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消防隊的八哥（17）（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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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消防隊的八哥（17）（一更）
沈秋一直飛到消防隊後面的小菜地才停下來， 站在地裏的橘子樹上探頭往後面看，沒看見閻峰跟上來的身影後才徹底松了口氣。
但等他冷靜下來仔細一想。
不對啊， 我心慌什麽？我跑什麽？我喊什麽爺爺？
我難道不應該繼續喊班長， 裝作什麽都聽不懂，繼續按照先前行事？
想通這一點的秋八哥差點腳一歪從樹枝上摔下來。
再回想先前自己的反應，越想越像是偽裝被拆穿後的強裝冷靜。
八哥吸氧.jpg。
是他辜負了師傅的教導！
不過是幾個呼吸間， 秋八哥的羽毛就從亮黑變成了啞光黑，整只鳥都萎靡下來， 站在樹枝上耷拉著腦袋。
八哥兄弟們並不知道人類的這些彎彎繞繞，他們甚至沒有看出大哥和班長爺爺之間有什麽不對。一邊開開心心抓蚯蚓，還一邊呼喚大哥來幫他們一起抓。
大哥沖他們虛弱的擡起腦袋「啾」的說了個不後， 將腦袋插進翅膀中，開始自閉。
秋八哥開始躲著閻峰， 為了不引人註意， 倒也沒有刻意去躲， 就是提前打聽好閻峰要去的地方，然後提前給自己安排其他事：諸如， 給蚯蚓抓蚯蚓， 觀看消防員們訓練， 帶著小弟們學習人類語言。
雖然躲的不明顯， 但閻峰一連三天就只見了秋八哥一面。要不是他天天聽戰友們說今天八哥們又做了些什麽事， 他都要覺得八哥們是他的一個幻覺了。
一人一鳥的再次碰面是在第四天，因為一個老奶奶的貓從家裏跑出去跳到了天臺上， 物業沒能救下來， 就撥打了119。
鑒於有警必出的規則， 通訊員帶著消息找到了閻峰。
沈秋聽到這個消息也立馬帶著小弟們飛了過來， 當過貓的秋八哥表示，捉貓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小事一樁。如果能成功營救小貓咪，說不定能早日端上鐵飯碗呢。
結果一飛進車裏就看見副駕駛坐著的閻峰，秋八哥的翅膀差點來了個急速轉彎。
好在最一秒生生控制住。
他不能再讓閻峰起疑繼續懷疑他，雖然他表現的人裏人氣，但還是盡可能的讓閻峰相信他就是一只真正的八哥！
就是過於聰明了點。
面上不過一秒，他腦海中已經飛快閃過了諸多思緒。
十分從善如流的落在閻峰肩膀上，秋八哥撲扇撲扇翅膀，和小弟們一起嘰嘰喳喳叫爺爺。
閻峰從後視鏡裏看他。
三天沒見，小八哥仿佛已經完全忘記那天晚上的事。除了對他換了稱呼一切就和從前一樣。
沈秋冷靜的和閻峰對上視線，眼睛眨眨，腦袋歪歪，端的是機靈可愛。
好在一路安然度過，啥也沒發生，一人一鳥又恢覆了先前的相處方式。
秋八哥偶爾叫爺爺，偶爾叫班長，稱呼隨時切換。
——
消防車很快就趕到報警人所在的小區。
是那種老式樓房，樓頂天臺堆滿了樓下住戶的雜物垃圾什麽的，一只渾身黑色的貓咪頂著一雙綠色眼睛站在六樓的雨棚上面，而下面就是人行道。
閻峰等人看見這個情況，臉色也有些凝重起來。
