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打著傘就走。李墨白在後面跟了幾分鐘，被澆了個落湯雞，難受至極，終於叫道：“等等我，我要打傘！”追了上去。

059章雨夜神醫：方鵲

一場密雨鋪天蓋地，席卷著京師，滌蕩著世上一切鮮血與汙穢，罪犯與陰謀。但是，永遠洗滌不掉方鵲對眼前這個女人的愛與溫柔。

方鵲是一個剛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劍眉鳳目，鼻正唇薄。下巴中間豎著一道明顯的溝壑——就是傳說中的美人溝！這男人清澈的目光清純得不含一絲雜念、俗氣，溫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春陽下漾著微波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浸於其中。才不到三十歲，但是，他頭發的鬢角已經有了些許白發。

床上的女人睡著了，身上蓋著一層薄薄的蠶絲被。她的面色蒼白，嘴唇淡淡的，缺少紅潤之色。長發順著床單皺褶的線條流暢的披散著。柔和的五官上投下淡淡的陰影，那睫毛纖長的像是蝴蝶撲朔的翅膀。睡著了的她雙眼緊閉，她的手合放在胸前，隨著她的呼吸上下起伏。就像童話中睡在高塔裏的睡美人一樣，楚楚動人。

方鵲輕輕的撫摸著女子的額頭，溫柔道：“陸檀雅，下雨了，樹和花兒上的塵土都會被洗凈，明天的天氣一定幹凈明媚，我推著輪椅，帶著你去看院子外面的風景可好？七夕也快要到了，我們七夕之夜一起去看銀河，看牛郎織女星，我們還有很多好日子要過呢。我會陪著你的，你總有一天會站起來，我會讓你站起來的。”

方鵲說著說著，眼裏竟流出了一滴眼淚，他用手背擦掉了淚水，忽然聽到院門處隱約傳來“篤篤”的敲門之聲。再細聽那聲音是兩長四短。這個敲門暗號召喚著他，即使是下雨的夜晚，他也必須出診的。

坐在床邊的方鵲站了起來，走到對室敲了敲門，一會兒，一個睡眼惺忪，十七八歲的女子開了門，問道：“方公子，有什麽事情？”

“小蘭，我晚上要出診，夫人就由你先照顧一下吧。辛苦你了。”

“好的，方公子。我馬上過去。”

方鵲待小蘭進了屋，囑咐了幾句，背上黑色的藥箱，打了一把藍色的油紙傘走了出去。

打開院門，一個身穿黑衣，身材彪悍之人抱拳道：“下雨之夜，還有請方先生出診，有勞了。”

“孟讚，治什麽傷病？這麽緊急？下雨的晚上也要我去。”

孟讚道：“掌傷，傷處在肩部，要求明天傷者肩部看不出有掌印，有受傷的痕跡。”

方鵲點了點頭，道：“我應該能辦到。我們走吧。”

院門外，有一輛雙駒馬車正在等待著，馬夫頭戴鬥笠，身批蓑衣。兩人上車，坐入車棚內後，馬夫揚鞭喝道“駕”，馬車撞破雨簾，疾馳而去。

約莫半個時辰後，馬車走到街上一處拐角處，馬車忽然站住不走了。孟讚道：“方先生，快到地方了，按老規矩，我必須給你蒙上眼睛。”

方鵲點了點頭。黑衣人從懷中拿出一條黑布，給方鵲蒙上眼睛後，對車夫道：“可以了，走吧。”

馬車再次在雨夜中穿行，七拐八拐之後停在一街口。孟讚領著方鵲下了馬車兩人打一把傘繼續步行，在五分鐘後，終於停了下來。

孟讚站在一處園林的假山之處，用手扳動假山內，一棵松樹下的一青色的石頭，假山中，一塊近三米高的大石頭竟然慢慢打開，這原來是一道暗門。

兩人走近暗門，待假山的石頭門又關閉後。孟讚終於給方鵲臉上蒙著的黑布摘了下來。

兩年來，方鵲已經是第二十三次來到這個暗室，雖然他看不見來路，但是憑借二十一次的傾聽，他知道這個暗室所在之地多樹多草，肯定是不是尋常百姓居住之宅地。

每次到這裏，方鵲都會被要求給一個人，或者幾個人治病療傷，當然，這些人絕大多數沒有疾病，都是拳腳兵刃所致的外傷或者內傷。他每次都竭盡全力，用自己高超的醫術醫治他們，拯救他們，或者掩飾他們的傷口。方鵲不在乎暗室裏這些神秘傷者的身份，即使他們不是善類，也無所謂。

