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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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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神啟緩緩說道:“當年,危情為了掩護謝尋逃走,留下來牽制我,打鬥之時,她墜入了荼蘼花陣中。”

截天教兩山之間的谷地有著最為兇險的花陣。危情雖是教主危刑天的女兒,但非教主本人,也無法打開以血液打開花陣。

那時候危刑天為了擾亂明霄法尊的追蹤,與明霄法尊隔空交手,受傷閉關療養。危情便趁此機會偷偷放走了謝尋。

追趕而來的是神啟,她知道神啟不敢真的傷她,神啟留有餘手,她卻拼盡全力,然而激戰之時卻不慎墜入了荼蘼花陣之中。

危刑天布陣逆轉天地之勢,將洩靈之地改為聚靈之地,兩山之間陰陽相生,虛實相映。幽荼蘼盛極轉敗,枯而覆榮,正是陰陽相繼之花。危情墮入花陣之中,迷亂了心智,體內靈氣失衡,危在旦夕,想要救她,便只有調和陰陽之氣。

在那片花海裏,危情臉色蒼白地靠在他懷裏,意識已經模糊了。神啟的掌心貼著她的額頭,純陽之氣游走於她的經絡,與她的純陰之氣相融。

他們修煉的功法本就是相輔相成,若沒有謝尋,危情會是他的道侶。

相融的氣息讓她蒼白的面容浮上了潮紅的暖色,她微微睜開眼,看向神啟,眼神帶著懵懂與天真。

“師兄,你出關了嗎?”她好像陷進了一場夢裏,回到了很久以前。

那時候截天教人很少,與她年齡相仿的,唯有神啟。少年英俊穩重,醉心於修行,而少女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總是喜歡纏著他玩。

可他不是在閉關,便是在修行。她欣喜地與他分享春日的花,窗臺上的蝶,他總是疏於回應,淡漠地看一眼,便收回目光。

在懵懂的年紀,她的目光追隨著少年的背影,又漸漸黯然,枯萎……

她的心裏燃燒著一把火,需要同樣熾熱的回應,而不是冷淡的敷衍。

於是她關上了心扉,為另一個人開了扇窗。

她喜歡上了謝尋,那個年輕的劍修有著和師兄一樣的英俊與銳氣,卻比他多了許許多多的溫柔解語。

師兄如果也對她笑一笑就好了。

危情心裏忽然浮上了濃烈的委屈,她伸出柔軟的雙臂,環抱住神啟的肩膀,將臉埋進他的肩窩。

神啟一怔,純陰之氣頓時反噬入體,他微微皺眉,壓制住了躁動的靈氣。

濕軟的唇舌貼上他下巴,描繪他的棱角,他低下頭,便被得寸進尺地噙住了薄唇。

他以為她受花陣瘴氣影響,將他當成了謝尋,想要推開她,可是抵在他唇間的香軟輕輕開了口,帶著淺淺的哭腔哀求道:“師兄,你陪陪我好不好……”

握著她腰肢的手便僵住了。

他的師妹貪玩、任性,心裏裝著一整個春天。山谷的花,林間的鳥,便是離恨宮漂浮的雲,她都樂此不疲地玩上半天。

離恨宮單調的玉白色裏,她是最特別的那抹清艷,前前後後地跟隨在他身邊。

神啟總以為,危情會永遠追著他,等著他,修道者一生可有千年,修行才是大事,不該拘泥於兒女情長。

可是當他回頭之時,那個身影已經不見了,她擋在那個劍修面前與師父對抗,聲稱自己有了那人的骨肉。

神啟才恍然明白……

春天很短暫,窗臺上的蝴蝶無人留戀,早已飛走了。

他以為自己並不在意,然而心口卻莫名抽痛。

那一日花間相枕而眠,克制占有,是他此生唯一擁有過的溫存,他以為是失而覆得的蝴蝶,直到十月之後,她假借臨盆,趁他分心之際打傷了他。

他是可以還手的,只是終究放下了下來,是他傷害了危情。

危情,是為情而生,以情入道,最終也因情入魔。

神啟找了她很多年,他知道她在躲著他,也在回避自己的過去。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危情腹中的骨肉究竟是誰的,或許連危情自己也不知道。

