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叔點頭：“是，那人長年下墓，有點兒身手，但奈住人心難測，他以為劉三木既能救了素不相識的他一命，又能聽他的話替他還活著的秘密，他便覺得劉三木其實是個好人，在動武之際，他明明可以打得過只會幾下蠻力氣的劉三木，卻手下留情……”

而在後來，劉三木假意是他做錯了，不該同年青男子動手，更不該貪心想跟年青男子一輩子在後面撿便宜，年青男子聽劉三木這話，更覺得先時自已所感沒錯，劉三木再有貪念，也還是個好人。

但隨之令年青男子沒有想到的是，劉三木帶著他到當日救他的那條河裏，那晚夜黑風高，月兒只露了不到一小半的臉，月光很淡，根本照不清河邊的任何東西，連近前的兩人互看著也是模糊得很，就在年青男子沒有防備之際，劉三木將早備好的菜刀自後往前捅了他一刀，正中要害，他連高聲慘叫一聲都沒有，便被劉三木一腳踢下河。

血染了河水一片姻紅。

“劉三木以為做得人不知鬼不覺，連之前那人囑咐他不要讓左鄰右舍知道他救了那人一事兒，他也覺得該是天意，天意早在為這一日的來臨幫他，他殺了那人，中水村也無人知道那人曾到他家過，只要劉母不往外說，他也往外說漏嘴，誰也不會曉得。”文叔說完嘴角彎起，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也真是冥冥自有天意，那晚劉三木自以為殺人殺得天衣無縫，然那晚河岸上不僅又被一直跟蹤他的我大哥看到，還有另一個人也看到了！”

不僅文伯看到，而文伯非殺劉三木的兇手，那另一人很顯然極有可能便是兇手，朱懷古問：

“誰？”

文叔道：“那人的父親。”

那人是盜墓賊，來錢快，正所謂有人羨有人妒，他會落水偶被劉三木所救，便是因著盜墓此技能，他被人逼著要下一個大墓，那個大墓在外地，他本一直在外地闖蕩，雖是京城人氏，卻甚少回京，被逼到無法的時候，他為了不下那足以要他命的外地大墓，他匆匆回了京，卻未想那些要他做探路兵的人不放過他，直追到京郊來，他情急之下負傷跳河，順著河水直漂到中水游，方被劉三木救起。

讓劉三木替之保密，也是為了不讓外地盜墓團夥知道他還活著，重新抓他回去做下墓的探路兵。

那些人在京郊，甚至京城找了一陣子年青男子，沒找著，很快回到外地，想是另尋探路兵去了，年青男子得知後便悄悄回了城裏，找到他父親，同他父親相聚之餘，也將這些人如實告之。

“所以年青男子的父親一直知道是劉三木救了他兒子？”朱懷古道，“那他看到他兒子死在劉三木手裏，是不是後來報了仇？”

此話無疑是直接在問文叔，翰林浮屍案的兇手是誰了。

文叔正如先時他自已說的那樣，也沒隱瞞，直接言道：

“是不是兇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人姓安，他的父親一直在翰林院後院把著門，做著一些雜務，也時常灑掃收拾翰林院後院外的後湖。”

這些也都是文伯知道後告訴他的。

當晚文伯與年青男子父親皆在對岸，根本來不及救下那年青男子，過後文伯知有另一個人親眼目睹劉三木殺人，想著另一個人約莫會報案，這樣也好，文伯不想接觸官府，有人去報案也好。

但等了又等，不僅河裏沒浮上年青男子的屍體，連文伯特意到城裏打聽，也沒聽說有人往官府報中水村邊上那條河出了人命一事兒，也是巧合，後來在一回到請神山北捷廟上香之際，文伯往山下走了走，無意間遠遠看到有人在後湖上打撈一些浮萍，那人的側臉還很像那晚同他一起目睹年青男子被殺的那一個人。

抱著困惑不解，文伯開始有意查關於安老伯的事情，也不難查，安老伯有個獨子的事情，安老伯家附近誰都知道，且也都知道安老伯獨子最近從外地回來了，卻是一具屍體被安老伯自個抱回來的，當時有人看到，說那屍體還濕淋淋的，不止屍體駭人，連安老伯的神色也很駭人。

那屍體文伯偷偷去看到，確定了安老伯確實就是那晚的另一個人，更是年青男子的親生父親。

文道不知在翰林院後院做雜務的人是誰，也沒見過，倒是沒什麽反應。

朱懷古與池千望卻是同時僵住，任兩人怎麽想怎麽疑，兩人也不曾疑過安老伯，然查到這個地步，文叔所指的兇手卻是直接指向安老伯。

朱懷古想著安老伯那張慈祥的臉，和藹的笑容，她一進一出，安老伯種種關心的言語，她有些不敢相信：

“文叔，你、你可有證據？”

文叔搖頭：“我沒證據，我也沒說誰就一定是兇手，反正我大哥不想說的事情，我說了，怎麽斷定是二位的事情，證據麽，更得二位自已查，我是無能為力的。”

池千望則沈穩許多，縱不大願相信安老伯便是兇手，也正如文叔所言，要下這個定論，其實還需要他同朱懷古好好查查，至少得當面審安老伯一回，不能在這會兒定下什麽結論，他道：

“劉三木一案說清了，那文叔便再說說方四方是怎麽死的，又是被誰殺的？”

朱懷古嘆氣：“對，方四方的命，文伯認下了，可我們都知道，文伯這是在為誰頂罪，文伯不想供出那個人，想護著那個人，文伯認罪伏法，我們便也順勢而為，將文伯押入大牢，為的便是引蛇出洞。”

“我便是那條蛇吧？”文叔一副早了然於心的模樣，倒是驚得文道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一副欲言又止，他見狀道：“小道別擔心，方四方也不是我殺的，我和你父親便是死了，也不會是那等殺人行兇之輩。”

文道大松口氣，往額際抹了抹冷汗：

“那便好，那便好……”

他還真怕救出父親後，又把二叔搭進去，此絕非他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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