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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片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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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片月光

至潔口腔診所

黎梓看了看這個充滿羞恥回憶的地方。

上次才發過誓,以後絕對不踏足。

還真夠打臉的。

“你好,需要什麽幫助?”前臺接待的護士看蘇小小攙著黎梓進門,出聲詢問。

“我朋友昨天在這裏拔的智齒,恢覆情況不太好,還有些發燒。麻煩你讓醫生再來看看。”

護士望了望蘇小小身旁那個臉色蒼白的女人,有了一些印象,粗略檢查了黎梓的牙齒情況後,便回身去叫江思奕。

“江醫生,有病人拔完智齒腫脹比較嚴重,請您去看一下。”

“好,那你讓她先稍等一下,我這裏忙完就去。”正在給其他病人補牙的江思奕淡聲回道,頭卻沒有擡。

“不好意思兩位,因為今天只有江醫生在值班,麻煩你們稍等一會兒。”護士領著二人往休息室裏進。

休息室在診療室的內側,因此,去向休息室會途經診療室。

黎梓透過透明玻璃門,看到正在裏面正在給病人治療的江思奕,陽光正輕盈地落在他的肩頭,絲絲光點照在他的白大褂上,溫和沈靜。

那一瞬間,黎梓不禁有些恍神。

“你這眼神?迷上了?”蘇小小戲謔她一句,“上次不還說人家‘小人’呢?”

“去你的,我沒有,你別胡說。”

室內的男人聽到了聲音,擡起頭來,兩個人的視線正好相對,黎梓趕忙扭過頭拉著蘇小小就往休息室走。

大概等了半個小時,護士來喚,終於輪到了她。

黎梓只身進去,經過吊牌一事,黎梓只覺得莫名尷尬,躺在診療床上緊閉著眼,不想輕易對上他的眼神。

“把嘴張開,我檢查一下。”

黎梓畢竟也不想再遭受牙痛的折磨,今日倒也出了奇的聽話,乖乖的張開了嘴巴。

一番檢查過後。

“我重新又給你上了藥,今天回去不要刷牙,不要漱口,盡量少說話,有口水的話就輕輕的吞咽進去,這樣能夠減少你傷口再滲血的可能。”江思奕沒帶什麽表情。

黎梓咬著紗布,點點頭。

又過了半個小時,江思奕取出黎梓嘴裏的紗布,檢查了傷口沒有再滲血,便示意她結束了。

黎梓從診療床上下來,蘇小小在門外等她。

“黎小姐,放心吧。碰瓷的事和吊牌的事我早就忘記了。所以,牙齒有什麽問題還是盡量早點來就醫。”江思奕趕在她出門前,就事論事地說了一句。

黎梓心內羞恥作祟,覺得他這話多少沾點不懷好意的成分。

“無語,真是無語透頂。”她氣的腳步都加急了些。

蘇小小忙跟上去,“好啦好啦。”

“誰說是因為這種事情沒來診所的,明明就是我壓根沒發現牙齒出問題了。”她講話含含糊糊的。

其實這事也怪她自己,那天完全沒有聽江思奕給她交代的註意事項。

“人家醫生也就給你好心提個醒,不值得生氣哈。”蘇小小摟摟她肩,安慰道。

黎梓手還捂著牙,另一只手擺弄一樣,“不,我看他就是有意的。那我那天也不是故意碰瓷他啊,我也沒讓他賠錢也沒怎麽樣的,這男的怎麽這麽記仇。”

蘇小小看著黎梓這憤怒卻又不能言語的樣子,覺得十分好笑。

“別生氣了,以後也不會再碰見了對不對。”

-

診所內

“江醫生,你在看什麽?”護士一進門就看到江思奕立在窗前,目光對著門口那棵老梧桐。

“沒什麽。”江思奕拉下百葉窗,轉過頭,脫下了身上的白大褂,換上自己的衣服。

“我下午有點事要出去一趟,把我的預約排到明天吧。今天下午的病人就找羅醫生負責。”

身旁的護士點點頭,也不感到奇怪,一到周末,江醫生下午總會請假。

江思奕是這家診所的院長。他出生於醫藥世家,不止江爸爸江媽媽是醫生,江爺爺也是鼎鼎有名的中醫學家。所以,一出生,他就被寄予了深厚的期望。在江思奕周歲禮的這天,他不負眾望,抓周抓到了李時珍的《本草綱目》,全家人都很高興。

江思奕也很爭氣,從小到大,一直都是成績名列前茅的那一類,研究生期間,論文還在國內知名醫療期刊上發表,這也讓江思奕的導師十分驕傲與自豪,多次連連和同事吹噓說江思奕是他的得意門生。

非要說江思奕身上有什麽讓一家人不滿意的事的話,唯一只有賽車這事兒。

從小,江思奕便對摩托車情有獨鐘,當其他人都沈迷於各種動畫片的時候,江思奕正在家裏津津有味地收看賽車比賽。在江思奕小學五年級的時候,還曾經在省青少年汽摩大賽上斬獲第一名。