萬一這個貓中途不受控摔下去，極有可能砸中路過的行人，閻峰立馬讓人去將下面的路封了先暫時不要讓人通過。
然後找到了在物業焦急的不行的黑貓主人：一個看上去八十多歲的老奶奶，佝僂著背滿是褶子的臉上布滿了焦急和淚水。
看見消防員，立馬顫顫巍巍的撲過來，好在閻峰即使把人接住，“消防同志求求你一定要幫我救下球球啊！”
“我就剩他一個家人了，我不能沒了他的！”
“我知道我報警救貓不對，但是求求消防同志一定要幫我救下球球！他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老人兩次說到家人這個詞，甚至試圖給閻峰下跪，嚇的幾個消防員連忙扶住他。
閻峰將人交給戰友，去跟物業了解情況。
見閻峰走了，沈秋才從「球球果然是個爛大街的名字」中回神，跟著飛過去落在閻峰的肩膀上。
這個物業比花園別苑的物業負責，對這老人也是真的盡心，在消防員來之前他們已經嘗試救援過一次了。但黑貓受到驚嚇幾次救援都以失敗告終，最終才不得已撥通119。
物業說到這兒嘆息的搖頭，“林奶奶啊也是沒辦法，那只貓是他死去的孫子給她留下的，她孫子也是消防員，在一次救援一個自殺跳樓的人的行動中摔下樓犧牲了。這只貓是他孫子在那之前一個火災現場救出來的，沒人要就帶回來給林奶奶作伴，沒想到把貓送回來的第二天孫子就犧牲了。”
“奶奶啊就受了刺激，也不知道在哪兒聽說了些稀奇古怪的故事，覺得黑貓神奇，他孫子死了一定放心不下她這個當母親的，一定會附身到黑貓身上回來……”
物業人員說到這兒也是一臉為難。
“平日裏她就把貓當孫子一樣對待，也別說那貓是真的聰明，有時候林奶奶帶他出門，甚至能看見他幫林奶奶叼著小袋子，路過人的時候也知道打招呼別提多聰明了。”
“林奶奶就越發相信孫子附身在黑貓身上了，還給黑貓取了他孫子的小名叫球球。”
沈秋早在物業人員說到附身的時候就看向閻峰，緊張的觀察他的表情生怕他聯想到自己頭上。
結果閻峰壓根沒註意到他，聽見物業人員說完就擰著眉。
他似乎想說什麽，但張張嘴還是什麽都沒說：“麻煩你們安排人看好樓下，一定不要讓人通過了。”
“好好好！那球球就麻煩消防同志了，老人家畢竟年紀大了，好不容易有個念想能活下去能救下來肯定還是救下來的好，不過一切也以消防同志的安全為主。”
閻峰點點頭回車上準備拿工具。
他完全沒註意到肩膀上的小八哥不知道在什麽時候飛走了。
沈秋沒從閻峰臉上看出什麽懷疑他的情緒，就有點好奇那個聰明的黑貓球球。所以飛上和樓層一樣高的樹頂，蹲在綠葉中觀察黑貓的情況。
那只黑貓躲在六樓窗戶的雨棚上，雨棚是傾斜的，只要有一點移動就很容易摔下去。
沈秋仔細的觀察了黑貓的面部表情。雖然那張毛茸茸的臉上也看不出什麽，只能看見瞳孔裏的驚恐。
但沈秋還是一眼就確定這就是只普通的黑貓。
可物業說的那些話又歷歷在耳，幫忙叼東西狗很容易訓。但想要訓練貓學會卻是很難的，而且聽物業說小家夥還會過馬路看紅綠燈，從來不抓小區的鳥，大小便會去廁所。甚至在奶奶摔倒的時候會跑出來跟物業求助，還認識110，120，119這種報警數字……
老實說有了自己這個前例在，他真的不是很相信那就是一只普通的黑貓。
萬一呢，萬一那個消防員也是重生成動物然後陪在自己奶奶身邊呢？
迫切想要找到同類讓沈秋脫離大隊伍飛了上來，可現在看著，這確確實實是一只普通的真正的黑貓。
