了一個小時的錢去打高爾夫,一個小時60塊,傅斯延這個摳門大師難得貢獻出60塊。

言九昔喝了一口可樂,扯了下唇角,將瓶蓋擰緊。

她拿起一旁的高爾夫球桿,笑道:“來,讓我看看你牛吹的有多拉。”

傅斯延呵笑一聲,不服氣:“你幾個意思,什麽叫我吹牛,我告訴你,我可不會放水。”

“你不要搞得我會放水一樣。”

幾輪下來兩個人打了個平手傅斯延找不到突破口,他沒見過言九昔打高爾夫,但今天一看,言九昔高爾夫挺厲害的。

他這一輪下來就到言九昔,這姑娘總能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言九昔一杯奶茶已經喝完了,她晃了晃紙杯子:“你好了沒?趕緊的,我一杯奶茶都喝完了。”

傅斯延晃了晃球桿:“別吵,妨礙我發揮,你別囂張。”

“……”

江清淮坐在不遠處,手裏把玩著手裏的打火機,身邊女生從躺椅起來,拽著他的手:

“去前面吧,我想打。”

江清淮收回視線:“看看就行,別打了。”

女生“哦”了一聲:“行吧。”

他們到前面看見一男一女。

正在球場上僵持著,至今沒能分出個勝負。

女生一眼就認出來了,拽著男生的袖子:“這不是剛剛在餐廳裏遇見的情侶嗎?他們也來這玩呀?”

江清淮冷聲開口:“情侶?”他看了一眼身邊的女生,“確定?”

女生點點頭,喝了一口礦泉水:“你剛剛去外面抽煙的時候,前面那個帥哥給小姐姐擦嘴角呢,只不過是嘴角沾了水。”

“兩個人在一起,天作之合,郎才女貌。”

江清淮語調重了些許,失笑一聲:“嗯,看吧。”

他覺得她眼睛是不是有問題,她哪只眼睛看見傅斯延和言九昔是情侶了。

“……”

言九昔靠在墻上:“呵,你這麽不行,瞎吹什麽牛,”頓了頓,“難不成你要跟你未來妻子也這樣吹牛?”

傅斯延剛喝下去的水一口噴了出來。

言九昔嚇的後退一步。

言九昔眠了眠唇,她叫他的名字:“傅、斯、延!”

傅斯延:“那什麽我給你一瓶芬達。”

言九昔:“哦,是嗎?”

“不過話說,你這樣拽,不怕你嫁不出去啊?”傅斯延反客為主。“也不知道哪個倒黴蛋會看上你。”

言九昔擺了擺手:“不怕,我爸會給我相親,我看上就結婚。”

傅斯延這回直接把水噴在她紫色的裙擺上。

他趕忙從口袋拿了張紙出來給她擦。

“不了,謝謝,離我遠點。”

言九昔自己有帶紙,她在有水漬的地方擦了擦。

片刻後,女生督了他一眼,幾乎是下意識地開口:“你完了,我要告訴我媽,你欺負我。”

傅斯延沒有說話。一會兒後才道:“好。”

他頓了頓,“九妹妹……。”

言九昔手一頓,沒過多久又恢覆平常一樣:

“我揍你總行了吧?”

傅斯延擺了擺手:“得,這局我認輸。”

他不拿書淩楓開玩笑。

一輪下去,到傅斯延了,他在找位置推球,兩個人在電玩城打了兩個小時,出去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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