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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媳婦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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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媽媽說完這些話也是尷尬, 趕緊轉身回了自己屋,回到屋裏就開始埋怨老頭子:“你看看你,有些事本來就應該你跟兒子說, 你叫我……叫我怎麽講呀。”

“廢話。你當媽的不好講,我怎麽講?”楊爸嘀咕,“再說了, 他小子都二十好幾了, 他自己也該懂, 他還能是個笨蛋?”

楊邊疆站在原地,老半天不知該作何感想。

他其實很想問問他媽,媳婦和兒子到底哪個是親生的, 好像……怕他怎麽虐待蹂.躪了小媳婦似的。真是的,他……

他怎麽著?

楊邊疆晃晃因為酒意而發沈的腦袋,心裏不禁懊惱。

他是有些酒量的,再說大喜的日子心情高興, 不知不覺就多喝了幾杯, 真有些喝高了。好在他有酒量也有酒品,就算醉了也不會發酒瘋。只是……

楊邊疆心裏埋怨著他媽給他制造的尷尬, 一邊心不在焉地刷牙洗漱,提了熱水回屋。

“媳婦兒, 水來了。”

馮蕎先倒了溫水洗臉,瞥見楊邊疆去拿洗腳盆, 不禁心裏偷笑。農村人靠力氣幹活吃飯, 男人是撐起家庭的主要勞動力, 所以男人的地位幾乎是天然的。當地男人多少都有些大男子主義,把伺候老婆看作沒出息,可楊邊疆伺候媳婦卻伺候得坦然大方。

要說這人沒大男子主義……好像也不對,楊邊疆的大男子主義大約表現在,他會覺得大男人頂天立地,大男人養媳婦天經地義,女人弱一點依賴男人天經地義,女人應該聽男人的,女人愛哭愛鬧愛撒嬌也是天經地義……可惜他娶的這個媳婦似乎不夠嬌弱,也不喜歡依賴男人活著。

馮蕎洗臉刷牙,然後一邊倒了熱水洗腳,一邊解散了頭發,一點點把長辮子拆開。她今天的辮子被大堂嫂編得很緊,在腦後盤起來了,拆開後辮花成了自然彎曲的大波浪。

楊邊疆走過來站在後面,幫她散開辮子,然後拿木梳幫她梳理頭發。氣氛如此旖旎,馮蕎開始由著他梳,誰知梳著梳著,這家夥就把她的一頭長發擺弄著玩。

他好像,特別喜歡摸她的頭發。以前也是這樣,一有機會總喜歡玩她的大辮子。

“女的到底跟男的不一樣,女的頭發也這麽軟。你看我,頭發硬得跟鋼針似的。”

楊邊疆把她的頭發攏在一起,然後手指穿進去分開,回想著她自己是怎麽編辮子的。顯然,他目前對這技能一竅不通,試來試去也沒能編到一起,結果又變成了摩挲,大手穿過她柔軟的頭發,把發絲在手指間纏繞

那種摩挲纏繞讓人心跳加速,馮蕎往後伸手:“木梳給我,我自己梳。”

“我給你梳,我好好地梳。”楊邊疆嘴裏說著,手裏趕緊拿木梳往下梳,興許是喝了酒控制不好,結果動作急了,馮蕎便哎了一聲。

楊邊疆尷尬地交出梳子使用權,歉意地拍拍她的頭。這麽長的頭發,得留多長時間呀,讓他不小心扯斷可就太心疼了。

他坐在床邊,用力晃晃腦袋,感覺酒勁兒越發上來了。

馮蕎洗完了腳,出去倒掉洗腳水,回來的時候關好門,便看到楊邊疆還維持著一個姿勢坐在床邊,眼睛微瞇,似乎在懊惱什麽。

馮蕎走到床邊,心裏異樣不自然起來,結婚了呢,今天晚上……要睡在一張床上了。

她伸手推推他:“哎,你起來一下,我要鋪被子。”

楊邊疆起身站在一旁,看著馮蕎鋪成了兩個棉被卷兒,他頓時就有意見了,這小媳婦兒,啥意思呀?