沈秋有些失望，如果可以他也想要個同類。
某種意義上的同類。
不過雖然失望，沈秋卻也沒忘記這只貓是林奶奶的全部希望，救肯定還是要救的。
看著閻峰等人帶著裝備上，似乎準備先用網兜掛在雨棚下方免得貓咪摔下去，然後再用另一個網兜把貓兜上來。
但沈秋知道這種辦法行不通，貓咪現在完全就是應激的狀態。如果現在有外物入侵，讓貓咪察覺到危險，他會不顧一切逃跑，最後結果只能是掉下去。
沈秋猜的沒錯，一察覺到陌生人的靠近黑貓就不安的試圖移動地方，並發出尖利的叫聲。
閻峰等人不得不停下來，場面一時陷入僵局中。
沈秋就是這個時候帶著小弟們從旁邊繞上來的。
他們飛到了雨棚上方，撲扇撲扇翅膀的發出嘰嘰喳喳的聲音。
黑貓雖然還在驚恐中，但眼珠子卻開始緊盯在秋八哥的身上。
嗯，有戲，沈秋眼睛一亮，繼續繞著飛，等成功吸引了黑貓的註意力後，和小弟們停在了天臺圍欄上，假裝悠閑自在的看風景。
閻峰大概是明白沈秋要做什麽，忽然擡手示意身邊人都後退，自己則是悄悄躲到了沈秋的旁邊，彎曲身子不讓貓咪發現他的蹤跡。
黑貓聞到了味道，中間有些不安，但很快就被不停在他面前晃悠的八哥吸引了目光。
沈秋嘰嘰喳喳的讓小弟們轉起來，轉的快點，“盡量吸引貓咪的視線！”
自古處於貓咪食譜的八哥小弟們發出了響亮的哭嚎聲。
一邊喊著：“大哥大哥！”
“我怕我怕！”
“蚯蚓怕怕！”
一邊瘋了一樣的撲扇翅膀。
一邊恐懼一邊還聽他話乖乖在頭頂飛，是新世紀好兄弟了。
終於，黑貓的註意力完全放在他們身上，跳上了天臺圍欄。
沈秋借此機會落到天臺地面上，貓咪也跟著跳下來。
就是這個時候，躲在側邊的閻峰一個眼疾手快拿著網兜撲上去。
網兜將黑貓罩住，反應過來想逃跑的黑貓在往兜裏發出尖細的叫聲。
雖然過程和想象的有點不同，但黑貓好歹是救下來了。
將黑貓送到老奶奶家的房間裏關好，閻峰一邊叮囑老奶奶以後封窗不要再讓貓咪跑出去了，一邊沖打理羽毛的沈秋招了招手。
沈秋猶豫了下，飛過去落在他肩膀上。
林奶奶正連連道謝，謝完有點發愁的說：“以前我家裏從來不關窗戶的，可球球壓根不會往窗戶上跳，就好像知道那裏危險一樣，平時我忘記關門他還會幫我關呢，壓根不會自己跑出們，哪裏知道現在……”
林奶奶擦了擦淚，“不管怎麽說謝謝小同志了 ，我一定封窗關好門，再不讓他跑出去了。”
林奶奶堅持把他們送到樓下才回去。
消防員鳴金收兵，消防車慢慢的駛出老舊小區。
沈秋還往後面看了看。
他心中有個猜測，根據林奶奶和物業人員說的，他想：或許在黑貓跑出家門之前，黑貓身體裏住著的真的是林奶奶的孫子，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又走了。
除了這個猜測，他想不通一只貓能在什麽樣的情況下變化那麽大。
而且直覺告訴他，這個猜測或許是準確的。
但黑貓球球為什麽會中間離開，沈秋不明白，他以後會不會也會在生命沒結束就離開當時的動物身體？沈秋也不清楚。
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心情有些覆雜。
結果還沒他等覆雜完呢，就聽隊伍裏的供水員李田問閻峰，“班長，你覺得林奶奶那事是真的嗎？”
閻峰看他：“你指哪個？”
“就他孫子死後附身到黑貓身上那個。”
閻峰剛剛還毫無表情的臉立馬皺眉看向他。
