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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棵木棉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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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棵木棉樹

我立在她身旁被唬的不敢動。我沒有父母,自有記憶時,身邊便只有姐姐,而姐姐從來對我都是和顏悅色,除了青春叛離期時逃課的那一會。所以對於母親的威嚴,我感受過的都來自於她。

“可是……”

我不想讓姐姐失望。

當時嘴裏碾著這兩字,我心裏害怕但還想力爭一下。或許再等等,等覃俊霖過來接我們,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可當他來了了解之後,只輕輕捏了捏我的耳朵,說:“聽媽的吧。今天過節,周影的父母全在國外,我們現在丟下她一個人過不好。”

“那我們可以請她一起去呀!為什麽要退掉!”

覃俊霖皺起了眉。“你訂的那家我知道。是川菜,可周影是蘇州人,吃不了那個。”

我……

往日種種,稍微撬個角便歷歷在目。

既如此在意,那麽此時此刻此地,如若換做是我,我會把自己弄得比他慘,比他深情,這樣,女人油然而生的同情和落差、嫉妒會比舊時愛火更容易燒灼。

那些會燙得她主動在此過夜。孤男寡女獨處一室,這夜會變得很漫長……

然而此刻看看周影,覃俊霖現在的火候,似乎已經把她燒灼了。

只見她再次主動靠近覃俊霖,在他身旁坐下,雪白的指尖搭上他的手,婉婉道:“俊霖……我想和你談談。”

“談什麽?”覃俊霖瞅著腳下的灰色地毯,連眼皮都沒擡一下,“我們之間還有什麽可談?你走吧,如果被果兒知道,她會不高興的。”

忽然又聽見我名字,我覺得膈應極了,於是咬牙切齒的朝半開的窗戶隨手一揮,一陣狂風頓時從那窗戶口湧進來,將屋裏的窗簾和吊燈吹得四下擺蕩。

呸!——渣男!

居然拿我去刺激白月光,跟當初我追他的手段一樣!

當年,若不是陪同學去公園寫生,就不會認識覃俊霖。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個春天的太陽有多暖。溫溫熱熱的照在人身上,幹什麽都是懶洋洋的。所以哪怕我饞的直流口水,追到大門口,也沒能追上那輛賣炒酸奶的三輪車,這才鬼使神差的在那發現了一棵開得正好的木棉樹。

一陣風拂過,紅色的花瓣簌簌的往下掉,我瞧著好看的同時,一個小孩的風箏被風帶歪了去,正好纏在那棵木棉樹的枝丫上。我看他哭得傷心,就自告奮勇的爬上去幫他取,結果人爬上去了,褲子卻撕破了,我並腿坐在樹椏上,看著下面抹眼淚的小孩尷尬不已。

“小孩,要不……姐姐給你錢,你自己再去買一個吧?”

我拿出錢包掏了二十塊給他,然後左等右盼的等著同學來救我。

這個公園遠在郊區,周圍除了新建的小區,就是一片又一片被圈起來的待建荒地,因此來玩的人非常少。眼看天色晚了,我目送幾個對我幾眼打量,卻沒伸出援助之手的人走後,心裏便開始慌了。

因為我那個同學還沒來,打他的電話,也一直沒人接聽。

要不幹脆蹭著天黑沒人,跳下去就跑吧,可這褲子都破成開襠褲了,就算攔個出租車回去,那坐進車時也需要跨腿啊,何況這裏也沒啥車,指不定要漏風走多遠才能遇到……

我搖搖頭放棄那種不要臉的做法,只能重覆撥著同學的電話,聽裏面那一聲比一聲更讓人心焦的“嘟”!

他是掉屎坑裏了嗎?還是被人綁架了?畫個小橋流水而已,不至於這麽廢寢忘食吧,知道我的情況,還把我忘在這裏?

“你怎麽還在這?”

我埋頭狂撥電話時,腳底下忽然出現個很高又帥氣的男生。他背著黑色背包,挺直脊背擡頭望向我,顱頂剛好和我懸吊著的腳掌齊平。

他說:“樹上的風景白天好,但晚上就嗯……”他彎起好看的唇,用好奇的目光打量我,“還是你興趣別致?”

難得被帥哥搭訕,我心潮澎湃,可一想到自己現在的處境,便不由自主的夾緊了腿,實在難以啟齒自己的尷尬。

“我又不是貓頭鷹,沒有夜晚蹲在樹上的癖好……”

話越說越小聲,他意味深長的“噢……”了一聲,“那就是特殊情況了?恐高下不來,還是……”他眼睛在我周身掃了一下,最後定在大腿邊的線縫上,然後幾不可聞的笑了。

“難怪啊,下午路過時正好看你爬上去,現在事都辦完了,心想你怎麽還坐上不走了……”

對於他的拆穿,我只能狠狠一抿嘴,咬牙不發聲了。

心裏擺爛的想,反正天黑看不清。不算太丟臉。

“好了,下來吧。”他說,“我接住你。如果不方便,把我衣服系上。”

說完他把已經脫掉的棒球服遞給我。我朝四下望了望,還是沒見著任何朝這過來的人影,只好接過他的衣服。

男生的體格大,那棒球服提著袖子綁在腰上,剛好能把我整個臀部及大腿遮住,還有多餘的一部分疊在一起,哪怕走起路來也不會走光。

他張開雙手朝我舉起來,示意我拉住他的手往下跳,可我不敢。

最近飲食沒有節制,姐姐說我臉都圓了。

“那個……我要是把你砸傷了,算故意傷人嗎?”

“啊?……”

他楞了一下,隨後又笑起來,不過這次倒像突然盛開的花兒那般,好似黑暗和淤泥都掩蓋不了的那般明朗。

“應該算吧。”他故作深沈的思考了一下,掏出手機,“助人為樂的前提下,還是應保護自身安全,要不這樣吧,我打119,讓消防叔叔來拯救……”他看向我,“被困樹上的“小貓”……”

小貓?別啊,貓是可愛,不是穿著開襠褲的女變態!

我想去奪他的手機,慌亂之中身子一歪,屁股一滑,“砰”一下朝人砸去……

這一砸便將他的右手食指砸骨折了,而我呢?——砸出個一見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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