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會試殿試，鄉試素來都是哪個地方的學子，便在哪個地方的貢院考試。

像這種跨地考試雖有，可鄉試登記從地方轉到京城，其中涉及戶籍與其他相關程序，還有倘中榜後到底算是地方官員政績，還是歸功於京城官員，這些都是有講究的，自也得提前分割清楚。

故是哪些人，就這哪些人裏，也得好好查查。

刑顏玉先前只想到要從死者相近的人查，例如死者至交、書童，卻未曾想過要從今年案首解元，甚至連第二第三名也得入手查，再者還有當初是經哪些人為死者到官府辦下來的跨地鄉試登記，這些他都沒想到。

則因他沒想得那般覆雜，總覺得一個仵作也說了死者是死於號棚環境不佳，死者本身身體素質又差，再加上脫水引發舊疾，他便以為大概多半是死者自身的問題，皇帝看重，也不過是看重死者身後代表的寒門學子一方人。

現今看來，是他想得簡單了。

經池千望與朱懷古提點，刑顏玉立馬回去就把探查範圍給擴了又擴，直擴得跟在他手下辦事的大小官員們一個個心驚膽顫，心知這是要大幹一場了吧，這是要逮出多少事非生死了吧。

刑顏玉那邊的案子查得如火如荼，這邊日暮時分，殷朗也就回來了，還帶來了準確的探查結果：

“京城京郊通易學的人不少，但要說精通與入魔者，卻是不多。至於厭惡易學者麽，還真沒有，都說信則有不信則無，何來厭不厭的問題。”

倒是通趣，竟是無厭易學者，不過也不排除即便厭，也裝得跟不厭一個樣。

聽著朱懷古這個意思，殷朗攤手道：

“那我便不曉得了，人心隔肚皮，我可看不透。”

池千望道：“你把名單寫下來，分派給底下的人分頭去查這些人，一定要細查，你則親自再跑一趟順天府衙，看無意外死亡的報案。倘若沒有，明日便是九月十五日，也就是兇手每隔半個月殺人的最後期限，明兒個我們可得提高警剔了。”

聽這話是有方向及安排了，殷朗走前不禁問了聲。

朱懷古道：“你去查易學者的時候，我與少爺都覺得，兇手既然以八方位殺人，那麽接下來九月再有命案發生，除去以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為基準散開形成的八方位，也就只餘中這個方向了，中又分為上下，那麽不排除接下來九月上旬命案發生的地點，不是在外城中上方，便是在外城中下方。”

拆開一個字或一個詞，殷朗都能聽得懂，前面他也聽得明白，可最後什麽中上方中下方，這是什麽意思？

朱懷古笑：“這解釋起來可就長了，你還是快走一趟順天府衙吧，要是方便，再問問五城兵馬司巡城的官差。但有命案發生，五城兵馬司不見得就比順天府衙知道得慢，或許受害者家屬還沒報案到順天府衙，或者根本就信了是意外沒想報案，那順天府衙可就錯過了一起命案，我們自然也跟著錯過。但五城兵馬司不一樣，巡城的官差都在第一線，所見所聞不無是頭一個，一並問問也是以防萬一。還有，不僅命案，就是九月起至今有報失蹤的案件，也要問有沒有。”

殷朗聽後看向池千望，池千望點頭：

“就按小古說的辦。”

殷朗剛進大理寺不久，草草用了晚膳後，便又出了大理寺快馬前往順天府衙與五城兵馬司。

池千望與朱懷古用了晚膳後也出了大理寺，沒回池府，而是兩匹駿馬出了內城，直往外城中心點。

外城中心點是一片湖——稻香湖。

稻香湖與外城東南面有名的九曲湖不同，並不以建築風格精美雅致而著稱，而在於稻香湖還有另一個特殊的別名——許願池。

許願池顧名思義，並不難了解它的作用，及別名由來。

到了稻香湖邊，池千望突然掏出兩枚銅錢來，一枚遞到朱懷古跟前：

“試試？”

朱懷古有點兒楞，她倒是沒想到池千望還有這麽孩子氣的一面，接過銅錢道：

“這不過是糊弄小孩兒的玩意，少爺也信？”

“什麽糊弄小孩兒的玩意？”池千望定定地看著她，“別說這外城，內城的千金貴女也有許多特意到稻香湖來投銅錢許願。”

便是男子，也有癡情不盡人意者，來此博一博，這點池千望心裏想著，卻是不知怎地，沒說出來。

朱懷古呵笑：“可少爺與我皆非那些千金貴女。”

池千望問：“莫非你就真沒什麽願望可許的？”

願望當然是有的，只是許了又能如何？

莫不是許一許，就還真能實現不成。

朱懷古捏著手中的銅錢，走近湖邊，看著月夜下波光瀲灩的湖面，擡手便將銅錢擲入水中。

很輕微的響聲，不細聽不看著，還真難以察覺她已將銅錢丟入湖中。

池千望走近與她並肩：“也沒見你許一許願。”

朱懷古道：“許了，在心裏許了。”

池千望哦了聲，隨手也將銅錢擲入湖中，隨後道：

“我也許了，你許了什麽願望？”

朱懷古擡眼瞧他，提醒道：

“少爺，這願望說出來可就不靈了。”

她都沒問他許什麽願望，可不就是怕願望說了不靈了麽。

池千望笑：“哦，這樣啊。”

那眼裏的笑頗有可惜不能聽一聽的意味。

夜近亥時初，兩人自戌時初便到了這稻香湖，沿著湖走了不下十幾圈，仔細堪查了湖周邊各個民舍商鋪，及所有諸如橋啊亭啊等建築物，將近一個時辰，也看得差不多了，卻也瞧出個端倪來。

兩人回到湖邊，朱懷古指著水面道：

“除了這水面之下的湖底，我們可是哪裏都瞧過了，並無異常。”

池千望知她意思：“這會兒調派人手怕是有些晚了……”

說話間，殷朗尋到稻香湖來。

早在殷朗離開大理寺前，池千望便讓他辦完事後倘時辰不到亥時末，便讓他到外城中心點來尋兩人，亥時末前兩人是多半未回池府。

於是殷朗一辦完事兒看時辰尚早，什麽也沒耽擱，立刻前來稟報：

“少爺，府衙與兵馬司那邊皆無接到類似意外死亡的案件。”

池千望問：“那失蹤一類的，可有接到報案？”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