沈秋看的一咯噔，他還記得自己在閻峰那兒不太對勁呢，閻峰有沒有因為黑貓和林奶奶孫子那事懷疑到他身上？
秋八哥心跳如雷，慌的想當場跑路。
結果下一秒就聽見閻峰說：“我記得你是退伍兵吧。”
李田莫名的點點頭。
閻峰似乎想說什麽，但最後搖搖頭說：“封建迷信要不得，一切不過是林奶奶的一種物質依托罷了。”
李田摸摸腦袋還想說啥就被副班長陳敬國阻止了。
等回到中隊，看閻峰離開陳敬國才一臉神秘的對大家招招手。
秋八哥踩踩腳，好奇的湊過去。
“你們知道班長是偵察兵出身的吧？”
大家點點頭，他們中隊不是警察就是部隊出身這大家都知道。
“那你們知道班長家裏幹啥的嗎？”
“幹啥的？”
“全家科學家，就他一個當兵了。”
李田摸著腦袋滿臉茫然，“這有啥嗎。”
“你笨哪！科學家相信啥啊？！最相信科學！”
“我認識班長比較久，我倆以前在一個軍區，老早就聽說過班長是堅決的唯物主義。堅定認為人死後沒有靈魂，不信神不信鬼，更別說是靈魂附體這種事情了。對，他們一家都不信這個。”
秋八哥眨眨眼睛，發出一聲短促的「啊」聲。
那閻峰之前不是識破他身份了，那是啥？
他的短促音節吸引了眾人註意。
大家夥看看他，又想起什麽笑起來。
“要說起來，咱們的球球也挺像靈魂附體的，還都叫球球。”李田一說完大家也跟著笑。
“誰說不是，聰明到這個份上不是人說不過去啊。”
“那球球以前是幹什麽的，這麽喜歡消防隊，也是消防員？”
沈秋一開始還挺慌的，但見他們一臉調侃明顯是開玩笑的樣子，默了。
嗯，他好像把事情想的太過覆雜了。畢竟現實中除了非常迷信的人，或者是急需一個精神依托的人，誰會相信人死後會變成動物呢……
就是上上輩子的他的林良老大哥，如果不是看了某些幻想小說再加上短時間內失去親人戰友太多，也不會想到它會變成動物這件事上。
據他觀察整個消防隊就沒啥人看小說的。就算他自己親口說估計都會被當成八哥的忽然頑皮……
沈秋瞄了眼大家打趣的臉，給小弟們放了個假，自己撲扇撲扇去找閻峰去了。
他想知道閻峰到底是咋想的。
很快他就在宿舍找到了正在聽新聞聯播重播的閻峰。
想了想他湊過去：“班長班長！”
閻峰擡眼看他，“來了。”
然後拿了點先前備好的瓜子給他。
沈秋一邊嗑瓜子一邊瞄他，直把閻峰瞄的新聞都看不下去，擡頭看他。
“球球要做什麽？”
秋八哥踩踩腳，眨巴眨巴眼睛：“班長我聰明嗎？”
閻峰放下手機，“聰明。”
“我主人教噠！”他做出一副試圖獲得誇誇的模樣。
閻峰將他上上下下掃了一遍，就在沈秋忐忑等待時，對方問：“你說的主人是黃大中還是你背後那個。”
沈秋：？？
他兩顆金豆子都變成問號。
閻峰又再次詢問問：“你有幾個主人？”
沈秋持續：？？
他有個預感，覺得閻峰這個猜測可能是八匹馬都拉不回來的那種。
果然在他持續不回答後閻峰就開口：“這幸好不是在邊防，否則你就該被嚴刑審問了。雖然你只是一只小八哥，可保不準你背後的主人有危險。”
沈秋迷迷糊糊的聽完後，總結出大概意思來：閻峰的確懷疑他有所不同，但懷疑的是他除了黃大中還有第二個主人，他之所以會救火這些都是另一個主人教的，還暗中去調查了他從番城來通城的路線，以及讓秦海洋調查他是不是只是一只單純的八哥，而不是背後不明人士用來攻擊消防隊的武器。
沈秋理解完的表情分別是這樣的：眼神空洞.jpg。逐漸傻眼.jpg。=-=，地鐵老爺爺看手機.jpg。
最後他看出閻峰一臉認真的表情得出一個結論。