而這對他而言,也沒有那麽重要了。

因為危情的心,已經不是他的了。

再一次聽到她的消息,已是她的死訊。神啟配合四夷門的調查,清繳了所有與血宗有關的一切,截天教自此與血宗再無任何瓜葛。

徐音將危情之事稟告曦和尊者時,神啟便在旁邊聽到了一切——原來,公儀徵是危情與謝尋的兒子。

他想起那個多智近妖,才華傾世的青年,心裏不免有幾分嘆息,在這之前,他還想著將那個青年招入麾下,心裏著實是有幾分欣賞。他雖然恨謝尋,但那是危情的孩子,他可以不計較他有個卑劣的生父。

可他也忍不住想——若那是自己的孩子就好了。

可若真的是,他又會更加難受——因為他已經死了。

神啟打聽到晏霄帶回了公儀徵的神識,心裏便生出了其他心思。無論如何,他既然是危情的兒子,便也該是截天教的人,若是覆活了,也該回截天教,自在天首座非他莫屬,截天教教主之位給他也是理所當然的。

然而當神啟走到門外之時,卻聽到微生明棠說,晏霄與公儀徵沒有血脈關系。

神啟的腳步頓了一下,忽然之間,豁然開朗。

他大步邁過了那道門檻,將自己的血液滴在了相見歡之上。

花色緩緩變紅。

謝尋騙盡世人,負盡有情人,卻將二十三年的父子之情給了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至死都被蒙在鼓裏。

是虛是實,是真是假?

弄人的是造化,還是人心?

天柱門的早晨,永遠洋溢著快樂的朝氣。

“師兄師兄!我們去雲夢吧,我給仙長的信寫好了!”容嘉嘉穿著鵝黃色的小裙子,跑起來天衣生風,像只翩然的小蝴蝶。

龐小龍應了一聲:“小師妹!容嘉嘉!你跑慢點啊!”

容嘉嘉頭也不回,抱著認真寫好的信便往外沖去,卻猛地撞進一個散發幽香的懷抱裏。

頭上傳來一聲愉悅的低笑,一雙手將自己抱了起來,她恍惚地瞪大了眼睛,看到了心心念念的那張容顏。

“仙長!”容嘉嘉大叫一聲,笑彎了眼,伸出短短的小手便想去抱她。

晏霄任由她抱著自己的脖子,含著笑道:“我剛才聽說,你寫好了信給我?”

她只手抱著容嘉嘉,另一只手從她手中抽出寫好的信。

容嘉嘉頓時臉上一紅,寫給對方的信被當面拆開,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仙、仙長……”她結結巴巴,滿臉通紅,耳朵都快滴出血了,“你別笑話我……”

一聲輕笑傳來,容嘉嘉扭頭便看到一張俊美的臉,眉眼修挺,目含清光。

“男仙長……”她叫了一聲,又急忙改了口,“公儀仙長!”

公儀徵擡起溫潤的眼眸,揶揄笑道:“字確實頗有長進,能看得懂了。”

聞聲而來的天柱門弟子都聚到了門口,恭恭敬敬地長揖行禮,忙不疊地將兩人請到了正殿。

公儀徵與晏霄進了正殿,仰頭便看到了掛在正面墻上的壁畫。

幽幽渺渺的青煙中,頎長的身影負手而立,任由清風溫柔地拂動她的衣袂。

數萬年前,有人一筆一劃,將她刻在了石上,印在了心裏,帶進了無盡的輪回之中,生生世世,尋尋覓覓。

“那時候,你就知道了吧。”晏霄說。

她沒有說是什麽時候,但公儀徵自然知道。

雲夢之時,初見龐小龍與容嘉嘉,他便給了格外的關照。如今晏霄才想明白,那份關照不只是因為公儀徵對晏霄的感情,還有天珩對天柱門的感情。

這個看似破敗的天柱門為何能延續數萬年不倒,說來也是奇怪。在宗門的記錄裏,好多次門派將頹的時候,都會遇到貴人扶持,就好像前不久吧,公儀徵還給了他們一件足以鎮派的寶物,後來又送了一個芥子袋過來,裏面裝的東西足夠讓一些大宗門都垂涎三尺了。

