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對臺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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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對臺戲
“爸爸，你為什麽不說話啊？”李秩的耳畔，又響起了女兒清脆的呼喚。“阿姨問話，你不回答，好沒有禮貌啊。”
“爸爸在思考呢。”李秩終於回過神來，輕輕地拍了拍蘭蘭的腦袋。然後，他站起身來，腳下有點兒踉蹌。蹲得太久，腿都麻了。
“江同學，是從哪裏了解到這些情況的？”江浸月頷首，微微一笑。“曾經有幸，偶然得見你們的聚餐照片。剛才突然想起，就想確認一下。”
“抱歉。”李秩看著江浸月，禮貌地微笑。“案件以外的問題，恕我不方便回答。”江浸月楞了一下，隨即也禮貌地微笑。“明白。案件以內的情況，您也沒透露多少。”
“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請你理解。”李秩警官下意識地立正站好，對著江浸月身後的中國地圖敬了個禮。站在一旁的蘭蘭，也有模有樣地學了起來。江浸月搓了搓手，抱歉地笑笑。“非常理解，你們辛苦了。”
“蘭蘭，跟阿姨再見。”李秩指著手表，低頭招呼著女兒。“天快黑了，我們要回家了。”“阿姨……”蘭蘭舉起揮動的小手，突然又想起了什麽。“上次，你的杯子為什麽和我的不一樣啊？”
沒想到蘭蘭還記著這一茬兒呢，江浸月的表情不免有些尷尬。她緩緩地彎下腰來，望著蘭蘭閃爍的大眼睛。“阿姨呢，習慣用自己的杯子。”聽了這話，蘭蘭立刻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啊，我明白了。威廉的媽媽，也這樣說過。”蘭蘭捧著自己粉撲撲的臉頰，仔細地回憶著當天的情形。“她接威廉走的時候，紅紅的嘴巴蹭到了威廉的衣服。”
“我看她嘴巴上的顏色淡了，就想拿我的紅色蠟筆給她塗一下。”蘭蘭戳著自己的酒窩，眼睛裏閃爍著好奇的光芒。“然後，威廉的媽媽說，她習慣用自己的口紅。”
“爸爸，為什麽媽媽不喜歡塗口紅？”蘭蘭回憶完往事，又轉頭看向了李秩。然後，她又轉頭看向江浸月素凈的臉孔。“威廉的媽媽好漂亮啊，跟這個阿姨一樣漂亮。”
“威廉媽媽的臉上，有好多好多顏色。”蘭蘭歪著腦袋，揉著自己肉嘟嘟的小臉。“可是，這個阿姨和我媽媽的臉上，都沒有。我的臉上，也沒有。”
江浸月當然記得，“威廉”就是那個已經轉去常春藤幼兒園的小朋友。
江浸月蹲下身來，捏了捏蘭蘭的小圓臉。“蘭蘭不需要在臉上塗顏色，就已經像彩虹一樣絢麗多彩啦。”蘭蘭被逗得咯咯直笑，興奮得手舞足蹈。“那我，豈不就是彩虹仙子咯？”
“快走吧，你不是還要吃梅花糕嗎？”李秩看了看手表，低頭催促著蘭蘭。突然，蘭蘭又想起了什麽，使勁地拍著李秩的大腿。“媽媽上次說，阿姨不是好人。”
“她還讓我以後不要再跟這樣的陌生人說話了。”蘭蘭賭氣著撅起嘴巴，雙手叉腰不肯挪動。“媽媽誤會阿姨了，應該跟阿姨道歉。”江浸月尷尬地杵在原地，不知道應該如何作答。
蘭蘭突然說起這話，李秩心裏也是一驚。“嗯，媽媽沒有證據就下定論，確實應該受到批評。”李秩連忙彎腰，輕聲安慰女兒。“那你快跟爸爸回家，我們一起教育她。”
“不好意思，她媽媽習慣靠第六感說話。”李秩慢慢地直起身來，略帶抱歉地看著江浸月。“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敖警官是極具正義感的人，所以眼裏才揉不得沙子。”江浸月也慢慢起身，十分尷尬地笑了一下。“其實女人的第六感，大部分時間還是準的。”
還沒等李秩回味，江浸月又想起了什麽。“您能推薦幾本推理小說嗎？”她微微一笑，穩了穩神。“閑來無事，打發一下時間。”李秩有些詫異，沒想到她會突然提出這樣的問題。