有聰明，但不多。
不行，再看看，嗯，確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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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等他冷靜下來仔細一想。
不對啊， 我心慌什麽？我跑什麽？我喊什麽爺爺？
我難道不應該繼續喊班長， 裝作什麽都聽不懂，繼續按照先前行事？
想通這一點的秋八哥差點腳一歪從樹枝上摔下來。
再回想先前自己的反應，越想越像是偽裝被拆穿後的強裝冷靜。
八哥吸氧.jpg。
是他辜負了師傅的教導！
不過是幾個呼吸間， 秋八哥的羽毛就從亮黑變成了啞光黑，整只鳥都萎靡下來， 站在樹枝上耷拉著腦袋。
八哥兄弟們並不知道人類的這些彎彎繞繞，他們甚至沒有看出大哥和班長爺爺之間有什麽不對。一邊開開心心抓蚯蚓，還一邊呼喚大哥來幫他們一起抓。
大哥沖他們虛弱的擡起腦袋「啾」的說了個不後， 將腦袋插進翅膀中，開始自閉。
秋八哥開始躲著閻峰， 為了不引人註意， 倒也沒有刻意去躲， 就是提前打聽好閻峰要去的地方，然後提前給自己安排其他事：諸如， 給蚯蚓抓蚯蚓， 觀看消防員們訓練， 帶著小弟們學習人類語言。
雖然躲的不明顯， 但閻峰一連三天就只見了秋八哥一面。要不是他天天聽戰友們說今天八哥們又做了些什麽事， 他都要覺得八哥們是他的一個幻覺了。
一人一鳥的再次碰面是在第四天，因為一個老奶奶的貓從家裏跑出去跳到了天臺上， 物業沒能救下來， 就撥打了119。
鑒於有警必出的規則， 通訊員帶著消息找到了閻峰。
沈秋聽到這個消息也立馬帶著小弟們飛了過來， 當過貓的秋八哥表示，捉貓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小事一樁。如果能成功營救小貓咪，說不定能早日端上鐵飯碗呢。
結果一飛進車裏就看見副駕駛坐著的閻峰，秋八哥的翅膀差點來了個急速轉彎。
好在最一秒生生控制住。
他不能再讓閻峰起疑繼續懷疑他，雖然他表現的人裏人氣，但還是盡可能的讓閻峰相信他就是一只真正的八哥！
就是過於聰明了點。
面上不過一秒，他腦海中已經飛快閃過了諸多思緒。
十分從善如流的落在閻峰肩膀上，秋八哥撲扇撲扇翅膀，和小弟們一起嘰嘰喳喳叫爺爺。
閻峰從後視鏡裏看他。
三天沒見，小八哥仿佛已經完全忘記那天晚上的事。除了對他換了稱呼一切就和從前一樣。
沈秋冷靜的和閻峰對上視線，眼睛眨眨，腦袋歪歪，端的是機靈可愛。
好在一路安然度過，啥也沒發生，一人一鳥又恢覆了先前的相處方式。
秋八哥偶爾叫爺爺，偶爾叫班長，稱呼隨時切換。
——
消防車很快就趕到報警人所在的小區。
是那種老式樓房，樓頂天臺堆滿了樓下住戶的雜物垃圾什麽的，一只渾身黑色的貓咪頂著一雙綠色眼睛站在六樓的雨棚上面，而下面就是人行道。
閻峰等人看見這個情況，臉色也有些凝重起來。
萬一這個貓中途不受控摔下去，極有可能砸中路過的行人，閻峰立馬讓人去將下面的路封了先暫時不要讓人通過。
然後找到了在物業焦急的不行的黑貓主人：一個看上去八十多歲的老奶奶，佝僂著背滿是褶子的臉上布滿了焦急和淚水。
看見消防員，立馬顫顫巍巍的撲過來，好在閻峰即使把人接住，“消防同志求求你一定要幫我救下球球啊！”
