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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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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三月後暮晚和桑榆就受邀參加蓮霧城一年一度的賞荷節。

城外一段河流中種滿了蓮霧城獨有的七色蓮花,每年的今天全城的人都會來參加。更有對詩,猜謎等游戲,節日從早上開始一直到晚上結束。

更妙的是每年的這個季節都會有許多人慕名而來,傳說在夜晚七彩蓮花盛開的那一瞬間送心上人一朵蓮花便能得到祝福相愛到白頭。

白天都是一些祭祀之類的活動,暮晚和桑榆站在一起不知所措的跟著大家又跪又拜全程都在懵逼狀態。

他們雖然是外鄉人但蓮霧城的人好一點也不在意這些,按照城主的話就是,來了我蓮霧城就是蓮霧城的子民,所有活動都自願參加。

一個白天下來暮晚直接趴在桑榆旁邊睡著了,桑榆看看四周,有人在送姑娘花,有人在互餵糕點。他再看著暮晚趴著睡著的樣子,眼神閃了閃為暮晚披上了披風。

四周的大媽大爺看見這一幕都心照不宣的笑了,他們看了不少男女情,桑榆和暮晚一起生活了三個月眾人早就覺得兩人有意。本來還怕兩人都不承認有感覺,但現在桑榆的舉動又給了他們信心。

晚上兩岸彩燈齊照,彩蓮更是散發著淡淡的光。

絲竹之音就是在這個時候響起,眾人聚精會神的看著河中。一只竹筏自水中悠悠而來,一人著紅色羽毛舞衣如墜落凡塵驚鳥,動作間盡顯淩厲風度。

細聽,一人立於竹筏之間白衣輕揚,一支玉笛仿佛吹奏天地山川,又如摯愛攜手。兩人一動一靜如呼吸間的律動,她們敲擊著的是生命的節奏,宛若驚鴻勝似驚鴻。

眾人沈浸在這視聽盛宴之中,不論來自何方自這一刻便是這蓮霧城民。

忽聽琴聲急轉,前一秒莊嚴神聖的舞姿瞬間變得靈動婀娜。在這一刻無數妙齡女子如同相約好一般共踏竹筏隨著水流飄向彩蓮中。一時間兩岸歌聲起,無數人開始起舞。

她們的舞姿隨意而靈動卻有著別樣的美,仿佛在向天地訴說著己身的自由與生命。

暮晚也在這些人中,她是被鄰家小妹拉來的。剛開始的千萬不願意都在這奇妙的氛圍裏開懷。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這場盛宴之中,無數人似彩蓮中游走翩飛的精靈帶著極大的渲染力感染著在場每一個人。

突然,無數男子也腳踩竹筏加入其中。他們如越過千山萬水尋找著自己心中的姑娘。這也是傳統之一,準夫婦在彩蓮中相遇就像是得到了祝福,等到賞荷節結束後便成婚。

桑榆也踩著一支竹筏在河中飄蕩,他看著在彩蓮裏毫無所覺看著熱鬧的暮晚心中異樣愈發明顯。在這歌舞升平月下彩蓮之夜,桑榆那顆如同冰封的心猛烈跳動起來,良久他像是妥協一般無聲笑了笑。腳下輕點竹筏瞬間朝暮晚方向飄去。

暮晚被彩蓮簇擁著滿臉磕到了的表情看著四周成雙成對的人,一點也沒有身為單身人士的心酸。

突然一只溫熱的大掌握住她的手,暮晚一楞卻在看見桑榆嘴角那抹笑意時心中一動。

桑榆平時大多面無表情如一個假人,直到這時暮晚才知道原來不愛笑的人笑起來的殺傷力這麽強。別人是一笑傾城,桑榆這是一笑動蒼穹。

那一刻的感覺很奇妙,就像萬花盛開,也像春風過境,更像那三月河邊的微風細雨。

“你笑了。”暮晚楞楞說。

桑榆看著她的眼睛:“好看嗎?”

