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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靈山(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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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靈山(六)

兩人繼續往山上走,大概攀爬了兩個時辰,碰到第二層結界,溫行試圖拉著大福直接進入結界,沒想到這層結界跟第一層不同,不能直接進入。

“進不去。”大福詢問的看著溫行,“不知道這一關考驗的是什麽?”

“法術”溫行笑道,“正是你我的弱項。”

對啊,一個精怪,一個神息,都沒什麽法力,不然也不會被派來這裏取藥。“法術修煉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如果能有能短時間提高法力的神器就好了。”大福說著看向溫行的乾坤袋。

“我這可沒有這樣的法器。”溫行笑得一臉無奈,“如果我有這樣的法器,咱們何苦登這天靈山?”

也是,大福垂頭喪氣的摸著那結界,心有餘而力不足。“不過,兵器我倒是有一件,”溫行雙手運氣,雲霧集中於手心慢慢化成一把劍,白色劍身,有霜結於其上,雷電環繞,甚至有細小的雷擊之聲。

“好帥氣的一把劍,”大福探頭看去,“你竟手持上神的雲霆劍,這不是上神不離手的法器嗎?”

“這只不過是一道劍影罷了。”

“劍影?”

“鍛造雲霆劍的廢料,帶著雲霆劍的劍氣,在天上實在拿不出手,但是在凡間卻足夠用了。”

“神器剩下的廢料都這般厲害,真想親眼目睹一下雲霆劍的真身如何。”

“青雲上神的雲霆劍,一出鞘便雷霆萬鈞,劍氣如虎,”溫行揮起雲霆劍的劍影向結界劈去,結界應聲而裂,“三界之中,從無敗績。”

“哇,好生厲害,”大福看到結界破開的口子,走上前去,溫行一把拉住她,“跟在我後面。”

大福皺皺鼻子,卻又為他的保護暗自竊喜。

兩人剛入結界,便遇一片火場,“著火了。”大福急忙後退,溫行拉住她的手,“這是火的修行。”大福聞言停住腳步,瞥一眼兩人相牽的手,只覺像被雲霆劍上的雷電擊中一般,酥酥麻麻的。“哦。”大福嘴角含笑的緊跟他身後。

聽到一向多話的大福只扭扭捏捏的哦了一下,溫行回頭看她,方覺自己牽了她的手,見她嘴角上揚,沒有抗拒,自己也只做不知,繼續往前走。

青雲本是雲霧的化身,平日裏最怕的就是出入太上老君的煉丹房,萬一那火星子飄出來,不死也要將他燒個大窟窿。天靈山的火雖然不能與三昧真火相較,卻也帶著天靈山的靈氣,對於只是上神神息的溫行,自然怕的緊,但手裏有劍,心裏不慌。他一手牽著大福,一手揮舞著雲霆劍,為兩人劈出一條道來。

過了火場,天空突然飄起雪花來,前方白茫茫一片,枝條上都掛著冰,寒冷至極。天靈山上的火和冰都不是凡間氣象,前面的火尚可用雲霆劍開路,前方的冰雪世界,卻要靠二人的法力了。溫行是上神的神息沒辦法修煉,大福最近在溫行的指導下雖有精進,在這冰雪面前卻不過是三腳貓功夫。

兩個人很快便覺寒氣入體,四肢百骸都要被凍上了,“大福,快運氣,趁體內的寒氣還沒結冰之前將它們沖開。“

大福立刻雙手合十,氣運丹田,將自身真氣運轉一個周天,頓時覺得好多了。

“差點變成凍魚了,”大福跺跺腳,體內的寒氣驅散開,可體外的寒冷依然侵襲著她。

溫行本是雲霧之軀,到了寒冷之地,沒有神脈護體,很快便變成了一個冰人。“溫行,溫行?”一路走來,溫行無所不能,一個雪地不至於就將他困住了。

“溫行,你別鬧了,”大福笑著拍他,溫行想要轉頭看她,可是卻僵硬的轉了半天都沒有看到她,“溫行,”大福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是了,他甚至都沒有本體沒有神脈,更沒辦法運行真氣來沖散寒氣,雲霆劍又是雲霧雷電所化,只會加劇冰雪。大福一時有些謊了。