“我就剩他一個家人了，我不能沒了他的！”
“我知道我報警救貓不對，但是求求消防同志一定要幫我救下球球！他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老人兩次說到家人這個詞，甚至試圖給閻峰下跪，嚇的幾個消防員連忙扶住他。
閻峰將人交給戰友，去跟物業了解情況。
見閻峰走了，沈秋才從「球球果然是個爛大街的名字」中回神，跟著飛過去落在閻峰的肩膀上。
這個物業比花園別苑的物業負責，對這老人也是真的盡心，在消防員來之前他們已經嘗試救援過一次了。但黑貓受到驚嚇幾次救援都以失敗告終，最終才不得已撥通119。
物業說到這兒嘆息的搖頭，“林奶奶啊也是沒辦法，那只貓是他死去的孫子給她留下的，她孫子也是消防員，在一次救援一個自殺跳樓的人的行動中摔下樓犧牲了。這只貓是他孫子在那之前一個火災現場救出來的，沒人要就帶回來給林奶奶作伴，沒想到把貓送回來的第二天孫子就犧牲了。”
“奶奶啊就受了刺激，也不知道在哪兒聽說了些稀奇古怪的故事，覺得黑貓神奇，他孫子死了一定放心不下她這個當母親的，一定會附身到黑貓身上回來……”
物業人員說到這兒也是一臉為難。
“平日裏她就把貓當孫子一樣對待，也別說那貓是真的聰明，有時候林奶奶帶他出門，甚至能看見他幫林奶奶叼著小袋子，路過人的時候也知道打招呼別提多聰明了。”
“林奶奶就越發相信孫子附身在黑貓身上了，還給黑貓取了他孫子的小名叫球球。”
沈秋早在物業人員說到附身的時候就看向閻峰，緊張的觀察他的表情生怕他聯想到自己頭上。
結果閻峰壓根沒註意到他，聽見物業人員說完就擰著眉。
他似乎想說什麽，但張張嘴還是什麽都沒說：“麻煩你們安排人看好樓下，一定不要讓人通過了。”
“好好好！那球球就麻煩消防同志了，老人家畢竟年紀大了，好不容易有個念想能活下去能救下來肯定還是救下來的好，不過一切也以消防同志的安全為主。”
閻峰點點頭回車上準備拿工具。
他完全沒註意到肩膀上的小八哥不知道在什麽時候飛走了。
沈秋沒從閻峰臉上看出什麽懷疑他的情緒，就有點好奇那個聰明的黑貓球球。所以飛上和樓層一樣高的樹頂，蹲在綠葉中觀察黑貓的情況。
那只黑貓躲在六樓窗戶的雨棚上，雨棚是傾斜的，只要有一點移動就很容易摔下去。
沈秋仔細的觀察了黑貓的面部表情。雖然那張毛茸茸的臉上也看不出什麽，只能看見瞳孔裏的驚恐。
但沈秋還是一眼就確定這就是只普通的黑貓。
可物業說的那些話又歷歷在耳，幫忙叼東西狗很容易訓。但想要訓練貓學會卻是很難的，而且聽物業說小家夥還會過馬路看紅綠燈，從來不抓小區的鳥，大小便會去廁所。甚至在奶奶摔倒的時候會跑出來跟物業求助，還認識110，120，119這種報警數字……
老實說有了自己這個前例在，他真的不是很相信那就是一只普通的黑貓。
萬一呢，萬一那個消防員也是重生成動物然後陪在自己奶奶身邊呢？
迫切想要找到同類讓沈秋脫離大隊伍飛了上來，可現在看著，這確確實實是一只普通的真正的黑貓。
沈秋有些失望，如果可以他也想要個同類。
某種意義上的同類。
不過雖然失望，沈秋卻也沒忘記這只貓是林奶奶的全部希望，救肯定還是要救的。
看著閻峰等人帶著裝備上，似乎準備先用網兜掛在雨棚下方免得貓咪摔下去，然後再用另一個網兜把貓兜上來。
