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柄急問：“那你相信我們徹查的結果麽？”

“不是說馬徽兒曾試圖勾引其他富家公子麽？問一問他們證實真假不就知道了，這樣簡單的法子，你同方可言不可能沒有想到，縱是有心誤導我，也該知道這樣的誤導絲毫沒有成功的可能。”朱懷古頓了頓，“除非你們收買足夠的人。”

“不不不！”李柄連連擺手，“我們絕對沒有！我說的全是事實！”

汪捕頭在旁聽著，沒有話語，只有他自已知道，在府衙風光這麽多年，到現今方知他做的實在不足。

朱懷古讓李柄說出那幾個富家公子的名諱，隨後讓汪捕頭前往探查，一個一個地印證，看是否同李柄所言相符。

汪捕頭很快離開五湖四海，棋社包廂裏僅剩朱懷古與李柄兩人，朱懷古深深看著李柄：

“第二次收到紙條勒索的時候，你為何不告知我？”

李柄渾身一凜，他沒有想到朱懷古居然知道他第二次拿贖金到孫家莊的事情，他吞吞吐吐：

“我、我不想秦深出事兒，紙條上面說不能告訴第二個人，要不然見到的便是秦深的屍體……”

“那人你見到了麽？”朱懷古見李柄搖頭，不禁嘆氣：“人你沒見到，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在你第二次赴約到孫家莊前，你應該就預料到這個結果。”

李柄沒有否認：“我是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但……”

“但黑猴子主人抓住了你和方可言可以為馮秦深奮不顧身的弱點，方會三番兩次地勒索你們的錢財。”朱懷古覺得應該說明一些事情，“我不是不讚同你們用錢財買得馮秦深的安然，可你們應該知道，從第一次黑猴子主人沒有現身，連馮秦深的影子也沒見到，甚至馮秦深是否還活著的情況也沒同你們透露一絲半點，你們就應該明白，黑猴子主人即便手裏真有馮秦深，也不會輕易地讓你們見到，甚至大有可能，馮秦深不過是黑猴子主人勒索你們錢財的一個幌子，真假根本不知。”

李柄還真從未質疑過這一點：“你的意思是說，黑猴子主人手裏或許根本就沒有秦深？甚至連秦深的消息都沒能掌握，卻利用了我和可言對秦深的兄弟情而勒索我們的錢財？”

“難道你們從未質疑過？”朱懷古不知該說什麽了。

李柄懵了：“倘真是如此，那……”

那他的兩千五百兩白銀和方可言的五百兩白銀，總三千兩白銀不就打水漂了？

他從未想過是這樣的結果！

他以為他們沒見到馮秦深，但至少確保了馮秦深的安全！

“再有第三次，我希望你至少能通知我，好麽？”朱懷古見李柄模樣，便知他先時還真沒有想過她提出的這一點，不由暗自苦笑，李柄方可言是真心善，也單純得可以，都說無奸不成商，他們可真是讓她大開眼界了。

誠然也有誠信仁義為本行商的商人，大概也就是像他們的本份商人，這樣的商人不僅本錢夠厚，還得運氣夠好，而自李柄方可言輕易便取出錢財助人的舉動來看，他們的運道不會差。

李柄楞楞地點頭，再是反應過來，點到一半道：

“那要是、要是……”

他話不全，然朱懷古知他在想說什麽，有了前車之鑒，她覺得她還是為他解釋一番為好：

“不用擔心，馮秦深沒那麽容易遭遇不測。倘黑猴子主人手裏有馮秦深，那馮秦深就是黑猴子主人的搖錢樹，對於搖錢樹，難道你會將其鏟除自斷財路？”

李柄是商人，再純善也有經商本能，他斷然搖頭：

“自是不會！”

“倘黑猴子主人手裏沒馮秦深，那便是一個幌子，無論你們折進去多少錢財，或者你們通知了我，並沒有按紙條上面要求那般保密，縱是黑猴子主人曉得惱了，沒馮秦深在手，又能如何？”朱懷古繼續道。

李柄聽明白了：“秦深不在黑猴子主人手中，自是無法如何。”

他覺得他在朱懷古面前，似乎就像一個小孩兒無法接上猶如大人的朱懷古的思維，暗道怪不得馬徽兒被殺一案現今是由朱懷古在全權查探，又想到先時見到的大理寺首官已回京城，他越發對深受池千望信任的朱懷古充滿好奇，他覺得朱懷古絕然不是一個僅僅的侍從而已。

他以仁為本，以善守心，沒把人心往惡處想，並不代表他就真的愚蠢至極，倘真如此，他李家也不可能在他這一代越發將李家產業擴張到原來的兩倍不止。

步出棋社，李柄答應再有黑猴子主人的消息，一定會通知朱懷古，爾後他便回家去了，朱懷古則回了七七客棧。

待到日暮，殷朗同汪捕頭前後回了客棧。

汪捕頭先說：“正如李柄所言，馬徽兒生前確實品行不端，不僅喜歡勾引未娶妻的公子，連有家室的也不放過，他們都是被馬徽兒暗下示意過，但他們比馮秦深聰明，都暗下調查過馬徽兒，金陵富家公子的圈子並不大，繞來繞去也就那麽幾位，他們知道馬徽兒不止對他們其中一人示好過後，便皆只拿馬徽兒額外玩樂來對待，並未認真對待過。後來馬徽兒遇上馮秦深，馬徽兒便同他們斷絕了往來，一心一意投在馮秦深身上，再後來李柄方可言尋到他們，得知馬徽兒的真面目後，想讓他們出面力勸馮秦深懸崖勒馬，沒想馮秦深根本就不信，連見他們一面都不肯到場，深信馬徽兒是真心待他，絕然不是他們口中的放蕩女子。”

他嘆息道：“倘馮秦深真是被冤枉的，我覺得也是他自找的！”

這話殷朗認同，朱懷古也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接下來殷朗說起到淩氏娘家的狀況，汪捕頭明顯關心得多，收起對馮秦深對馬徽兒愚不可及的自以為深情的蔑視，認真聽起殷朗說話。

“淩氏對寢屋裏的貴妃榻扶手內側雕紋有血跡一事兒完全不知。”只一句，殷朗便說完了朱懷古讓他查的事情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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