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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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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到底是誰不行?”◎

顏隙可憐巴巴地站在原地吸鼻子。

唐姣將額頭上腫起的那個大包消下去, 好笑地拍拍他:“你站在門外做什麽?”

顏隙心說,我總不能說我是聽到你來了就想打聲招呼結果不小心聽到你的秘密吧?更何況他發現這一點之後還並沒有回避,呆楞在原地基本上將裏面的談話給聽了個遍。

於是他搖搖頭, 支支吾吾不說話。

樓芊芊解圍:“我們是隨珩真君一起過來為曇凈法師看診的,聽說你醒過來了,也想順便問問你的情況——那日可真是兇險, 你松手的時候,我的心都到嗓子眼兒了。”

唐姣說道:“說到那日,我還沒來得及感謝大家呢......”

這兩個人再加上梁穆,其樂融融,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的聊那天的事情。

顏隙遲鈍地反應了一陣子,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原來大家都知道。

也就是他這個身為局中人的被蒙蔽了雙眼,遲遲未能窺見真相。

他再怎麽不通感情方面的門道,聽了那麽多, 也知道唐姣口中的那個人, 便是自己當日奪得了丹修大會頭籌之後,匆匆忙忙想去瞧一瞧唐姣的情況, 結果卻發現她的房中早就有另一個男人捷足先登了——唐姣說那是她的大師兄,結果師兄妹情還是變質了。

顏隙想,她那時候眼角微紅, 明顯是哭過了。

在踏出房門之後,她也一直低著頭,不願叫任何人瞧見她狼狽的模樣。

可是她卻能夠在那個所謂的大師兄面前顯出她那個年紀會有的脆弱與無助。

他又想......自己似乎從來都沒有做到過安撫唐姣的情緒,一直都是她在安撫他, 再如何堅強獨立的人也會有茫然的時刻, 而他在那個時刻, 並沒有及時察覺到這一點。

唐姣說,她發覺自己心動的一瞬間想法是“這下,我的末日要來臨了”。

對於一個理性的、將修煉放在第一位的人來說,這當然是滅頂之災。

然而她的語氣,以及她字字句句中透露出的感情卻說明了——她甘之如飴。

顏隙逐漸感覺口中蔓延苦澀,喉頭發緊。

他難過的不是唐姣選擇的人不是他......好吧,其實這個也很難過。還有一個很難過的是他現在才發現原來自己當時對唐姣伸出援手,實則為了唐姣與別的男人做嫁衣。

但他最難過的一點是,他沒能成為這個給予唐姣精神上支撐的人。

要是他能夠稍微成熟一點,更細心地去察覺她的情緒就好了。

明明她都可以做到的,為什麽自己就是做不到呢?

唐姣正和樓芊芊、梁穆敘舊,彼此都很高興,歡聲笑語之中,忽然意識到顏隙半天都沒有開口說話,她轉過頭瞧了瞧,不由瞳孔地震,連忙詢問道:“你怎麽在哭呀?”

顏隙摸了摸臉頰,果真觸到一片濕意,竟不知不覺淌了淚。

他謹記男兒有淚不輕彈的原則,趕緊用帕子擦了擦,卻忘了這帕子方才擦過鼻血,血與淚混成一團,登時將那張俊俏明朗的臉龐擦成了一個大花貓,看起來更加狼狽了。

唐姣“誒呀”了一聲,奪過他手中的臟帕子,摸索了新帕子出來塞進他手裏。

難道是因為剛才撞得太狠了?直接將淚腺撞出毛病了?

她疑惑地想,不對啊,她剛才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如今也將眼淚縮回去了。

正想著,又聽到面前的少年悶悶地問:“你現在快樂嗎?”

這是什麽問題——唐姣轉過去看了看其他兩個人,那兩人一個聳肩一個攤手,表示不知道顏隙忽然抽了什麽瘋,於是唐姣斟酌片刻,回答道:“嗯......我很快樂啊。”

顏隙沈默著點點頭,將臉上擦幹凈了。

他很苦情地皺巴著一張臉,說道:“是嗎?那就好。”

一旁的珩清雙手抱胸看了半晌,此時出聲道:“好了,該去看診了。”

唐姣指了指自己:“我也可以去嗎?”

她一直想找個機會去看看李少音那邊的情況。

珩清很莫名:“你不跟我們一起去,你要去哪?你不修習了?”

若是再不打斷他,唐姣覺得他要說出“我就知道你為愛癡狂不顧修煉了”的話,於是趕緊連連搖頭,莊重地發誓:“我是那種人嗎?我是說,對,我當然也要一起去!”

