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大作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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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婚大作戰（2）
在緊張的等待中，8月28日終於到了。
這一天風和日麗陽光燦爛，對江來而言只是尋常一天，至少他早上出門前是這樣認為的。
江來換好鞋，如往常一般，站在玄關準備出門。
江棠承笑瞇瞇看著他：“爸爸，再見。”
秦郁上也笑瞇瞇看著他：“老——咳咳，再見。”
江來在一大一小的目送中出了門。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門關上的一瞬，秦郁上立刻從柔情蜜意的微笑切換到如臨大敵的嚴峻，拿出手機點開“捕魚行動”微信群。
下一秒，分散在嵐城各處的行動隊隊員們的手機上收到了一條新消息。
鯊魚秦：【全員準備！！！】
群裏很快全員響應。
笑笑魚小周：【YES BOSS！】
胖胖魚Allan錢：【不辱使命！】
泡泡魚崽崽：【GOGOGO！】
圍觀群眾聞紹：【呵。】
江來乘電梯下樓，款步走到停著的保姆車跟前，拉開車門鉆進去時就見錢司壯正低頭看手機。一見他，錢司壯立刻鎖屏，把手機揣回口袋裏。
為不引起江來懷疑，錢司壯特意在今天給他安排了一個硬廣拍攝，結束後直接從攝影棚將他綁去……哎不是送去餐廳。
等江來上車坐好，錢司壯拉手剎踩油門，咻一聲開出了地庫。
公寓敞亮的客廳裏，秦郁上檢閱群內氣勢高漲的回覆，再看看礙眼的某人，不由瞇起眼，點進聞紹的頭像把他名字改成檸檬精，這才滿意。
他收起手機，同也剛擱下手機的江棠承交換了一個嚴肅的眼神，問：“準備好了嗎？”
江棠承以一顆牙為代價，爭取到了跟秦郁上一起布置餐廳的任務。
他聞聲立正，敬禮道：“YES sir！準備好了！”
話音剛落，父子倆便分頭走進各自臥室，秦郁上從衣櫃深處拎出今晚的全套作戰行頭，路過沙發看到上面趴著的一只黑色泰迪，腳步一頓，臉也一道沈了下來。
時間倒退回三天前。
“公的？”
秦郁上掰開泰迪的一條後腿瞅了眼。泰迪嗷嗚一聲，羞憤交加地夾緊蛋蛋，躲到了江來身後。
“豆豆乖。”
江來俯身，單手把泰迪撈進懷裏。泰迪有人撐腰，立馬齜牙沖秦郁上汪汪。
這只名叫豆豆的泰迪是俞珍養的，俞珍趁暑期帶女兒出國旅行，豆豆沒人照顧，俞珍便發朋友圈問有沒有好心人願意暫時收養豆豆。
前段時間江來帶江棠承去俞珍家做客，當時看見豆豆就很喜歡，看到朋友圈後便主動請纓把豆豆接回公寓。
秦郁上瞅那一身黑不溜秋的卷毛和賊不兮兮的眼睛，總覺得這不是條好狗。
不能怪他，這段時間秘密籌備婚禮讓他始終繃著一根神經，對出現在江來周圍一切性別為公的生物都相當警惕。
“養狗怎麽也不提前跟我說？”
“我跟你說了啊。”江來把泰迪放在地板上，又抓一把牛肉粒，頭也不擡道，“昨天晚上你洗澡的時候。”
秦郁上擰眉思索，少頃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似乎剛想起有這麽件事。
前一晚他洗澡時沒拿浴巾，江來給他送進來的時候的確問過他，然而他當時根本沒聽進去，滿眼都是江來站在氤氳熱氣裏笑著看向他，紅潤的嘴唇一開一合。
他忙不疊應好，然後一拉手腕把人扯進了淋浴間。
果然美色誤事。
江棠承也圍過來，蹲在地上捧著臉道：“豆豆好可愛哦。”
看著泰迪伸舌頭舔掉江來手心的牛肉粒，秦郁上琢磨，如果現在說他對狗也過敏還來得及嗎？
但秦郁上到底沒小氣到要跟一只小動物計較，他采取的是無視的態度，反而是泰迪給他來了個下馬威。
翌日早上秦郁上正要出門，路過客廳時瞥一眼悠哉趴在沙發上的泰迪，走到玄關去換皮鞋，剛伸進去一只腳——
“江來！”
江來正把碗擱進洗碗機，忽然聽到秦郁上一聲響亮的哀嚎。
他從廚房走出來，就見秦郁上一只腳還套在拖鞋裏，另一只腳懸空，身體僵硬地扶著玄關櫃子。
“怎麽了？”
秦郁上臉色青白交加，回憶剛才踩進鞋子裏那一瞬間濕乎乎的感覺，咬牙切齒道：“它在我皮鞋裏撒尿！”