他一伸手,也不說話,就直接抽走了一條被子,往旁邊箱子上一放,自己踢掉鞋子先上了床,占據了剩下唯一的棉被卷兒。

然後他靠在枕頭上,挑釁而又得意的眼神看著他的新娘。

馮蕎嘴唇嚅嚅一下,也沒再說話,低著頭紅著耳根脫掉鞋子,坐在床邊,想想上床睡覺就得脫褲子呀,頓時就更加不自然了,臉都燒了,再看看他,人家那位倒是坦然自得,微微閉著眼睛,竟然很自然地扯開上衣,脫掉褲子,只穿著深色秋衣,掀開被子躺了進去,半靠在枕頭上,還愜意地打了個哈欠。

馮蕎忸怩了一下,慢慢脫掉紅棉襖紅棉褲,動作小心地上了床躺在他身邊,也學著他那樣躺靠在枕頭上。

不就是一起睡嗎,想想也沒啥不好意思的,身邊躺一個人罷了,雖說她從小一個人睡慣了,不過馮蕎相信,她很快就會習慣的。

她偏頭看看他,只見他瞇著眼睛似乎睡了,馮蕎於是吹滅了床頭抽屜桌上的油燈,悄悄地縮進被窩躺在他身邊。躺下之後又覺得,他那樣半靠在枕頭上睡肯定會不舒服,睡久了脖子酸……

於是黑暗中,馮蕎伸出手去,想把他的枕頭給放平,好讓他躺平了睡……

所以說,做人不能太好心!

下一秒,一雙強有力的臂膀忽然摁住她,整個身體也隨之貼上來了,整個人似乎一瞬間就緊緊扒在她身上,某人含混不清的聲音:

“警告你,再亂動,後果自負!”

什麽人呀!馮蕎聽著那語氣,果然是酒勁上來了。她於是用腳尖踢踢他:“別壓我,好好睡覺呀。”

“好好睡覺。”他嘴裏答應著,整個人卻變成了某種藤本植物,努力往她身上纏,手腳並用,使勁把她纏繞在懷裏。

從未有過的感覺,馮蕎羞急,慌亂,不知所措,被他死死摟住,彼此急促有力的心跳聲都能感覺到。

他把她纏緊了,摟結實了,本能地從她身上汲取著慰藉,耳鬢廝磨的燥熱,他就那麽緊緊抱著,抱著,就在馮蕎以為他打算一直這麽抱下去的時候,他的氣息熱熱地貼著她臉頰說:

“媳婦兒,讓我咬一口行不行?”

然後,也不等同意,就啃上了,是真的啃啊,唇齒並用,狂熱地、貪婪地在每一個觸及的地方輕啃,熱熱地用力親,大手一路摩挲,身體也本能的動作。

一個饑渴急迫的生手,和一個不知所措的生手。

然而那饑渴的初學者卻又不敢輕易深入。

他就那麽一直熱辣辣地啃啊,親啊,死命地摟著,撫摩,一直折騰到她嚶嚶地抗議掙紮,才稍稍放開了些,喘息著,親吻著,十分委屈地嘀咕了一句什麽,馮蕎聽的不清,然後他扣著她腦袋壓在自己胸前,緊緊摟著。

這樣的姿勢睡起來其實不舒服,馮蕎卻又推不開,那個喝醉半迷糊的家夥居然還輕輕拍撫著她,嘴裏哼哼著像哄孩子睡覺似的。

迷迷糊糊她終於能夠睡覺了。睡著之前馮蕎還在想,二伯娘只說都聽他的,可誰知道這家夥會吃人呀,是真的吃,就那麽來回地啃。

可憐的小媳婦兒,馮蕎這時候心裏對於“兩口子”的概念,就是不光睡在一起,他還會不老實,會沒完沒了的親啊親,死摟著親……

她早早沒了媽,二伯娘又是個粗枝大葉的性子,很多事她不懂也沒人教,那年代她一個小姑娘家,更沒有相關學習的渠道。就連“婚前教育”,二伯娘也是簡單省事地推給楊邊疆身上了。

可楊邊疆目前真算不上一個多好的老師。哎,他自己也還是青瓜蛋子一個呢。

鄉村和軍營,充斥著某種原始粗獷的率真。對於一個大小夥子來說,“學習”的機會還是有的,男人間興許無話不談,他倒也不是真不懂,只是……他腦子裏總還有一根弦,怕自己喝多了酒沒個輕重……

好像聽誰說,頭一回你要是弄得不好,她往後會不喜歡的。

於是馮蕎就在楊邊疆“吃人”的羞窘中,迷迷糊糊睡著了,香甜的先睡了一覺,也不知睡到了什麽時候,被某種癢癢的熱氣弄醒了,她伸出手,抓住一只游走的大掌。

“哥,你幹啥呢……”她滿含睡意的嘀咕,“好好睡覺。”

於是,酒醒大半的某人,耐心地,細致地,全方位地,卻也急不可耐地,給她重新詮釋了一遍什麽叫“睡覺”。

等到馮蕎終於把他的詮釋深入領會完,渾身酸軟四肢無力,眼皮都撐不開了,她迷迷糊糊地想,這人不光吃人啊,吃人都不帶吐骨頭的!