因為方鵲知道：越快越好的救治好他們，自己就會得到更多更好的人參，靈芝，甚至百年，千年一開的聖蓮仙草。只有得到這些，他才能續住陸檀雅的體內脈絡之神，五臟運行之氣，保證她的病情不再繼續惡化。方鵲還需要那個人每個月一次，給陸檀雅輸入內力，來增強她身體的生命力。

方鵲需要陸檀雅頑強的活下去，活得越久越好，以便於自己有更多的時間，嘔心瀝血，調制出治好陸檀雅這病的處方。

醫者仁心。本來在方鵲眼裏，給任何人治病療傷，都應該一視同仁，無分貴賤，就算平民和皇上也不應該有任何差別對待。但是兩年前，他的這個觀念漸漸改變了，為了一個女人，他一生摯愛的女人，他的夫人：陸檀雅。

人無法選擇在生命中遇到什麽樣的人，但是可以選擇對待遇到的這些人的態度。對於陸檀雅，方鵲的態度就是：寧可我負天下人，我也要拼盡全力愛她，保護她。

“在你病倒之前，我以為學醫應該救治天下蒼生，才有意義，在你病倒之後，我才意識到，只有把你的病治好，我學醫才有意義。”這是方鵲對躺在床上的陸檀雅說過的一句話，也是最後一次這樣說。因為陸檀雅不允許他再這麽為了自己放棄醫者的初心。

陸檀雅道：“在我父親的教導下，你和我一起學習醫術，我們自幼讀的基本都是醫學之書，你我都知道，“仁愛”兩字在醫德中的分量。醫道和儒家之道都是類似的，要以“仁愛”為根本。“仁”，就是兩個人，“愛”字拆開，有一個“友”。對於醫者來說，“兩個人”就是家人和外人，你學醫不能只是為了家人，為了我。“友”對於醫者來說，就是所有患者都是我們的朋友。人一生可以只愛一個老婆，但是不能只認識一個朋友。所以，我不允許你為了自己的老婆，放棄你所有的朋友。”

陸檀雅說的任何話，方鵲不一定百分百去執行，但他一定會讚同：“夫人，說的話我明白了。我以後按你說的做就是了。”

方鵲又想起了二十多年前，那個北風凜冽的冬天，他方才六歲，流落街頭，衣服單薄，幾天未曾吃過一頓飽飯，在饑寒交迫臨死之際，第一次遇到了陸天德。陸天德收養了他，於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有了一個溫暖的家，有了一個“師傅”，最後，師傅成為了自己的義父，傳授其畢生的醫術給他，並把自己獨生女陸檀雅，嫁給了他。

陸天德臨終前告訴了他兩個秘密和一個心願，並囑托方鵲：“不要把這兩個秘密告訴陸檀雅。我的這個心願，你如果願意幫我達成，就去做，如果不願意幫我達成，請不要阻攔你的師兄去做。”

一個秘密是關於方鵲身世的，一個秘密是關於陸天德的身世，而那個心願驚天動地。

出於報恩和孝道，方鵲點頭應允了。即使他只是個養子，即使他認為師傅的“心願”是一個幾乎不可能達成的“野心”。

八年前，方鵲十六歲，開始出道行醫，只行醫兩年，在十八歲的時候，已經是個名聞天下，江湖禮敬的神醫，百姓稱道的良醫。

對這些讚譽，方鵲從來都心安受之。他是個天生的醫者，在醫術上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自信不用到二十五歲，自己就會成為天下第一神醫。

兩年前，方鵲卻開始內心拒絕，甚至厭惡別人再叫他“方神醫”“方聖手”之類的話。因為他覺的自己不配，他現在連老婆的病都治不好。

兩年前，陸檀雅突然病了，開始是容易疲倦，走很短的路都會感到累，後來是身體沈重，四肢越來越無力，漸漸連家務事，諸如洗衣做飯都不能做了。終於有一天，她不能再走路，只能躺在床上或者被攙扶背靠在輪椅上，病情最嚴重的時候，她吃飯，說話都會困難，每天生活在痛苦中。