江來楞了楞，明白了它指代的是誰：“不會吧，珍姐說豆豆很乖的。”
秦郁上後槽牙都快磋出火花來了，一字一字問：“難道是我自己尿的？”
江來無語一瞬，走過去拎起秦郁上的皮鞋，隔老遠就聞到一股狗尿味。他回頭看去，方才還在沙發上的泰迪已經躲到了沙發底下。
“可能到了新地方不習慣，所以會撒尿占地盤吧。”江來道，“自然界的雄性不都這樣嗎？”
秦郁上氣糊塗了，反問：“我也是雄性，你見我隨地撒尿了嗎？”
江來再次無語地看了秦郁上一眼，視線下移到他懸空的那只腳上：“換雙襪子？”
秦郁上感到渾身一股狗味，哪是換雙襪子就能解決的：“我、要、洗、澡。”
江來把只能單腿行走的秦郁上扶進浴室，聽到水聲響起後才返回玄關。
見只有他一人，豆豆連忙從沙發底下跑出來，討好地搖著尾巴。
江來蹲下，指著秦郁上那只皮鞋道：“豆豆，以後不許隨便撒尿了。”
豆豆嗚嗚兩聲，尾巴也垂了下去。
江來摸了摸泰迪的頭，拴上牽引繩下樓遛狗，順便把秦郁上那只手工定制的昂貴皮鞋包起來，拿到樓下幹洗店問能不能處理。
等回來時，浴室的水聲已經停了。江來松開牽引繩，拍拍泰迪的頭：“自己去玩吧。”
說罷他朝臥室走去，門一推就見秦郁上正站在床邊，背對著他擦頭發。
聽到開門聲，秦郁上回頭，一張俊臉冷若冰封，同江來無聲對視兩秒隨即又把頭轉了回去。
那表情同江棠承受委屈時一模一樣。
江來心想，這是生氣了。
他走到秦郁上身後，主動道：“我幫你。”
秦郁上沒有反駁，手一松毛巾就被抽走，緊接著一只修長的手按上了他的肩。
秦郁上順著江來手掌的力道在床沿坐下，感受著江來輕柔地為他擦頭發，氣不知不覺消了一半。
房間內一時安靜，直到秦郁上發梢不再往下滴水江來才放下毛巾，輕聲道：“珍姐快回來了，豆豆頂多再呆一周。”
秦郁上挑了挑眉，沒接話。
江來繼續道：“我已經批評過豆豆了，鞋也拿去洗了，別生氣了。”
秦郁上這才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還洗什麽，直接扔了吧。”
江來心道這是哄好了，呼出一口氣，正要把濕毛巾擱回浴室，猝不及防手腕被拉住，緊接著被向後一扯，視野頓時天旋地轉。
等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被秦郁上壓在了床上。
江來微微一楞，註意力很快被近在咫尺的那張英俊的臉吸引。從這個自下而上的角度看去，秦郁上眉眼格外深邃，刀削似的挺拔鼻梁，唇角也勾起淺淺的弧度。
一頭短發被擦得有些亂，卻增添了幾分不羈。水珠再次在發梢匯聚，搖搖欲墜，隨著秦郁上輕輕一動便滴了下來，恰好滴到了江來的脖子上。
江來頓時感到一陣酥麻癢意，條件反射縮了縮脖子，秦郁上卻好像發現了他的弱點：“你怕癢啊。”
江來沒回答，推了推秦郁上：“你不是約了人開會嗎，別遲了。”
秦郁上早上約了編劇和制片人談劇本：“早就遲了，已經跟他們改時間了，下午再去。”
“哦。”江來幹巴巴地應著，聲音有些發啞，“那你先起來。”
秦郁上撐起手臂拉開些距離，卻沒有真正起來，鼻尖在江來臉頰來回蹭，“你就沒聞出來？”
帶著熱氣的呼吸噴灑在皮膚上，江來氣息不穩：“聞什麽？聞你身上還有沒有豆豆的——”
話沒說完腰側就被咯吱了一下，秦郁上故作兇狠地板著臉：“你要是敢說那個字你就完了。”
“我錯了。”江來笑著求饒，仰頭在秦郁上脖頸聞了聞，“不是沒有了嗎？”
其實他一進來就聞到了那股淡淡的木質清香，是他最喜歡的那瓶沐浴露，但印象裏那瓶沐浴露前兩天已經用完了。
秦郁上得意地揚了揚眉：“我買了新的。”
“在哪兒買的？”江來記得那是他某次出國時在法國一個小鎮買的，國內商超和購物平臺一直沒找到同款。
“還剩小半瓶的時候我就托人從國外帶了。”秦郁上道，“畢竟你喜歡這個。”
江來心念一動，他不記得說過自己喜歡，那秦郁上怎麽知道的。
秦郁上仿佛能看透他的心思，眼底浮起笑意說：“每次我用這個沐浴露你都會特別熱情，睡著之後還一個勁兒往我懷裏擠。”
江來心跳加快，面色也漸漸泛紅，方才被咯吱出來的眼淚還如泉水一般汪在眼底，一眨不眨定定地看著秦郁上。
陽光透過紗簾灑在柔軟的床鋪上，秦郁上看到了江來眼中自己的影子，心跳不由加快。
他擡起一只手撩開江來額前的黑發，先是在他額頭親了一下，而後一路下移到了眉心、鼻梁，最後停在嘴唇，輕輕啄了一下。
