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理寺同池千望一說，池千望也持與朱懷古一樣的意見：

“看來查出楊群去向是當務之急。”

衙役很快提著食盒進來，將食盒放置桌幾上後，問過池千望沒旁的吩咐後，便又退下了。

衙役一退下，池千望便招呼起朱懷古與殷朗：

“想著你們回來也必空著肚子，這是差人到外面食坊買回來的膳食，還熱著，你們先吃飽了再辦事兒。”

兩人謝過趕緊去用膳，也真是餓壞了，兩人吃得飛快。

期間池千望一個轉眸看去，便見殷朗正在給朱懷古舀湯，時不時讓朱懷古吃得慢些，配些湯吃不會噎著等雲雲，再觀朱懷古邊吃邊笑得甜蜜，他看得那叫一個無名火突起。

換了好幾個坐姿，連案宗都看不下去，好不容易等兩人用完膳，殷朗將食盒提下去，池千望沒事提茬，瞥著朱懷古道：

“吃得挺開心的。”

朱懷古不疑有他，點頭道：

“是，少爺賜膳，自是開心。”

這答案說得不錯，可心中酸氣仍未消，特別是想到她與殷朗兩人邊吃邊說笑的融恰場面，池千望便無法消下無名火去：

“近來你與殷朗，是越發親近了。”

自知殷朗竟也是前朝舊臣家的遺孤，朱懷古確實另眼相看了殷朗，覺得兩人就是同病相憐，同是天涯淪落人。

當然，這點僅她自已曉得，殷朗不知，池千望更不知。

這會兒聽池千望這般說，朱懷古也沒否認，大大方方地點頭承認：

“是，殷朗長我幾歲，學問見識皆比我好，閑下來的時候，我沒少請教殷朗許多問題。”

難得殷朗也不煩她，她覺得她運道實在是好，不僅有個池千望這樣明理明是非的好主子，還有殷朗這樣相處融恰的伴兒，指不定是上天對她前輩子的橫禍所做的補償。

思及此，朱懷古覺得待手上的案子結了，她得找個時間上大國寺好好地拜上一拜。

便是她不怎麽信佛信天的，經重生一事兒，她也不得不信了。

上天這般厚待她，她可不能不知好歹。

不知朱懷古在想拜拜的問題，池千望見她答完後，又一臉欣喜感恩的模樣，以為她是想到殷朗，想到喜盈於色，手中案宗的紙頁被他捏得變了形，面色卻是不改，淡淡道：

“哦，看來殷朗這些年跟在我身邊，還挺勤奮。”

殷朗不知前頭那些話，跨過公事房的門檻便聽到池千望這麽一句，他心中楞了楞，再看朱懷古面上如常，觀回池千望那張俊臉上，也沒觀出個什麽異常來，他不禁覺得想起古人的一句話來——以不變應萬變。

此刻便是他貫徹這句話的時候。

池千望見殷朗老實本份地杵在一旁，連圈椅都不敢坐了，可見在他跟前幾年也沒白跟，便是他不露聲色，單聽到他一句話，便有這般眼色，以不動應萬動，可見不愧是他身邊的人。

再觀朱懷古，還是一副什麽事兒也沒有的模樣，不是她太會裝，他看不透她，就是她真沒聽懂他的弦外之音，故根本就沒當回事兒。

他細細地回想了一番，回想到最後，他不得不承認，他問的那些話已夠重點，就是在榆木腦袋跟前，還不夠明白。

默默在心中嘆了口氣，池千望聽朱懷古已說起案情來，他也不得不將思緒拉回正事上來。

誠然他方將要表達的事兒，也是正正經經的事兒，畢竟事關他池家香火，同是大事兒。

不過這大事兒，可往後挪一挪，待此案一了，他再好好跟沒眼色沒聽力的榆木腦袋來一場深切的交流。

還有刑顏玉那家夥，自朱懷古答過幾個問題後，刑顏玉便時不時找機會向他拆苦，拆到最後的目的便是要向他借人，借朱懷古過去幫著查案子，也不想想他這邊手上也有案子要查，何況她是他的人，哪能那般容易就借出去？

沒門。

“少爺？少爺？”朱懷古連喊了兩聲，池千望不知想什麽想得入神，楞是沒聽到，她不得再喊第三聲：“少爺！”

所幸最後一聲把池千望給招回魂兒了，他看了看朱懷古，又看了看同樣納悶看著他的殷朗，再看回朱懷古，清了清喉嚨，問：

“啊，剛才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再說一遍是沒問題，可他這是怎麽了？

朱懷古打著滿肚子疑問，將話再重覆一遍：

“我剛才說，楊藝不知楊群所蹤，這京城又說大不大，說小又不小，現今又已是九月下旬，指不定兇手便會對第十個人下手，時間實在緊迫，我們該如何找出楊群才好？”

一座城池呢，何況還是舉國上下最繁華的帝都，這人就跟螞蟻沒兩樣，倘楊群無意識躲起來還好，要是有意識躲起來，那便是傾大理寺所有衙役官差出去找，一時之間也難以尋出。

但楊群既已落在嫌兇名單上，很可能就是兇手，要不就是兇手圈養起來的下一個受害者，那不管是楊群自已，還是圈養楊群的人，都不可能會做出到處亂晃的舉動來。

換句話說，楊群的行蹤跟有意識躲起來，其實沒兩樣。

倘楊群是兇手，他肯定不會隨處亂晃，便是要為殺人鋪墊踩點，他也會有意識地避開一些該避開的人事物，也就是有無意識地做一些事情，這些事情定然不會著眼。

倘楊群不是兇手，圈養他的人才是兇手，那他無意識躲開人群，他背後的人也會叮囑他不要出門亂晃，至於理由麽，隨便拋個與易學有關的理由，迷易學迷得甚深的楊群必然乖乖步入圈套，更不會著眼。

這兩者的結果，不管是出自於誰，都是有意識地躲起來。

一有躲起來的心，那官府尋人可就不易了。

這回池千望聽得清楚明白，他沈吟道：

“兇手雖犯案總犯在外城，但目前為止，我們尚無法確定兇手居所位置，也就是說京城內外城，都有可能是兇手的居所。如今京城總共有八十萬餘人，十八萬餘戶，別說只九月下旬這十日左右，便是再多數月，也不可能一戶一戶地排查……”

所以？

朱懷古與殷朗殷殷地瞧著池千望，很是期待他能說出個好法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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