方鵲就在她的身旁，只能像一個旁觀者一樣地看著，無能為力。

這就好比是親眼看著母親被毆打，自己卻連幫助的方法都沒有！

方鵲竭盡所學，用了三個月苦心研究，也無法找到治愈陸檀雅的辦法。三個月後，不到三十歲的他長出了白頭發。

方鵲的悲傷變成了沮喪，沮喪變成了懷疑，最後懷疑演變成了無法控制的憤怒，有一天夜裏，方鵲眼睛猩紅，嘶聲裂肺的哭過一次後，擡頭望著天問道：“上天，你為何對我如此不公平？我十六歲後開始懸壺濟世，行醫八年，救治了成千上萬的人。善行本該應有善報！上天，你為何讓陸檀雅患上不治之癥？去你的老天，從此以後，我再也不信天，我不再祈禱，不再信那些上天有德，天下蒼生有福之類的屁話。我要逆天改命！”

方鵲站到空曠的庭院，望著深邃的星空，握緊了拳頭，一個念頭從他的心中升起。

060章鐵驀然的應對

第二天，他主動去見了那個他不願意見的人，並告訴他：“以前，我認為要順從天命，逆天之事不可為。但是，今天起，我會幫你達成師傅的心願，幫你奪取天下，你奪取天下之日，就是我勝天之日。陸檀雅之病若是天註定，那我就要逆天改命，把上天打個稀巴爛。”

每次進入這個暗室默默等待的過程中，方鵲都會不由自主回憶起這些往事。

他等待的人出現了，密室的另一端傳來了腳步聲，五個人進來了，四個活人，一個死人。其中兩個人正擡著一具屍體。

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國字臉，鷹鉤鼻，粗重的眉毛之下，是一雙千尺深潭般深邃的雙眸，蘊藏著看不到底的暗波流動。站在密室燈火的半明半暗之中，他宛若傲立於天地之間，光明與黑暗之間的一頭雄鷹。

這個人正是鐵驀然。他身後緊跟著的是一個青衣人，正是那個在包祠預謀刺殺於謙的刺客頭子。

方鵲來到這個密室二十三次，鐵驀然親自現身的時候只有三次。所以，這次他要救治的一個人，一定是十分重要的人。

方鵲問道：“你來了？讓我做什麽。”

鐵驀然指了指青衣人：“給他左肩處的掌傷治好，不但要治好，還不能在皮膚外表留有受傷的痕跡，你能做到嗎？方鵲？我知道你一定能，醫術上，你從來沒有令我失望過。”

方鵲淡淡道：“我一直對我自己的醫術很失望，因為，我治不好陸譚雅——你脫掉衣服，我看一下左肩的傷勢。”

站在一旁的青衣人脫下了自己的上衣，把自己右肩的傷痕展示給方鵲看。他的身材甚是健壯，一身橫練的肌肉，快快凸起。。

方鵲走近青衣人，仔細查看了一下傷處，卻問道：“你們搬來的那個屍體是什麽意思？我可不會起死回生的醫術。”

鐵驀然道：“需要你在這個屍體的右肩上，做出一個傷痕，和他右肩所受之傷一模一樣。能做到嗎？”

“能。給這死人肩上做出這一模一樣的傷痕，我只需要半個時辰。但是，要讓大活人肩上的傷痕立刻不見是不可能的，在我外敷用藥，內服祛腐，針灸之術修覆之後，也只能保證半日之後，傷痕才會消失。”

“你的意思是，到明天中午以後，才能保證他肩上沒有受過傷的樣子？不讓人發現？”

“沒錯”

鐵驀然沈思了片刻，道：“你開始吧。”

方鵲從隨身攜帶的大藥箱裏，拿出各種必用工具和用藥，展開他的聖手之春。

一個時辰之後，方鵲完成了任務。

看了看這具屍體的右肩膀上奇跡般顯現的一個掌傷，和青衣人肩上原來的掌傷幾乎一模一樣，鐵驀然點了點頭，道：“方鵲，你做的很好，你可以走了。孟讚，你送方鵲回去吧。”

孟讚給方鵲的眼睛又蒙上了黑色眼罩，帶他離開了密室。

鐵驀然對青衣刺客道：“馮葉，你的肩傷容易被治好，但是，你此次刺殺任務失敗，卻給我們造成的難以估量的損失。萬一我們這個假屍體的計策被識破，於謙最後還是抓到了你，你知道怎麽辦的。我這次可以保護你，但是，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你自己該知道如何取舍。”