不過這件事只有掌門天晟真人知道,他小心謹慎,知道財不外露,天柱門小門小戶的,遭了賊可守不住。

此刻見了兩位仙長親至,他畢恭畢敬,誠惶誠恐,小心翼翼地問道:“兩位仙長駕臨,不知道有什麽指教……”

公儀徵看了晏霄一眼,含笑不語。

晏霄笑了笑,說道:“我聽說,你們一直想加入神霄派。”

天晟真人頓時驚呆了,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心裏直罵——哪個不要臉的居然把心裏話說出來了!這不是讓仙長瞧不起他們嗎!

“加入神霄派這種事……”天晟真人急忙端正了容色,一臉正氣說。

公儀徵掏出了一個神品芥子袋,輕輕放在了香案上。“我們便是來談並教之事。”

“但憑兩位仙長做主!”天晟真人立馬改口,陪著笑道,“道盟仙宗,同氣連枝,怎麽好收仙長寶物呢。”

容嘉嘉連連點頭,說:“是啊,我們不配。”

天晟真人幽怨地瞪了她一眼,支支吾吾道:“我們雖然小門小派,但也是有著萬年底蘊的……”

晏霄忍著笑道:“掌門不必客氣,以後都是自己人。”

容嘉嘉拉著晏霄的手問道:“仙長,那以後我們天柱門要不要改名字啊?我們的新掌門是誰啊?”

拾瑛蹦蹦跳跳地從外面跑了進來——為了等微生明棠,都拖慢她的腳步了。

剛進門便聽到容嘉嘉這句話,她想也不想就回道:“新掌門當然是我們尊主啊!”

她說著擡起頭,便看到了晏霄身後的壁畫,眼睛一亮,哦豁一聲:“誒,真懂事,掌門畫像都刻好了呢!”

眾人聞言訝然,扭頭看向了青煙裏的壁畫。

那模糊了面容的身姿,不是眼前之人,還能是誰?

姍姍來遲的微生明棠心裏還嘟囔著呢,他不明白為什麽公儀徵放著神霄派與截天教的掌教不當,非要到這個北海苦寒之地,而且連掌門都當不上,還得屈居晏霄之下。

他一本正經地告訴公儀徵:“你姓神,她名霄,神霄派簡直就是為你們而立的!”

公儀徵淡淡一笑,繾綣的目光追隨著那抹青綠。

“可我是為她而生的。”

萬年人世,滄海桑田,唯有這濤聲與海風,似乎未曾改變。

晏霄立於山巔,閉著眼感受海風的潮濕與微涼。

熟悉的腳步聲從後而來,雙手將她擁入懷中,讓她陷進那片讓人安心的淡雅香氣裏。

那一年此間,她是一團模糊的清氣,是他無法擁入懷中,握在掌心的月光,他便是在這裏,一筆一劃刻了幾十年的相思。

“其實我曾想過,若我放下執念,你便可以消散,擺脫輪回之苦。”公儀徵輕輕一嘆,唇角勾起苦澀的笑意,“這千世輪回,你是因我而存在,也是因我而受盡磨難。”

他還有一句藏在心裏,不敢說出口。

高高在上、冷漠無情的神明,被他引誘入世,生出了七情,愛上了這個人間。可是……她似乎並不愛他。

在一次次輪回裏,她冷漠地離去,未曾為他凝眸駐足。

晏霄的掌心覆住他的手背,輕緩的聲音徐徐響起。

“我曾做過一個夢,在夢裏,我與你結為夫妻。”她的目光落在遠方,卻泛起了溫柔的笑意,“其實,那不是夢,是我在湧靈花裏看到的幻境,後來,我在你的神識裏想起來了,那是我們在南荒的那一夜。”

