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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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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善搖搖頭。能被稱為魔物的基本都是從魔域裏出來的東西,除了最開始用邪門歪道的法子把它召喚出來的魔修,誰清楚它在層層黑氣下應該是什麽模樣?

他所言皆出自真心,然而筠竹卻還是緊緊扣著他的小臂。

沈善的面色變得有些難看,“我不知。”

難道他有個那樣的娘,就一定要知道?!

死而覆生的魔物氣焰更勝,它有些忌憚剛剛給予痛擊的筠竹,繞過她和沈善,一前一後地包夾住不方便挪動的兆陽宗眾修。它四蹄抓地,猛吸一口氣,然後盡數吞吐出來。

沈善縱是有些氣惱,見狀立刻把劍舉在頭頂,另一只手掐出口訣,對筠竹道:“躲好了!”

他手持的不是尋常利刃,劍鞘正中心的寶石大有來歷,在這關鍵時候硬生生地扛住狂風。

瑤君已疾退到數裏之外,尚且被吹得七葷八素。兆陽宗眾修更是苦不堪言,他們中身材稍微豐腴一些的,臉上的橫肉到處亂顫,瘦子則被吹出一副形銷骨立的模樣。

筠竹懷疑下一瞬兆陽宗就該撐不住了!但他們改用腿功鎖住師門兄弟的肩膀,反而立得更加穩!

兆陽宗那個瘦巴巴的老頭作為主心骨,一臉花白長須被吹得東倒西歪,他的模樣雖有些好笑,但他卻比那些大難臨頭只顧自己的大人物更有風度。

“兩位小友,”兆陽宗宗主傳音給筠竹和沈善:“這東西殺不得,只能由我們把它困住。煩請你們在離開後,幫我照顧餘下的弟子。等我回來……”

兆陽宗還有數人不在這兒,果然之前出事了。

“好!前輩放心。”筠竹知道再待在這裏也無濟於事,爽快地答應了。後者把兩樣東西丟出來,她從沈善身後一躍而起,把東西抱在懷裏。

其一是司南,應是兆陽宗用來互相聯絡的法器。其二是用麻繩捆好的水囊,每一個都滿到要溢出來。

“走!”沈善摟住筠竹的腰,帶她飛出魔物的視線範圍。

瑤君正在遠處張望,沈善突然攜筠竹出現,就跟傳說中縮地千尺的神仙一樣。她嚇得夠嗆,“你、你……”瑤君還有點心癢癢,“能教教我嗎?”

沈善跟遭瘟了似得不吭聲。平時在白日觀他最喜歡聽香客誇讚,怎麽都不嫌煩,高興了還會賞個好眼色,此時卻撇開筠竹站在一邊,明顯是心裏不痛快……

如果不是情況特殊,瑤君一定會和筠竹咬耳朵:他這是怎麽啦?

其實瑤君就算問了,也得不到答案。筠竹先前忙著留意魔物的動靜,後來又受到兆陽宗宗主的委托,還沒來得及意識到沈善鬧情緒。她低頭盯了會兒司南,率先往一個方向走去:“跟我來!”

司南指向一個溶洞,它不僅寬敞,還和許多野果樹為鄰。這樣好的地方,卻被各種灌木隱藏住了來路,輕易不能被人發現。

沒想到七玄門也在!

七玄門的宗主看向筠竹手裏的司南,笑了一聲,“拒絕了我,卻拿兆陽宗的東西?”

瑤君受不了地翻白眼,這家夥的臉皮是比天還厚吧?

筠竹已經有跟七玄門宗主打交道的經驗,自如地把他當成空氣,看都沒看他一眼。繞過七玄門的人,筠竹在光線最暗的角落找到兆陽宗剩下的八人。他們都負了傷,身帶血腥氣。

“水……”她一走近,就聽見兆陽宗修士啞著嗓子要水。

沈善掃過八人,肯定道:“都是皮外傷。”

那為什麽一副動彈不得的樣子?筠竹不得不蹲身餵水。

瑤君卷起袖口,依次檢查兆陽宗修士包紮過的傷口。她回過頭,皺著眉對筠竹說道:“照理他們說傷得不重,現在卻發燒、咳嗽、渾身無力……我也不明白。”

癥狀最輕的那個舔了舔發白的嘴唇,對筠竹道謝,然後問:“宗主呢?”

