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時間隔得遠，後來船又劃得更遠，她們是完全不知船上狀況。

朱懷古道：“也就是在那段無法確定船上狀況的時間裏，便是有男子上了楊大小姐的游船，你們四人也看不到？”

四人齊齊應是。

朱懷古臉色沈了下來，刑顏玉臉色有些微妙，楊員外郎手握成拳，楊奶奶則直接又哭將起來。

知道了有個不知名男子，這男子與趙康靈有私情，且糾纏不清，趙康靈更是同楊芯說過這男子，並請楊芯幫忙說服男子放棄不再糾纏。

離開了楊家後，朱懷古想著楊芯、趙康靈、不知名男子，想得腦子裏亂成一團，也不是亂成一團，就是像三條線橫過來豎過去的，覺得應該有個交叉點，可死活找不到這個點。

刑顏玉坐在在車廂裏，看著朱懷古低著腦袋，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想案情想得入了神，突然很想伸手碰碰她，問問她——你真是女孩兒麽？

可他不敢，連伸下手都不敢，這事回頭得好好問問池千望。

日暮落衙歸家，刑顏玉硬上擠上池家大車，說要在池府去蹭飯。

池千望沒什麽反應，只點了下頭，刑顏玉則說得萬分坦然，跟上自個家去似的，這讓朱懷古再次覺得他們的情誼還當真是自小混熟起來的鐵交情。

殷朗跟在車外騎著馬兒，也覺得很平常。

好吧，就她大驚小怪。

池老太太池太太知道刑顏玉晚膳要在池家用，那個高興哦，反正朱懷古沒資格上桌，殷朗倒是可以上桌，但他推了，同她一起貓在廚房外小院子裏吃著碗白米飯配著兩盤小菜。

池千望同刑顏玉吃得快，很快離了席，只餘池老太太與難得出佛堂的池太太婆媳倆慢慢地吃著，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廚房小院，也沒進去，就站在院門，瞧著院裏朱懷古同殷朗東侃西聊地邊吃，吃得尤為高興。

池千望看得攥起了眉頭。

刑顏玉看得危機感爆增，他喃喃道：

“原來以為就你一個敵手，沒想還有一個。”

刑顏玉就在池千望身側，他一字不差地聽進耳裏，眉頭擰得更深了，看刑顏玉一眼，又重盯向同朱懷古坐石桌旁的殷朗，他是半晌沒吭聲。

一個轉身回走，他慢慢走回千山院。

刑顏玉想叫住他，到底沒有，再看眼仍吃吃喝喝說說笑笑的院中兩人，腳尖一轉，跟在池千望後面到了千山院。

千山院一進，沿路就幾個下人，可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個絕密，不能在路上說，直跟進了屋裏，刑顏玉做主譴退了侍候的下人，反正池千望素來屋裏也無需人侍候，又是池府的常客，他一揮手，下人便都退到屋外廊下，遠遠守著。

一坐下，刑顏玉就發嘮騷：

“你看看，話說你身邊有倆個近身侍候的，原來應該只一人去用膳，用完了再來替另一人去用，這樣替代著用膳，你身邊方沒離了人，偏偏你就一個嘴硬心軟的，什麽都由著他……她？他們去！”

池千望看著說話莫名奇妙的刑顏玉，提醒道：

“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這樣的情況也不是第一天發生，怎麽？突然覺得礙眼了？”

也就是句試探話，沒想刑顏玉還真點了頭：

“沒錯，礙眼，特礙眼！”

他就看不得朱懷古同殷朗那般親近地有說有笑！

池千望本來心情挺郁悶，看到朱懷古同殷朗好得交情特深的模樣，他心裏就不舒服，當時就想上前去將朱懷古給一把拉到自已身邊來，再勒令殷朗不準再這樣靠近朱懷古。

到底忍住了，不是因著殷朗，而是因著朱懷古，他怕嚇到她。

在事情未說開前，在她還未主動同他坦白前，他得一步一步來，她心中有事兒，且還是大事兒，前方未明朗前，總不能太冒進。

可聽著刑顏玉的話，池千望總覺得刑顏玉是不是知道點兒什麽：

“你不是說，有話要同我說？”

是有話要說，他還沒想好要怎麽開場白，刑顏玉為難地盯著池千望：

“是……”

池千望被他盯得雞皮疙瘩險些林立，更不想聽吞吞吐吐的話，抿了口茶道：

“想說就說，不想說，你飯也吃了，該歸家去了。”

刑顏玉半口氣沒上來：“你還真是……”

“嗯？”池千望放下茶盞看他。

“算了！”還有事兒要問呢，刑顏玉決定不同池千望的趕人行徑計較：“我就問你一件事兒，你老實回答我！”

池千望挑了下眉：“要是不老實呢？”

能讓刑顏玉特意跑到他家裏來蹭飯，且未說便先說得老實回答，他覺得大概這件事兒不太好回答。

刑顏玉先往屋外看了眼，再豎起耳朵聽了又聽，覺得屋外安靜得十分安全，他再往池千望那邊移，上身半越過桌面，悄聲問：

“懷古……是女的吧？”

池千望眼瞳一縮，幸在眼本就低垂半斂著，倒也不會讓刑顏玉發覺，可刑顏玉這一句著實讓他不自覺握起了拳頭，這個動作沒再避過刑顏玉的眼眸。

刑顏玉也不等答案了，斜過來的上身慢慢縮回去，在座上坐直身軀，想到了他摟住朱懷古時那細腰的感覺，他嘴角揚起，眼彎起來笑瞇瞇的。

池千望見刑顏玉這模樣，據他對刑顏玉的了解，倘刑顏玉沒個九成的把握，大概也不會這般直接問他，他便是否認也沒多大用處：

“你怎麽知道的？”

就知道這事兒否認不了，刑顏玉樂道：

“出去查案的時候，懷古不小心拌了下，我順手撈了一把，那……”

腰算了，他可沒忘池千望早前就說過喜歡朱懷古的話，改了個能說：

“當時靠得近了，無意間發現懷古居然有耳洞！雖然那耳洞已經長實了，不過痕跡還在……對了，殷朗知道麽？”

又是摔？

聽到這個字，池千望已經無法言喻自已此時此刻的心情。

要說這摔吧，也有好處，要不然他也不會那麽快知道朱懷古實則是個女兒身，可同時的，不過是讓她同刑顏玉出去查案一日，居然也能給摔出個真相來。

池千望扶額道：“不知……大概不知道吧。”

又斜著刑顏玉：“便是知道，殷朗也不會像你這樣直接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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