珩清這才沒說什麽,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李少音的洞府走去。

合歡宗是唐姣的地盤,自然由她來引路。

說實話,她好像也沒有去過李少音的洞府。

大多時間,她都呆在藥王谷的,比藥王谷的弟子還像藥王谷的弟子。

李少音的洞府名為“扶秋”,緊挨著她姐姐的洞府,位於主峰的西南一側。

唐姣叩開洞府的大門之際,李少音見到她,一時有些怔忡。

她雙眼紅腫,大抵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如今見到唐姣,心底才浮現一種真實感,向來能說會道的嘴開了又合,下意識想要抱住她,看到她身後的那幾個人又給止住了。

唐姣主動走近一步,抱了上去。

口中輕喚道:“李師姐,好久不見。”

李少音比她高了一截,楞了片刻,隨即將頭輕輕靠在她的頸間。

唐姣聽到這個向來明媚的女修喉間洩出一絲嗚咽,好似困獸,壓抑到了極致,心中也揪了起來,朝珩清等人示意道:“要不然,師父你們先進去吧?我稍後就過來了。”

從徐沈雲口中,她知曉珩清已經來過這裏許多次了,不至於找不到路。

珩清來此只是為了看診,對李少音與曇凈之間的糾葛不感興趣,總不能站在這裏等她們結束,稍一頷首,便領著顏隙、樓芊芊、梁穆三人進去了,李少音也沒有阻止他。

等四個人的背影徹底消失後。

李少音忽然大哭。

“你也是——曇凈也是——一個二個全都是不省心的!”李少音一邊哭,一邊說,“我讓你別回來,你偏要回來!你知道我從姐姐口中知曉這件事的時候有多後怕嗎?還有曇凈,一聲不吭地就去了不周山!要是你們兩個真有什麽三長兩短,我怎麽辦啊?”

唐姣感覺到眼淚滑進衣襟,拍拍師姐,“好啦,好啦,是我的錯——”

她說:“我不是平安回來了嗎?”

“你現在跟我馬後炮有什麽用處?”李少音表示我不聽我不聽,“我一夜之間,分別聽到‘大師兄入魔了’、‘小師妹沖出去救他了’以及‘曇凈險些喪命於不周山’三件事,你可知道我當時是什麽心情?若不是柳海棠攔著我,我非要把你抓出來不可!”

她說完,又惡狠狠地掐住唐姣的臉蛋。

唐姣含含糊糊地說道:“師姐那樣說了,我更不可能不回來了呀!”

“你逆反期到了?”李少音擦了擦眼淚,“讓你不幹什麽你非要幹。”

唐姣說:“我也是迫不得已嘛,不過,至少結局是好的。”

看到唐姣的臉蛋都被掐紅,像是澆上一層紅糖的糯米,李少音激動的情緒這才漸漸地平覆下來,松開手,眼睫上垂著搖搖欲墜的珠子,嘆息道:“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如果我早就得知了曇凈走入浮屠之棺,我也會選擇追他而去的。”她說,“我到現在都很難想象,我們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竟然還吵了一架,我不知曉那是最後一面,他知曉卻故意不說,直到現在我還心有餘悸,不敢想象如果他真的死了我該怎麽辦。”

唐姣聽著......聽著,感覺有點不對。

李少音怎會將她與曇凈的事同自己與徐沈雲的事對比?

是無意之舉,還是——

那邊,李少音還在繼續說:“其實我知道你成功之後很高興,我當然不希望大師兄就此死去,整個合歡宗的弟子都不希望看到慘劇發生,這些年來,我們受他照顧良多,他是個值得尊敬的師兄。我原先得知了你喜歡他這件事之後有些無法接受,但是這段時間我也想了許多,你們都是很冷靜的人,若是情難自已,想必也不是我們能幹涉的。”

唐姣忽然抓住了李少音的手腕。

李少音後續還有許多話要說,冷不丁被打斷了,茫然道:“嗯?”

唐姣從牙縫中憋出一句:“師姐,我不是很明白,你到底在說什麽?”

李少音寬慰地摸摸師妹的腦袋:“沒事,師妹,在師姐面前你不用瞞了。”

她說出爆炸消息:“我知道你喜歡大師兄的時候還很痛心,生怕你受到情傷,不過這段時間看到大師兄對你那般上心,我也就稍微放心了,看來你們都對彼此很在意。”

唐姣:“啊?”

李少音:“啊?”

唐姣:“我有點兒混亂......師姐是怎麽知道的?”

李少音說:“柳海棠告訴我的,那天晚上我聯系你本來是要說這件事。”

唐姣大吃一驚,“柳師姐?怎麽可能?”

這才過了多久啊,怎麽好像全修真界的人都知道他們之間有一腿了?