“你說得對，雄性的確會圈地盤，這是我們的本性。”秦郁上眼神明亮，嗓音卻沙啞，“不過方式不一樣。”
江來在床單上蹭了蹭，歪著頭，笑吟吟問：“你什麽方式？”
秦郁上滾動喉結，幾乎脫口就要問出那個他私下裏對著空氣不知道排練了多少遍的問題，他做了個深呼吸，到底是克制住了。
此後幾天，秦郁上看在江來面子上和那只泰迪和平共處，井水不犯河水，甚至在他和江來坐在沙發看電視時，那只泰迪抱著江來的小腿使勁兒挺腰他也忍了。
他一個直立行走、心智成熟的成年男人，何必跟一只四條腿著地的狗計較。何況求婚在即，他不想跟江來發生任何不愉快。
秦郁上從回憶中抽離，面無表情地盯著那只眼珠亂轉、賊兮兮觀察他的泰迪，摸出手機給俞珍轉發了一篇公眾號文章——【給狗絕育的十大好處】。
俞珍秒回：【秦郁上你想幹什麽？你要是敢動我家豆豆，我回去就跟你拼命！】
秦郁上勾唇一笑，等江棠承換好衣服出來便收起手機，一手拎著戰服一手勾著車鑰匙，帶著兒子瀟灑地出了門。
時間很快到下午，攝影棚裏。
最後一組照片拍完，雖然比原定時間要長，但效果也超出預期。工作人員紛紛鼓掌，江來笑著道：“大家辛苦了。”
角落裏，錢司壯瞇縫一對小眼暗中觀察，見江來朝他走來，等不及打字直接發語音：“報告鯊魚報告鯊魚，美人魚完成拍攝即將出發！再報告一遍，美人魚即將出發！Over！”
江來走過來，恰好聽到最後幾個字：“什麽美人魚？”
錢司壯心裏一驚，那一刻大腦以一百八十邁的速度飛快運轉，竟讓他想出一個絕佳解釋：“我跟小玲老師約了周末去海洋館，看美人魚表演。”
小玲老師已經從錢司壯的相親對象正式升級為女朋友，江來看他幾秒，接著問：“怎麽你們平時發信息還說英語？”
“那是。”錢司壯一挺胸脯，滿臉驕傲，“戀愛使人進步。”
說完他又點點暗下去的手機屏幕：“秦導不是還約了你吃飯，快去換衣服，晚高峰了路上不好走。”
方才拍攝間隙，秦郁上發來信息，說訂了家餐廳，讓江來拍攝結束後一起吃飯。
江來只道這是一次尋常約會，不疑有他，去更衣室換衣服。錢司壯警報解除，松了口氣，這才敢打開手機看群裏消息。
鯊魚秦郁上：【@胖胖魚Allan錢幹得好，全員待命！】
笑笑魚小周：【收到，已到達指定地點！】
泡泡魚崽崽：【GOGOGO！】
檸檬精聞紹：【呵。】
嵐城天頂花園餐廳，網絡票選最熱門的求婚聖地。夕陽的柔光透過玻璃照進寬敞的餐廳，每一處角落都用當天空運過來的厄瓜多爾白玫瑰裝點一新，滿目望去皆是聖潔的白色。
秦郁上已經換好戰服，剪裁得體的西裝稱得他高大挺拔，從頭到腳打理地一絲不亂，出來的時候差點閃瞎眾人的眼。
江棠承也捧臉吹彩虹屁：“爸爸好帥啊。”
秦郁上邪魅一笑，仿佛剛才那個穿著T恤褲衩人字拖，舞動手臂大喊“不對不對，玫瑰擺這裏擺這裏”的人不是他似的。
餐廳外就是一片廣袤露臺，同樣到處裝點了白玫瑰，甚至還用玫瑰搭出了一個倒U形拱門。
在秦郁上的計劃裏，等求婚成功後，他將牽著江來走到拱門下，相擁著一起觀賞從江岸邊升起的煙火，留下此生都難以磨滅的美好記憶。
秦郁上闊步走到露臺的欄桿前，江棠承跟在他身邊，一身潔白嶄新的廚師服，還戴了頂高高的廚師帽。
還是因為掉了的那一顆牙，他為自己爭取到了在求婚成功後給兩位爸爸推餐車送蛋糕的環節。
身為演員和導演，秦郁上對江棠承小小年紀就會給自己加戲感到擔憂。
然而秦郁上還是同意了，但要求江棠承在送完蛋糕後立刻退場，要麽跟小周去梅瑛那兒，要麽跟錢司壯回錢母家。
江棠承抗議：“為什麽？”
秦郁上註視著他，沈聲道：“因為我要破紀錄，你在會影響我發揮。”
江棠承問：“什麽記錄？”
秦郁上思索片刻：“一個對男人很重要的記錄，你長大就明白了。”
江棠承從秦郁上眼中讀出了這項記錄的重要性，終於點了頭。
秦郁上用力握了握小孩的肩，又回頭看了眼布置好的餐廳。
萬事俱備，只等美人魚自投羅網。
秦郁上直起身，一只耳朵塞上耳麥，神情肅穆地遠眺街口。
街口五岔路的圓形大轉盤裏，郁郁蔥蔥的花木被風吹得微微搖晃。忽地，其中冒出一個人頭，不是別人正是小周。
小周頭頂草編花環，一身青草綠讓他完美地隱身在茂密的綠植中，同樣一只耳朵塞著耳機，舉著個望遠鏡360度環視。
這處轉盤是前往餐廳的必經之地，小周在來往車流中搜尋保姆車的蹤影，忽然眼睛一亮：“來了！”
露臺上，秦郁上精神一振。
