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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闊別十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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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小葉草一手拉著小樹的手,一手拽著夏朵朵。

“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啊?”小樹不解地問?

“去北京啊。”小葉草淡定地說著,好像這是蓄謀已久的計劃。

“什麽?北京?可是我什麽都沒整理呢.”

“火車還有1小時就開了,我們三的衣服都塞在一個箱子裏了。”

“可是,我還沒化妝呢。”

“行了,都帶上了你的化妝品,缺什麽現成買,商場就在酒店旁邊。”

“老爸,你真夠爺們的。”

“你爸真是的。”雖然這麽說,夏朵朵還是激動地內分泌失調了。這是白開水生活過久了忽然放了一點辣椒醬的生活樂趣,小葉草還是懂夏朵朵的那些神經質癖好——突然襲擊的刺激感。

火車以最快的速度飛馳在軌道上,隔音玻璃把車輪敲打鐵軌的聲音都阻隔在窗外,飄逝的風景把人帶入回憶中,各種思緒和諸般記憶錯綜交錯,原本停頓的內心所求不斷深入。

校園裏兩人度過的美好回憶慢慢浮現上來,兩人像久違的老同學對那些遠去的歲月追憶著。小樹是一個頗有觀察力的孩子,看著兩位家長興致勃勃地講述當年的往事,也積極參與其中。

“請問,女方,你是在什麽時候對男方心旌搖動的”

“你這臭小子,還用上成語了呀,什麽時候你媽媽變成女方了呢?”

“這不是能體現一個夏作家的孩子的文字功底嗎?我現在可是看《論語》《弟子規》的文化兒童。運用女方是想站在第三方的角度客觀評價你們的感情生活。”

“孺子可教啊。”小葉草抿著嘴笑。

“看來你們兩的中文水平都在我的熏陶下,發生了質的飛躍啊。”

“能不飛躍嗎?你每晚都脅迫我們倆聽你的小說。”小葉草笑著回應。

“請女方回答問題?”

“沒大沒小的孩子,大概是在雲南。”

“可能更早吧。”小葉草問。

“好吧,在看周傑傑的演唱會那時。”

“啊,你怎麽不早說,看我們浪費了多少時間。”小葉草驚嘆道。

“那麽男方呢?什麽時候被女方迷住?”

“我怎麽覺著這是一位小法官呢?我是在故宮裏就被你媽媽迷住了。”

“這麽早啊。”夏朵朵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一個電話打斷了彼此甜蜜的聊天,那是影視公司電話夏朵朵的,無非是那段需要再修改一下,十萬火急似的。

“別管這活了。”

“做完這單,我就不做編劇了。”

“為什麽,你不是挺愛寫的嗎?”

“是的,但是編劇是一個沒有自由權的工作,受制於制片方,投資方,還要顧忌受眾的接受程度。往往是某投資方拿來一個策劃方案,給我們布置一個寫作人物,大綱都被上頭列好了,我們只是在大綱裏塞文字,完全沒有創作自由。或者是已經寫好的爛小說,非得把它改成可拍的劇本。”

“那以後,你打算做什麽呢?”

“我呢,還是好好看書,好好自由創作,做一個無名作家也不錯,至少精神上是自由的。在我的小說裏,我愛愛誰就愛誰,愛吃什麽就吃什麽。”

“現實裏你只能愛我一人哦。”小葉草朗聲說。

幾位乘客投來幾束詫異的眼光。夏朵朵臉上一陣紅暈,低聲說:“小聲點,大家都看著呢,孩子還在呢。”

一個身著夾克的男子站在夏朵朵背後,把一束捧花遞給了小葉草。9朵火紅的玫瑰寓意著長長久久。

“老爸,你泡妞好厲害。”

小葉草刮了一下小樹的鼻子,然後抱著花遞給滿臉通紅的夏朵朵。“老婆,我愛你。”

夾克男坐在小葉草旁邊空置的位子,夏朵朵驚訝地說:邵劍,你怎麽也要去北京。

“只許你們去北京,不許我去啊。”邵劍擠眉弄眼。

“叔叔”小樹起身撲到邵劍懷裏。

夏朵朵眼睛裏滿是好奇,沒等她說話,邵劍已經開啟機關槍的唇舌。

“我這次是考上了中科院的全日制研究生,所以特意提前到學校熟悉一下環境。”

“這麽厲害啊,中科院啊。讀什麽專業啊.”

