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厲害？”殷朗有些吃驚，“少爺，刑大人沒提過，大概這種事情也不好提吧？”

朱懷古讚同：“馬錢發妹妹是妾室，刑大人是正室嫡子，又是獨子，約莫一個姨娘還不在他眼裏，便是刑尚書寵著，只要不寵妾滅妻，刑大人也不會管太寬。”

畢竟是老子的事情，兒子管太寬也不好。

池千望道：“嗯，也有可能，不過這事兒也得問個清楚，晚點時候我寫封書信給顏玉，還有勞汪捕頭幫我拿到驛站去寄，務必將書信盡快送到京城刑尚書府。”

汪捕頭點頭如搗蒜：“是！”

馬錢發先是目中無人，再是百般敷衍，池千望只問了些馬徽兒的基本情況，同汪捕頭先時了解到的差不離，殷朗倒是偷偷地在馬府後院走一趟，除了馬徽兒的母親十分悲痛憔悴外，後院裏其他馬錢發的妾室個個跟沒事人一樣，該樂樂，該笑笑，該吃吃，該喝喝，可見馬錢發原配在馬府的地位也不是很高，嚴然已有妾騎在妻頭上之感。

“真是放肆！”朱懷古最重尊卑禮數，本來男兒三妻四妾她就反感，前世她父兄皆不是這樣的人，自小她更沒這樣的觀念，知道嫁給太子後免不得與人共享丈夫後，她還生過不顧一切逃婚的念頭，後來明白她一逃，父兄便得吃罪，她方死死壓下想逃婚的念頭，而逼著自已接愛前大周太子為自已的丈夫。

她這一聲斥得突然，也斥得重，池千望挑眉，殷朗微驚，汪捕頭直接險些手上的茶杯給嚇得丟出去，三人同看著朱懷古，一瞬不瞬的。

“怎麽？寵妾滅妻，你們是覺得這樣很好？”朱懷古迎著三人的目光反問。

殷朗搖頭，汪捕頭家境一般，早有妻兒亦無妾，自也搖頭，池千望直接回道：

“自是不好，莫說寵妾滅妻，就是連妾室也不該有，一生得一人，一世相白頭，足矣。”

殷朗聽著不奇怪，朱懷古聽著臉兒微紅，心中滿意得不得了，汪捕頭則實在沒想到，堂堂京城豪門貴公子，且還是大理寺首官的池千望居然這般專情，莫說豪門了，就是稍富貴一些普通百姓人家，哪一家不是娶了妻還納了妾！

汪捕頭讚嘆道：“往後池大人成家有了妻室，必定是闔家和睦。”

後院就正室夫人一人，沒亂七八糟的鶯鶯燕燕，想亂大概也很難亂得起來，朱懷古順著汪捕頭的話想了想未來的情景，莫名臉兒更紅，像抹了胭脂般好看極了。

殷朗垂下眼簾，心中微澀，池千望見狀笑了，眉眼俱笑，汪捕頭則暗下嘀咕，朱懷古一男兒臉紅起來怎麽跟個小姑娘一般迷人，真真要不得，還有臉紅個什麽勁啊！

話轉回案情上，朱懷古先提了越獄之事：

“關馮秦深的大牢，我研究察看了整日，也沒發現什麽，除了角落墻上那些一直重覆的‘冤枉’二字，再無其他，不過於馮秦深能成功越獄一事兒來看，我覺得有內賊的可能最大。”

池千望沒質疑朱懷古的推測：“你覺得是誰？”

朱懷古搖頭：“尚且不知。”

殷朗問：“你想查？”

“嗯，我覺得倘真有內賊，那此內賊要麽是為了某種利益，例如財錢之類，要麽就是內賊也相信馮秦深的清白，或者內賊根本就知道馬徽兒並非馮秦深所殺。”朱懷古分析道。

汪捕頭能做到捕頭的位置，也不是全然白瞎，內賊他也曾懷疑，甚至還在揖回馮秦深前兩日，便是先從大牢內可能存在幫馮秦深越獄的內賊著手查，然而這麽多天過去，別說內賊了，什麽賊他都沒撈著，這會兒聽朱懷古這樣說，他精神一振：

“朱侍從是知道怎麽揪出內賊？”

一聽就知道汪捕頭也是這般想，朱懷古搖頭：

“終究是推測，到底有沒有卻不好說，要揪出來也沒那麽容易，還得從長計議。”

汪捕頭即時委頓下來：“那接下來我們往哪兒查起？”

馬徽兒被殺一案涉及馬馮兩家，還有馬徽兒同馮秦深那段不該有的情緣，如今馮府人去樓空，只餘一座大宅在那兒，沒一個人可問問，馬府倒是人多，但馬錢發那嘴臉除了恨不得即刻讓馮秦深死之外，馬錢發根本就沒想過還得查清什麽真相，已然是認定了馮秦深便是殺馬徽兒的兇手，容不得有駁。

朱懷古道：“雖說小女兒被殺，身為父親悲憤得立刻要讓兇手死，這不為過，但馮秦深明顯還有疑點，先時秋大人沒發覺？”

這話是質疑秋知府，也是在質疑汪捕頭這力查案子的主查，汪捕頭沒惱，他如實道：

“一是因著罪證確鑿，當場抓獲，又發生在茶樓，沒幾個時辰便傳得闔金陵曉得，馬錢發自也得知，他一接到馬徽兒死訊，險些當場便要馮秦深死，當時倘不是我們攔著，馬錢發能當場就一刀結果了馮秦深，為馬徽兒報仇。二是秋大人也不是沒聽到馮秦深喊冤枉，覺得疑點是有，也查過，卻始終查不出什麽結果，更沒查到其他的可疑線索，馮秦深是兇手這一點幾近無疑，縱是秋大人同我還想再深查一番……”

他唉一聲嘆氣：“那馬錢發也容不得我們慢慢查，揚言我們要不再將馮秦深正法，他便要上京將秋大人告到刑部去，也不是秋大人怕了他，懼了他的威挾之言，實在也是怎麽看馮秦深怎麽都是兇手，馬錢發這般激憤，也不是沒有緣由。”

起疑過，但沒查出疑點的疑處，最後還是回到最開始的結果。

最後他又道：“會不會案子其實就這麽簡單？馮秦深殺了馬徽兒，又不想死，故方會喊冤枉？後來越獄更是想逃脫罪責，馬國有錢，買通了內賊協助馮秦深逃出，再是同馮國遠走高飛，妄圖逃過律令的懲治？”

“這也不是沒可能……”朱懷古道，“不管怎麽樣，馮秦深已然越獄，馮國也不知所蹤，馬錢發執意要馮秦深以命償命，馬徽兒屍骨未寒，為死者平冤也好，為馮秦深喊冤細查也好，總之先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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