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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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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眼淚

記憶中的最後一次春高,好像和眼淚有關,我收拾屋子時候發現了高中做經理的日記本,翻開看看,發現記錄春高的那幾頁紙上有打濕又晾幹的褶皺,我呆坐著想了一會,想起來那實在是很特別的一天。

“為什麽會說那種話?為什麽?!”

說這話的時候,好像是我第一次,不,就是第一次和應援團發生沖突。

我一直以來,都認同大家對於一個人的愛慕,認同宮治宮侑身上的吸引力,認同我無法獨占,或者說我不想獨占宮治身上散發出的那種,無可比擬的光芒。

但是那種話不可以,那種話我不認同,那絕不該是,喜歡宮治選手,觀摩過他那麽多場比賽的人會說出來的話。

“他沒有認真對待這場比賽嗎!他沒有竭盡全力嗎?!難道他不打排球,宮治就不是宮治了嗎!”

“不……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為什麽要說那種話啊……”

可能是眼淚吧,那會我看不清她們的樣子了,眼前模糊一片,她們拿著的那種寫有“宮治”“宮侑”的扇子簡直刺痛到了我 ,假如我可以以上帝視角重新經歷一次,就能明白對方為什麽眼神中帶著點驚恐。

我的表情,大概有些猙獰了。

關於宮治畢業後不打排球的事,宮侑這個大嘴巴早就說出去了,後援團多多少少也都聽過一些,於是後面會公開的比賽,人總是來得很多,我希望有更多人看到宮治打球的樣子,甚至會為她們多留出來一些位置。

但我知道,我可能並不是完全釋然的。

在我的心裏,比起來宮治不打球什麽的那些事情,反而是,大家的聲音更讓我覺得窒息。

我比宮治還害怕聽到那些質疑,並且隨著畢業的臨近,越來越明顯,偶爾隊裏有一二年級的隊員問宮治畢業後要去做什麽時,我會下意識繃緊神經,怕聽到他們說出來失望的話。

現在是春高決賽。

直到最後一年也沒能在春高上拿到冠軍,雖然也覺得可惜,但我知道所有人都盡力了。

全國,每一年都會出現非常強大的對手,我們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絕對經歷地要比別人想象的多。

我們在防守方面依舊有著漏洞,但明年已經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了。

酣暢淋漓的比賽結束後,大家都去換衣服補充能量,我繞出去想再買點能量棒給大家的時候,聽到了後援團的說話聲。

“誒……我還以為因為是最後一場治學長會更努力一點呢。”

“是啊,因為不是說治學長畢業後就不再打排球了嘛,還以為會一下子!拿到冠軍什麽的。”

“我有聽侑學長說誒,治學長想去賣飯團!”

“啊?飯團,好糗,繼續打排球不好嗎?打排球的治學長很帥!”

“哈哈哈哈,但是治學長有女朋友了,話說你只是喜歡帥氣的學長吧!聽到他去賣飯團馬上就說要換侑學長喜歡!”

“臉是一樣的吧?”

“臉是一樣的哈哈哈哈!”

“那個學姐,幹嘛不和侑學長交往,反正臉一樣的話,繼續打排球的侑學長比賣飯團的治學長可要聽起來酷多了!”

“對吧?我昨天就說嘛。”

“對——”

到此為止。

因為聽到這裏,我忍不可忍地沖出來吼了開頭的那段話。

為什麽?

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我卻在這個時候思考起來。

我怎麽會突然發火,這不像我啊。

我向來認同人與人之間有不同的認知,對一個事物有不同的觀點也是正常的事情,理智分析一下,對宮治畢業後不打排球唱衰的人絕不止她們幾個。

但我不想理智,我不想用我的理智去說話,想用至少是我的心。

“就……就算是學姐又怎樣,連說話都不允許了嗎!”有個女孩已經上前一步,瞪著我說道。

“哎呀,我們走吧……走吧,”另一個女孩拉拉她,幾個人無法忍受人群的議論,開始往出擠,只剩下我站在人群中間,覺得天旋地轉,甚至有些聽不到聲音。

我是,很少意氣用事的人。

在做了經理後,更加對每項決定,每個判斷都認真思考。

像今天這種事,我應該不會做才對。

假裝沒聽到就好了,安慰自己大家都會有自己的想法就好了,為什麽會想和對方理論,為什麽覺得憤怒。

人群議論的聲音不小,我聽到他們說:“誒?這女孩是稻荷崎的經理嗎?”

“宮治是哪個?”

“雙胞胎,銀頭發那個。”

“哦!雙胞胎!”

我抹了一把眼淚,突然想到,

啊,是因為害怕看到宮治失落的臉吧。

是的,害怕看到。

那個完全不行,如果我看到的話,一定會擔憂起來。

只是皺眉也不行,只是別開頭也不行,從我意識到我有那麽那麽喜歡宮治開始,我就很清楚這件事。

我很害怕看到他失落的臉。

“啊!是春城!”有人喊我,我擡起頭,看到阿蘭和北學長一臉擔憂地擠進人群,北學長皺著眉問我:“怎麽了?”