“西方動物學”

“動物也分東西方嗎?”夏朵朵不解地問。

“我知道,就像大熊貓屬於東方,西伯利亞海鷗屬於西方,對不對。”

“小樹真聰明。”

“別鬧了。”小葉草看著兩個被耍的家人。

“哈哈,還是小葉草最懂我,我鬧著玩的,我的研究方向除了人和昆蟲,任何動物都研究。”

“你為什麽又選了動物學專業呢?”

“一來長期動物園的觀察和實踐,二來已經對人類喪失了“性”趣。。”

“那麽大熊貓為什麽只吃竹子,不像其他熊一樣吃魚啊?”

“因為大熊貓笨呀。”

“好好和孩子說話。”夏朵朵說。

“熊貓基因組中一個能感受食物鮮度的基因失活,這導致熊貓品嘗不出肉類的鮮味,這被認為是熊貓改吃竹子的重要原因。當然,其前置原因是熊貓的生活環境發生了改變,找不到肉食,而恰好竹子豐富,就逐漸進化成以竹子為食了。”

雖然只有2小時的車程,卻很快在邵劍的貓科動物,海洋動物探討中度過了。快到北京時候,邵劍問:“小葉草你什麽時候考研?”

“今年12月份吧,我現在剛剛買了書。”

“你也考研究生了?”夏朵朵驚訝地問。

“是啊,親愛的,為了和你與時俱進,我考了文藝學。”

“這可是我最愛的專業”

“那所學校?”

“還是我母校中國傳媒。”

“老公,你真是太棒了。”夏朵朵忍不住吻了一下小葉草的前額。

“我是在職研究生,不耽誤工作生活。”

“你就是全職,我也支持你。”

“我也支持你,爸爸。”

小葉草從書包裏取出《藝術鑒賞》,話題就從動物學轉到了文藝學,,那是一本圖文並茂的書籍,他指著莫奈的《日出印象》對小樹說:這副作品是法國知名印象派作家莫奈的代表作。《日出》描繪的是法國港口一個多霧的早晨,透過晨霧觀看太陽出生的瞬間印象。

夏朵朵跟著說:在晨曦的籠罩夏,天空和海水都呈現出橙黃色和淡紫色,海面微波蕩漾,倒影在水中搖曳,三只小船由近及遠,似乎在緩緩前進。

小葉草繼續道:《日出》突出了體現了畫家追求最真實的光效和色彩。

然後兩個人從羅丹的《思考者》到顧愷之《洛神賦圖》,從施特勞斯的《藍色多瑙河》到民樂《二月映月》。小葉草為了備考的文藝知識讓夏朵朵刮目相看,小葉草也頗為得意。以前他總是仰望著他的朵朵,如今經歷幾個月偷偷看書備考,也把自己培養成一個知識廣博的文藝愛好者。

邵劍忍不住了,“你們談情說愛的形式可不可以不要那麽高雅,高雅到我無處插話。”

小樹頗為懂事說:“我們還是不要打擾別人的談情說愛,你帶我去餐車說說人類進化吧。”

“我研究的是動物學,孩子,不是人類學。”邵劍牽著小樹的手走去了餐車。

他們終究在北京南站分了別,望著邵劍漸漸遠去的背景,小葉草緊緊地抓住夏朵朵的手。朋友終有一別,手裏拽著的是陪伴一生的妻子了。

小葉草他們入住了南鑼鼓巷的胡同裏,小樹興奮地上跳下竄,在紅色的樓道裏竄來竄去。他們在東來順吃完熱氣騰騰的火鍋後,一同走在什剎海的夜色裏。一個魁梧的北方漢子挽著一個身材妖嬈的女孩走在他們前面,他們笑得如此放肆。那女孩和男士停步在一個酒吧門前,男士說我進去找一下我朋友,“你等我一下”。女孩轉過頭來,讓小葉草和夏朵朵都吃了一驚,安吉爾。安吉爾對於突如其來的撞見也流露出尷尬的臉色,不一會她臉上又揚起熟悉的笑容,熱情友好地和他們打招呼。男生進出來喊了一聲,安吉爾與他們匆匆告別,走進了酒吧。

“她一點也沒變,還是那麽漂亮,而且更妖嬈了。”夏朵朵說。

“聽說她為了美做了不少手術。”

“那你喜歡我這樣的平凡美還是她那樣的妖嬈的美呢?”