“好看。”

“那我娶你。”

“好。”

下意識回答完的暮晚瞬間瞪大眼,還沒來得及反駁手中出現一朵彩蓮。桑榆握住她的手,彩蓮如一個媒介一般在兩人手中用淡淡的光照亮桑榆眼中的認真。

那是一個什麽樣的眼神,大概就是向全世界宣誓的鄭重。

“砰!”

無數煙花自頭頂盛開,這一刻的嘈雜盡皆化做眼中的對方。煙花下,彩蓮中,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

紅燭帳暖,一夜溫情。

清晨暮晚醒來捂著被子偷笑,她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把自己嫁出去了。也沒想過自己夫君是自己撿回來的。但現在這一切都成為了現實。

暮晚一直沒什麽大志願,她就想有一個和睦的家,有一個能共度餘生的人。再有一個女兒一個兒子就圓滿了。現在她的願望已經實現了兩個只差兒女了。

但兒女不計,隨緣。

暮晚慢悠悠的下樓,“咚!”的一聲嚇了暮晚一跳。她急忙跑下樓,就見桑榆正拿著一把菜刀臉色陰沈的掐住一只烏雞脖子。

“桑榆你在幹什麽?”

桑榆回頭溫柔一笑,“沒什麽就是隔壁劉大媽說讓我給你燉只烏雞。我轉遍了全城都沒有找到滿意的,所以去城外抓了只烏雞。”

你才烏雞!你全家都烏雞!

烏雞猛地掙紮咯咯咯咯咯叫喚,似乎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暮晚想到了什麽臉色羞紅,惱怒道:“劉大媽為什麽讓你燉烏雞?”

桑榆無辜攤手,“我也不知道。”

烏雞見這兩人壓根就不理自己,爪子一蹬竟當場飛了起來。

“小心!”暮晚驚呼。

桑榆手中菜刀隨意一揮將烏雞拍下來,眼神淡漠的看向烏雞:“看來還是欠燉。”

“咯咯咯咯咯!”別別!大爺我錯了!大爺!祖宗!主人!主人!烏雞感受到桑榆是真想把它燉了,頓時哭爹喊娘的求饒。

烏雞兩支爪子在空中撲騰。

桑榆菜刀已經舉起,那冷漠的眼神仿佛在嘲諷它的掙紮。烏雞是徹底沒法了,它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那麽倒黴。好好的在野外捕食就被一個瘋子抓來了這差不多穿越整個人間的小城裏,還要被燉了。

它堂堂稱霸小樹林的野雞大哥不要面子的啊!

“等一等。”暮晚攔住桑榆,“這個烏雞的羽毛還挺好看。”

桑榆:“這不正好,漂亮的雞更補。”

暮晚無語道:“你是想補死我嗎?我一沒病入膏肓二沒生命垂危,這只烏雞還是別吃了養著當寵物吧。”

桑榆看著一臉不容反駁的暮晚,再看看手裏一副看見希望的烏雞無奈的放下了刀。

烏雞一被放下就躲到暮晚身後大獻殷勤,“咯咯咯!”

暮晚一聽眼睛瞬間亮了,她看向桑榆,“桑榆我們……”

桑榆神色幽幽的,“撒嬌我做不到。”說完還不忘危險的看烏雞一眼。

烏雞如果是人一定會驚奇地瞪大眼,想不通眼前這位陰晴不定的大佬,覺得要麽自己有病要麽大佬有病。要不然它為什麽從剛剛那個眼神裏讀到了不準和他爭寵搶活的威脅。

我是有病才和你爭寵搶活幹!

自此烏雞正式在小樓住下了,除了桑榆時不時路過身邊都會用一種毛骨悚然的眼神看它之外。

本以為事情就此結束沒想到第二天一早桑榆又離開了半個時辰。回來時手裏拎著只白兔子。

暮晚一早醒來看見白兔子格外驚喜,一把抱過小兔子開心揉著白雪似的毛,“好可愛啊!這是送給我的禮物嗎?謝謝夫君!”

暮晚激動地抱著桑榆的脖子親了桑榆一口,桑榆僵在原地許久才道:“嗯。”

暮晚瞧見耳朵紅了的桑榆嘖嘖稱奇,小丈夫還挺純情。

當晚,暮晚因為老是抱著兔子被桑榆抗回了房間。

日子一天天的過,烏雞和兔子每天都在打架鬥毆給暮晚帶來了不少歡樂。桑榆每天都在嘗試做各種菜。有一次暮晚問他:“你為什麽想學做菜啊?”