但沈秋知道這種辦法行不通，貓咪現在完全就是應激的狀態。如果現在有外物入侵，讓貓咪察覺到危險，他會不顧一切逃跑，最後結果只能是掉下去。
沈秋猜的沒錯，一察覺到陌生人的靠近黑貓就不安的試圖移動地方，並發出尖利的叫聲。
閻峰等人不得不停下來，場面一時陷入僵局中。
沈秋就是這個時候帶著小弟們從旁邊繞上來的。
他們飛到了雨棚上方，撲扇撲扇翅膀的發出嘰嘰喳喳的聲音。
黑貓雖然還在驚恐中，但眼珠子卻開始緊盯在秋八哥的身上。
嗯，有戲，沈秋眼睛一亮，繼續繞著飛，等成功吸引了黑貓的註意力後，和小弟們停在了天臺圍欄上，假裝悠閑自在的看風景。
閻峰大概是明白沈秋要做什麽，忽然擡手示意身邊人都後退，自己則是悄悄躲到了沈秋的旁邊，彎曲身子不讓貓咪發現他的蹤跡。
黑貓聞到了味道，中間有些不安，但很快就被不停在他面前晃悠的八哥吸引了目光。
沈秋嘰嘰喳喳的讓小弟們轉起來，轉的快點，“盡量吸引貓咪的視線！”
自古處於貓咪食譜的八哥小弟們發出了響亮的哭嚎聲。
一邊喊著：“大哥大哥！”
“我怕我怕！”
“蚯蚓怕怕！”
一邊瘋了一樣的撲扇翅膀。
一邊恐懼一邊還聽他話乖乖在頭頂飛，是新世紀好兄弟了。
終於，黑貓的註意力完全放在他們身上，跳上了天臺圍欄。
沈秋借此機會落到天臺地面上，貓咪也跟著跳下來。
就是這個時候，躲在側邊的閻峰一個眼疾手快拿著網兜撲上去。
網兜將黑貓罩住，反應過來想逃跑的黑貓在往兜裏發出尖細的叫聲。
雖然過程和想象的有點不同，但黑貓好歹是救下來了。
將黑貓送到老奶奶家的房間裏關好，閻峰一邊叮囑老奶奶以後封窗不要再讓貓咪跑出去了，一邊沖打理羽毛的沈秋招了招手。
沈秋猶豫了下，飛過去落在他肩膀上。
林奶奶正連連道謝，謝完有點發愁的說：“以前我家裏從來不關窗戶的，可球球壓根不會往窗戶上跳，就好像知道那裏危險一樣，平時我忘記關門他還會幫我關呢，壓根不會自己跑出們，哪裏知道現在……”
林奶奶擦了擦淚，“不管怎麽說謝謝小同志了 ，我一定封窗關好門，再不讓他跑出去了。”
林奶奶堅持把他們送到樓下才回去。
消防員鳴金收兵，消防車慢慢的駛出老舊小區。
沈秋還往後面看了看。
他心中有個猜測，根據林奶奶和物業人員說的，他想：或許在黑貓跑出家門之前，黑貓身體裏住著的真的是林奶奶的孫子，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又走了。
除了這個猜測，他想不通一只貓能在什麽樣的情況下變化那麽大。
而且直覺告訴他，這個猜測或許是準確的。
但黑貓球球為什麽會中間離開，沈秋不明白，他以後會不會也會在生命沒結束就離開當時的動物身體？沈秋也不清楚。
他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心情有些覆雜。
結果還沒他等覆雜完呢，就聽隊伍裏的供水員李田問閻峰，“班長，你覺得林奶奶那事是真的嗎？”
閻峰看他：“你指哪個？”
“就他孫子死後附身到黑貓身上那個。”
閻峰剛剛還毫無表情的臉立馬皺眉看向他。
沈秋看的一咯噔，他還記得自己在閻峰那兒不太對勁呢，閻峰有沒有因為黑貓和林奶奶孫子那事懷疑到他身上？
秋八哥心跳如雷，慌的想當場跑路。
結果下一秒就聽見閻峰說：“我記得你是退伍兵吧。”
李田莫名的點點頭。
閻峰似乎想說什麽，但最後搖搖頭說：“封建迷信要不得，一切不過是林奶奶的一種物質依托罷了。”