“碧海青天夜夜心,夜心有悔,花開無悔。”晏霄輕笑一聲,轉過身勾住公儀徵的脖頸,五指穿過柔順的烏發,眼眸是引人深陷的海,“這千世輪回,有執念的,不只你一人。”

溫軟的氣息落在唇上,她閉上了眼眸,感受暖風的親拂與侵入。

她本是無心無情的一彎殘月,卻被一陣春風吹落,永墮無間。

可此間若有風月,無間亦是人間。

正文完結

《無間風月》後記

完結於2023-5-22.

最初寫《千朵桃花一世開》的時候,沒想到這個系列會寫到三部,加起來將近110萬字了。《桃花》寫得比較隨性,因為是在《曾風流》之後寫的,看過《曾風流》的讀者都知道,女主慕灼華是理智事業腦,因為母親的遭遇而有戀愛PTSD,我寫的時候也很克制,到了《桃花》就是報覆性戀愛……當時想的就是我就要寫個單純的戀愛腦!尤其是看了一些對某些仙俠劇的批判,說男女主就只想談戀愛不想拯救眾生,我就更杠了……

——為什麽要“某個人”去拯救世界,拯救世界是一個人的事嗎?

後來這個想法就貫穿了三部。

暮懸鈴是混沌珠的化身,不在三界六道之中,神魔人妖在天道眼中都是平等的存在,她是秩序的守護者,只要三界沒有徹底崩壞,一人一族乃至所有生靈的滅亡都與她無關。她的“戀愛腦”源於昭明聖君給她的一縷精血,讓她和昭明聖君有了羈絆與聯系,因此她心裏眼裏都只有一個人。單純用戀愛腦來形容她也不確切,兩人之間更多是一種宿命的羈絆,不只是情愛。暮懸鈴的身份同樣糅合了神妖魔人四族,她沒有立場,若有就是謝雪臣。他是三千世界億萬生靈中唯一不同的人。

徐慢慢是因眾生意志而生,自古仙俠套路都是主角要犧牲自己的救世……但是徐慢慢沒有犧牲,因為救世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度過災難與浩劫靠的是眾生自己的力量。她因蒼生入世,為一人入魔,做到兩不相負。

晏霄在塑造時我想到了普羅米修斯,她本是神族,神族與人族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存在,因為聽懂了人族的悲鳴,她背叛了神族,為人族盜取“火種”,讓人族有了對抗神族壓迫改變自身命運的力量。這盞火在百年後才會被看到,在千年後才能照亮人間,而在當時她確實是造成了一部分人的犧牲,還有對自身立場的背叛,所以她必須要付出非常慘痛的代價,就像普羅米修西斯一樣進入生死循環的無間折磨。

暮懸鈴外熱內冷,徐慢慢內外都暖,晏霄外冷內熱。最初網站美工在《桃花》的封面上寫了大女主仙俠,感覺有點誤導讀者了……

《桃花》問情,《千古》問道,《無間》問真,也是問因果。

《無間》也算是把前兩部的一些設定都圓了起來。三部都有前世今生,前世的時間線順序是:《無間》→《桃花》→《千古》。今生的時間線順序是《桃花》→《千古》→《無間》。

創世之初,混沌分陰陽清濁,有了天地上下,天命書與混沌珠是混沌之氣所化,是天道秩序的守護者。上有神族,下有人族,人族力量弱小,供奉信仰神族,處於被壓迫的狀態。這段時間稱為遠古。

第一個節點是殺神淩霄叛變,撞倒天柱,神界清氣溢出,灌溉了下界,令下界生出靈氣,之後下界開始有了開辟神竅的人與開啟靈智的妖。這個時期混沌珠為補天闕受了傷陷入沈寂。(《無間》)