最可靠的取舍當然是自殺，死人的嘴是最牢固的。

馮葉道：“大人放心，萬一我被抓到或者身份暴露，我知道該如何做。”

鐵驀然點了點頭。凡是成大事的人，絕不會輕易放棄手下的人，但是，到了該放棄的時候，絕對不會猶豫。

馮葉已經很知足，這一次刺殺任務失敗，鐵驀然沒有殺他滅口。

鐵驀然道：“馮葉，你跟了我十多年，我們的計劃馬上就要成功了。到時候，我登基做了皇上，你就是我鐵驀然手下開國功臣，我怎麽舍得讓你早死。況且，這次刺殺任務失敗，也不完全不怨你們。畢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了兩個無名小輩，打亂了我們的計劃。你所說的黑衣公子，武功竟然如此之高，假如不是他偷襲你，你覺的，你可以和他過多少招後，才會落敗？”

“五十招。”

“你能看出他的武功路數嗎？”

“見所未見，何況，他只是一招突襲，就擊敗了我。當時，他用的一招從天而降的掌法，我聽到他另一個的同夥，那個被我抓住當做人質的白衣公子喊了一聲------如來神掌。可是，少林派的金剛掌、般若掌、慈悲手中似乎沒有這樣的招式。”

鐵驀然問道：“識破你不是瓦剌人身份的，既不是於謙，也不是丁不同，卻是這不會武功的白衣公子，對嗎？”

“是的，就是他。而且，和我同行的瓦剌幫手，就是他用迷香暈倒的。這小子機智應變極快，我看也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

鐵驀然忽然想到了周澄天被正法的那個暗室，暗室中的東西被人搜刮過，而且，周澄天身上攜帶的迷香“顛龍迷鳳散”不見了。

鐵驀然道：“馮葉，你馬上去春夢閣趙清羽的屋子住下吧，千萬不要走出去，直到過了明天午時時刻，你的肩傷傷痕消失後，你再現身、去錦衣衛那裏報到。到時候，朝廷方面可能內部盤查，審問於你，問你為何上午不在錦衣衛那裏現身，你就說自己喝醉了，在趙清羽姑娘屋子裏睡了大半天。他們讓你脫衣服驗傷，你隨機應變就是了。於謙要追查到你，哪有那麽容易？你所說的那個白衣公子，我忽然懷疑，他所用的迷香，就是周澄天身上的顛龍倒鳳散。這黑衣公子和白衣公子兩人，也許就是殺死了周澄天的人。”

馮葉問道：“大人為何有此論斷？”

鐵驀然道：“因為周澄天的暗室留有丁不同的名字，你刺殺於謙的時候，丁不同也在包祠。而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兩個公子和丁不同之間，是有關系的。還有，那個白衣公子用了下三濫的迷香，我就此聯想的到了周澄天身上丟失的迷藥。”

馮葉問恍然大悟道：“所以，大人要借著這個假屍體，找機會對付丁不同，順便查出是誰殺死了周澄天？”

“還有，六扇門的鄧連傑擅長聽口訴畫肖像，於謙一定會派人找他畫像的。你雖然蒙著面，但是，他畫出的肖像，也能描繪出你的身高、身形，和長相的三、五分。”

馮葉道：“大人的意思，馬上除掉鄧連傑嗎？”

鐵驀然冷笑道：“當然要除掉，不過除掉鄧連傑之前，我們為什麽不讓他給我們也畫兩張肖像畫呢？你是親眼見過那黑衣公子和白衣公子的長相的，而且他們並沒有蒙著面。明白了嗎？還有，鄧連傑身為六扇門四大名捕之一，易容之術天下無雙，我們包祠刺殺於謙失敗，很難再接近於謙，但是，如果派一個得力的人，讓鄧連傑給他易容成於謙身邊最信任的人的模樣，你說我們再刺殺他會不會成功呢？”

馮葉道：“大人深思熟慮，手段高明。屬下遠遠不及，需要大人多多栽培、提拔。”

鐵驀然道：“馮葉，你一直是我最得力的幹將，我會全力保你的。”

“多謝大人。”

“如果我們所有計劃都沒有成功，你深陷險地，你知道該如何做的，我是不會冒險去營救你的。”

“我知道怎麽做。如果於謙最終查到了我，我又不能逃脫，屬下自當以死相報。”