“報告鯊魚報告鯊魚。”小周對著耳麥匯報，“美人魚已經出現，已經出現！還有兩百米……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
眼看保姆車越來越近，即將繞過轉盤駛入餐廳所在的那條街，小周卻忽然頓住，“咦”了一聲。
秦郁上心中略過不好預感：“怎麽了？”
小周呆立原地，眼睜睜看著本該右轉的保姆車並進了左轉車道，在變燈後直接掉頭了。
“秦秦秦導。”小周望著保姆車漸行漸遠的車屁股，直接楞了，“這怎麽回事啊？”
時間再一次倒退回十分鐘前。
大約是周五的緣故，這一天晚高峰格外擁堵，若是以往錢司壯早就左突右奔一輛接一輛地超車了，然而今天他卻異常安分。
因為從坐上車摸到方向盤的那一刻起，他的左眼皮就一直在跳。
今天是秦郁上的大日子，錢司壯的職責就是把江來從攝影棚送到餐廳樓下，之後便可以大功告成，深藏功與名。
千萬不能在他這個環節出錯。
所以錢司壯今天格外安分，雙手握著方向盤，老老實實跟在望不到頭的車流後以龜速前行，生怕一不小心剮蹭扯皮耽誤時間。
不過出來混遲早要還的。錢司壯不加塞別人，別人卻組隊似的來加塞他。
後排座位，江來自上車起就在看手機，卻神奇地一心二用，車外的情況也沒落下。
當保姆車被第三輛車超車時，他撩起眼皮看一眼自己的正襟危坐的好友兼經紀人，忍不住發問：“你今天開車怎麽這麽穩當？”
錢司壯表面穩當其實提心吊膽了一路，額頭上的汗剛擦沒多久又冒出來，他避開江來視線把空調旋大點：“我這不是遵守交通規則嘛。”
江來隱約感到奇怪卻無暇多想，註意力很快回到橫著的手機屏幕上。
手機裏正播放著公寓客廳的監控錄像，豆豆趴在玄關腳墊上，維持著同一個姿勢已經大半個小時沒動過了。
江來不由蹙了下眉。
錢司壯握緊方向盤，繼續穩穩當當往前開，同時在心裏默念千萬別出問題，然而眼皮依舊狂跳不止。
眼看前方路口右轉就能抵達目的地，錢司壯虎軀一震，仿佛看到勝利女神在向他招手。他坐直身體，正要打燈並到右轉車道，忽然只聽後座傳來一聲：“等等。”
錢司壯還來不及問怎麽了，江來接著道：“先不去餐廳了，回趟公寓。”
“啊？”
“回公寓。”
錢司壯楞了：“回公寓幹嗎，你不是跟秦導約好的吃飯嗎？”
江來又看了眼視頻中的泰迪，隱隱有些擔心，第六感告訴他情況不妙：“你先掉頭。”
錢司壯內心激烈掙紮，腦海中一瞬間冒出無數想法。
眼看勝利在望，怎麽出了這麽個幺蛾子？
這難道就是墨菲定律？怕什麽來什麽？
他要是把江來帶跑了秦郁上會什麽反應？
會不會把他封殺啊？
媽媽咪啊，誰來救救他！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錢司壯想到了捕魚行動首要準則——任何情況下都不能讓美人魚察覺異常。
終於，在江來的催促中，錢司壯心一橫，打燈上了左轉道。
秦郁上剛聽完小周從前方發來的線報，心裏正驚疑不定，手機恰好在這時響了起來。
他做了個深呼吸，又豎起一根手指示意江棠承不要說話，而後按下接聽，用與平常無二的語調問：“拍攝結束了？到哪兒了？”
旋即，他聽到了江來帶著歉意的聲音：“抱歉，我得回一趟公寓，剛才在監控裏看豆豆，它趴在地上一直沒動，我有點擔心。”
秦郁上兩邊太陽穴都爆出青筋，第一反應就是那只狗界奧斯卡影帝肯定又在演戲好吸引江來註意。
他竭力維持平靜的語調說：“應該只是睡著了吧，不動很正常，我睡著了也不動。”
江來也想過這種可能，但這畢竟是俞珍的狗，他既然主動要求照顧就要負起責任，否則就算吃飯也不會踏實。
秦郁上做最後的努力：“這家餐廳很難訂的，江來，我已經到了。”
江來也不想放秦郁上鴿子，飛快看了眼時間，舉起手機重新貼在耳邊說：“這樣吧，我回去看一眼，確認豆豆沒事再過去，你等我一會兒好不好？”
這會兒已經7點了，餐廳距離公寓不堵車都要開半小時，趕上周五晚高峰還不知道要多久。
但也沒有其他辦法，秦郁上閉了閉眼：“行，那我等你。”
在江來抱歉的聲音裏，秦郁上掛斷電話，握著手機站在夕陽照耀下的露臺，片刻後重新舉起手機，點開群聊。
鯊魚秦：【全員註意，美人魚脫網，行動暫時中止。】
很快。
笑笑魚小周：【收到……】
泡泡魚崽崽：【哦……】
胖胖魚Allan錢：【秦導我對不起你嗚嗚嗚】
檸檬精聞紹：【噗哈哈哈哈。】