李田摸摸腦袋還想說啥就被副班長陳敬國阻止了。
等回到中隊，看閻峰離開陳敬國才一臉神秘的對大家招招手。
秋八哥踩踩腳，好奇的湊過去。
“你們知道班長是偵察兵出身的吧？”
大家點點頭，他們中隊不是警察就是部隊出身這大家都知道。
“那你們知道班長家裏幹啥的嗎？”
“幹啥的？”
“全家科學家，就他一個當兵了。”
李田摸著腦袋滿臉茫然，“這有啥嗎。”
“你笨哪！科學家相信啥啊？！最相信科學！”
“我認識班長比較久，我倆以前在一個軍區，老早就聽說過班長是堅決的唯物主義。堅定認為人死後沒有靈魂，不信神不信鬼，更別說是靈魂附體這種事情了。對，他們一家都不信這個。”
秋八哥眨眨眼睛，發出一聲短促的「啊」聲。
那閻峰之前不是識破他身份了，那是啥？
他的短促音節吸引了眾人註意。
大家夥看看他，又想起什麽笑起來。
“要說起來，咱們的球球也挺像靈魂附體的，還都叫球球。”李田一說完大家也跟著笑。
“誰說不是，聰明到這個份上不是人說不過去啊。”
“那球球以前是幹什麽的，這麽喜歡消防隊，也是消防員？”
沈秋一開始還挺慌的，但見他們一臉調侃明顯是開玩笑的樣子，默了。
嗯，他好像把事情想的太過覆雜了。畢竟現實中除了非常迷信的人，或者是急需一個精神依托的人，誰會相信人死後會變成動物呢……
就是上上輩子的他的林良老大哥，如果不是看了某些幻想小說再加上短時間內失去親人戰友太多，也不會想到它會變成動物這件事上。
據他觀察整個消防隊就沒啥人看小說的。就算他自己親口說估計都會被當成八哥的忽然頑皮……
沈秋瞄了眼大家打趣的臉，給小弟們放了個假，自己撲扇撲扇去找閻峰去了。
他想知道閻峰到底是咋想的。
很快他就在宿舍找到了正在聽新聞聯播重播的閻峰。
想了想他湊過去：“班長班長！”
閻峰擡眼看他，“來了。”
然後拿了點先前備好的瓜子給他。
沈秋一邊嗑瓜子一邊瞄他，直把閻峰瞄的新聞都看不下去，擡頭看他。
“球球要做什麽？”
秋八哥踩踩腳，眨巴眨巴眼睛：“班長我聰明嗎？”
閻峰放下手機，“聰明。”
“我主人教噠！”他做出一副試圖獲得誇誇的模樣。
閻峰將他上上下下掃了一遍，就在沈秋忐忑等待時，對方問：“你說的主人是黃大中還是你背後那個。”
沈秋：？？
他兩顆金豆子都變成問號。
閻峰又再次詢問問：“你有幾個主人？”
沈秋持續：？？
他有個預感，覺得閻峰這個猜測可能是八匹馬都拉不回來的那種。
果然在他持續不回答後閻峰就開口：“這幸好不是在邊防，否則你就該被嚴刑審問了。雖然你只是一只小八哥，可保不準你背後的主人有危險。”
沈秋迷迷糊糊的聽完後，總結出大概意思來：閻峰的確懷疑他有所不同，但懷疑的是他除了黃大中還有第二個主人，他之所以會救火這些都是另一個主人教的，還暗中去調查了他從番城來通城的路線，以及讓秦海洋調查他是不是只是一只單純的八哥，而不是背後不明人士用來攻擊消防隊的武器。
沈秋理解完的表情分別是這樣的：眼神空洞.jpg。逐漸傻眼.jpg。=-=，地鐵老爺爺看手機.jpg。
最後他看出閻峰一臉認真的表情得出一個結論。
有聰明，但不多。
不行，再看看，嗯，確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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