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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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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賀嵐聽聲音的方向是從地下二層的車庫傳來的。顯然這些人在賀嵐來之前就已經在這棟寫字樓裏了,而且當時還在地下二層。他們一直在嬉笑著聊天,直到離賀嵐近些,賀嵐才聽到他們交談的內容。

“哥幾個猜猜,你說那個的女的會不會殺掉她的男人?”

“什麽女的,男的?果然大老粗。該叫梅小姐,顧先生。”

“看時間,已經變成喪屍先生了吧。哈哈,什麽狗屁優雅稱呼。老子就是混混,搞不懂上層人士還是知識分子的調調。我先賭,那個女的肯定會殺了那個男的,男的都成喪屍了,她還管什麽平日裏的情情愛愛的。”

“我賭梅不會殺顧,不過可不是因為我覺得她情深義重。畢竟人都是自私的嘛。我覺得她沒能力殺,總歸得賠上一條命。平日裏就沒見到她出過任務,更沒見過她殺過喪屍,大概這時候已經嚇傻了。”

這聲音,賀嵐想起來了,是來時路上惡意撞她車的那夥人。車庫很黑,只有這些人的手電筒是唯一的光源。就算賀嵐向上擡了擡身體,也看不清他們的臉,唯一看清的是,這些人的人數不止四個。

“上去吧,兄弟們還等著我們去慶祝呢。”

有著手電筒光束的牽引,賀嵐看到他們走過去的方向果然是樓梯間的方向。

地下車庫有人。

賀嵐把刀和槍都帶上了,往地下二層狂奔,從負一層通往負二層的車道又陡又黑。由於賀嵐在奔跑,手電筒的燈光一直在顫抖。她沒想到,車道盡頭竟被三輛汽車給堵住了。有一輛是賀嵐見過的,那個黑色的商務車,車頭還有凹痕。賀嵐只得先爬到車頂上,再從車頂上跳下來。

但是事情還沒有結束。

這些人竟然拉下了防火卷簾門,把卷簾門底下的扣子和地面上的鐵扣用大鎖鎖著。自動卷簾門一般都是遙控上鎖,只有停電的時候才會手動上鎖。這個鎖也顯然不是卷簾門配備的鎖頭。卷簾門內靜悄悄的,賀嵐什麽也沒聽到,她也顧不上裏面到底是個什麽情況,用刀先砍斷了這兩個老式掛鎖。卷簾門很重,賀嵐勉強拉開點空隙,她鉆了進去。

“有人嗎?快點回答我。”也不知是不是心理的作用,賀嵐感覺地下二層比地下一層還要黑。她拿著手電筒向前摸索,一邊摸索一邊重覆嘴裏的話,但是沒人回答她。

突然間,賀嵐腳上一頓,她的鞋底好像踩著一個小小的硬物,她把燈光打到地上,原來是一個煙頭。賀嵐用燈光往附近的地面晃了晃,同樣是幾個煙頭躺在地上,不僅是煙頭,還有一堆男人的腳印。而賀嵐小幾號的腳印在裏面顯得紮眼。原來地下車庫長時間無人打掃和使用,地面早落了灰。

賀嵐想通過地面的痕跡找一找人,雖然沒人回答她,但是也不代表那個梅姓女子就被喪屍給咬了,萬一她還活呢。賀嵐再往前走,就發現了拖拽的痕跡,還有一些和她腳印差不多大的女人鞋印。

賀嵐憑著印跡找到了她,還有他。他坐在承重柱下,一動也不動,而她半跪在地上,右手拿著一個針筒,同樣一動也不動。

賀嵐剛準備拍下女子,看她是否還活著,沒想到坐在柱子旁的男人突然就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睛沒有瞳孔,只有青白色的膜糊住整個眼部。他屍化了!賀嵐毫不猶豫地將刀刺進了喪屍的腦袋裏。

不對,時間不對。賀嵐想起剛才那混混說的話,“看時間,已經變成喪屍先生……”。所有人都知道,感染W病毒的人五分鐘就會變成喪屍,除非是要變成變異種的,但在喪屍化之前,感染者可以存活好幾日,病毒在體內潛伏期為3到5天。感染者成為變異種的概率十分低,條件也十分苛刻,但至於是什麽條件,基地裏的專家們也不知道,至於3到5天的潛伏期他們是證實的。

不管怎樣,眼前的這個男人也談不上要進化成變異種的。賀嵐以為男人變成喪屍後已經被殺掉了,怎麽也不會想到他才完成喪屍化。

賀嵐把視線轉移到女子身上,看到她好像動了一下,是死了還是也變成喪屍了。

“謝謝你,替我動了手。他應該不希望自己死後變成怪物。”

是活著的。賀嵐問:“你剛才為什麽不應我一聲,我到處找不到人。”

“我以為出現了幻聽,他們把所有的出入口都堵死了,誰還會出現在這裏。本來我以為我也得死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對阿森動手。你動了手,我卻反而覺得他應該得到了解脫。”

女子的聲音很溫柔,賀嵐光聽她的聲音就平靜了不少。賀嵐解釋說:“我在上面偷聽到了談話,才知道負二層有人,尋過來的時候很緊張你死了。他是你男朋友吧,抱歉,我必須將刀刺進他的腦袋裏,才能……”

“我知道的,我不怪你。”女子又說道,“你可以把手電筒給我嗎?我想看看你的臉。”

“啊?”賀嵐有點驚訝,不知道對方為什麽要看她的臉,不過還是將手電筒遞給了女子。

女子退後了幾步,將光源打到偏離賀嵐的方向一些,怕燈光刺眼閃到賀嵐的眼睛。“我叫梅雪微,寒梅、雪花與微末。你的臉我記住了。”她頓了頓,“你有多餘的武器嗎?給我一把槍或一把刀都可以。”

“你要做什麽?”