十秒後，檸檬精聞紹被移出群聊。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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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棠承笑瞇瞇看著他：“爸爸，再見。”
秦郁上也笑瞇瞇看著他：“老——咳咳，再見。”
江來在一大一小的目送中出了門。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門關上的一瞬，秦郁上立刻從柔情蜜意的微笑切換到如臨大敵的嚴峻，拿出手機點開“捕魚行動”微信群。
下一秒，分散在嵐城各處的行動隊隊員們的手機上收到了一條新消息。
鯊魚秦：【全員準備！！！】
群裏很快全員響應。
笑笑魚小周：【YES BOSS！】
胖胖魚Allan錢：【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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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群眾聞紹：【呵。】
江來乘電梯下樓，款步走到停著的保姆車跟前，拉開車門鉆進去時就見錢司壯正低頭看手機。一見他，錢司壯立刻鎖屏，把手機揣回口袋裏。
為不引起江來懷疑，錢司壯特意在今天給他安排了一個硬廣拍攝，結束後直接從攝影棚將他綁去……哎不是送去餐廳。
等江來上車坐好，錢司壯拉手剎踩油門，咻一聲開出了地庫。
公寓敞亮的客廳裏，秦郁上檢閱群內氣勢高漲的回覆，再看看礙眼的某人，不由瞇起眼，點進聞紹的頭像把他名字改成檸檬精，這才滿意。
他收起手機，同也剛擱下手機的江棠承交換了一個嚴肅的眼神，問：“準備好了嗎？”
江棠承以一顆牙為代價，爭取到了跟秦郁上一起布置餐廳的任務。
他聞聲立正，敬禮道：“YES sir！準備好了！”
話音剛落，父子倆便分頭走進各自臥室，秦郁上從衣櫃深處拎出今晚的全套作戰行頭，路過沙發看到上面趴著的一只黑色泰迪，腳步一頓，臉也一道沈了下來。
時間倒退回三天前。
“公的？”
秦郁上掰開泰迪的一條後腿瞅了眼。泰迪嗷嗚一聲，羞憤交加地夾緊蛋蛋，躲到了江來身後。
“豆豆乖。”
江來俯身，單手把泰迪撈進懷裏。泰迪有人撐腰，立馬齜牙沖秦郁上汪汪。
這只名叫豆豆的泰迪是俞珍養的，俞珍趁暑期帶女兒出國旅行，豆豆沒人照顧，俞珍便發朋友圈問有沒有好心人願意暫時收養豆豆。
前段時間江來帶江棠承去俞珍家做客，當時看見豆豆就很喜歡，看到朋友圈後便主動請纓把豆豆接回公寓。
秦郁上瞅那一身黑不溜秋的卷毛和賊不兮兮的眼睛，總覺得這不是條好狗。
不能怪他，這段時間秘密籌備婚禮讓他始終繃著一根神經，對出現在江來周圍一切性別為公的生物都相當警惕。
“養狗怎麽也不提前跟我說？”
“我跟你說了啊。”江來把泰迪放在地板上，又抓一把牛肉粒，頭也不擡道，“昨天晚上你洗澡的時候。”
秦郁上擰眉思索，少頃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似乎剛想起有這麽件事。
前一晚他洗澡時沒拿浴巾，江來給他送進來的時候的確問過他，然而他當時根本沒聽進去，滿眼都是江來站在氤氳熱氣裏笑著看向他，紅潤的嘴唇一開一合。
他忙不疊應好，然後一拉手腕把人扯進了淋浴間。
果然美色誤事。
江棠承也圍過來，蹲在地上捧著臉道：“豆豆好可愛哦。”
看著泰迪伸舌頭舔掉江來手心的牛肉粒，秦郁上琢磨，如果現在說他對狗也過敏還來得及嗎？
但秦郁上到底沒小氣到要跟一只小動物計較，他采取的是無視的態度，反而是泰迪給他來了個下馬威。
翌日早上秦郁上正要出門，路過客廳時瞥一眼悠哉趴在沙發上的泰迪，走到玄關去換皮鞋，剛伸進去一只腳——
“江來！”
江來正把碗擱進洗碗機，忽然聽到秦郁上一聲響亮的哀嚎。
他從廚房走出來，就見秦郁上一只腳還套在拖鞋裏，另一只腳懸空，身體僵硬地扶著玄關櫃子。
“怎麽了？”
秦郁上臉色青白交加，回憶剛才踩進鞋子裏那一瞬間濕乎乎的感覺，咬牙切齒道：“它在我皮鞋裏撒尿！”
江來楞了楞，明白了它指代的是誰：“不會吧，珍姐說豆豆很乖的。”