她將體內真氣逼於掌心,傳送到溫行體內,可是溫行的身體就像一團雲一般,留不住一點真氣,很快便消散幹凈了。大福這下子是真的急了,她攙扶著溫行往前走,越走越冷,瑟瑟寒風將她凍的腿腳都麻了,自己行走都困難,更何況還拖著一個溫行。

怎麽辦?怎麽辦?沒有溫行和上神她竟是這般的廢物,大福急的原地打轉,“溫行我該怎麽辦?”回答她的只有溫行越來越僵硬的軀體。

大福著急之間,看到溫行身上掛的乾坤袋,還沒凍成冰,她摘下那袋子,倒出裏面所有法器,天機鏡、留耳、真話蠱……翻來翻去沒有一件可以驅寒送暖的,“哎?這是,”大福翻到一個蚯蚓狀的法器,這是可以讓人變大變小的神器,曾見青雲上神用過。大福念咒催動法器,將溫行和法器牽線,法器由長條狀慢慢收縮,溫行也漸漸變小。

“上神曾說,胸口是心所在之地,所有血脈由此而生,是最溫暖的地方。”大福將變成拳頭大的溫行隔著薄薄一層肚兜貼到胸口處,往前繼續奔走,凍的受不了便停下來運行真氣,不知走了多久,終於走出了那片雪地。

大福栽倒在地,這一關終於是過了,歇息半刻,胸口有濡濕之意,似有小蟲蠕動之感,溫行醒了?大福將溫行拿出來,拖在手心,溫行身上的寒冰漸漸化開,人也有了生氣,隨著一團霧氣爆開,溫行滾到地上化回了自己。

“你這丫頭,竟敢用法器將我變小。”

“你醒啦。”大福又哭又笑,“你可嚇死我了,我一個人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你這不是做的很好,”溫行抖抖身上的水,“你是怎麽保持我的體溫的?我還以為自己肯定變成冰坨子了。”

大福支支吾吾的答不出來,“你醒了就好,山人自有妙計,不告訴你。”

“有什麽不能告訴我的?”溫行越發好奇,見大福臉紅彤彤的,胸口濕了一大片,大概猜到了一切,自己也不自在起來,沒有再問,“不講就算了,我們繼續趕路吧。”

大福也沒擡頭看他,嗯了一聲便跑到前面去了,溫行在後頭偷笑,雖不是君子所為,但當時自己不是清醒狀態啊!不是清醒狀態?溫行皺眉,竟覺有些可惜,隨即拍拍腦袋,自己在想些什麽呢!

“剛才的火與冰都帶著天靈山的靈氣,能讓法力不足的人望而卻步,但對於通關之人卻可以增其修為,等天色暗下來我們歇腳的時候,我助你運氣修行。”

大福扭頭,看著溫行的側臉,不過才半月功夫,溫行已經適應並掌握了人世間的種種法則和修煉之門,現在還能指導她的修煉,想當初大福覺得他是個什麽都不懂的楞頭青,還有戲耍之心,一路走來,他給自己的幫助和點撥,比青雲上神還要多得多,正經說起來,溫行才散發著師者之尊,對她有授業之恩。

“溫行。”

“嗯?”

“謝謝你。”

溫行笑笑,”怎麽這般客氣?“

“我成長了唄,”大福也爽朗一笑,眉宇間卻凝結著憂愁,心裏嘆道,如果能留住你就好了。

“大福,臨走前我送你一件禮物吧,你有什麽想要的嗎?”