“給我的阿森報仇。我要殺了那群畜生。”

“我不能給,給了你就是讓你去送死。他們人多勢眾,應該也有武器,哪怕我跟你一起去也是送死。需得忍耐,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梅雪微沒有立即說話,只是看著賀嵐。而站在賀嵐的角度,是看不清梅雪微的樣貌的。賀嵐以為梅雪微仍舊要固執己見,沒想到她改變了心意。

“是我太情緒化了。你說的很有道理。那現在我還得跟你借武器,不是要覆仇,單純地防身用。”

賀嵐點了點頭,遞了把短刀給梅雪微。賀嵐暫時沒把備用槍給她,一是這個地方不適合用槍,二是防著梅雪微胡來,她真敢用刀要上去報仇,賀嵐也能制止得住。

“先跟著我離開T市,離這些人越遠越好。到了基地,咱們就安全了。”賀嵐心中盤算著回到基地,請隊長譚慶國幫著查查這群人,當時車被撞的時候賀嵐就想查他們了。

梅雪微很驚訝,“你願意帶著我走?”

“你是受害者,我願意幫助你。不過待會在路上,你得告訴我他們的來歷和背景。”

賀嵐和梅雪微唯一指望的就是上面一層的越野車了,而且她們得盡快離開,這些人特意將車輛堵在防火卷簾門前,肯定還會回來查看,到時候發現被破壞的鎖,就會知道寫字樓裏來過除他們以外的其他人。

在T市迎來第一縷曙光後,一輛灰色越野車孤獨地行駛在路上,離開了城市的懷抱。

那些人其實是梅雪微的隊友。當梅雪微告訴賀嵐的時候,賀嵐心中一片寒涼,她感受到的是那些人的惡意。

梅雪微和男友顧森在逃亡的路上遇到幾個人,幫助他們脫離了死亡的危險,因此很快被他們接納。

這幾個人在遇上梅雪微和顧森之前,都聽一個叫湯鵬的男人指揮,湯鵬重視顧森,他們便跟著敬重顧森,嘴裏還叫著森哥。後來加入隊伍的人多了好些,顧森勸他們去官方基地,分析了其中利大於弊,所有人都同意了。那時顧森和湯鵬已成為了隊伍的主心骨。

剛開始隊伍裏的人好像也不壞,他們善於合作,既協作又互助。可隨著食物越來越匱乏,事態變得不像以前那般和順,湯鵬打起了搶奪他人物資的主意,他的決定得到了隊伍很多人的支持。

湯鵬詢問了顧森的建議,顧森是反對的,認為搶奪物資怎麽看都是傷人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湯鵬還以為顧森是怕有什麽後顧之憂,讓他不要有憂慮,搶完物資殺掉那些後顧之憂就是了。

然而,顧森並不是憂慮搶奪物資會埋下隱患,而是覺得世界還沒有到讓人丟掉底線的糟糕地步,湯鵬所表露的殺人越貨讓顧森厭惡,顧森說什麽也要阻止湯鵬。當時梅雪微想,勸阻一個想要拋棄底線的人不容易,可她想的好像又不對,湯鵬竟然輕易放棄搶奪物資的主意。後來,梅雪微和顧森才知道,湯鵬打定主意時有過目標,目標是一個有老弱婦孺的團隊。

兩人想想就覺得可怕,如果湯鵬沒有詢問顧森就直接帶人動手的話。那將是人間慘劇。

那饑餓的幾天裏,隊伍發生了點微妙的變化。顧森沒有感受得到,梅雪微卻感受到了,她有時會接收到隊伍中那些人略帶怪異的目光,於是和顧森說了。顧森卻覺得是梅雪微有些敏感,因為隊伍裏的人還是很尊重他們的。另外離官方基地也不遠了,餓不了幾天的。

等隊伍到達基地後,基地裏已經有很多人了,他們一行人算是進基地較遲的。

在基地裏,主要是按勞分配。基地公民靠勞動力就能吃飽飯,但想生活過得更寬裕,可以出任務到外面尋找物資。湯鵬等人就非常喜歡到外面去,那時候縣城的物資基本被新紀元基地的人拿走,因此他們會去更遠的地方做任務,隔壁縣、市,甚至更遠。顧森從不奢想隊伍其他人尋到的東西,有時他會跟著隊伍去做任務,找一些好東西囤起來,想給梅雪微稍微好點的生活。

只是有次,顧森受了傷回來,只能躺在床上休息。湯鵬來看望顧森,還帶了食物交給梅雪微。梅雪微等湯鵬走後打開了食物盒子,卻沒想到包裝袋和罐頭中夾雜著一支口紅。那黑色外殼上有些漆被蹭掉了,看起來被人用過很久。她本來還在疑惑湯鵬是送一支舊口紅是什麽意思,直到旋開它的黑色蓋子。口紅裏面不是膏體,而是半截細長的女人手指,還是被處理過血跡的那種。梅雪微告訴顧森口紅的事情,而實物被她偷偷扔掉了。顧森才說出了這次任務的特殊之處,他們的隊伍一開始就分裂成了兩個小隊,而且顧森和湯鵬不是在一個小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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