秦郁上後槽牙都快磋出火花來了，一字一字問：“難道是我自己尿的？”
江來無語一瞬，走過去拎起秦郁上的皮鞋，隔老遠就聞到一股狗尿味。他回頭看去，方才還在沙發上的泰迪已經躲到了沙發底下。
“可能到了新地方不習慣，所以會撒尿占地盤吧。”江來道，“自然界的雄性不都這樣嗎？”
秦郁上氣糊塗了，反問：“我也是雄性，你見我隨地撒尿了嗎？”
江來再次無語地看了秦郁上一眼，視線下移到他懸空的那只腳上：“換雙襪子？”
秦郁上感到渾身一股狗味，哪是換雙襪子就能解決的：“我、要、洗、澡。”
江來把只能單腿行走的秦郁上扶進浴室，聽到水聲響起後才返回玄關。
見只有他一人，豆豆連忙從沙發底下跑出來，討好地搖著尾巴。
江來蹲下，指著秦郁上那只皮鞋道：“豆豆，以後不許隨便撒尿了。”
豆豆嗚嗚兩聲，尾巴也垂了下去。
江來摸了摸泰迪的頭，拴上牽引繩下樓遛狗，順便把秦郁上那只手工定制的昂貴皮鞋包起來，拿到樓下幹洗店問能不能處理。
等回來時，浴室的水聲已經停了。江來松開牽引繩，拍拍泰迪的頭：“自己去玩吧。”
說罷他朝臥室走去，門一推就見秦郁上正站在床邊，背對著他擦頭發。
聽到開門聲，秦郁上回頭，一張俊臉冷若冰封，同江來無聲對視兩秒隨即又把頭轉了回去。
那表情同江棠承受委屈時一模一樣。
江來心想，這是生氣了。
他走到秦郁上身後，主動道：“我幫你。”
秦郁上沒有反駁，手一松毛巾就被抽走，緊接著一只修長的手按上了他的肩。
秦郁上順著江來手掌的力道在床沿坐下，感受著江來輕柔地為他擦頭發，氣不知不覺消了一半。
房間內一時安靜，直到秦郁上發梢不再往下滴水江來才放下毛巾，輕聲道：“珍姐快回來了，豆豆頂多再呆一周。”
秦郁上挑了挑眉，沒接話。
江來繼續道：“我已經批評過豆豆了，鞋也拿去洗了，別生氣了。”
秦郁上這才從鼻子裏發出一聲輕哼：“還洗什麽，直接扔了吧。”
江來心道這是哄好了，呼出一口氣，正要把濕毛巾擱回浴室，猝不及防手腕被拉住，緊接著被向後一扯，視野頓時天旋地轉。
等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被秦郁上壓在了床上。
江來微微一楞，註意力很快被近在咫尺的那張英俊的臉吸引。從這個自下而上的角度看去，秦郁上眉眼格外深邃，刀削似的挺拔鼻梁，唇角也勾起淺淺的弧度。
一頭短發被擦得有些亂，卻增添了幾分不羈。水珠再次在發梢匯聚，搖搖欲墜，隨著秦郁上輕輕一動便滴了下來，恰好滴到了江來的脖子上。
江來頓時感到一陣酥麻癢意，條件反射縮了縮脖子，秦郁上卻好像發現了他的弱點：“你怕癢啊。”
江來沒回答，推了推秦郁上：“你不是約了人開會嗎，別遲了。”
秦郁上早上約了編劇和制片人談劇本：“早就遲了，已經跟他們改時間了，下午再去。”
“哦。”江來幹巴巴地應著，聲音有些發啞，“那你先起來。”
秦郁上撐起手臂拉開些距離，卻沒有真正起來，鼻尖在江來臉頰來回蹭，“你就沒聞出來？”
帶著熱氣的呼吸噴灑在皮膚上，江來氣息不穩：“聞什麽？聞你身上還有沒有豆豆的——”
話沒說完腰側就被咯吱了一下，秦郁上故作兇狠地板著臉：“你要是敢說那個字你就完了。”
“我錯了。”江來笑著求饒，仰頭在秦郁上脖頸聞了聞，“不是沒有了嗎？”
其實他一進來就聞到了那股淡淡的木質清香，是他最喜歡的那瓶沐浴露，但印象裏那瓶沐浴露前兩天已經用完了。
秦郁上得意地揚了揚眉：“我買了新的。”
“在哪兒買的？”江來記得那是他某次出國時在法國一個小鎮買的，國內商超和購物平臺一直沒找到同款。
“還剩小半瓶的時候我就托人從國外帶了。”秦郁上道，“畢竟你喜歡這個。”
江來心念一動，他不記得說過自己喜歡，那秦郁上怎麽知道的。
秦郁上仿佛能看透他的心思，眼底浮起笑意說：“每次我用這個沐浴露你都會特別熱情，睡著之後還一個勁兒往我懷裏擠。”
江來心跳加快，面色也漸漸泛紅，方才被咯吱出來的眼淚還如泉水一般汪在眼底，一眨不眨定定地看著秦郁上。
陽光透過紗簾灑在柔軟的床鋪上，秦郁上看到了江來眼中自己的影子，心跳不由加快。
他擡起一只手撩開江來額前的黑發，先是在他額頭親了一下，而後一路下移到了眉心、鼻梁，最後停在嘴唇，輕輕啄了一下。
“你說得對，雄性的確會圈地盤，這是我們的本性。”秦郁上眼神明亮，嗓音卻沙啞，“不過方式不一樣。”
江來在床單上蹭了蹭，歪著頭，笑吟吟問：“你什麽方式？”