“你要去哪兒?”大福沈浸在自己的愁緒裏迷迷糊糊的回了一句,在一陣沈默中後知後覺的悟到溫行說的臨走前是什麽意思。她正因這事滿腔愁緒,更加聽不得別人講這件事,特別是溫行,於是半是賭氣半惱怒道,“我想要的你給不了我,我想要你一直陪著我你能做到嗎?”

溫行苦笑不語。

他的去留豈是他自己能左右的?大福自知失態,嬉笑著改口道,“逗你的,不知道這世界上有沒有讓人不高興的時候變得高興的東西,如果你找到了,就送我一個吧。”

大福自覺自己與以往不同,不知道為什麽剛才會那樣失態。但大福的無狀落到溫行眼裏,卻是另一番景象,非要來形容,大抵是凡間話本子裏的女兒家遇到心悅的男子所呈現出來的嬌態吧。明明沒有未來的自己,卻惹得一個沒什麽庇佑依靠的小精怪動了芳心,溫行一時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兩人繼續上山,眼看路越來越陡峭,放眼望去群山盡在腳下,群花怒放、草盛林茂,風光大好,看來是快登頂了。大福剛要感慨這山登的不是太難,遠處便傳來神獸的咆哮聲。

“這神獸也是關卡嗎?”

溫行點頭。二人用草編了草帽、揪來大葉子披在身上,找了棵枝繁葉茂的樹冠隱蔽起來。神獸的咆哮聲越來越近,四蹄踏在地上地動山搖,大福險些掉下來。

“竟是麒麟,這裏竟然養著麒麟。”

麒麟是上古神獸,大福也聽說過,如果能降服一頭麒麟,得其元丹,凡人即刻登仙,仙人法力大增。

那麒麟一身漂亮的鱗片,頭寬額闊,煞是好看,但它發起火來卻極為的不好看。那麒麟不知是嗅覺了得還是如何,在大福和溫行藏身的樹下轉來轉去,片刻之後,便開始撞擊他們藏身的這顆大樹。

雖然知道躲不過去,卻沒想到這麒麟竟然如此敏銳,這麽快就找到了他們的藏身地。溫行祭出雲霆劍影,從樹上一躍而下,劈向麒麟獸。大福也翻身下來助他一臂之力。

青雲手持雲霆劍影,大福吸納冰火之靈,法力精進,勉強能跟這麒麟過一二招,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溫行,我們打不過啊。”大福飛快捏著訣,向麒麟扔著各種咒語和法寶,卻發現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這些投機取巧根本不入眼。

“大福,用法術與她打,不要用咒語和法器。”

大福聽聞收起符咒,認真運氣使出法術,不過兩招就被麒麟打趴在地,眼看那踏雪白蹄就要踩到自己的臉上,大福嚇得閉起眼睛。

“快用法術格擋啊,不要害怕,只要你沒死,就繼續跟他打。”

沒死就打?大福沒有心力怨他,只能依從,不依從就真沒命了。她再次從手心凝結出那微不足道的法力,打算殊死一搏,卻沒想那雪蹄並未如期踏過來,大福睜眼,自己凝出的法盾竟然擋住了麒麟的攻擊。

大福信心大增,迅速起身與它鬥法,不知道什麽原因,大福覺得自己不但法力充沛,而且結印、術法都在飛速精進,特別是每遇到致命一擊之時。大福越打越無畏,與那麒麟獸周旋了半個時辰,那麒麟獸轟然倒地。

大福不可思議,“我竟打倒了一頭上古神獸。”

“麒麟本是祥瑞,不會真的傷你,這裏的麒麟被神賦予了特殊屬性,你只要勇敢無畏,便能在瀕死之時,獲得法力上的提升。”

“怪不得你讓我只管跟它打。”大福走上前,仔細看著那麒麟,銀光閃閃的鱗片折射出五彩的光來,四蹄踏雪,頭寬尾壯,真是漂亮,大福伸手摸摸它的腦袋。

“不要摸它的角,那是它的武器。”

大福聽聞急忙收回躍躍欲試的手,起身拍拍身上的土,“這一關我們算是過了,走吧。”

“取了麒麟元丹可修為大增,你就這樣走掉嗎?”