鐵驀然點了點頭，又對站在自己身後的一個眉毛很重的人道：“肖志剛，從明天開始，你派人監視於謙和丁不同的行動，另外，馬上飛鴿傳書給童鶴鳴，讓他們現在就動身，五天後到達大明京師，一場好戲就要上演了，這次一次比武，絕對不會是大明取勝。”

061章應變樂游園

1449年，正統十四年七月三日，清晨。

一場秋雨一場涼。一場夏雨過後，卻只是一夜涼而已。穿越到大明朝的第三日，每睡一夜都當做是死前多賺到了一夜的李墨白，居然沒有貪睡，被生生熱醒了。

昨夜下雨，李墨白怕著涼，給自己蓋了一層薄被，結果早上太陽一出來，自己在被子裏被捂成了熱氣騰騰的熱狗，如果身邊有甜醬，簡直就可以被人蘸著醬吃掉。

大明沒有空調也就罷了，想來個噴頭淋浴，沖個涼水澡都是奢望。去他k星人大爺的，拯救地球是個求死活受罪的差事，是英雄和聖人該去做的事情，不是我這樣的人。

李墨白咒罵著大明的太陽，去敲楊玉梅房間的門。楊玉梅打開門，道：“你今天起來比昨天好像要早啊？有進步了，少年？

“我變勤快了，你卻變胖了，少女。”

楊玉梅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臉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道：“我哪裏有變胖？”

李墨白盯著楊雪梅胸前高聳的部位，道：“妹妹，你自摸，摸錯牌了，你身上的白板和條子並沒有變胖，變胖的是你身上的二餅。”

楊玉梅一腳踢了過去，踢中李墨白小腿，李墨白“嗷”的一聲慘叫，道：“你一天不打我一次，就不舒服嗎？”

楊玉梅冷笑道：“你什麽時候嘴能放老實了，我自然不會打你。”

李墨白嘆了口氣，道：“昨天雨夜裏，你我也算有共舉一把傘，雨中雙漫步的情緣了，你為何還如此野蠻對待我？你對劉芷夕的那種溫柔和體貼，為何不能用來對我？”

“你怎麽能和劉芷夕待遇等同？她是溫柔可愛的小美人，你卻是厚顏無恥的大色鬼。記住，人鬼殊途。我對待人是一套，對待鬼是另一套。”

“是了，是了，我是鬼，但是我的鬼點子還是很多的，你聽是不聽？”

“說來聽聽。”

“我有兩個建議。第一個，今天上午你哪裏也別去，在客棧裏練習彈琵琶。”

“我本來就喜歡音樂，彈一上午琵琶，倒是沒有意見。但是，我彈琵琶，你又去幹什麽呢？”

“我坐在你旁邊，做你唯一的聽眾，聽你彈琵琶啊。”

“我們這麽無聊嗎？彈琵琶能找到洪荒光明元尊寶石嗎？難道大地之魂有耳朵，喜歡音樂，聽到我彈琵琶，會被吸引過來？”

“大地之魂沒有耳朵，可是朱祁鈺有啊。發揮你渾身的魅力和精湛的琴藝，先用你的潘安宋玉之貌吸引他的眼睛，再用你美妙絕倫的琴聲抓住他的耳朵，最後，贏得他的信任與友誼，以後我們就有王室人脈、皇家資源可以利用了。”

“你說的輕松，被我們搶了銀子的孫正孝、鄭衛兩個人都在，他們遲早會懷疑我的。此外，我在樂游園談論琴藝之事可以應付，如果他們和我閑聊其他的事情，我卻該如何應付？”

“所以，我還有第二個建議——你今天下午赴約樂游園前，可以找一個人陪同你一起去。”

“找誰陪我去？丁不同嗎？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樂游園一事暫時不要告訴丁不同？”

“我讓你去找的人是劉芷夕。”

楊玉梅驚問道：“劉芷夕，你難道不嫌她添麻煩麽？難道你看不出來，她有點喜歡我？你不怕她纏上我，影響我們的行動嗎？”

“哈哈，她喜歡你最好。這樣你若有求於她，她必然心甘情願去幫助你啊，並認為你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對的，即使她對你有所懷疑，也都會向最好的方面去想。劉芷夕大明京師土生土長，父親是禦前帶刀侍衛，母親亦是懂奇門八卦的江湖中人，叔叔是六扇門捕快，有關朝廷之事，廟堂之事她多有所知。樂游園那群人如果有事為難於你，劉芷夕自然會幫助你應對。”