桑榆不假思索道:“因為你做的難吃。”

桑榆說完整個人先楞住了,他緩慢轉身卻見暮晚笑吟吟地磕著瓜子。

他發誓他人生裏第一次嘗到了恐懼的滋味。

“你不生氣?”桑榆試探著問。

暮晚笑著拍拍他的肩:“要不是回不去娘家,你現在就不會在這兒看見我了。”

桑榆心中一涼,立馬拉住暮晚的手補救,“我錯了。”

“沒錯,我的確做飯難吃。所以你就給我做一輩子飯吧。”暮晚轉身走出廚房,走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回頭臉上的笑容格外燦爛,“要是我那天給你做飯了,你最好立刻馬上準備好解藥。”

暮晚磕著瓜子離開了,桑榆把那句話刻在了靈魂上。

這天桑榆又莫名失蹤了,半個時辰後準時到家,暮晚頭也沒回地問:“這次又帶了些什麽東西回家?”

這一回頭不要緊,恰好尋來的書生尖叫出聲:“豈有此理!傷風敗俗!偽君子!暮晚!桑榆他帶了個女人回來!”

書生剛撲騰兩下就被一把打了下來,氣惱極了,瞪著桑榆不服輸道:“你個負心漢,竟然帶女人回來!我要去告訴暮晚讓她休了你!”

“說什麽呢?。”桑榆似笑非笑道:“我只是給晚晚抓了個丫環回來。你剛剛想幹什麽?”

書生在桑榆手裏瑟瑟發抖,他伸長脖子去看門口那個女人,瞬間眼睛都直了,大呼:“這麽漂亮一個女人做丫環?你瘋了!你覺得晚晚每天看見她在自己眼前晃是什麽感受?”

桑榆不懂,問:“不就是丫環。”

要不是玄鳥知道桑榆眼裏心裏只有暮晚恐怕它都要被這無所謂的態度給氣死,它氣憤道:“就好比我給暮晚找個修真界第一美男放在你面前晃蕩!”

桑榆猛地掐住書生脖子,眼中殺意迸現,“我先殺了你個嚼舌根的。”

“放,放手。”書生奮力掙紮,總算在被掐死之前被放了下來。他算是怕了這個神經病了,飛快離開桑榆幾米遠說:“你都要殺人了,那晚晚肯定也會氣的想殺人。”

桑榆正色點頭,下一秒就要把綁來的女人丟出去。卻正好被下樓的暮晚看見,暮晚沈聲道:“站住。那是什麽?”

暮晚一雙星眸含笑的看著桑榆,但說話的語氣可一點也沒有笑意。桑榆往旁邊一站跟那女人保持距離,求生欲慢慢:“我本來給你綁了個丫環,現在看來你不喜歡。我這就把她送走。”

“別呀,來都來了就讓我看看是怎樣一個俏佳人。”

暮晚含笑走近,她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桑榆心上,玄鳥和兔子更是縮在桌子下不敢出聲,就怕待會兒打起來了他們會傷害無辜。

暮晚猛地掀開女人的頭套,瞳孔瞬間放大。暮晚難以置信的往後退了好幾步,桑榆一個閃身出現在她身後扶住她擔憂道:“晚晚。”

桑榆擡手就要給暮晚渡靈力,暮晚擡手打斷他臉色蒼白的笑笑:“我沒事。我有點累先上去睡會兒。”

“好。”

桑榆抱起暮晚往樓上走,在他們身後還沒有清醒的顧蘇覓瞬間消失。

桑榆小心翼翼的把暮晚放在床上,握住她的手,“對不起。”

“為什麽對不起?”

“因為我讓你傷心了。”

暮晚笑著撫上他的臉滿目愛意,輕聲訴說著:“我本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成親,但我遇見了你。我們的婚姻很沖動,但在賞荷節那天我有種感覺。冥冥中似乎有一道聲音告訴我,就是他了。所以我們成親了,你呢?”

