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令朱懷古殷朗不禁對視一眼，兩人的眼裏皆有著欣喜。

果然是得來不費半點功夫，沒白費坐墻角半夜，腿兒麻了也麻得有價值！

且聽內容，寒秋知道不僅大軍是被謀殺，連張化亦非上吊自盡，而是同被寒秋口中的“他”謀殺了，也就是說，寒秋知道兇手是誰。

汪捕頭找不到頭緒該往哪兒找，入夜找著找著便同小工撞一塊去，其間有遇到馬家下人與府衙官差，皆沒有找到寒秋。

他便讓小工帶路，他聽小工說朱懷古就在張化家隔壁，他想去問問朱懷古，現在該怎麽辦，沒想到張化家隔壁，方得知朱懷古殷朗入夜便悄悄到張化家去了。

他不知朱懷古有何打算，也不敢輕易跟到張化家去，與小工同在隔壁安靜地待著，待到半夜，忽聽到一聲巨響，似是門倒的聲音，他與小工同被驚醒。

不止他們，張化家左鄰右裏都被驚醒，一家跟著一家亮起了燈。

汪捕頭帶著小工沖進張化家小院時，只見殷朗死死壓制住一個人，邊上還有一只黑猴子在叫囂，試圖讓殷朗放開被鉗制住的那個人，邊上朱懷古雙手緊緊攥著黑猴子頸間的繩索，拼命拉著不讓黑猴子去抓殷朗。

“小工，快去幫朱小公子！”汪捕頭指示小工行動的同時，自已也沖過去接手被殷朗制住的人，近前看，方知竟是他認得的人：“寒秋！”

小工幫朱懷古制住黑猴子，幸在黑猴子不會傷人，只吱吱叫個不停，叫得通天響，直到寒秋出聲：

“別叫了，別叫了……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她累了，裝得累了，身心俱疲，她不想再繼續下去，不為她已身性命，只為讓那個貪心的人付出代價！

黑猴子果聽寒秋的話兒，很快安靜下來，看著寒秋，那模樣那神情，很是人性化，看得在場所有人一陣興嘆。

能將黑猴子訓化成這般，張化果真好本事兒。

汪捕頭一替上位，殷朗便松了手，加上寒秋見大勢已去，也不再掙紮，想獨自去報仇的想法即逝，改為向官府告發報案，想著也不錯，最終一樣能達到為大軍為張化報仇的目的。

朱懷古這邊有小工幫著，黑猴子也消停，別說，黑猴子力氣大得很，她費老力氣方拉住它，這會兒方能松下力，整個人都松了。

沒想剛松，眼尾瞥到一個肖人的黑影，正從張化家院門外面閃過，她立刻跳起來：

“殷朗，抓人！”

人往院門跑，聲音也燎亮。

別說殷朗了，汪捕頭小工也嚇一跳，不過殷朗早知可能會有這麽一茬，立刻反應過來，迅速跟在朱懷古後面追出張化家。

汪捕頭抓著寒秋，小工拉著黑猴子，兩人都騰不開手腳跟著跑出去看怎麽回事兒，脖子伸個老長，都挺知道。

寒秋卻是在此時冷笑一聲：“我就知道他會來！連我都想滅口！即便我已裝瘋賣傻，他都不會放過我！”

“‘他’是誰？”汪捕頭將本半跪於地的寒秋拉起身。

“汪捕頭不必多問，民女會說的，全部都說！”寒秋答道，“但得等朱小公子來了，民女當著朱小公子的面說。”

殷朗速度快，即便起步晚，也超過全力追趕黑影的朱懷古，並在跑過兩條胡同後將黑影堵在胡同中間，前有殷朗，後有朱懷古。

“我要是你，我就不會再跑。”朱懷古堵在胡同尾，喘幾個大氣兒順順後，方慢慢一步一步往胡同中間走，邊走邊給黑影一個忠告。

“我也這樣覺得，省點兒力氣，好好為自已解釋一下。”殷朗自胡同頭包抄，胡同兩側墻高丈餘，皆是房舍背面，黑影就是想往上竄逃，沒他這樣的輕功，絕對沒有可能。

而在追趕的過程中，他清楚地知道黑影反應不算慢，跑得也挺快，但沒什麽身後，更沒如他一般身輕如燕的輕功。

黑影穿著夜行衣，頭上蒙著黑頭布，連帶遮去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發出狠光的雙眼，身形並不高大，但很顯然，他是男的。

朱懷古殷朗前後夾住黑影，慢慢收縮範圍，直到各離黑影幾步之遙。

“逃不掉了，我們談談？”朱懷古態度友好。

“沒什麽好談的。”黑影開口，聲音帶著刻意掩蓋原聲的不自然。

“你剛才在張化家院門口張望什麽？”殷朗直接問。

黑影看眼殷朗，他清楚地知道相較起朱懷古，殷朗的武力不容小覷，而朱懷古只是腦力厲害，並無身後，他側著身貼身，腳步不動聲色地往朱懷古那邊移。

殷朗察覺到了，朱懷古也察覺到這一點，她笑：

“看來我被小瞧了，你說是不是？王拐四！”

幾近篤定的語氣讓殷朗黑影兩人同時看向朱懷古，同樣的驚訝在兩雙眼中漫延開來。

“王拐四？”殷朗將視線重新轉向黑影，自上往下打量，最後落在王拐四的左腿兒上。

他記得王拐四左腿兒走路一拐一拐的，又排行第四，於是有了花名王拐四，然在他追趕黑影的過程中，他很清楚地記得黑影雙腿跑得很順暢，並沒有半點兒瘸了的模樣。

王拐四慢慢走尚還有掩蓋這一點，然在快跑，特別是全速逃竄之際，不可能做得到這一點。

他不明白，朱懷古怎麽會認為跟前這黑影會是獄卒王拐四？

有著同樣疑惑的，還有黑影本人，但他沒有開口，他沈默地看著朱懷古，眸色越發兇狠，滅口的念頭早盤旋在他腦海，倘無殷朗，他此時已撲上去將朱懷古活活勒死！

“很好奇我為何會曉得？”朱懷古早知她此言一出，必引來許多疑問，殷朗那看向她的濃厚疑惑，她也感受了：“還記得你拿著馮秦深的玉佩來客棧找我麽？你說是在張化身上找到的。”

殷朗安靜地聽著，黑影同樣安靜。

“一般來說，一個人發現另一個人死了，且認為是上吊自殺死的，除了第一時間報案之外，絕然不會去動死者身上的任何東西，何況你還是一個獄卒，即便不通曉查案的各種禁忌，你也該略知一二。”朱懷古那時候便有些懷疑王拐四，只是並沒有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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