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升

失敗了嗎？

天壇附近已經沒有人了。

言祝站起來，原本貼身的道袍松松垮垮地貼在身上，雨水浸進來，渾身濕漉漉的。

明明還是人的時候，即使被雨水打濕也只會覺得是“衣服被打濕了”，但是一回到鴟鸮的身體，雨水傾註到身體上，浸進毛發裏，就會有一種雨水是直接打到了赤/裸的身體上，自己更像是在雨林裏漫步的野獸。

飛升，她要飛升。

她需要更多的屍體。

不如來造一座塔，一座巨塔，或者整個世界就是一層塔，所有人快速死去，這樣可以永生的她就會收獲大量的地髓。

言祝在雨裏踱步。

西北的將領一定會更快地理解目前的狀況，他們對鴟鸮多有了解，東南，不知道棠素如今怎樣，。

屠城、屠民，都不算新鮮事，說到底她都是為了更改法則，是啊，她也是為了這個世界的萬物可以更好地活下去，不需要用一件事物去交換另一件事物，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他們自己的。

她又開始跳躍，腳尖點在地上，就像是跳躍在浪尖。

要不還是從流民群開始吧，饑餓許久，手無縛雞之力，或許會很便利；又或者從耀京開始，從今上開始，他如今的身體因為丹藥和發福大不如前，她的發絲都能絞斷他的軀體。

言祝的目光掃過遠方的人群，或者說，鴟梟群。但這竟然比她想象中要困難，因為她在地上看見了被踩得稀巴爛的黃袍，估計是在紛爭中被扯下來的，沒有這件衣服，她根本無法從那一群鴟鸮裏找到今上。

她晃蕩在人群裏，不知道過了多久。

對了，你知道喪屍嗎？

她現在就像是喪屍一樣，沒有思考的能力，機械性地在晃蕩，一直抵達了郊外，她和迎面而來的言辛相撞。

他們兩個的臉色都很難看。

同樣的起點，一個不想飛升，一個想要飛升。

飛升。

從髓，到鴟鸮，到穿上人皮，到修者，最後，飛升。

這就是這個世界飛升的過程。

但他和她是不一樣的，他們誕生自菩提下地髓的深處，是髓心的造物，也是被人投放到這個世界的投影。

言祝瞇起眼睛，這不是有更便利的方法，只要吸收了言辛，她一定能夠飛升。

言辛咧著唇，這不是有更便利的方法，只要殺了言祝，一切一定會重回原點。

他們同時動了手，用最笨拙的方式，像動物一樣撕咬著彼此。

鬥爭的過程中，言辛瞥見了烏雲散去，瞥見陽光重新灑向大地。

他與言祝的身體逐漸停滯，他聽見很輕的一聲嘆息，那是來自大群的聲音。

太陽正在註視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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