貼了白色綿紙的窗子已經透入一絲微弱熹光,折騰到天都要亮了。某人摟著懷裏香香軟軟的小媳婦兒,下巴蹭著她的臉頰,把被子拉了拉,心滿意足繼續睡了。

春眠不覺曉,說的不就是這個道理嗎?

☆☆☆☆☆☆☆

馮蕎的婚後生活,就從婚後第一天睡懶覺開始了。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她平常是習慣了早起的,醒來時還有些奇怪,今天怎麽一閉眼睡到這麽晚,真是睡死了。然後她動了一下,發現有點困難,某人兩條胳膊死摟著她,腿也盡職地跨過來纏著。

怪不得渾身這個酸累。馮蕎看著窗外明晃晃的陽光,盡管貼了綿紙不透光,不太刺眼,可也猜得出已經很晚了。她心裏各種羞窘,太丟臉了,新媳婦結婚頭一天睡到這麽晚,怕是要讓公婆嫌棄、讓人家笑話了。

她費力地動了一下,懊惱地推他。誰知那位眼睛還沒睜開,迷迷糊糊就又緊貼上來了,胡亂地把一張臉蹭過來。

“媳婦兒,怎麽了?”

“快起來,天都快晌午了!”

相對於馮蕎的又羞又急,某人懶懶動了一下,摟緊了些,還順便掖了掖被子,嘴裏嘀咕:“沒事,再睡一會兒。”

還睡?馮蕎只好用力想掙脫他八爪魚一樣的胳膊腿,她掙脫的動作一大,制造摩擦就大了,那位終於睜開了眼睛,目光不明地看著她,端詳一會兒,湊過來吧唧啃了一口,然後一翻身壓上去——

“蕎……還想……”

馮蕎窘地一腳踢了過去。

某人立刻把她踢人的腿纏結實了,動也動不了。馮蕎於是改變了攻擊方式,隨手就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哎……起來,起來行了吧?”他抓住她行兇的手,“今天又不上班,也沒別的事,起來幹啥呀。”

“你自己看看,都啥時候了?睡到這麽晚,你爸媽該不高興了。”

馮蕎以前總聽說,當人家小媳婦要勤快點兒,比如早早起來做飯洗衣什麽的,這才過門頭一天,讓公婆笑話還是小事,婆婆要是罵一句“懶”,可就要丟臉了。

“我跟你打賭,我爸媽這會子早躲出去了。”楊邊疆絲毫不以為然,新婚燕爾,誰不想摟著媳婦多睡會兒?憑他的了解,他爸媽可沒那麽蠢。“不信你自己聽聽,外頭哪有一點動靜?”

馮蕎果真留意聽了一下,小院裏一片安靜祥和,除了不遠處誰家的狗叫了兩聲,還真沒啥動靜。

“怎麽樣?”楊邊疆得意一笑,抓住小媳婦往被窩裏塞,“再睡一會兒。”

“那也不能再睡了。起來吧,起來都該做午飯了。”見他沒動,馮蕎推推他,“起來吧,我都餓了。”

於是,在關於起床的談判進行了半個多小時之後,楊邊疆終於心不甘情不願地抓住她,用力親了一口,才開始起床穿衣服。

看著昨天的小姑娘、今天的小媳婦灰溜溜爬下床去,他心裏滿滿的得意和甜蜜。

怪不得個個都想娶媳婦呀,娶了媳婦才真切地知道,合著他這二十三年是白活了。沒嘗過根本就不知道,原來這世界上,再沒有比自家小媳婦更好吃的東西了。

吃出了饞嘴的楊邊疆,起床後隨手抖開被子整理了一下,便懶洋洋站在身後,看著馮蕎坐那兒梳頭。她坐在凳子上,長頭發全部散開,長度都快要到地面了。單單看著這副畫面,就不禁讓他心裏又冒出一股狼性。

“我幫你梳。”楊邊疆拿過梳子,小心替她把頭發梳開,梳著梳著,就忍不住抓著一綹發絲理著玩,然後開始磨磨蹭蹭地嘗試能不能參悟編辮子的技能。

“給我自己弄。”馮蕎只好搶過梳子,自己分出發線,把一邊頭發分成三綹,兩手靈巧地編成辮子。一邊嘴裏埋怨他:“你一個大男人,怎麽總喜歡玩人家的頭發。”

“我自己沒有啊。”楊邊疆理直氣壯,“自己沒有的東西當然好玩。”

馮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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