李秩的眼睛環視四周，突然在墻邊的“本月推薦書目”上停住。他指著最後一行，禮貌地微笑。“這本，就值得一看。”江浸月的目光，順著他的手指望去。
原來，是《羅生門》。
看來，李秩警官就是“名偵探可難”沒跑了。江浸月微微一笑，忍不住在心底為自己的推理熱烈鼓掌。“李秩警官博聞強識，推理辦案一定是庖丁解牛。”
“小說可以靠推理，辦案必須講證據。”李秩客氣地笑笑，不肯接受這份恭維。江浸月微微一楞，隨即在心裏默默地重覆了一遍。“小說可以靠推理，辦案必須講證據。”
“好啦，我們該回家了。”李秩低聲催促，摸了摸蘭蘭的頭。“吃完梅花糕，我們一起看動畫片。”
“太好嘍，吃梅花糕去嘍。”蘭蘭舔了舔嘴唇，開心地拍手。然後，她轉頭招呼了一聲。“阿姨，你要跟我們一起吃梅花糕嗎？很好吃哦。”
“謝謝蘭蘭的邀請，阿姨不愛吃甜食。”江浸月低頭淺笑，揮了揮手。“你多吃一點哦。”蘭蘭咧著嘴，開心地揮手。“阿姨再見。”
順著工作人員的指引，江浸月找到了那本封面簡潔的《羅生門》。然後，她把這本書和教師資格考試的教輔材料摞在一起，拿到了二樓的收銀臺結賬。
結完賬的江浸月，一手拎著打包好的教輔資料，一手舉著推理小說。她靜靜地站在書店門口，仔細地確認查看。
然後，江浸月從帆布包裏翻出手機，原來是江富梅約她一起去王北泰新開的“饈饌雅居”吃大閘蟹。
剛剛打開微信，江浸月就看見“人間四月天”有10條未讀提醒。她迅速點開，向上翻去。原來，叢小慧半個小時前就丟出了一條新聞鏈接。
新聞的標題，跟阮凡的高鐵案有關。叢小慧在新聞鏈接的下面，狂刷了一排震驚和憤怒的表情。江浸月趕緊點開新聞鏈接，查找關鍵信息。
原來，阮凡跳入高鐵站臺被入站高鐵擠壓內臟當場斃命之後，阮凡的家人就開始持續不斷地到金城高鐵北站鬧事。表面上，是討要說法。實際上，是索求賠償。
阮凡的家屬甚至向法院提起訴訟，向金城高鐵北站索賠一百萬。然而，遭到了法院駁回。最終，在阮家人死纏爛打了二十多天之後，金城高鐵北站從人道主義出發，按最高標準補償了七萬元喪葬費。
叢小慧特意截圖，以紅圈標註。原來，阮凡的本科專業並不是傳說中的“建築設計”，而是土木工程。“欺負我們文科生不懂行呢，還是吃定芳菲戀愛腦好忽悠？”
新聞報道中，還特別提到了阮凡的生母。原來，阮媽媽生前是一名“白衣天使”。2003年，曾被評為“十大感動人物”。“非典”期間，她作為沖鋒在前的一線醫護人員，不幸因公殉職。
阮凡的父親，是一名高級工程師。目前，他正在吳州最著名的建工集團擔任高管。阮凡的繼母，是一名風姿綽約的全職太太。阮凡，還有一個正在上小學的弟弟。
阮凡的繼母在采訪中表示，自己與阮凡感情頗深。因此，她對於金城高鐵北站提出的賠償方案，十分不滿。站在她對面的高鐵北站代表甄組長，只能連連點頭再次表示遺憾。
江浸月看完采訪視頻，正準備退出網頁。突然，一條標題為“驚！男老師竟在頂樓辦公室對女生……”的推送吸引了她的註意。江浸月鬼使神差地點開了鏈接，不出所料，正是金城一中校慶日的天臺視角。
還是那個熟悉的白襯衣背影，以及一名紮著馬尾的校服女生。視頻顯然是用高清攝像機拍攝的，畫質清晰且剪輯流暢。不過，實際內容卻沒有標題那麽勁爆。
短短一分鐘的劇情，前五十秒都是女生在讀檢討。最後十秒，終於看到二人有了肢體接觸。洋洋灑灑的文案內容，卻是極盡誇張之詞。只見評論區的網友群情激憤，大呼上當。
看這個女生的個頭兒，似乎並不是江浸月看到的那位連姓女生。江浸月急忙打開手機相冊，翻到自己拍攝的那張高糊照片。雖然看不清相貌，但是通過枇杷樹冠和窗簾的高度還是可以判斷二者不是同一人的。
江浸月記得小秦警官說過，連姓女生自稱下午兩點鐘才進到辦公室。如果這是那日的視頻，似乎和她目擊的時間也不一致。萬惡的羅毓明，到底是對多少無辜的女孩子下過毒手？
江浸月努力回想著那日那時的情景，終於記起了那個與她擦肩而過的攝影師。拿著學校開得工資，背地裏卻還做著倒賣偷拍視頻的勾當。江浸月冷笑一聲，撥通了舉報電話。
