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尚書家？”應扁接下池太太的未盡之言。

池太太讚賞地看著應扁：“沒錯，你不必跟著我了，我回佛堂去，去千山院吧，千望這個時候需要有人給給意見。”

應扁道：“少爺素來周全，該是不必的。”

“當局者迷，千望這孩子自小獨立聰敏，從未讓我操過什麽心，這回不同，事關已，便先亂了。”池太太站定，“何況殷朗不在，你去陪陪他。”

應扁應諾，待池太太走過垂花門回佛堂，他便往千山院去。

不知是運氣，還是瞎貓碰到死耗子，朱懷古蹲守的東邊居然有了動靜。

先是一兩只貓自她避身的矮墻跑過，再是更多的，漸漸成一群，她在心裏略算了算，足有十三只野貓，這些貓聚在離她避身的矮墻前不足一丈處，正圍著雜草中什麽也沒有的中心點喵喵叫，她想這些貓該是餓了，而往常餵食的地方就是雜草叢的那個點。

那個點也沒什麽特別，就是一處較之周圍雜草叢要稀疏一些，可見因長期餵食的作用，這個點的雜草已然被貓進食時順帶啃少了些。

正想著，一個黑影慢步渡進朱懷古所避身矮墻所在的跨院裏，這兒不是主院，也不是正式的院落，只是院落與過園之間的一個小跨院，之所以會避身在此，那是因著她在日間無意中註意到這片雜草叢中那個點的異態。

不像是雜草無法生長，而是似足被什麽踐踏啃食至稀疏。

黑影高瘦，側迎著月輝，有半邊臉隱於黑暗中，朱懷古看不清楚，只知道是個男子，年紀不知，縱然看得清楚，大概她也不一定認得那是誰，無論金陵還是鄰縣，她認識的人也就那麽幾個而已。

黑影沒發現矮墻後有人，他嘖嘖聲走到野貓群中去，野貓對他也很親昵，顯然知道衣食父母來了。

他蹲下身，自袖兜裏掏出一紙包東西來，打開是一整包的小魚幹，小魚幹一出現，野貓立刻喵喵聲叫起來，叫得很歡。

朱懷古暗道，這樣的叫聲，殷朗在西邊院落，應當能聽到，一聽到，準能悄悄趕過來，希望在殷朗過來前黑影別跑了，也沒發現她。

尚不知黑影底細，倘黑影是個狠人，且有身手，那她準沒好果子吃，倘黑影與大軍失蹤有關，她則有可能會成為第二個大軍，這樣的結果可她非想要的。

突然一條小魚幹丟到這邊矮墻來，透過矮墻縫隙觀察外面情況的朱懷古嚇了一跳，趕緊反身背靠矮墻，再不敢往細小的墻縫中往外看，一會兒聽到貓叫聲，及吃得津津有味的吧嘰進食聲，她努力撫下跳得飛快的心，側過身慢慢想再往墻縫看，沒想頭頂便響起一個聽起來很年輕的聲音。

“深更半夜的，你躲在這裏做什麽？”朱懷古迅速擡頭，剎那對上男子的雙眼，他的臉完全背著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聲音卻微冷：“看我餵貓也不必這般偷偷摸摸的！”

被抓個現行的朱懷古力持鎮定，慢慢站起身，發現眼前的男子足足高她一個頭，眸光卻是森冷，她努力擠出笑容：

“那個……我就是出來走走……”

“哦？走走？”男子重覆著朱懷古的說詞，口氣裏滿滿的不信：“這兒可不是大路街道，這是私宅，縱荒廢多年，也是有主的，你這般不請自入可不太好。”

提到有主的，朱懷古紛亂的思緒也沒多想，立刻反駁道：

“不請自入是不好，然公子你不也是不請自入麽！”

男子似是被氣樂了：“我乃此游園主人，我來莫非還得向你打個報告不成！”

“你乃、乃……”本就著話想再駁一回的朱懷古頓停，“你說什麽？你是這游園的……”

“主人！”男子鏗鏘有力道。

“主、主……”朱懷古不得不說被嚇到了，她運氣真不是普通的差，翻人家院墻被逮個正著這種事情前世今生第一回發生，她尷尬地笑了兩聲，直覺臉頰都尷尬麻了：“那個……”

“別想騙我！來幹什麽的老實說。”男子挑了挑眉，阻在朱懷古敷衍的話出口前打斷。

朱懷古沈默片刻，呼出口氣，不知是嘆氣還是松口氣，反正她覺得說實話也不錯：

“好吧，我是來查案子的。”

這個答案倒是讓男子把眉毛挑得更高了：“查案？你是官府的人？”

朱懷古否定：“不是。但金陵一個兇殺案牽扯鄰縣一個叫大軍的人，然我來了之後，卻發現大軍確實已經失蹤，生死不明。沒經過你的同意，便私闖你的宅詆，這一點真的很抱歉，但也請你相信，我沒有惡意，只是聽大軍父母說，大軍未失蹤前，每日總會來游園走一走，先時我也敲過門，沒人應，才發現這裏面果如大軍父母所說的已經荒廢。進來之後，又發現人的蹤跡沒有，貓狗的腳印子倒是有，且數量不少，所以我覺得大概是有人在餵養……”

言下之意，她就進來了，就避在矮墻後守株待兔了。

不管眼前男子信不信，反正她是如實道出。

打量著眼前挺直腰半點心虛也沒有的朱懷古半晌，男子選擇了相信：

“我是游園的主人，姓邊，名良錦。”

朱懷古趕緊也自我介紹：“姓朱，名懷古，不是官差，不過目前在替金陵府衙查一個命案，另外我還……”

“懷古！”正想說下殷朗，便聽到殷朗的聲音自身後傳來，眨眼間，殷朗便站在朱懷古與邊良錦之間，一副戒備的模樣。

邊良錦看著高大俊朗的殷朗一會兒，歪了歪頭看向殷朗身後的朱懷古：

“你居然還有同夥？”

朱懷古不好意思地嘿嘿笑：“我剛正想同你說來著。”

邊良錦看回殷朗：“輕功不錯。”

殷朗見邊良錦與朱懷古相處得挺好，兩廂氣氛融恰的樣子，他也沒那麽戒備了，半側過身問朱懷古：

“你認識？”

“剛認識。”朱懷古答道，再是兩邊介紹：“這是我好友，也是邊公子口中的同夥，姓殷，單字朗，這是邊良錦公子，這座游園的主人。”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