“媽媽,你真笨,明知顧問,即使爸爸覺得她美,也不敢在你面前說出來。”

小葉草拍了拍小樹的頭,笑聲說:“還是我兒子了解我啊。”

晚上,夏朵朵收到微信,安吉爾約她單獨出來隨便聊聊。小葉草說吧,去吧,你們也曾經是好朋友。

夏朵朵再次見到安吉爾的時候,她正沒勁打采地倚在咖啡吧地角落裏打著筆記本。看到夏朵朵的到來,安吉爾僵硬的網紅臉上綻開了笑容。

“我以為你做了家庭婦女就不來了呢?”

“怎麽會呢,我們還是好朋友呢。你怎麽那麽憔悴?”

“哎,生活所迫,忙著做微商還房貸呢?”

“不錯呢,都在北京買了房子了。”

“千萬房貸呢,可你看我忙得剛約完會就跑出來賣包包。還是你好,有家庭溫暖,還有一個可愛的孩子。”

“你是怎麽了,安吉爾,我記得大學的時候,你無所畏懼,怎麽變得如此低沈。”

安吉爾眼裏閃動著淚光,把回憶像風箏一樣拉了回來,她從畢業那年細細道來。

安吉爾的佛羅裏達的家被一陣強烈龍卷風攜帶著父母一起吹走後,安吉爾就成了美國孤兒,所有的美好生活都隨著龍卷風呼嘯而去:父母的房子,家裏的2輛車,加州的公司,還有存折護照。安吉從澳洲戀愛回來以後,拿著自己的護照去銀行,銀行楞是以各種借口搪塞打發了她。一無所有的她撥通了澳洲男友電話,幾天前兩人還在蔚藍色的海邊你儂我儂,現在這個一同滾過床單的男子滿口答應後,隨即連電話號碼都變了。

那年的美國自然災難頻頻,沿海地區海岸線被海水吞噬問題,內部地區不是暴雨暴風,就是幹旱幹燥。即使做了諸多措施,也難以避免突然襲擊的龍卷風。很多華人都逃回了祖國的懷抱,不惜舍棄祖上多少倍換來的美國身份,換取一張中國護照。

傷心欲絕的安吉爾通過海外考試,又考取了北大法律的碩士,想要通過碩士留京政策,再次成為一個有著中國國籍的中國人。讀碩期間,她一邊做代購一邊學習法律。窮的叮當響的時候就在食堂啃饅頭,夜裏看著自己背的破損的LV包包,默默地流淚。

上帝總是在你一無所有的時候,給你一個溫暖的擁抱,她在學校再次相遇傑森,就是和小葉草10幾個人一同去郊游的胸毛男。這個高大的德國人在一夜情後就收留著這個可憐的女子,把她作為正式的女友一樣愛護照顧。傑森此時正在北大讀考古專業,周末在博物館實習。

意志薄弱的安吉爾在夜店吸了輕微的卡洛因,一度置學業不顧,差點掛了科,還是傑森把她從懸崖邊拉了回來,死皮賴臉地向老師求情,才把吸毒的事情壓了下來。

他們在同學的祝福中結了婚,安吉爾不顧傑森反對,買了一套市中心的房子,結果背負了長達30年的巨額房貸,房貸促使她變成一個加班狂和代購狂,越是難打收費高的案子她都要接,幫拖欠工資的建築公司老板翻案,幫助刁難那些員工的黑心老板,幫那些拋棄妻子的男人。周末,她忙於自己的淘寶事業,沈靜在古董裏的傑森對此一無所知,依然覺得他的女神敬業得可愛。直到她上了報紙,成了明星窩鬥的新聞爆料,才知道竟然做了這麽多讓自己厭惡的事情。

房子是他們共同買的,傑森終究不舍得讓她一個女子落魄得無處居住,他申請了去敦煌科研的工作,一去就是5年再也沒有回來過,不過每月定時地把一半工資寄回來還房貸。安吉爾在傑森不在的這幾年,偷偷地談幾個朋友,她終究愛得不夠深,也不願意去敦煌吃黃土吹風沙,她永遠屬於城市。就是剛才2小時前,傑森打來電話,終於提出了離婚,她覺得自己無理由去拖累一個曾經真摯愛過自己的男人。

“你會不會看不起我,朵朵我錯了,我已經不在做缺德的律師案子了”

“人無完人,孰能無過,如果生活已經讓你痛苦,你也收到了相應的懲罰了。我爸爸也錯過,我們都錯過。現在你不再錯,我又又什麽理由看不起你呢?”

“謝謝你,我的朋友,我的事情不要和小葉草說哦。”

“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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