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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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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有,但也不多。◎

說時遲, 那時快。

珩清一刀劈過去,謝南錦翻腕召出一面令旗,深紅旗面一卷, 一震,長刀的攻勢被輕飄飄化解,刀身錯落而過, 將齒狀的細穗激蕩得四散飛揚,遠遠看去猶如黑雲壓城。

他躲過一招,輕盈地旋了個身,順勢閃至門側,臉上還帶著從容的笑意。

唐姣趁此機會趕緊阻攔,珩清站得近, 她主要就去攔珩清,一邊用神識去安撫他的情緒,一邊連連勸道:“打不得打不得, 真的打起來毀的東西更多, 兩位真君冷靜!”

而且——

不是她瞧不起珩清。

她是真的覺得珩清打不過謝南錦。

畢竟,兩個人擅長的領域不同, 是個人都能看出謝南錦身法更勝一籌。

珩清不言,對面的謝南錦聽到唐姣這麽說,噗嗤一聲, 展眉而笑,煽風點火一般的搭腔道:“是啊是啊,珩清,你現在還來得及將打碎的東西覆原, 再拖下去就難了。”

話音落下, 珩清的神識直接沸騰起來, 一巴掌就把唐姣的神識拍開了。

唐姣:關我什麽事?

幸好珩清還是有理智的,沒有立刻暴走,而是催動黃泉碧落鐲,神秘靜謐的氣息橫掃整個洞府,有源源不斷的真氣加持下,那些被謝南錦打碎的擺設重新聚攏,飛回架子上,恢覆到原本的狀態。扭轉時間耗費的精力與真氣都是巨大的,做完這些之後,珩清的臉色明顯變得蒼白,唐姣少有見到他吃癟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然後被瞪了。

珩清說:“你躲開。”

唐姣:“我躲哪兒......”

“去”字還沒說出來,原本雙手抱胸,百無聊賴看熱鬧的謝南錦忽然動了。

唐姣完全沒有看到他的動作,只是一晃眼,人就已經閃到了跟前。

令旗與長刀相接,發出刺耳的一聲鈍響。她也就聽到這麽一聲,再睜眼的時候,就發覺自己已經來到了洞府的陣法外,大約是珩清給她傳出來的,經常幫珩清傳話的弟子正扒拉著陣法很擔憂地看著呢,看到唐姣忽然冒了出來,他沒有驚訝,反而松了口氣。

唐姣說:“那個,珩真君和謝真君打起來了。”

弟子平靜道:“向來如此,習慣就好。”

唐姣還是有點擔心,於是問:“這樣打下去,不會演變成百年前的那種情況嗎?”

“不會。”弟子攤攤手,解釋道,“他們兩個人平時就在洞府裏打架,同輝洞府是獨立的小世界,影響不到修真界的。而且,珩真君善於防禦,不善攻擊;謝真君善於攻擊,不善防禦,基本分不出個高低來,最多打個,我想想,打個四五十天的時間吧?”

嗯,唯一的好消息是她至少能把這四五十天的打掃給推掉了。

唐姣也坐了下來,兩個人就這麽坐在陣法外的臺階上開始聊天。

她問:“謝真君每次來都這樣嗎?”

弟子說:“不能說每次,不過至少十次裏有八次都這樣。”

他舉例道:“上一次謝真君剛去完地域,渾身是血就過來了,踩了一地的淤泥,珩真君就動手了;上上次謝真君帶來的藥材中有一樣他不想給,剛好珩真君很想要,兩個人爭執不下,珩真君說‘你拿了又沒用’,謝真君說‘我不能留著欣賞嗎’,然後就打起來了;上上上次謝真君來的時候,珩真君剛好閉關,謝真君直接掃蕩了幾百瓶丹藥走了,珩真君出關就發現自己的丹藥基本都空了,怒氣沖沖地劈開陣法,捉拿謝真君。”

弟子舉了一堆例子,唐姣聽下來,發現這兩個人之中總有一個是要犯賤的。

可憐她從徐沈雲的口中知曉珩清和謝南錦的往事時,還被狠狠地感動了一下,覺得這兩個人的友誼真是情比金堅,現在她知道了,這兩個人確實是有友情的,但也不多。

弟子問:“他倆這次又是因為什麽打起來的啊?”

唐姣就把事情的經過完完整整地告訴了弟子,末了,又說:“謝真君當時其實已經站穩了腳跟,以他的水平,不可能這麽容易就滑倒,我覺得他第二次應該是故意的。”

弟子說:“自信點,把‘我覺得’三個字去掉,絕對是故意的。”

“既然這樣,我就放心了,我還擔心是我的錯才導致他們打起來的呢。”唐姣結結實實地松了口氣,問,“對了,謝真君來的時候,說他‘帶著新藥材’是什麽意思?”