秦郁上滾動喉結，幾乎脫口就要問出那個他私下裏對著空氣不知道排練了多少遍的問題，他做了個深呼吸，到底是克制住了。
此後幾天，秦郁上看在江來面子上和那只泰迪和平共處，井水不犯河水，甚至在他和江來坐在沙發看電視時，那只泰迪抱著江來的小腿使勁兒挺腰他也忍了。
他一個直立行走、心智成熟的成年男人，何必跟一只四條腿著地的狗計較。何況求婚在即，他不想跟江來發生任何不愉快。
秦郁上從回憶中抽離，面無表情地盯著那只眼珠亂轉、賊兮兮觀察他的泰迪，摸出手機給俞珍轉發了一篇公眾號文章——【給狗絕育的十大好處】。
俞珍秒回：【秦郁上你想幹什麽？你要是敢動我家豆豆，我回去就跟你拼命！】
秦郁上勾唇一笑，等江棠承換好衣服出來便收起手機，一手拎著戰服一手勾著車鑰匙，帶著兒子瀟灑地出了門。
時間很快到下午，攝影棚裏。
最後一組照片拍完，雖然比原定時間要長，但效果也超出預期。工作人員紛紛鼓掌，江來笑著道：“大家辛苦了。”
角落裏，錢司壯瞇縫一對小眼暗中觀察，見江來朝他走來，等不及打字直接發語音：“報告鯊魚報告鯊魚，美人魚完成拍攝即將出發！再報告一遍，美人魚即將出發！Over！”
江來走過來，恰好聽到最後幾個字：“什麽美人魚？”
錢司壯心裏一驚，那一刻大腦以一百八十邁的速度飛快運轉，竟讓他想出一個絕佳解釋：“我跟小玲老師約了周末去海洋館，看美人魚表演。”
小玲老師已經從錢司壯的相親對象正式升級為女朋友，江來看他幾秒，接著問：“怎麽你們平時發信息還說英語？”
“那是。”錢司壯一挺胸脯，滿臉驕傲，“戀愛使人進步。”
說完他又點點暗下去的手機屏幕：“秦導不是還約了你吃飯，快去換衣服，晚高峰了路上不好走。”
方才拍攝間隙，秦郁上發來信息，說訂了家餐廳，讓江來拍攝結束後一起吃飯。
江來只道這是一次尋常約會，不疑有他，去更衣室換衣服。錢司壯警報解除，松了口氣，這才敢打開手機看群裏消息。
鯊魚秦郁上：【@胖胖魚Allan錢幹得好，全員待命！】
笑笑魚小周：【收到，已到達指定地點！】
泡泡魚崽崽：【GOGOGO！】
檸檬精聞紹：【呵。】
嵐城天頂花園餐廳，網絡票選最熱門的求婚聖地。夕陽的柔光透過玻璃照進寬敞的餐廳，每一處角落都用當天空運過來的厄瓜多爾白玫瑰裝點一新，滿目望去皆是聖潔的白色。
秦郁上已經換好戰服，剪裁得體的西裝稱得他高大挺拔，從頭到腳打理地一絲不亂，出來的時候差點閃瞎眾人的眼。
江棠承也捧臉吹彩虹屁：“爸爸好帥啊。”
秦郁上邪魅一笑，仿佛剛才那個穿著T恤褲衩人字拖，舞動手臂大喊“不對不對，玫瑰擺這裏擺這裏”的人不是他似的。
餐廳外就是一片廣袤露臺，同樣到處裝點了白玫瑰，甚至還用玫瑰搭出了一個倒U形拱門。
在秦郁上的計劃裏，等求婚成功後，他將牽著江來走到拱門下，相擁著一起觀賞從江岸邊升起的煙火，留下此生都難以磨滅的美好記憶。
秦郁上闊步走到露臺的欄桿前，江棠承跟在他身邊，一身潔白嶄新的廚師服，還戴了頂高高的廚師帽。
還是因為掉了的那一顆牙，他為自己爭取到了在求婚成功後給兩位爸爸推餐車送蛋糕的環節。
身為演員和導演，秦郁上對江棠承小小年紀就會給自己加戲感到擔憂。
然而秦郁上還是同意了，但要求江棠承在送完蛋糕後立刻退場，要麽跟小周去梅瑛那兒，要麽跟錢司壯回錢母家。
江棠承抗議：“為什麽？”
秦郁上註視著他，沈聲道：“因為我要破紀錄，你在會影響我發揮。”
江棠承問：“什麽記錄？”
秦郁上思索片刻：“一個對男人很重要的記錄，你長大就明白了。”
江棠承從秦郁上眼中讀出了這項記錄的重要性，終於點了頭。
秦郁上用力握了握小孩的肩，又回頭看了眼布置好的餐廳。
萬事俱備，只等美人魚自投羅網。
秦郁上直起身，一只耳朵塞上耳麥，神情肅穆地遠眺街口。
街口五岔路的圓形大轉盤裏，郁郁蔥蔥的花木被風吹得微微搖晃。忽地，其中冒出一個人頭，不是別人正是小周。
小周頭頂草編花環，一身青草綠讓他完美地隱身在茂密的綠植中，同樣一只耳朵塞著耳機，舉著個望遠鏡360度環視。
這處轉盤是前往餐廳的必經之地，小周在來往車流中搜尋保姆車的蹤影，忽然眼睛一亮：“來了！”
露臺上，秦郁上精神一振。
“報告鯊魚報告鯊魚。”小周對著耳麥匯報，“美人魚已經出現，已經出現！還有兩百米……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
