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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不想遇見的人總能第一眼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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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不想遇見的人總能第一眼遇見

“挽挽,瞧,那胖子又在偷看你了。”

綠衣女子推了推走在前面的粉衣女子,示意她看墻頭。

“讓他看去。”粉衣女子頭也不擡,理了理散在耳邊的碎發,加快腳步。

綠衣女子叉著腰沖墻頭斥道:“我說熾枉啊,你死了這條心吧,要想追求我們挽挽,先解決了你家裏的那位。”

墻頭上那張白胖的臉立時皺成了一團,“我倒想……”

“呸,”綠衣女子啐他一口,“消遣你一句還當真了”,眼看粉衣女子已然走遠,綠衣女子急道“挽挽,你等等我”。

日升日落,雲卷雲舒,又是一年桃花盛開時,離天靈山修行已過去大半年,大福也給自己改名挽挽,意在拋卻前塵、一切從新。

現在的挽挽在香火琳宮就職,攢了大半年的俸祿建造了一座屬於自己的府邸,離開浮雲宮住到了三重天上(以她的位階最高只能住到三重天)。

天靈山回到天庭以後,日日對著那張與溫行有著同樣臉的神尊,挽挽實在沒辦法不生出些旖旎想法,也沒辦法接受與溫行相似的人用那樣疏離、高高在上的目光俯瞰她,搬離浮雲宮是一種逃避,是不得已而為之。

挽挽躺在木橋上,垂下的手臂有一搭沒一搭的撩撥著水中的魚兒,如今的日子也挺好,清閑可愛。

陽光透過枝丫細細碎碎的散下來,仿佛帶著雲霧的濕氣,恍惚中,鼻間唇畔都是他的氣息,想起天靈山上那雙星子一樣的眼眸,臉上頓時像染了花汁,紅的發燙……

“你這死丫頭,是最會偷懶享受的,這麽好的景色,我從前怎麽沒發現。”

這嗓門不用睜眼都知道是誰,挽挽經常羨慕朵朵有一把嘹亮的好嗓子,明明是一個桃仙,講起話來卻像黃鸝鳥一樣,清脆動聽。

“有你在,我哪裏能躲得一刻清閑。”挽挽伸手召來一片樹葉遮住眼睛,避開刺眼的陽光。

朵朵坐在木橋邊,脫了鞋子,用雪白的腳丫撩水玩,“挽挽,給我彈一首曲子吧。”

“心裏又難過啦?”挽挽一只手撐著橋面支起半個身子,見朵朵神色落寞的仰著頭,不再多言,化出自己的法器“陌上”給她彈奏一首空曠浩渺的《雲河上》。

這“陌上”正是寄托溫行一縷神息和上神兩分神力的箜篌。

箜篌絲動,一副聲樂畫卷緩緩在空氣中展開:遼闊的河面在晚霞下泛著緋紅的波光,河面飄著絲絲縷縷的霧氣,仿佛化不開的雲霧繚繞,讓人一時分不清是在天上還是在水中。

朵朵聽著絲絲琴音,覺得自己好像置身於一葉扁舟之上,在那夢境般的河面上隨波飄蕩,心緒寧靜又悠遠。

一曲作罷,朵朵心境已經開闊許多,她拉著挽挽道“望舒神君府中養了兩只狗兒甚是可愛,我們瞧瞧去。”挽挽見她好不容易對一件事情生出興致,不忍拂了她的熱情,便棄了這妙處,待改日再來。

說起望舒神君,那可是天庭鼎鼎有名的桃花煞!

別看望舒名字溫文爾雅,實際是個不解風情的倔人。

望舒乃凡界修煉上九重天,沒有凡人的壞習氣,卻有凡人堅忍不拔的毅力,性格擰巴又認真,雖長著一張好面目,但因這擰巴的性子頗不受仙子們待見,覺得他是老刻板、老古董!

朵朵卻不討厭他,可能經歷了之前種種因果,她反倒覺得這樣的神仙真實的可愛。

望舒住在九重天的邊角處,凡間修煉上來的神仙,修到七重天以上幾乎沒什麽好位置。最好的位置都是天生神脈的神仙們住的,比如青雲上神的浮雲宮就依偎著天宮而建,而望舒這種後修上天的只能排到天邊去。

挽挽是剛剛飛升成仙的仙子,按規矩落居在三重天,從三重天飛到九重天,再到望舒神君的洞府,最近的路必然要經過浮雲殿。

自從天靈山之後,挽挽每每回憶起那個溫柔似水的男子一次,就對青雲上神過去的所作所為感到難過一次。

沒見過太陽之前,月亮的些許光亮就讓人感恩戴德,自從見過了太陽,便再也沒辦法說服自己月亮是明亮的。

更何況她見過神尊在別人面前明亮如暖陽的樣子,他只在自己面前是清冷的月光。

挽挽現在對青雲上神的感情很覆雜,那個有著溫行相同的臉,待人接物卻天差地別的神君,能避開就避開吧。

挽挽帶著朵朵七拐八繞,避開了所有可能碰見青雲的地方,最後安全著陸在望舒的神殿之前。

挽挽松了一口氣,用帕子擦擦額角的汗,一擡頭,一抹熟悉的身影從廣明殿中迎面走出來。

衣袂翩躚、豐神俊朗,不是青雲上神,更是哪個?