第二個節點是昭明聖君覺醒,成為人族第一個天生十竅生而知之的聖君,他以精血治愈喚醒了混沌珠,想借用混沌珠的力量推翻神族改變人族黑暗的現狀。但是知道混沌珠的立場後,他沒有再利用她,而是獨自一人對抗神族。最後被神族以天命書封印鎮壓。神族想扼殺人族反抗的精神,用天命扭曲昭明聖君存在的事實,但是人族心中的鬥志已經燃起,就算天命遮掩事實,也擋不住人族走上覺醒修道之路。(《桃花》)

第三個節點是神族隕落,遠古先賢開始自救,人族不再信仰神族,而是有了自己的神明——神農無面像。四魂族應運而生。(《千古》)

從這裏開始進入上古時期。

遠古的主要矛盾是神族和人族,上古的主要矛盾變成人、妖、魔。

上古第一階段是混亂無序,人、妖、魔都是野蠻生長,搶地盤的階段。人族的修道者要維護人族領地的和平安定,戰爭是主題。

第二階段的標志是仙盟的成立。仙是山之高人,與神族無關,仙盟的成分也都是修道的人族。第一個仙盟宗主是潛光君。潛光和鳳襄等人一起封印了魔界。

第三階段的標志是道盟的成立。仙盟是把妖族排斥在外的,妖族的野性與獸性和人族格格不入,所以封印了魔界,妖族和人族的矛盾就更突出了,這其中還有半妖最為尷尬的存在,處於鄙視鏈底端。謝雪臣是人族的立場,但是從暮懸鈴身上慢慢明白了眾生的平等,最後仙盟廢,人與妖達成和解,這才有了道盟。

第四階段的標志是樞機樓的建立。徐慢慢完成了從姜弈到徐慢慢的蛻變,明白了改變這個世界,讓人族過得更好,不能只靠一個英明的君主,必須要聽見眾生的聲音,依靠眾生自身的力量。修道界有種上山下鄉的感覺。戰爭結束了,和平之後應該怎麽發展,怎麽利用修道的力量讓那些不能修道的普通人也能過上更好的生活,這是徐慢慢為之努力的事。每個人都是自己的神明,人族不需要一個淩駕於眾生之上的神了。

第五個階段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矛盾永遠存在,有光必然有影。沒有了神魔妖的矛盾,人與人之間仍然會有沖突。人心及地獄。謝尋黑化的原因看起來可能就是很小的一件事,他經歷的挫折和晏霄二十三年的磨難比起來不值一提,但是他選擇了惡,而晏霄選擇了善。謝尋擁有過的很多,但是他只看到了別人的一點惡意。晏霄擁有過的很少,但是她永遠會被一點善意溫暖。人心都是覆雜的,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吧,你一句惡言可能會讓很多人身陷地獄,你一點善意,也可能會讓很多人見到光明。最後在《無間》用了一個挺繞的故事,回歸的就是一個很樸實的道理。

《無間》的另一個問題就是生存與毀滅。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晏霄的很多行為都是向死求生,可以追溯到殺神淩霄撞倒天柱的這個行為。人的一生很短暫,向前看不到因,向後看不到果,能看到百年後的就已經是智者了,看到五百年後的是瘋子。(這裏想到我家附近修的一條路,十幾年前修的六車道,很多人都罵ZF有錢沒地方花,沒車的地方修這麽寬的路。現在很多人都罵路太窄了天天堵╮(╯▽╰)╭)

神族的一生足夠漫長,所以淩霄看到的是更遠的未來,給人族一點火苗,便足以改變他們黑暗的現狀,哪怕這個舉動在當下會造成部分人的死亡。

可能多少有點受到《流浪地球2》的影響,人類的選擇都會受困於短視和情感,既想要好處,又舍不得付出代價,但是天道的本質是守恒,有所得必有所失,只是有人在替你承受那份“失”。