李少音聳聳肩,“我也不知道柳海棠是怎麽看出來的,她一向不甚關註這些,結果忽然爆出個猛料,我心裏覺得奇怪,但是先被你的事情吸引了,就沒有深入詢問她。”

唐姣沈默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宗門的其他人知道這件事嗎?”

李少音說:“應該只有我和柳海棠知道,其他人只當你是有情有義的好師妹。”

這是不幸之中的萬幸。

唐姣回憶,宋枝同她聊天的時候確實說過“我聽說李師姐和柳師姐得知你在大師兄的洞府住下了,大吃一驚,一度想將你接去她們洞府住”這種話,不過她沒怎麽在意。

原來她們是因為知道真相所以才這麽緊張的嗎?

李少音露出八卦的神色,小聲說:“所以你們這段時間進展如何?”

唐姣不動聲色地想要糊弄過去:“師姐現在不是應該去看看曇凈法師嗎?”

李少音擺擺手,“哎!他現在有人看著,不重要,我少看一眼他又不會死了。”

你方才哭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李少音說:“心上人不辭辛苦來救自己,大為感動,這下發現是雙向奔赴,立刻同居,表露心跡,幹柴烈火,情意綿綿,酒暖帳深,顛鸞倒鳳......不對,吻痕在哪?”

唐姣推開湊過來瞧的李少音:“沒有你說的那種東西啦!”

李少音:“可惡!到底是誰不行?”

唐姣苦哈哈地說道:“不是師姐你說合歡宗的弟子不能在一起的嗎?”

“我說不能在一起雙修,沒說不能在一起那個什麽!我說你和大師兄兩個人也真是的,今朝有酒今朝醉,你們啊,就是太理智了,何必活得那麽清醒呢?想當年,我破曇凈的道身之際,也沒想過我以後會不會倒黴啊。”李少音說到這裏的時候,忽然壓低了音量,笑得像偷腥的貓,“我悄悄告訴你,我發現,曇凈重活了一遭,他眉心的朱砂痣又回來了,你懂我的意思吧?若不是看在朱砂痣的份上,我可不會這麽容易原諒他!”

唐姣:“你又要破一遍曇凈法師的身......?”

李少音說:“勢在必得。等他醒來,你看我表演。”

她得意洋洋地說著,話鋒一轉,又繞回了唐姣的身上,“小師妹,聽我說。你今天晚點再回去,走之前先和我喝點酒,差不多微醺就行,要是喝得爛醉如泥就不好了,要醉不醉的正合適。大師兄見你一直不回來,肯定是要擔心地出來找你的,到時候我從中推波助瀾,說是我們師姐妹許久未見,一時高興,多喝了一些,將你交給他。他將你帶回洞府,你借酒意上頭,一邊喊身上好熱一邊去貼他,偷偷扒他的衣服,先斬後奏。”

李少音說得實在太熟練。

唐姣不得不懷疑她當初就是這麽磨的曇凈法師。

她說:“要是他推開我呢?”

李少音矢口否認:“不可能!絕無可能!”

唐姣說:“如果,如果真的發生了,那我該怎麽辦?”

李少音說:“那你就順勢倒在地上,眼含淚光地看他,要是他說‘我最討厭你這樣的女人了’拂袖離去,嘭地一聲將門關上,你就趕緊爬起來看看他是不是離開洞府了,如果他真的離開了,你別傷心,先將他洞府裏值錢的東西,法寶之類的打包帶走——”

唐姣笑死了。

首先,徐沈雲必定不會做出這等無禮的事。

其次,她越聽,越覺得這似乎就是李少音的親身經歷。

別的宗門也就罷了,李少音卷鋪蓋跑了還能在合歡宗避避風頭。

問題是,徐沈雲壓根就是自家的人,她要往哪裏逃才逃得掉?

這計劃委實不靠譜,沒有絲毫參考的價值。

唐姣說:“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誰將消息透露給柳師姐的。”

李少音說:“你相不相信我的實力?”

唐姣不明就裏,答道:“自然是相信的。”

李少音說:“那好,你專註你的,我去負責幫你打聽,包在我身上。”

唐姣不由失笑:“師姐,你是認真的?”

李少音:“別廢話,你看看有哪個合歡宗弟子是像你倆這樣的?我說一個數,你們今晚立刻馬上探探對方實力深淺,比如合歡宗秘籍學到了第幾頁第幾章第幾排......”

洞府內傳來珩清的聲音,大抵是看診結束了:“唐姣,別偷懶,進來煉丹!”

李少音就此打住,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又沖唐姣眨了眨眼睛。

如果眼睛可以說話,她大概說的是——“就看你今晚上的表現了!”

作者有話說:

李少音,你知道嗎?你一點也不在乎jj的審核和我的死活,你只在乎自己磕cp磕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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