“我有個疑問，劉芷夕的父親是劉浪，朱祁鈺的護衛是司馬長風。劉浪和司馬長風又同時為京師八大高手，所以，劉芷夕和司馬長風會不會早就認識了呢？”

“認識最好，這正是我讓你去找劉芷夕陪你去的又一個原因。你女伴男裝接近朱祁鈺，最可能一直懷疑你的，倒不是孫正孝和鄭衛，而是司馬長風，因為他護衛主子職責所在。如果司馬長風見劉浪的女兒陪在你身邊，他還怎麽可能再懷疑你的動機。此外，你女伴男裝如此俊美，身邊怎麽可能不會有女孩子追求，追隨？找個劉芷夕這樣的小美人陪著你，一來證明你是個魅力四射的風流公子哥，身邊有女人，性取向正常，二來朱祁鈺身邊的女人，見你有了所愛之人，對你不會再有非分之想，豈不更好？免得你和朱祁鈺之間，因為女人產生嫌隙？”

“你想象力這麽遙遠？連朱祁鈺有可能因為女人和我鬧矛盾，影響我們之間未來的友誼，這樣的事情你也想的出來？”

“我這不是想象力遙遠，而是考慮周全，謀劃深遠。上次對付周澄天，我自以為是，差點釀成你失身，我失愛，穿越第一天你我就雙雙陣亡的慘劇。我已經吸取了深刻的教訓，以後凡事，務務必考慮周全，面面俱到。對了，還有樂游園的那個林婉兒嗎？她可能也喜歡你啊，可是她沒準是朱祁鈺的女人。”

話說軍事政治談話上，最體面的是：有理有力有節。

李墨白這番政治謀略大話說的當真是有理有力，當然，有節是不可能的了。“你失身，我失愛”這樣的詞，一瞬間刺破了楊玉梅耳朵的節操。

楊玉梅暗罵道：“死李墨白，你只是不純潔的垂涎我火辣的身材而已，整天色咪咪盯著我的胸看，你不會真愛我，你又失愛個大頭鬼啊？”

楊玉梅故意挑刺道：“其實，你還有很多面沒有考慮到，第一，我帶著劉芷夕去，如果朱祁鈺對劉芷夕一見鐘情了怎麽辦？朱祁鈺豈不是要和我搶妹妹？第二，如果孫正孝和鄭衛，以前調戲過劉芷夕，怎麽辦？其實，前兩條我故意逗你玩的，發生的可能性不大，最關鍵的是第三點，我今天下午去樂游園，朱祁鈺肯定認為我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和我之間可以有種心心相惜，平等身份交往的樂趣，如果劉芷夕和司馬長風認識，豈不是一下子就拆穿了對面的人就是皇上的弟弟——朱祁鈺。朱祁鈺和我之間頓時生出了貴賤等級之分，我們之間肯定再難以打開心扉，更有深交。”

李墨白拍了一下了自己的後腦勺，故作恍然大悟道：“原來，你的腦子並不太笨啊，你逗我玩的這前兩點也不是沒有可能發生的，你所說的這第三條也很在理，我竟然沒有想到這點。”

“我本來就不笨。所以呢，我今天下午不能帶著劉芷夕去樂游園，對吧？”楊玉梅得意道。

“對，是我欠考慮，你的確不應該帶著劉芷夕去赴約。我們應該想個計策，今天下午之約後，把朱祁鈺身邊的孫正孝、鄭衛打發走——這樣一來，你和朱祁鈺以後的見面就安全多了。我們看看你和朱祁鈺交往的情況而定，到時候再考慮是否把劉芷夕也帶過去。”

“你想的倒好，朱祁鈺願意帶誰玩，就帶誰玩，他哥哥，當今皇上朱祁鎮都未必能管得了他，你又為何一廂情願，朱祁鈺如你所想行事？”

062章於謙的布局

“朱祁鈺為何第一次和你見面，就挽留你別那麽早走，還送你這麽貴重的琵琶？因為他身邊多是阿諛奉承之人，朱祁鈺平日裏沒有更好的選擇，只有跟這些人玩在一起，並對這種生活狀態習以為常，不覺的有特別的趣味。你就不同了，樂游園內你們第一次相遇，你不過就當他是個普通富貴公子哥而已，態度不卑不亢。你一等俊美風流，彈的一手好琵琶，朱祁鈺對你好奇之心，喜愛之心，傾佩之心都有，你才是他最近幾天，最想擁有的最佳玩伴。”