“一般來說,藥王谷內會為丹修提供藥材,不過九階真君所煉制的都是高階丹藥,所需要的藥材也珍貴許多,就像祁燃真君,經常會離開宗門,雇幾個高階修士組隊去地域進行探索,方便獲取想要的藥材。”弟子說道,“珩真君性情如此,向來不喜歡拋頭露面,但是他又確實需要高階藥材,剛好謝真君平日裏經常閑逛,所以兩個人達成了協議,謝真君看到藥材就把它收集下來給珩真君,作為交換,珩真君會給他提供丹藥。”

找個九階氣修跑腿,肯定不愁藥材不夠用。

怪不得唐姣總是覺得珩清洞府內的藥材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說起來,之前就是謝南錦替珩清將藥王谷的令牌交給自己的呢,她不由感慨,現在回想起來,恍如隔世,總覺得那時的一幕幕景象已經很遙遠了,明明才過了十年而已。

兩個人聊了一陣,推脫掉打掃洞府任務的唐姣就回住所繼續修習了。

大約二十天後,兩位真君的這一仗終於打完了。

如果不是因為珩清耗費了太多真氣在倒轉時間上,他們應該還會打得更久。

唐姣過去的時候,意外地發現兩個人已經變得心平氣和,珩清正在看桌上的藥材,謝南錦正坐在窗前喝茶,這應該是歸功於兩個人的真氣都耗空了,脾氣也跟著消失了。

見她來了,珩清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唐姣走過去,珩清指了指桌面上滿滿當當的藥材,說道:“你挑吧。”

略略一看,桌上的藥材,上至祖龍蛻皮,下至雲母含珠,各式各樣的全都有。

唐姣頓時有種沖昏了頭的幸福感,頓時理解了為什麽謝南錦經常犯賤,以珩清的脾氣卻還是能夠容忍他——忍,都可以忍,謝南錦哪裏是氣修啊,簡直是移動的寶庫嘛!

她確認了一遍:“真的可以隨便我挑選嗎?”

珩清挑了挑眉,說道:“隨便挑,不過你挑了什麽藥材,就一定得用上。”

剛想把手伸向傳說級別的藥材的唐姣默默地換了方向,挑了幾樣她如今的水平能夠用得上的五階藥材,想了想,還是沒忍住,頂著珩清的目光,摸索走了幾樣六階藥材。

謝南錦在旁邊看唐姣挑選,不時指出某樣藥材是他什麽時候在什麽地方找到的。

唐姣聽著,指了指祖龍蛻皮,問道:“謝真君是怎麽得到這個的?”

這是她最好奇的一樣東西,也是她在書中讀過無數次的傳說級別藥材。

書中將其描述為“輕薄如蟬翼,飄渺似雲綢”,而色澤“質樸如土石”,混在一群花花綠綠顏色明艷的藥材之中,卻並不遜色,上面隱隱透著的龍族氣息讓人心神激蕩。

“這個啊,是我在冥川之底找到的。”謝南錦說道,“平時沒什麽人靠近冥川,也就沒有發現這張祖龍蛻下來的皮,沈在水底裂谷中,可惜的是我發現的時候也太晚了,當時已經有好幾只冥川骨獸將它視作了食物,百年之中一點點吞噬拆解,我從它們嘴裏搶出來的時候,這張皮也就只剩下了一半,好在它們的內丹裏還殘留了祖龍的氣息。”

唐姣心裏吐槽謝南錦到底是怎麽散步,才能散到水底下去的。

她聽到這裏,忍不住追問道:“所以謝真君......?”

“當然是全殺了。”謝南錦打了個響指,祖龍的氣息登時充斥整個房間,將窗欞撞得咯吱作響,幾欲破裂,唐姣呼吸困難,猶如不可逼視的神明越過洪荒降臨此間,不過謝南錦很快就將氣息收了起來,說,“感覺挺有趣的,所以我就把這些內丹吸收了。”

謝南錦,真的很不好惹。

四個刑獄司,個個都不是好惹的。

唐姣深切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她垂下眸子,看到桌前的珩清正在端詳手裏的祖龍蛻皮,眉眼含情,神色溫柔,腦子裏估計在想要怎麽完美地利用藥材,她想,珩清怕不是看到了這張皮才完全消了氣。

珩真君百忙之中騰出時間回應了謝南錦一句:“殺得好。”

謝南錦這時候反而謙虛道:“過獎過獎。”

唐姣覺得很好笑,但是不敢笑。

她轉移話題:“我之前看到謝真君拿著一面令旗,那個是真君的武器嗎?”

謝南錦擡了擡手,那面格外巨大的令旗應召出現在他的手中,纖長的柄端在地上輕輕一敲,漆黑的細穗流洩而下,垂至他的臂彎,似黑蛟。他問:“你說的是這個嗎?”

唐姣:“嗯嗯!”