眼看保姆車越來越近，即將繞過轉盤駛入餐廳所在的那條街，小周卻忽然頓住，“咦”了一聲。
秦郁上心中略過不好預感：“怎麽了？”
小周呆立原地，眼睜睜看著本該右轉的保姆車並進了左轉車道，在變燈後直接掉頭了。
“秦秦秦導。”小周望著保姆車漸行漸遠的車屁股，直接楞了，“這怎麽回事啊？”
時間再一次倒退回十分鐘前。
大約是周五的緣故，這一天晚高峰格外擁堵，若是以往錢司壯早就左突右奔一輛接一輛地超車了，然而今天他卻異常安分。
因為從坐上車摸到方向盤的那一刻起，他的左眼皮就一直在跳。
今天是秦郁上的大日子，錢司壯的職責就是把江來從攝影棚送到餐廳樓下，之後便可以大功告成，深藏功與名。
千萬不能在他這個環節出錯。
所以錢司壯今天格外安分，雙手握著方向盤，老老實實跟在望不到頭的車流後以龜速前行，生怕一不小心剮蹭扯皮耽誤時間。
不過出來混遲早要還的。錢司壯不加塞別人，別人卻組隊似的來加塞他。
後排座位，江來自上車起就在看手機，卻神奇地一心二用，車外的情況也沒落下。
當保姆車被第三輛車超車時，他撩起眼皮看一眼自己的正襟危坐的好友兼經紀人，忍不住發問：“你今天開車怎麽這麽穩當？”
錢司壯表面穩當其實提心吊膽了一路，額頭上的汗剛擦沒多久又冒出來，他避開江來視線把空調旋大點：“我這不是遵守交通規則嘛。”
江來隱約感到奇怪卻無暇多想，註意力很快回到橫著的手機屏幕上。
手機裏正播放著公寓客廳的監控錄像，豆豆趴在玄關腳墊上，維持著同一個姿勢已經大半個小時沒動過了。
江來不由蹙了下眉。
錢司壯握緊方向盤，繼續穩穩當當往前開，同時在心裏默念千萬別出問題，然而眼皮依舊狂跳不止。
眼看前方路口右轉就能抵達目的地，錢司壯虎軀一震，仿佛看到勝利女神在向他招手。他坐直身體，正要打燈並到右轉車道，忽然只聽後座傳來一聲：“等等。”
錢司壯還來不及問怎麽了，江來接著道：“先不去餐廳了，回趟公寓。”
“啊？”
“回公寓。”
錢司壯楞了：“回公寓幹嗎，你不是跟秦導約好的吃飯嗎？”
江來又看了眼視頻中的泰迪，隱隱有些擔心，第六感告訴他情況不妙：“你先掉頭。”
錢司壯內心激烈掙紮，腦海中一瞬間冒出無數想法。
眼看勝利在望，怎麽出了這麽個幺蛾子？
這難道就是墨菲定律？怕什麽來什麽？
他要是把江來帶跑了秦郁上會什麽反應？
會不會把他封殺啊？
媽媽咪啊，誰來救救他！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錢司壯想到了捕魚行動首要準則——任何情況下都不能讓美人魚察覺異常。
終於，在江來的催促中，錢司壯心一橫，打燈上了左轉道。
秦郁上剛聽完小周從前方發來的線報，心裏正驚疑不定，手機恰好在這時響了起來。
他做了個深呼吸，又豎起一根手指示意江棠承不要說話，而後按下接聽，用與平常無二的語調問：“拍攝結束了？到哪兒了？”
旋即，他聽到了江來帶著歉意的聲音：“抱歉，我得回一趟公寓，剛才在監控裏看豆豆，它趴在地上一直沒動，我有點擔心。”
秦郁上兩邊太陽穴都爆出青筋，第一反應就是那只狗界奧斯卡影帝肯定又在演戲好吸引江來註意。
他竭力維持平靜的語調說：“應該只是睡著了吧，不動很正常，我睡著了也不動。”
江來也想過這種可能，但這畢竟是俞珍的狗，他既然主動要求照顧就要負起責任，否則就算吃飯也不會踏實。
秦郁上做最後的努力：“這家餐廳很難訂的，江來，我已經到了。”
江來也不想放秦郁上鴿子，飛快看了眼時間，舉起手機重新貼在耳邊說：“這樣吧，我回去看一眼，確認豆豆沒事再過去，你等我一會兒好不好？”
這會兒已經7點了，餐廳距離公寓不堵車都要開半小時，趕上周五晚高峰還不知道要多久。
但也沒有其他辦法，秦郁上閉了閉眼：“行，那我等你。”
在江來抱歉的聲音裏，秦郁上掛斷電話，握著手機站在夕陽照耀下的露臺，片刻後重新舉起手機，點開群聊。
鯊魚秦：【全員註意，美人魚脫網，行動暫時中止。】
很快。
笑笑魚小周：【收到……】
泡泡魚崽崽：【哦……】
胖胖魚Allan錢：【秦導我對不起你嗚嗚嗚】
檸檬精聞紹：【噗哈哈哈哈。】
十秒後，檸檬精聞紹被移出群聊。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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