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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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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民

“在外面挺好的。”沈香這次沒有附和大娘的話,他怕說苦,舅舅就帶他回家,他不想回去。

而且他也沒有覺得哪裏苦了,感覺這樣還挺有意思的。

“哎呀,你個老婆子,說什麽呢,趕緊去燒水。”老板覺得自己老婆的話有些多了,就催促她趕緊走。

這孩子看著哪像吃過苦的樣子,一看就是被寵著長大的,自己老伴真是沒眼力。

他可比自己妻子想得多,這男人能讓孩子在顛簸的馬上睡一路,那肯定有本事。

而且這幾人看著像江湖人,江湖人有很多脾氣暴躁的,而且還會武功,可不能惹人不高興。

女人一邊往回走,一邊嘴裏還嘀咕著,都是當爹的照顧孩子都不如當娘的上心之類的。

“她年紀大了,就是喜歡嘮叨兩句,您別往心裏去。”老板怕楊戩生氣,笑著賠不是。

“無妨。”楊戩就是有些尷尬,是真沒往心裏去。

“那幾位慢慢喝著,有事叫我。”說完他就過去給妻子幫忙了。

沈香自己活動了一會,離開他們的桌子有了一些距離,感覺活動開了,就小跑著回來,看到大家在喝水,他也感覺渴了。

本來是習慣性沖著他舅舅去的,結果快到他舅舅身邊時,突然想起什麽,就轉個方向沖著展昭去了。

楊戩喝茶時,視線都沒有離開過沈香,見沈香過來,就放下茶碗,伸手準備接住他。

結果,手伸到一半,生生停住了。

外甥去展昭那邊了,被展昭伸手給接住了。

顧右被逗樂了,一口茶水噴了出來,他旁邊坐著的是他哥顧左,要不是顧左反應快,估計會被他噴一臉茶水。

顧左皺眉表示嫌棄,但顧右並沒有在意。

“小沈香,你是故意的吧,還挺記仇。”顧右噴完茶水笑著道。

“不是故意的,我是有意的。”沈香把舅舅剛才的話原封不動還給了他。

“沒大沒小。”楊戩有些哭笑不得,重新端起了茶碗。

“以大欺小。”沈香不滿地嘀咕了一句。

“給,慢點喝。”展昭笑著把沈香抱起來,放在自己旁邊的凳子上,把一碗茶放到他面前。

這一路趕路雖然辛苦,但是有沈香在,他們並沒有感覺無聊,這舅甥兩個的相處方式,可太有意思了。

明明比人家親父子的關系還親近,可是有時候又都相互嫌棄的不行不行的。

尤其是沈香,一嫌棄他舅舅,就去找展昭,都不理他舅舅。

不過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是會跟著自家舅舅,就算白天嫌棄的不行,晚上也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那幾個生意人,在看清幾人的樣子,尤其是看到沈香後,就沒有了方才的警惕,繼續放松喝茶。

不過他們一直註意著楊戩展昭一行人,沒辦法,這幾個人的存在感實在是太強了。

那個可愛的娃娃就不說了,四個大人都氣質不凡,明顯不是普通人。

展昭和顧家兩兄弟為了不引人註意,這會都穿著常服,但身上都佩戴著刀劍。

所以幾個生意人覺得,這幾人可能是江湖人。

可是沈香的存在,又讓他們有些不確定,幾個江湖人帶個孩子去幹嘛呢?

楊戩倒是什麽兵器都沒帶,那這三個人是不是保護這父子倆的呢?

其中一個眉梢有顆痣的年輕人,這會嘴角也是帶著點笑意,因為他覺得沈香這小孩還挺有意思的,跟自家爹說話還挺好玩。

視線轉移到展昭的劍時,他的眼睛就有些移不開了,心情突然就有一些小激動。

展昭的劍和一般的劍不同。

劍給人的感覺一般都是輕靈的,而展昭的劍,卻給人一種厚重感,更像刀給人的感覺。

這人雖然沒有見過南俠,但是江湖中關於南俠的傳說很多,他們做生意也算走南闖北,自然聽過。

別看他年輕,他可是從十五歲開始,就跟著家裏大人在大江南北跑生意了,還學過一些拳腳功夫。

在他走南闖北的路途上,最喜歡聽的,就江湖俠客們的故事了。

關於南俠的劍,他自然也是聽過的。

寶劍巨闕,據說是上古的兵器,聽說是展昭的家傳寶劍。

不過這個說法不太被人認同,因為展昭的家族並不是什麽武學世家,怎麽會有上古兵器呢?

“幾位從北邊來,是要去哪?”年輕人終於忍不住開口攀談。

他剛才還聽到那小孩叫展大哥了,所以他覺得自己應該沒有想錯,這寶劍的主人,應該就是鼎鼎有名的南俠展昭。

經常出門在外的生意人,都比較小心謹慎,即便他很激動,也沒有貿然去問展昭的身份。

江湖傳言,南俠已經入了開封府,現在跟隨包大人辦事。

那他出現在這裏,說不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辦,感覺還是不要暴露他的身份比較好。

“我們要去杭州。”展昭笑著道,“幾位這是要去哪裏做買賣?”