淩霄有她人性的柔軟與神性的冷酷,中和起來才是理智。撞毀天柱,把清氣引入人間,在毀滅中給人族留下一線源源不絕的生機,這就是“人遁其一”。

從一個創作者的角度來講,我當然也可以設定,淩霄把靈氣給了人族,而人族無人傷亡,只有淩霄自己為之犧牲,這樣她的形象就更加光輝完美了。但是我覺得這樣很不符合“天道”的本質。人族得到了所有的利益,卻只有一個神族為此付出代價,這種美滿的神話可以說近乎自私。

然後說下男主……

天珩其實才是人族最初覺醒的意志,擺脫了對神明盲目的敬畏與信仰,他的出現,就是天道在向人族傾斜了。盛極必衰,過滿則溢,神族的統治不會永無止盡。

天珩和淩霄之間有滅族的仇恨,這種滅族的愛還是挺常見的……天珩對淩霄的引誘是帶有目的的,他想讓冷漠的神明明白人族的苦難,因為人族實在沒有力量自救,沒有照亮黑暗的光,只能寄希望於借用神族的力量。但是這種假戲不知不覺就動了真情,不過即便他真的愛上淩霄,也沒有忘記仇恨。他心裏其實明白,沒有淩霄,也會有另一個殺神去執行天罰,尤其是十日淩空的出現,更加印證了他的猜想。其他的神明,只會比淩霄更加冷酷無情。

神族的本質可以說是人心中無法戰勝的自己,他們因為相信所以存在(這一點像鬼)。天珩本是相信人定勝天,心中沒有對神明的敬畏和信仰,但是最終卻成了淩霄唯一的信徒。在這個世界觀裏沒有鬼,人死後神魂消散,還於天地,但是執念存在,就像《千古》中,柏焉的執念伴隨著血液神魂融入了桫欏之中,轉世之後忘了一切,但執念會讓他再次愛上阿姮。

天珩的執念比柏焉還要深,因為他不敢忘記,一旦他也忘記了,這世上就再不會有淩霄了。但是這種執念是模糊的,直到他遇見淩霄的轉世,才會慢慢激活前世的所有回憶。從遠古至今,他輪回了千世,心中一直有缺憾,千次輪回裏遇見淩霄的次數也不多,而且沒有一次能有好結局。(這個設定有點像我另一本書《訴盡相思君不知》)

公儀徵和晏霄是最好的一世了,他第一次見到她就開始朦朦朧朧地想起了一些碎片式的回憶,也有心悸心動的感覺,但是千世的記憶相當於一千TB吧,數據傳輸還要時間,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想起來。直到在天眼之後,他才想起最關鍵的天珩的那一世,由此才有看似不可理喻的炙熱與瘋狂。我寫前面十幾萬字的時候,心裏想的都是“他超愛”!

對於經歷過很多世錯過的公儀徵來說,這一世已經是很好的安排了,哪怕一正一邪,看似是最遠的距離,然而對他來說,經歷過最遠的距離其實是時間。所以他想盡一切辦法也要和晏霄在一起,毫無保留地給她一切美好。後來知道兩人是兄妹關系時,對他的打擊應該比晏霄更大,因為他已經經歷過更多次失去了,但即便是兄妹,能守著她一世,也好過幾次前世了。

還有一些設定上的補充。太陰玄素、青帝蒼宸、陽神旭昊都已經消散了,微生明棠覺醒的是屬於青帝的血脈之力,就當返祖現象理解,不算轉世。玉京四姓,素和、高陽分別是《桃花》裏提到的素凝曦、高秋旻的家族。為了逃避詛咒,他們都改了姓。太陰玄素就是元陰玄女,象征生機的神女,素凝曦擁有的也是血脈之力,不是轉世,所以被高鳳栩當成容器養混沌珠了。

因為我太喜歡謝雪臣了,所以又寫了謝枕流,永遠為劍冷心熱的溫柔劍修心動~~

創世部分完成了,七國十四州還有很多故事在發生,大格局大道大義寫多了累,看多了也會累,新書想寫寫小情小愛的懸疑志怪,雖然可能還是在這個世界,但是不會再有老朋友們出現了。

新書再見。

Tips:看好看的小說,就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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