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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十六陣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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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十六陣霧

他話音剛落, 旁邊的太監就笑著說道:“殿下真會開玩笑。”

“走吧。”雲棲遲只是笑了一下,然後就率先往外走, 根本沒有理會前來喊他的太監。

那個太監在他轉過身之後臉色瞬間就沈了下去, 然後不屑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呸!現在還真以為自己是金貴的主子!”

白衣管事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臉上依舊是平淡如波:“你倒是大膽,竟敢在背後非議主子。”

太監心裏一顫, 險些忘記了旁邊還有人,而且還是國師的人。於是連忙陪笑道:“您大人有大量,想必不會把這件事往外說的。”

“我們都是奴才,應該互相體諒。”他說完之後就轉身去追前面的雲棲遲, 根本沒有在意白衣管事有沒有答應他。

“殿下,請吧。”追上雲棲遲之後, 太監向前一步撩起了馬車簾, “聖上還在宮裏等著呢。”

“這麽說,我還真是要抓緊時間了。”雲棲遲懶洋洋地微擡起下巴,眼神嘲諷地看著太監, “可不能讓父皇等著我呀。”

他說完之後便上了馬車, 哪有平常的乖巧溫順可言?反倒是趾高氣昂, 恐怕是知道自己大罪難逃,不再裝了。

太監垂下頭,惡狠狠地吩咐著旁邊的馬車夫:“沒聽見剛才說的嗎?還不快點走!小心人頭落地!”

被他恐嚇了一番的馬車夫連忙揚鞭趕馬,一聲長嘶之後, 身形矯健的馬匹撒腿就跑, 徒留下了漫天飛塵。

太監一楞,他來的時候就是坐的馬車。看這個樣子, 自己是要走回去了。頓時心裏對雲棲遲的不滿更加深了, 迫切的希望對方今天就能夠定下刺殺儲君的罪名。

雲棲遲坐在馬車上閉目養神, 潔白如玉的手指輕輕地敲擊著膝蓋,整個人一副單純無害的樣子。

看來對方已經發現了凝晚房間裏的信,相比於沒有勢力的自己,依照雲漸燃那幅多疑的性格,恐怕會先入為主地認為雲落鞍居心不安。

*

回到皇宮之後,雲棲遲一下車就有人在門口等待著,對方比剛才的那個太監聰明,看到他之後還是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禮。

“殿下,陛下已經恭候多時了”

雲棲遲冷著臉:“莫要胡言,父皇乃九五之尊,豈能讓他等我?”

“奴才該打,奴才該打。”小太監立刻低下頭往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望殿下恕罪。”

“罷了,前方帶路吧。”

小太監連忙應聲,實則在心裏泛著嘀咕:怎麽覺得七皇子去了一趟大理寺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之前明顯溫柔可親,現在什麽感覺……有點像三皇子。

從宮門口到禦書房的距離很長,但皇上也沒說要派步輦來接,他們這些下人自然不敢擅自做主,只好跟著七皇子一同步行。

過了許久,雲棲遲走的腳都累了,這才到了禦書房。

小太監沒過去,他只是把七皇子帶到這裏,看著七皇子往前去的背影,他心裏才舒了一口氣。

雲棲遲早就察覺到了不少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禦書房前設置臺階,來人要一步步地走上去。

今天的天氣並不好,不僅沒有太陽,而且還烏雲密布。放眼望去,看到的東西好像都黯然失色。

他內心平靜,面無表情的擡腳而拾級而上,眼看快要走完臺階的時候,禦書房緊閉著的房門打開了,從裏面走出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對方應該也看到了他,臉上出現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只不過眼底滿是冰冷與殺意。

他們一個往上走,一個往下來,在最後的幾個臺階處相遇。雲棲遲居下,不免要擡起頭來去看對方。

“幾日不見,七弟倒是陌生了不少。”出來的那個人正是被關禁足的雲落鞍,他表情陰鷙,一雙銳利的眼睛直盯著雲棲遲,“是你做的吧?我倒是小瞧你了。”

雲棲遲莞爾一笑,他仿佛沒有聽懂對方在說什麽似的:“三哥是什麽意思?我沒聽懂。”

“呵。”雲落鞍冷笑一聲,“你以為沒了我只會就會贏嗎?”

雙目相對,看似平靜的畫面實則波濤暗湧,雲落鞍心裏五味雜陳,萬萬沒想到自己反倒是被想利用的雲棲遲給算計了。

“父皇還在等著我,就此別過。”雲棲遲率先移開了視線,他好像是沒有把對方放在心裏,“與其在這裏和我爭執,三哥還不如想想該怎麽脫身?”

雲棲遲擡腳繼續往上走,和對方擦肩而過的時候停了一下,然後頭也不轉的低聲說道:“以及你那個被關在地牢裏的線人。”

他說完之後也不去看雲落鞍的反應,就這麽直接經過了。

雲落鞍短促一笑,臉色陰沈之後就很快恢覆了平常的模樣:“你以為只是這些就能打到我嗎?”