“還和魔物抗擊。”筠竹低聲問:“你們怎麽會和七玄門的在一起?”

兆陽宗的修士心有餘悸:“我們兩派同時發現了魔物,都想收服它,誰知道它還能變三個……倉皇之中,我們就被抓傷了。”

“我這兒有些傷藥,你們先用著吧。”瑤君說著就取下打造成鐲子款式的儲物芥子。

“不必了,宗主已經留下不少藥。”兆陽宗的修士正軟綿綿地出言拒絕,就聽見七玄門宗主狀似驚奇的一聲嘲諷:“妖給的東西也敢要?”

“……”兆陽宗的修士這下不好意思拒絕了。宗主都相信這些妖,他們自然也要和宗主一條心。“那好,謝謝姑娘。”

瑤君想到先前在流水集被欺辱的事情,冷冷地哼了聲,弄得兆陽宗的修士是面帶羞愧。

筠竹拍了拍瑤君的背,順便光明正大地打量站在瑤君附近的沈善。為什麽隔得這樣遠?

“我有一個提議。這裏面的事態很嚴重,不如告訴道氣盟的監管者,他們提前放我們出去。”筠竹推算過,之前七玄門和兆陽宗合力把一個魔物斬成三個,剛剛又被她一箭弄出第四個……還不知道其它宗門有沒有給予它致命一擊,刺激它變出更多分身。

別弄到最後,漫山遍野都是那打不死的魔物,大家都被抓傷。

“不行!”七玄門宗主勃然一怒:“若是通知他們,這次的大比就作廢了!”

“可這次放進來的東西不對勁!”筠竹心平氣和道:“也許是出了什麽岔子。”

七玄門宗主瞇起眼睛,抱著劍打量筠竹,他略帶失望地搖頭:“你是怕輸?所以才想用這種辦法攪和我的勝利?”

“……”這世上真有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溝通的人。絕了!

筠竹再也不想浪費口舌,她站起身,“我們會去找其他宗門的人,看看他們怎麽說。”

“不許去!”七玄門宗主一聲怒喝,他門下十幾位女修把筠竹和沈善團團圍住。

筠竹看著女修,忍不住嘆了口氣,“我實在不懂你們為什麽要為他做出犧牲。”

七玄門宗主一楞,“瞎說什麽!”

“你們一起碰到了魔物,對吧?”筠竹往後一指,“兆陽宗倒下的人都在那兒了,你們的人呢?難道說你們沒有任何折損?”

七玄門的女修明顯被這幾句刺中心事,有人已經忍不住開始落淚。適才與那魔物遭遇,好些姐妹落在後頭,本有人想要回去救,卻被宗主一聲命令調了回來。如果沒有第二次遇到兆陽宗,沒有看到他們的宗主為受傷的修士以身犯險,她們恐怕也不會這麽……怨恨。

聽到筠竹的指責,七玄門宗主面上沒有任何傷心之意。

“哭什麽哭!”他憐香惜玉的名聲就要在今天毀於一旦,在最親近的女修面前,露出最猙獰的嘴臉:“難道我不是為了救你們?”

女修們敢怒不敢言,有幾個膽大的,已經放下劍,給筠竹讓出一個缺口。

就在這時,瑤君驚慌失措地叫著筠竹的名字:“阿筠,阿筠你快來看啊!”

筠竹也不急著出去了,她和沈善一起回到兆陽宗修士身邊,只見他們半數臉色發青,四肢抽搐,嚇得躺在附近的同門四肢著地往邊上爬。

這……這不就是當初害得姑射起內亂的怪病麽?

七玄門宗主握緊手中的劍,大笑幾聲,聲音在溶洞中回蕩。“讓你們不要相信妖,這下好了吧!剛才的藥肯定有毒!”

他快步走過來,企圖推開筠竹看仔細點。手剛伸出去,被一柄突然伸出來的劍鞘拍在虎口,震得他整個小臂都痛得一彎。

七玄門宗門還沒來得及扭過頭,就聽見沈善低低的聲音:“你最好掂量掂量自己,別再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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