桑榆的眼睛總是給人一種冰冷的感覺,但在這一刻最深處的寒冰也化做了暖陽。

“賞荷節上我是認真的,一生只做一次選擇,而我選擇了在那片彩蓮之中接受祝福。”

暮晚猛地抱住他,靠在他的頸間小聲道:“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好。”不是多麽海誓山盟的誓言,也不是多麽鄭重的宣誓,只是一個好,可就是這個好卻比任何語言都好。

自那日之後桑榆再也沒有帶過亂七八糟的東西回家,兩人偶爾在河上泛舟,有事也捕魚種菜。就那麽平平靜靜的生活了三年。

鄰居幾位大爺大媽相繼去世,而兩人恩愛依舊。時間久了全城都知道河邊茶樓住了一對恩愛夫婦,三年沒有離開過蓮霧城大概是在此隱居的。

這天又是一年賞荷節,桑榆和暮晚隱在人群中看著歌舞,看著一對對有情人在彩蓮中接受全城的祝福。兩人的手相握在一起,身旁跟著一只烏雞,一只白兔,在這煙花盛世下長久對視眼中愛意交織。

太陽光灑在床頭,暮晚被陽光刺得睡不著模模糊糊喊著:“桑榆~桑榆~”

過了一會兒還是沒聽見動靜,暮晚掀開被子往樓下走。卻在轉角處徹底楞住,一樓仿佛被風暴掃過一般所有的東西都毀了。

“桑榆!桑榆!”

暮晚沖下樓赤腳在滿是木屑的地上奔跑,她從裏找到外,再到小樓外。沒有,沒有,哪裏都沒有。

“桑榆!”

暮晚拉住周圍的一個大爺,焦急道:“大爺您知道桑榆去哪兒了嗎?”

大爺看著暮晚神情快要崩潰的樣子,深深嘆了口氣:“今天早上桑榆突然發瘋毀了整個一樓就消失了。”

“他往哪個方向去了?”暮晚仿佛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她和桑榆生活了三年,桑榆說過不會離開她的!

大爺無奈掙開她的手,“他突然就消失了,我們也不知道啊!”

“不可能。不可能。”暮晚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喃喃著:“我要去找他。”

“咕咕!”

烏雞突然從屋裏飛出來圍著暮晚焦急的轉,一只白兔也悄然出現在她腿邊蹭著她的腿似乎想讓她進屋。

暮晚看著兩只總算冷靜了一下,她仿若游魂一般回到屋裏,曾經熟悉的一樓都被毀了她只能回到二樓房間。抱著他們的被子把臉埋在裏面。

“暮姑娘”傍晚書生來了,半晌斟酌道:“桑榆他,他應該是恢覆記憶了。”

暮晚猛地掀開被子,“他恢覆記憶了。”

剎那間暮晚心中閃過許多念頭,他和桑榆在一起這麽多年桑榆一直沒有恢覆記憶她便把這份未知給忽略了。可是終有一天他還是恢覆了記憶,離開了。

“暮姑娘雖然我小生實在不喜桑榆,但這三年來也足以讓小生相信桑榆不會無緣無故拋棄您而去,他很有可能是還沒有完全恢覆在療傷。我們暫且在這裏等等他吧。”書生不敢靠近,只能在下面焦急的安慰暮晚。

暮晚現在也只有在這兒等桑榆,桑榆要是真的藏起來了她絕對找不到。就沖桑榆來回城外大山只用了半個時辰的速度,就不是暮晚的實力能找到的人。

暮晚真的在這小樓裏等他,她把小樓恢覆成曾經的樣子,每天坐在門前河邊等著桑榆。無論刮風下雨還是艷陽高照,在在那個位置她都在。

後來時間久了,大家都在說她在等夫君。

下雨了撐一把傘,下雪了也撐一把傘,太陽毒辣還是一把傘苦苦支撐。

這一撐就是三個月,暮晚一人一鳥一兔站在岸上看眾人歡聲笑語,歌舞愛侶相伴。

“走吧。”

烏雞跟著暮晚身後一步步走著,兔子一蹦一跳努力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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