他們今天也來看比賽了,我差點忘了。

“北前輩!發生什麽事了!怎麽這麽多人,誒?!小春城,怎麽了怎麽了,怎麽哭了,餵阿治!跑快一點啊!”宮侑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我恍惚間似乎被人直接抱進了懷裏,好熟悉,去年好像也發生過這種事情。

沒來得及換下的被汗浸濕的衣服,因為肌肉沒能充分休息拉伸而還在顫抖的身體。

宮治。

我在心裏說,

宮治,不要難過啊。

我好害怕,你不要難過。

“不……不要難過……不要……”我哭得岔氣,斷斷續續地說著話,“你,不要難過…好,好不好…”

“不會的,不會難過。”宮治低聲說,他輕輕拍著我的後背安撫著我,“別哭,不會的。”

“阿治先帶著春城同學去休息室,阿侑,你和我一起去問一下,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我聽到北學長這樣說。

“不用了,北前輩,我大概知道怎麽回事,大家一起去休息室吧。”宮治卻搖搖頭。

人群這時逐漸散開,我努力著慢慢平穩呼吸,抽著鼻子松開宮治,自己往回走。

宮治要來牽我,我沒有理,只是低著頭,被大家讓到中間,默默走了回去。

推開休息室的門,大家的東西都沒整理完,零零散散的鋪在地上,雖然是最後一場了,但我們也不能占用太久,我張開嘴想說話,結果嗓子啞到根本提不起聲音:“大家……”

“我和阿侑會督促他們收拾的,春城同學,坐一會吧。”北學長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我於是不再勉強,找了個長椅,一屁股坐了下去。

怎麽是這樣的,春高的最後一天,居然是這樣的,太可笑了。

我明明只是坐著,還能聽到大家小聲地說話,但控制不住淚腺又開始掉眼淚。

我不想哭出聲音,怕被別人發現我的窘狀,於是死死咬著嘴唇,瞪著自己的膝蓋。

“真是,哭成這樣的話,我會被北前輩訓的。”

宮治的聲音。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我面,突然蹲下了,抓住我的手。

“如果真的這麽難過的話,就哭出來好了,在場應該沒有會嘲笑的你的人,”宮治說,“阿侑笑一下我馬上揍他。”

“別把我說的那麽混蛋行不行啊!”宮侑吼道。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但應該是和誰吵起來了吧,好少見,從沒見你哭過。”

他分出一只手去擦我的眼淚:“我不會難過的,音,你很了解我的吧,我不會難過的。”

眼淚,落到了他的手上。

一定很燙,因為他縮了一下手。

我握緊了拳頭,終於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絕對……絕對要過得很幸福!”我邊哭邊說,“絕對!我一定要讓你過得很幸福,絕對……嗚……絕對,絕對要讓她們意識到她們錯了,只要是你,無論如何,一定會過得很幸福……”

“啊啊,我會很幸福的,比任何人都幸福的,”他摸著我的頭“你一定會讓我過得幸福的,我相信。”

我感覺我哭了好久,一開始是坐在長椅上,後來就是趴在宮治的懷裏,他好不容易換了幹凈的衣服又被我哭濕了一大片,但他什麽也沒說,只是攬著我,任由我毫無形象地哭。

就好像,我替他把委屈全哭走了。

我當時沒意識到,後來想起來我嚎啕痛哭後,休息室裏掉根針都能聽見,所有人都縮在另一邊收拾東西,阿蘭還和我說阿侑甚至試圖和一年級打手語。

宮侑難得靠譜了一回,把宮治的東西都收拾好,又和北學長一起檢查了休息室(本來是我的工作),宮治大概是怕我哭累了沒力氣,問我要不要把我背回去。

我義正言辭拒絕了,剛剛已經夠丟人了。

回去開最後一次分析會,一二年級又哭了的事情暫且不提,角名絕對拍了很多奇怪的照片,我當時想回頭要用職權讓他刪掉。

後援團的人,我其實很想和她們說抱歉,那天把情緒發洩到她們身上,無論她們說了什麽都是抱歉的事情,不過畢業典禮那天,有幾個低年級的學妹曾跑過來對我說畢業快樂,還送了很好看的花,我記不太清了,大概就是她們,她們還詢問了宮治未來打算開什麽名字的店鋪,說無論在哪裏都會去光顧。

春高後從東京回兵庫的車上,我和宮治坐在一起,窗外的風景閃地很快,他靠著我在打盹

拼到了最後一天,隊裏的大家夥都筋疲力盡,休息了兩天也都在車上呼呼大睡,靠著我的這個毛茸茸的腦袋蹭的我脖子很癢,我難耐地動了一下,他突然開口道:

“別再,露出那種表情了。”他輕聲說,“害怕看到難過的臉的人,可不是只有你啊。”

“我絕對,會幸福的。”

“所以我不會難過,你是讓我變得更幸福的人。”

他一下子探過身子,湊近看我,然後親在了我的額頭。

我與他接過吻,但是額頭還是第一次。

我一時間覺得我是何其幸運。

宮治曾經說是因為我在雙胞胎中偏愛他才會註意我的,

但我又何嘗不是,被他好好地偏愛著。

我怔怔地看著他,

“一起回去吃鰻魚吧。”

他笑著說。

彩蛋:

“餵阿治!你剛剛做惡心的事情了吧!”

“哈?!對我來說能被稱為惡心的只有你了!”

“我看到了!不要不承認!”

“不承認什麽!那才不是惡心的事吧!”

“你這家夥……”

我嘆了口氣,看著在車上進行危險動作的兩人開口道:“阿治阿侑,你們是不是忘了,北學長,正坐在這輛車上。”

北學長適時開口:“我有說過不要給春城同學添麻煩吧。 ”

“對不起!”

“對不起!”

我摸摸額頭,看向滿臉緊張的宮治。

唉,剛剛讓我那麽心動的真的是這家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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