展昭下馬時就註意到旁邊裝著貨物的馬車了,還有兩桌正在喝茶的客人。

這個主動跟他們搭話的年輕人,剛才他下馬的時候,就看到他把手放到了兵器上,那是一種戒備的姿態,所以展昭覺得馬車是他們的。

“那巧了,我們昨天剛從杭州出來。”那桌一個留著胡子的中年人道,他是那個年輕人的叔父,“不過我提醒各位一句,如果事情不急,或者只是去游玩,現在還是不要去杭州的好。”

展昭和楊戩看似不經意對視了一眼,顧左和顧右兩兄弟也彼此對視了一眼。

從杭州來的商人,那對杭州現在的情況應該是有所了解的。

於是展昭問道:“是和杭州的旱災有關嗎?”

“自然是有關的,”中年人嘆了口氣,“三年旱害,杭州現在已經不能和以前比了,西湖快見底了,也沒什麽人去了,街上也沒有以往熱鬧了,飲食和住宿也都挺貴的。”

他說到這裏又嘆了口氣,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感覺憂心忡忡的。

那個年輕人卻接著他叔父的話道:“我們在杭州待了半個多月,每天賣出去的貨,還不夠我們吃住的,所以只能提早離開。”

原來如此,看來他叔父嘆氣可能就是和生意不好做有關。

“那杭州城的難民多嗎?現在都是怎麽安置的?”展昭端起茶碗問道。

“我們沒在杭州城裏看到難民,連乞丐都沒看到。”年輕人道,“聽說官府給難民提供了住處,收容了他們。”

展昭的家其實離杭州不算太遠,杭州風景又好,他少年時期就離家闖蕩江湖,也是去過幾次杭州的。

杭州雖然富庶,但即便是沒有旱災的時候,街上也是能看到乞丐的。

這年輕人說現在沒有,那估計是和難民一起被收容了,難民都那麽多了,乞丐估計也要不到什麽吃的了。

這點可以理解。

顏查散是帶著皇命去的,到杭州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想辦法安置難民。

“難民那麽多,是都安置在城外了嗎?”展昭問道。

“杭州難民應該不算多吧。”那個年輕人有些疑惑的道,“聽說他們現在都住在一個商人提供的別院裏。”

“多大的別院?能住多少人?”展昭問道。

報上去的難民可不少,得多大的別院,能一下住那麽多人。

卻聽那個中年人道:“杭州現在沒有多少難民,據說領了糧食都回家了,現在收容難民的地方,其實收容的大都是一些乞丐。”

“原來是這樣。”展昭點頭。

也對,這次杭州的難民又不是外地來的,都是本地人,只是沒有吃的,並不是無家可歸,

讓他們領了糧食後回家,的確是更好的安排。

“算起來,巡按顏大人到杭州也沒多久,發放糧食讓難民歸家,還收容了乞丐,還挺能幹的。”顧右誇讚道。

顏大人是在一個多月前離開開封的,路上大概用了十幾天,到杭州的時間其實並不長。

半個多月的時間,做了這麽多事,的確很能幹。

包大人推薦的人怎麽能不能幹呢,展昭心道,只是不知貪汙賑災糧一事查的如何了。

“你們知道巡按顏大人,是開封來的嗎?”中年人問到,不然還沒到杭州,怎麽會知道巡按顏大人呢。

“是啊,我們是從開封來的。”沈香喝完碗裏的水,回了一句。

那個眉梢有痣的年輕人聽後,更確信了自己的猜測,是南俠展昭應該沒錯,那眼前這些人可能就都是開封府的。

至於這個小孩和他爹,可能和開封府的人是朋友,順路一起的。

心情又激動了起來,還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展昭的劍。

年輕人的叔父接著道:“那你們可能誤會了,發放糧食和收容乞丐的事情,並不是巡按做的,應該是當地官府做的。”

“是這樣的,我們是和巡按大人同一天到杭州的,到之前事情就是這樣的。”年輕人進一步解釋道。

他們當時為了避讓巡按大人的大隊人馬,比預計的時間晚了很久才進的城。

展昭心道,這怎麽可能,難道是告狀的難民說謊了?

但他瞬間就否定了這想法,誣告可是死罪,而且他們告的還是官,幾個難民九死一生到開封告狀,沒理由說謊。

到現在為止,杭州旱了三年,去年年底,杭州知府上報朝廷,杭州出現了大量的難民。

接近春節的時候,朝廷下旨,開倉放糧賑災,在旱情沒有緩解的情況下,每隔三個月發放一次。

據告狀的難民說,第一次放糧的時候,他們都領到了。可是三個月後,糧食吃完了,很多難民卻沒有領到第二次救災糧。

官府卻說賑災糧就那麽多,沒有糧食他們也沒有辦法。

難民到官府說理,結果被官府說成是故意鬧事,給安了個刁民的罪名,被抓了不少人。

後來城裏的巡查就變的非常嚴,進出城的各個路口,更是嚴防死守,進來不易,出去更難。

難民連出去逃荒的可能都被斷絕了,城裏又沒有吃的,於是半年多來,每天都有不少難民被餓死。

那十幾個去開封告狀的,還是逃出來的,路上還被人追殺,最後只有三個活著到了開封,其中兩個現在還在開封府養傷呢。

現在,當地官府卻在皇上欽點的巡按到之前,安排好了難民和乞丐,肯定是想隱瞞他們貪汙賑災糧的事實。

顏查散給包大人寫信要人,就說明這事非常的不好查。

“原來是這樣。”展昭雖然想了很多,但面上卻很平靜。

“其實,建議你們不要這個時候去杭州,還因為杭州前段時間發生了兇殺案,兇手到現在都沒抓到。”年輕人的叔父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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