楊玉梅抗議道：“能不能不用最佳玩伴這樣的詞，你不覺的這麽說很色情嗎？”

“那換成最佳知音如何？總之，會彈琴是你的優勢，你今天下午，使用謀略，只要暗示你不喜歡孫正孝、鄭衛兩個人，朱祁鈺必然會順著你的意思，下一次樂游園之彈琴之約時，不再帶這兩個人來玩。”

“有道理。”楊玉梅道：“你有什麽具體實施辦法嗎？”

李墨白呼啦啦一陣神侃，說了大約半個時辰。聽得楊玉梅連連點頭。

兩人商量完下午樂游園赴約計劃的細節後，楊玉梅問道：“你說於謙大人會不會會按你的信中的計劃執行，抓住那個青衣刺客？”

“要抓青衣刺客，不是那麽容易吧？計劃趕不上變化。就像方才，我們把下午你去樂游園有可能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做了猜想，並進行了模擬應對，但我敢保證，肯定有我們預料不到的事情發生。我給於大人寫那封信，是為了幫助他盡快捉拿到刺客，幫他也就是幫我們。青衣刺客見過我們的面，對我們來說太危險了。他們的組織，勾結瓦喇，連於謙這樣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敢暗殺，如果他們要全力對付我們，後果不堪設想。”

花開兩處，各表一枝。

話說昨天夜裏，於謙收到了丁不同轉交給他的一封信，是自己剛收的學生李墨白寫的。“莫非信裏有李墨白拜師後特地送與我的見面禮？如果是學生送的薄禮，但收無妨。”

於謙為官清廉，是不隨便要彩禮，收紅包的，但他也不過於迂腐死板。

於謙能夠官居三品，手握大權，做到兵部左侍郎這樣的要職，只憑借清廉和正直是做不到的。他自然懂得官場的潛規則，在無傷大雅，大義之事上，會選擇適當的妥協。

於謙是一個很強勢的人，他曾經怒斥皇室反賊朱高煦，名震天下。他可以做到不買當今皇上最寵信的大太監王振的帳，那是因為，他審時度勢，取得皇上的默許，或者朝廷上盟友們的支持。

於謙打開了李墨白的信，信裏道：“學生李墨白，請吾尊師於先生見諒。因在京師有要事要辦，近些時日內，我不能和我賢弟楊樹亭到老師府上拜訪，亦有些私人事情，不能實情相告吾師。望吾師暫時隱瞞你我師徒之實情，不被外人所知曉。包祠瓦喇刺客一案，於大人在明處調查，青衣刺客一方容易防範，我與楊樹亭在暗處協助於大人調查，他們卻難以覺察防範。請於大人盡量不使我二人身份暴露。包祠拜師，一日之師之恩情，墨白當為一世之榮耀。弟子願意追吾師，堅守正道，懲惡揚善，興國為民。恰當之日，墨白必來拜訪。”

信的其後內容，卻是李墨白的“錦囊妙計”，建議如何抓到青衣刺客，找到幕後主使者的辦法。這些辦法，有的和於謙不謀而合，有的卻是李墨白自成一家的路數。於謙暗道：“李墨白古怪精靈，心思倒真是非常人所能及也。”

於謙讀完了信，陷入了沈思。

此次包祠遇刺，自己生死可以置之度外，但如今，兵部尚書鄺埜並不多過問軍事實務，京師防務的重擔大半都在自己的身上，如果自己再次遇刺，身遭不測，京師的防務交給繼任者，怎能令人放心？這也是瓦喇想要竭力除掉自己的原因。

最近一段時間，瓦喇小股軍隊一直不停騷擾偷襲大明邊境，據探子所傳軍事情報，瓦喇大頭領也先在集結兵力，瓦喇有大兵壓境，全面進犯的跡象。莫非這次刺殺，就是瓦喇在京師的內應提前下手，想除掉如我等這些大明重要官員，在戰略上占得先機？

天剛過三更，天未亮，於謙就緊急召喚所管轄人員，組織召開了一個緊急軍事會議，對手下接連下了命令：“石開，你負責布署全京師各個城門加強戒備，嚴格盤查進出嫌疑人員。”

石開道：“屬下領命。”

“那個逃跑的青衣刺客肩上中了一掌，肩上必然有掌傷。聽我命令，京師內文職人員除外，京師內各武職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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