然後謝南錦就把令旗遞了過來。

唐姣不解,但還是接過,聽到他說:“你試試將真氣註入其中。”

她依言照做,很快就感覺到了一絲的不同尋常。

這種感覺,和她使用春山白鶴鼎的時候很像,但是因為她與令旗之間沒有羈絆,所以那股氣息有些疏遠,並不親近,有了主人的應允,令旗還是在她的手中運轉起來——

下一刻,唐姣對著滿室的金色幻影,呆住了。

那些金色的幻影都身著甲胄,如天兵天將,戒律森嚴,神色肅穆,靜候發令。

“此旗名為‘敕召諸將’,和你的春山白鶴鼎一樣,都是天品法寶。”

她順著謝南錦的示意翻過旗面,果真從上面看到了“敕召諸將”四個字。

竟然能驅使天將,唐姣滿是激動地將令旗翻來覆去地看了好長時間,心裏想,這個比珩清的黃泉碧落鐲還要炫酷,剛這麽一想,她就感覺到春山白鶴鼎很不滿地動了動。

唐姣趕緊安撫它:沒有的事,還是你最厲害。

春山白鶴鼎:我不信。

唐姣:我看謝真君沒怎麽用到這些將領,都是直接把令旗當作武器來使的。

這話並不違心,以謝南錦的實力,頂得上在場的所有金色幻影。

春山白鶴鼎心情逐漸好轉,正要說什麽的時候,又聽得謝南錦隨意說道:“我看你對我的法寶很感興趣,要不然借你用一段時間,過段時間我過來的時候你再還給我?”

春山白鶴鼎:???????

唐姣心道不妙,猛地將手裏的令旗遞給謝南錦,義正言辭道:“不用了。”

她嘴上說得堅定,心裏卻在滴血,畢竟,誰不想有一個可以召喚幫手的法寶呢?

謝南錦接過令旗,手腕一抖,金色的幻影盡數消散,他遺憾道:“那好吧。”

珩清此時終於將目光從手中的祖龍蛻皮上挪開,淡淡道:“沒有人能夠同時操縱兩樣天品法寶,這是自古以來不變的事,所有天品法寶都很傲慢,瞧不上其他法寶,也不能容忍自己的主人接納新的法寶,兩樣天品法寶在一起會打起來的,你本就該拒絕。”

他又瞥了一眼不斷拱火的謝南錦,沒好氣地說道:“能不能別瞎攪合了?”

春山白鶴鼎:就是就是!

謝南錦聽到珩清這樣說,也是笑瞇瞇的,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

唐姣被他的笑容驚出渾身冷汗,這才發覺自己險些上了他的當。

謝南錦這個人啊。

見識廣,有心機,實力強,笑面虎。

唯一讓她感到慶幸的是這個人不是敵人。

不過,轉念一想,她似乎有件煩惱的事情可以向他打聽——

唐姣說:“我可以請教謝真君一件事嗎?”

“什麽事?”謝南錦起了興趣,“是關於散步的心得嗎?”

唐姣聽到他提及散步,頗有些哭笑不得,搖了搖頭,說道:“不是。”

謝南錦沈吟片刻:“嗯——那我就想不出來了。你要問什麽?”

唐姣委婉地問:“我的一個朋友,有個想殺的修士,她該用什麽手段呢?”

珩清拿著祖龍蛻皮的手一抖,暗想,你說的這個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好在謝南錦情商很高,沒有戳穿唐姣,而是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既然你會這樣問我,這就說明她並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是她動的手,對嗎?需要的話我可以幫忙哦。”

唐姣馬上拒絕:“那太勞煩謝真君了,更何況殺豬焉用牛刀?”

“殺豬焉用牛刀。”謝南錦將手抵在唇下,笑了笑,“我喜歡你的這句形容。”

他說:“既然如此,那就雇人幫你殺人,如何?”

唐姣強調道:“幫我的朋友。”

珩清的嘴角抽了抽,扶額閉目。

謝南錦好脾氣地附和道:“好好,是你的朋友。”

唐姣說:“真君說得有道理,那麽哪裏可以找到專業的殺手呢?”

謝南錦開始翻找自己的百納袋,也不知道他的百納袋中到底裝了些什麽,唐姣甚至看到他摸出來了一個酥餅,然後嘀咕道“不是這個”,又揣了回去,翻找了好一陣後,他終於取出一封漆黑的信,封口寫了個“影”字,唐姣從那上面感覺到了法決的氣息。

她接過信,不知什麽材質的紙張在掌心中微微泛涼,“這是?”

“這是一封來自夜色的邀請函。”謝南錦說道,“赴約的方法很簡單,等到子時一過,用真氣催動上面的法決,就能傳送過去,我相信你能在那個地方找到你想要的。”

作者有話說:

春山白鶴鼎,一款更符合珩清心意的煉丹法寶。

黃泉碧落鐲,一款更適合謝南錦行走九州的時空法寶。

敕召諸將旗,一款能夠為唐姣帶來絕對自保能力的攻擊法寶。

嗯,某種意義上來說,形成了完美的閉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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