江浸月在饈饌雅居剝蟹的時候，特意數了數蟹腿。兩個鉗子，八只腿。為什麽，螃蟹要有這麽多條腿呢？江浸月剛想提出自己心裏的疑問，就聽見江富梅招呼她趕緊吃飯。
極具儀式感的江富梅，拿著全套精美工具，聚精會神地挑著蟹肉。江浸月張了張嘴，始終沒有問出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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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為什麽不說話啊？”李秩的耳畔，又響起了女兒清脆的呼喚。“阿姨問話，你不回答，好沒有禮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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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同學，是從哪裏了解到這些情況的？”江浸月頷首，微微一笑。“曾經有幸，偶然得見你們的聚餐照片。剛才突然想起，就想確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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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蘭，跟阿姨再見。”李秩指著手表，低頭招呼著女兒。“天快黑了，我們要回家了。”“阿姨……”蘭蘭舉起揮動的小手，突然又想起了什麽。“上次，你的杯子為什麽和我的不一樣啊？”
沒想到蘭蘭還記著這一茬兒呢，江浸月的表情不免有些尷尬。她緩緩地彎下腰來，望著蘭蘭閃爍的大眼睛。“阿姨呢，習慣用自己的杯子。”聽了這話，蘭蘭立刻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啊，我明白了。威廉的媽媽，也這樣說過。”蘭蘭捧著自己粉撲撲的臉頰，仔細地回憶著當天的情形。“她接威廉走的時候，紅紅的嘴巴蹭到了威廉的衣服。”
“我看她嘴巴上的顏色淡了，就想拿我的紅色蠟筆給她塗一下。”蘭蘭戳著自己的酒窩，眼睛裏閃爍著好奇的光芒。“然後，威廉的媽媽說，她習慣用自己的口紅。”
“爸爸，為什麽媽媽不喜歡塗口紅？”蘭蘭回憶完往事，又轉頭看向了李秩。然後，她又轉頭看向江浸月素凈的臉孔。“威廉的媽媽好漂亮啊，跟這個阿姨一樣漂亮。”
“威廉媽媽的臉上，有好多好多顏色。”蘭蘭歪著腦袋，揉著自己肉嘟嘟的小臉。“可是，這個阿姨和我媽媽的臉上，都沒有。我的臉上，也沒有。”
江浸月當然記得，“威廉”就是那個已經轉去常春藤幼兒園的小朋友。
江浸月蹲下身來，捏了捏蘭蘭的小圓臉。“蘭蘭不需要在臉上塗顏色，就已經像彩虹一樣絢麗多彩啦。”蘭蘭被逗得咯咯直笑，興奮得手舞足蹈。“那我，豈不就是彩虹仙子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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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讓我以後不要再跟這樣的陌生人說話了。”蘭蘭賭氣著撅起嘴巴，雙手叉腰不肯挪動。“媽媽誤會阿姨了，應該跟阿姨道歉。”江浸月尷尬地杵在原地，不知道應該如何作答。
蘭蘭突然說起這話，李秩心裏也是一驚。“嗯，媽媽沒有證據就下定論，確實應該受到批評。”李秩連忙彎腰，輕聲安慰女兒。“那你快跟爸爸回家，我們一起教育她。”