他拍了拍衣袖,然後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地離開了。

雲棲遲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對方說的那句話,他來到禦書房門口,周圍只有四五個拿著大刀守著的侍衛。

“兒臣雲棲遲求見父皇。”

“吱呀。”緊閉著的房門被從裏面打開,吳海安看了他一眼,“請。”

雲棲遲踏進了禦書房,身後的門很快就關上了,將外面本來就不亮的光線阻擋。

禦書房很大,只不過裏面竟然沒有點燈,光線很是昏暗,僅憑著透過門上的鏤空處進來的光線照明。

雲棲遲挑眉,在心裏已經有了想法。畢竟沒有皇上的吩咐,那些宮女怎麽敢不點燈?

昏暗的環境更能增加心裏的壓力,也讓人的心理防線更容易崩塌。

“兒臣叩見父皇。”雲棲遲臉上滴水不漏,只是精神有些萎靡地行了一個禮。

他話音落地,接下來是一片寂靜。坐在前方的雲漸燃並沒有開口,看樣子是想要給他一個下馬威。

元棲遲低著頭,沒有打理的長發就這麽垂在臉側。他跪在地上沒動,就這麽靜靜地等待著對方開口。

“起來吧。”

沈默了許久的雲漸燃總算是開了口,他在暗處看著站起身的雲棲遲險些一個踉蹌,心裏的探究愈來愈深。

他突然覺得自己看不透眼前的小兒子了,盡管對方是他親生的,但十幾二十年不見,僅憑這段時間的相處,還不能徹底看清。

或許,一開始他就先入為主了,看著那張和記憶中有幾分相似的臉,就下意識地認為對方毫無心計。

雲漸燃得知這件事情之後心裏自然氣憤不已,但他沒過多久就反應過來了。

凝晚待在自己身邊這麽多年都沒有露出破綻,又怎麽可能把那些信件就這麽明目張膽地放在身邊?

只怕這件事確實存在,只不過是有人想要暗中利用罷了。

“刺殺太子之事和你是否有關?”

“回父皇,兒臣對這件事一概不知。”雲棲遲沒有任何猶豫地回答道,“兒臣冤枉。”

雲漸燃繼續問道:“關於凝晚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

面前的人明顯動作一頓,臉上出現了一抹猶豫。

“呵,怎麽?難不成你想欺君?”他沈下了臉,聽起來平穩的聲音似乎壓抑著怒火。

“兒臣不敢。”雲棲遲輕嘆一聲,然後低聲說道,“兒臣知道凝晚並不忠心,她只是您派來監視我的人。”

雲漸燃:“朕派去的?”

他盯著雲棲遲臉上的失落:“然後呢?”

雲棲遲自嘲且失望一笑:“兒臣知道父皇放心不下,必進而成,從出生到現在和父皇相處的時間也一年不到。”

他垂眸:“父皇看在母妃的面子上給了兒臣衣食無憂,兒臣已經滿意了。”

雲漸燃沒有應聲,就這麽冷冷地看著雲棲遲的臉,似乎是懷疑他所說的話能否相信。

“如果朕要另為太子呢?”

雲棲遲渾身一顫:“兒臣不敢。”

“你有什麽不敢的?連朕都敢算計了,一個太子之位你還不敢肖想嗎?”

雲漸燃突然抓起桌子上放著的硯臺扔到了雲棲遲的腳下,珍貴的硯臺四分五裂,漆黑的墨汁濺的到處都是。

墨汁迸濺到雲棲遲白色的衣角上,潔白的衣服瞬間狼狽不堪。

“請父皇恕罪。”他連忙跪下,低著頭說道,“這件是實屬兒臣無奈之舉!”

“無奈之舉?這就是你利用朕的理由?!”

雲漸燃把那些從凝晚房間裏搜出來的書信扔到了雲棲遲的身上:“這就是你所說的無奈之舉!”

“父皇?!”

雲棲遲拿起那些書信看了一眼,然後震驚地擡起頭,不敢置信地問道:“凝晚是三哥的人?!”

他臉上的表情不像是在作偽,雲漸燃突然猶豫了起來,難不成他並不知情?

雲棲遲這才反應了過來,他怔楞地看著雲漸燃:“父皇是在懷疑兒臣嗎?”

“父皇派人來監視,兒臣便安慰自己,或許是父皇放心不下我才派人來的。畢竟我已經孤苦無依了,我只有父皇了。”雲棲遲自嘲道,“沒想到父皇只是單純地不喜歡我罷了。”

他垂首吐出一口濁氣,心灰意冷地說道:“父皇是覺得這些書信是兒臣寫的嗎?但老師還沒來得及教更多,就已經病入膏肓了。”

“我若是針對三哥和太子,只需要給國師說一聲就行了,又何必費這麽大的功夫呢?”

雲漸燃沈默了下來,他自然是知道水行時的權利極大,如果對方真的有野心,依靠國師是最快捷的方法。

“父皇只是不想相信兒臣罷了。”雲棲遲收起來了臉上的失落語氣中充滿了失望,“就像當年不相信母妃一樣。”

這句話讓雲漸燃呼吸一滯,心裏對於雲棲遲的懷疑也逐漸打消。

“你先下去吧。”他擺了擺手,“這件事水落石出之後自然會給你一個清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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