如果不是那事……他現在應該還會在賽場上吧。

家人向來對他賽車的事不放心,也曾多次勸說江思奕放棄摩托車,但是江思奕在這件事上絲毫不肯讓步,最後索性離開家,氣得江爸都要和他斷絕父子關系,不過,他回國以後,這心結多少算是放了點下來,只是江爸脾氣也硬,兩人都不給臺階,因此到現在,他已是許久沒進過家門。連江媽都只是和他私下偷偷聯系。

-

離開診所後,蘇小小還有些工作沒有完成,要趕回單位。送黎梓上車後,便匆匆離開了。

雖然吃了退燒藥,黎梓仍然覺得腦袋暈暈乎乎的,一上車就沈沈睡去。

到目的地後,還是司機喊醒了她。

深秋的天氣漸涼,路邊的樹木零星點綴著幾點斑駁的黃色,耳邊不斷傳來路人踩過落葉時的沙沙聲。

風吹過,黎梓打了個寒噤,不禁裹了裹外套,試著讓自己感覺溫暖些。

不知不覺就到了家樓下,黎梓拖著疲累的身體,按下了到三樓的電梯。

進門後,黎梓脫下外套,看了看腳下的涼拖,感覺有些涼意,想找雙毛拖鞋換上,但是翻箱倒櫃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

過了會,她才想起了去年冬天快結束的時候,毛球把拖鞋咬爛了,原本想著重新買一雙,但是冬天快過去了,也就將就到了開春,後來,天氣變暖,買拖鞋這件事也就被她忘之腦後了。

黎梓的生活方式就是如此,她認為重要的事就一定會認真對待,而對於一些生活上繁雜的小事,她也就得過且過了。

用蘇小小的話來說的話,就是她“神經大條,沒心沒肺”。

可黎梓倒覺得這樣的生活方式最為舒適,還自稱自己這是“返璞歸真”。畢竟人活一生,還是隨性一些好。

不過,馬上就要入冬了,一直穿著涼拖也不是辦法,黎梓馬上打開手機下單了一雙毛拖鞋。

下完單後,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還微微發熱的額頭,從沙發上起身倒了杯熱水走進房間放在了床頭,便裹緊被子,睡下。

傍晚五點。黎梓才醒來,打開手機一看,發現有好幾個未接電話,其中有一個來自蘇小小,一個是騷擾電話,還有三個未接來電是同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來的。

黎梓在微信上給蘇小小報了個平安後,緊接著回撥了那個陌生來電。

“餵?”

電話那頭,“餵,您好,是黎梓小姐嗎?”

“嗯,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至潔口腔診所的,今天您的醫保卡落在我們這裏了,請問您什麽時候方便來取一下?”

“我住得不遠,我現在來取。”黎梓睡的昏昏沈沈,摸了摸腦袋,還燙的厲害,她艱難地爬起身,下了床,套上一件比較厚實些的外套。踉踉蹌蹌地出了門。

天黑之後,外邊的風越發凜冽起來,凍得黎梓直打噴嚏。臉蛋由於發燒,看著紅撲撲的,嘴唇依舊是沒什麽血色。

快到診所的那個路口,黎梓顯然是有些撐不住了,她感覺全身都失了力氣,雙腳感覺已不受自己控制,只是麻木地向前走去。

這時,一輛車從旁邊疾馳而過,輪胎濺起地面的積水,揚起的積水非常精準地落到了黎梓的外套上。

因為嘴上已沒有力氣罵出聲來,黎梓只心裏暗暗罵了句,有病。

接著低頭看了看身上幾乎半邊都濕透了的外套,嘆了口氣,想著還是快些過去,拿了醫保卡就回家。

她繼續走,而那輛濺起積水的車子在前方停了下來。

司機邁下車門走到黎梓面前,看了看她被弄濕的衣服,開了口。

“你沒事兒吧,水灘太大,我來不及繞行,真是不好意思。”

黎梓聽到熟悉的聲音,擡起頭,她微微怔神,來的人竟是江思奕。

孽緣,絕對是孽緣。黎梓心想。

黎梓搖搖頭,她現在沒有力氣說一句話。

“你看著臉色不太好,退燒了嗎?”

黎梓依舊還是搖了搖頭,江思奕看著黎梓虛弱的樣子,又看了看她身上被自己打濕的外套,將自己的外套脫下遞給她,黎梓也不拒絕,脫下自己身上濕漉漉的外套,接過江思奕的外套,穿上。

外套上還有著溫熱的溫度,由於有些大,黎梓整個人是縮在外套裏的。

江思奕看了看眼前的女孩,寬大的外套顯得女孩有些嬌小,臉被裹著的外套遮去大半,露出一個凍得微微發紅的鼻子和烏黑發亮的眼睛,整個人看起來軟綿綿的,和那天坐在路上演技拙劣地喊著自己腿傷得咋呼樣子截然不同。

“你要去哪裏,我送你過去。”他說的話很簡短。

“你診所,我的醫保卡落在哪裏了。”黎梓開口和江思奕說了第一句話,聲音有些沙啞。聽起來有氣無力的。

“那上車一起走吧,我正要過去。”

江思奕走在前面,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肩膀看起來寬大厚實,在昏黃的路燈的投射下,在他的側邊的路上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

黎梓看著前方男人的背影,聞著外套上他留存的氣味,臉微微發燙,不知是因為發燒的緣故還是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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