“不好意思，她媽媽習慣靠第六感說話。”李秩慢慢地直起身來，略帶抱歉地看著江浸月。“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敖警官是極具正義感的人，所以眼裏才揉不得沙子。”江浸月也慢慢起身，十分尷尬地笑了一下。“其實女人的第六感，大部分時間還是準的。”
還沒等李秩回味，江浸月又想起了什麽。“您能推薦幾本推理小說嗎？”她微微一笑，穩了穩神。“閑來無事，打發一下時間。”李秩有些詫異，沒想到她會突然提出這樣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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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的標題，跟阮凡的高鐵案有關。叢小慧在新聞鏈接的下面，狂刷了一排震驚和憤怒的表情。江浸月趕緊點開新聞鏈接，查找關鍵信息。
原來，阮凡跳入高鐵站臺被入站高鐵擠壓內臟當場斃命之後，阮凡的家人就開始持續不斷地到金城高鐵北站鬧事。表面上，是討要說法。實際上，是索求賠償。
阮凡的家屬甚至向法院提起訴訟，向金城高鐵北站索賠一百萬。然而，遭到了法院駁回。最終，在阮家人死纏爛打了二十多天之後，金城高鐵北站從人道主義出發，按最高標準補償了七萬元喪葬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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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報道中，還特別提到了阮凡的生母。原來，阮媽媽生前是一名“白衣天使”。2003年，曾被評為“十大感動人物”。“非典”期間，她作為沖鋒在前的一線醫護人員，不幸因公殉職。
阮凡的父親，是一名高級工程師。目前，他正在吳州最著名的建工集團擔任高管。阮凡的繼母，是一名風姿綽約的全職太太。阮凡，還有一個正在上小學的弟弟。
阮凡的繼母在采訪中表示，自己與阮凡感情頗深。因此，她對於金城高鐵北站提出的賠償方案，十分不滿。站在她對面的高鐵北站代表甄組長，只能連連點頭再次表示遺憾。
江浸月看完采訪視頻，正準備退出網頁。突然，一條標題為“驚！男老師竟在頂樓辦公室對女生……”的推送吸引了她的註意。江浸月鬼使神差地點開了鏈接，不出所料，正是金城一中校慶日的天臺視角。
還是那個熟悉的白襯衣背影，以及一名紮著馬尾的校服女生。視頻顯然是用高清攝像機拍攝的，畫質清晰且剪輯流暢。不過，實際內容卻沒有標題那麽勁爆。
短短一分鐘的劇情，前五十秒都是女生在讀檢討。最後十秒，終於看到二人有了肢體接觸。洋洋灑灑的文案內容，卻是極盡誇張之詞。只見評論區的網友群情激憤，大呼上當。
看這個女生的個頭兒，似乎並不是江浸月看到的那位連姓女生。江浸月急忙打開手機相冊，翻到自己拍攝的那張高糊照片。雖然看不清相貌，但是通過枇杷樹冠和窗簾的高度還是可以判斷二者不是同一人的。
江浸月記得小秦警官說過，連姓女生自稱下午兩點鐘才進到辦公室。如果這是那日的視頻，似乎和她目擊的時間也不一致。萬惡的羅毓明，到底是對多少無辜的女孩子下過毒手？
江浸月努力回想著那日那時的情景，終於記起了那個與她擦肩而過的攝影師。拿著學校開得工資，背地裏卻還做著倒賣偷拍視頻的勾當。江浸月冷笑一聲，撥通了舉報電話。
江浸月在饈饌雅居剝蟹的時候，特意數了數蟹腿。兩個鉗子，八只腿。為什麽，螃蟹要有這麽多條腿呢？江浸月剛想提出自己心裏的疑問，就聽見江富梅招呼她趕緊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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