挽挽大汗,費了這麽多力氣,該來的終究是躲也躲不掉啊。

挽挽向青雲施一禮,柔柔道“拜見上神。”

青雲擡眸看著眼前女子,自一年前飛升,她便提出要另立洞府,他沒有阻止的理由,往後的時間他們相遇的次數屈指可數。

現在再見她,已是身材窈窕、禮儀周到,有些感慨的說道,“大福啊,好歹你也是從我宮裏出來的,雖無授業恩師之名,也有磚瓦庇護之功,別忘了常回來看看。”

挽挽一怔,剛想答話,又聽青雲說道,“你走之後,後院的桃子一年比一年小。”

原來如此,挽挽屈身道,“挽挽明日就到上神府邸查看一二。”說到自己名字的時候,特意加重了一下。

“好”說罷,便施施然離開,絲毫沒有察覺挽挽的抗議。

“真是會編排人,”朵朵為挽挽不平道。

“算了算了,守著你這麽個桃仙在眼前不用,我也不知上神他老人家在想什麽,明天我去一趟便是。”挽挽搖搖頭無奈道。

“他與我又不熟,怎好編排我,你啊,該多結交幾個凡人飛升的仙友,學學人情世故,對你的升職之路很有助益的!”朵朵戳著她的頭道。

“神尊的好友慕韶曾說,青雲上神曾經最痛恨那些飛鼠們的油腔滑調,他現在這副樣子倒看不出來還有那麽耿直的時候。”飛鼠是天生神脈的神仙給凡間飛升上來的仙人們起的別稱,他們覺得飛升的仙人都像鼠族一樣奸猾。

“你啊自從去了一遭天靈山,對青雲神尊的態度兩級反轉,”朵朵擺擺手道,“別想那個讓你金剛怒目的人了,回頭把眼睛都氣鼓了。”

“你咒我,”挽挽欲揪住朵朵好好搓弄一番,朵朵卻搶先一步踏進了廣明宮大門。

廣明宮跟它的主人一樣古板,院子裏種的是松柏,棵棵排列整齊,而且所有樹冠都修成了一樣大小的鴨蛋形。

一只棕色的細犬從樹林裏一躍而出,朝著兩人奔來,這應該就是那只振坤了,還真是如傳聞一般帥氣,細腰高背,線條美麗。

挽挽和朵朵四只惡爪反覆□□著它的腦袋,它也不反抗,只端坐在那,任他們摸來摸去。“這狗兒真乖,眼睛卻沒有一般細犬的精明,透著一股憨氣。”挽挽用團扇撲撲鼻子笑道。

“透著一股憨氣,那豈不是像以前的你。”朵朵丟過一個奚落的眼神,挽挽臉微紅,“我現在不是就行,”說完扭著小腰兒走開了。

朵朵看著那清麗中透著一絲妖嬈的背影,不由感慨:吾家有女初長成。

二人拜見了望舒神君,神君略略有些不自然,畢竟來登門拜訪的大都是探討法術修煉、切磋棋藝劍術的男子,很少有女仙兒登門,不過朵朵不是第一次來,望舒小小松了口氣。

“元宵呢?”朵朵左右打量著殿內,“怎麽不見那只小團子?”

元宵是望舒凡間游歷時撿的一條小白狗,圓頭圓腦,前胸有一撮圓形棕毛,因此起名元宵。

元宵一向對自己的名字不是很滿意,初聽望舒這樣喚自己都不想回應。

朵朵卻覺得這已經很好了,按照望舒的性格,給這只小母狗起個什麽震天、動地的她都不奇怪,元宵已經算是他超常發揮了。

望舒指了指大堂右邊的屋子,“在那呢,每天都趴在床底下不吵不鬧的不像振坤那般折騰人。不過它性格有些傲嬌,非要人哄它才會出來。”說著眉頭緊皺,心裏咕噥著,只要是母的,果然都很難伺候。

朵朵偷笑,元宵的傲嬌她是領略過的,不過也不怪它,誰讓這個主人心眼長偏了,所有的關註都給了那只振坤。

望舒本就是糙神仙一個,不太會養萌寵,撿了元宵也不怎麽管她。

養了元宵一年,便從天帝那兒得來一只神犬幼崽,便是如今的振坤。

振坤小時候毛茸茸一團,跑起來耳朵如桃花凍一般顫顫悠悠,又可愛又粘人,一時不在它面前,就要叫喚的如凡間殺豬般淒厲,所以振坤幾乎是在望舒手掌心裏長大的。

有了粘人的振坤,望舒對元宵的關註愈發接近於無了。

望舒時常跟他的小童寧予說“元宵是母犬也沒振坤那般嬌氣。”哪裏是元宵不嬌氣,不過是乖孩子沒糖吃罷了!

因著振坤的這份嬌氣又加上它品種珍貴,望舒便一直將它養在自己屋子裏,悉心照料著。

元宵性格傲嬌又少言,反倒被忽略在了殿外,沒有望舒的允許從不敢踏入他的寢殿一步。

因著對振坤傾註太多心血,而元宵一直不吵不鬧,望舒神君這顆心漸漸的越偏越厲害。

望舒上神本人並不覺得自己偏心,他覺得自己也時常抱元宵,是元宵不親人總待在床底,貼身小廝寧予看在眼裏卻不好多說什麽。

眼下兩位仙子提到元宵,正是為那只傲嬌小犬辯白的好機會。寧予笑說,“元宵剛來天庭不太適應,整夜整夜在神君門外叫,只是神君的宮門隔音甚好,聽不到,後來元宵尋到床底那處安全之所,便越來越乖巧安靜了。”

“哦?竟有此事,我從來不知,”想到元宵小小一只,夜夜殿前哀鳴,自己卻無知無覺,望舒生出些愧疚來。

這絲愧疚將望舒支到了元宵房間,元宵在天庭吸盡靈氣,已初具靈識,此刻卻不在修煉,懶洋洋的趴在床底下睡大覺。看得望舒剛湧上的愧疚化成眉間蹙起的三道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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