“麒麟乃是世間祥瑞,它不曾害人,我們何苦傷它,法力自己修煉也能有,祥瑞卻可遇不可求。”大福拍拍它的腿,“快回家吧,我們要走了。”

那麒麟起身,看著大福,眼睛裏似有淚光,它用頭蹭的大福咯咯笑,轉而咬住她的衣服將他們二人甩到自己的背上,向山頂疾馳而去。

“哇,沒想到有一天還能馴服一頭麒麟當坐騎,雖然是臨時的。”大福看著兩邊飛馳而過的林木花草、鳥獸驚鹿,怪不得神仙們都在收覆坐騎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有一頭帥氣的坐騎,是真的神生巔峰啊。

溫行在身後環住她,生怕她被顛下去,不過一會,二人便登頂了。麒麟將兩人放下,深深看了大福一眼,轉身離去。大福望著麒麟遠去的身影,暗下決定,一定要收覆一頭麒麟當自己的坐騎。

天靈山頂不愧為萬人向往之地,靈氣充沛,彩鳥啼鳴,甚至還能看到有鳳棲於梧桐之上。饒是天庭也不過如是,而且這裏更多了幾分肅穆清遠。

二人正沈浸在山上的景色,遠遠的自雲山霧罩中走過來一個小道童,“恭喜兩位仙者順利登頂,請這邊走。”

“我們要去哪裏?”大福問道。

“自然是去能實現二位所求之處。”

“你怎麽知道我們求的是什麽呢?”

小仙童轉身笑的施施然,“二位在通過第一道結界的時候,心願便印在天靈泉的許願石之上了。登山者的願望不同,關卡難度也不同,二位仙者上山目的簡單,所以才能這樣順利登頂。有的仙者耗費數年,還被困在第一關呢。”

“這麽神奇,”大福跟溫行笑道“我還說這天靈山登頂也沒那麽難,原來是這個原因。”又向仙童問道,“不知我們可有榮幸參觀一下那天靈泉?”

“待我回稟了師尊,二位仙者便可自行參觀。”

過程很順利,仙童給他們一粒丹藥,服下便可以法力大增。

“早知如此,我們何不來天靈山為朵朵求取天牛毒液的解藥?”

仙童笑笑,“天牛毒液的解藥?天靈山怎會有罪業深重之物,就算有,二位仙者懷著這樣的願望登山,也未必能順利登頂啊。”

“罪業深重?”大福奇怪道。

仙童但笑不語,伸手指向遠處,“那裏就是天靈泉了,二位仙者參觀完就早早下山去吧,心有所求者不可在此地久留,會耗損靈力。“

大福溫行拜別仙童,去往天靈泉。天靈泉從一個山洞中蜿蜒而出,泉眼處立著一塊石頭,上面不斷浮現出金字描寫的上山者心願,有求藥的,有求仙的,有想上山修煉的。泉水有時會劃過彩色的光,溫行說那是因為上山者有靈力極強的。溫行知道的可真多,完全不是當初模樣,即使是上神的一縷神息,也這般好學上進。天靈山這般厲害,如果她求溫行永遠留在她身邊,不知可不可行。大福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體內的靈氣正在四處逃逸。

“大福,對著這天靈泉,不可心生貪念。“溫行開口將大福拉回現實。大福回過神發現自己法力正在流失,趕緊拉著溫行的手跑下山去。

好不容易攢了些法力,可別就這樣丟了。

溫行被大福的一驚一乍弄的有些好笑,看著她被風吹起來的衣角裙袍,跑的兔子一般,拉著自己的手有些汗濕,卻柔軟的不想讓人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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