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寒又恢覆了自信，不管季苒怎麽繃著臉，像帶孩子一樣哄著摟著就把人帶到停車場，將人關了進去，就開車去陵園。

季苒還在生氣，霍子寒微笑道：“你說我們離婚了，那拿出離婚證啊！沒有吧……沒有你就還是我霍子寒的老婆！你要結婚，那就是婚內出軌！我可不答應的！”

季苒氣得只差吐血，對霍子寒吼道：“你還要不要臉？離婚協議都簽了，你也把離婚證辦了下來，難道你一句話，就能否認這事實？這可是有記錄的，不是你否認就能抹去的！”

“記錄也可以改的！你想要，我還能給你拿到很多國家註冊了的結婚證！”霍子寒厚著臉皮道。

季苒頓時無語，霍子寒轉頭看到她氣鼓鼓的樣子，心情莫名地就更好了，這個季苒才是真實的，比起那個時刻帶著笑臉的季苒，眼前這個會輕易被自己幾句話就氣得張牙舞爪對自己叫囂的女人才是他的季苒。

“兩年前陵園這邊山體滑坡，毀了大半公墓，我把你媽，季鍺的墓遷到了對面八寶山，把你爸的也遷了過來，他們三現在都在一起了！”霍子寒淡淡地道。

季苒一楞，怒氣就消了大半，她在外面根本不知道這事，霍子寒這也算幫了一個大忙。

“謝謝，花了多少錢，我轉給你！”她道。

霍子寒也不生氣，微微一笑：“我的不就是你的嗎？轉來轉去也不嫌麻煩！”

季苒才散了的怒氣又升了起來，叫道：“霍子寒，你再這樣胡說八道，就放我下車，我自己去！”

霍子寒看看她，挑眉：“沒胡說八道，這都是我的真心話！苒苒，我知道過去我讓你失望了……我也不說那些過去的事了！這次我不會再放你離開的，我要開始追你，你就看我的表現吧！讓我們重新開始！”

“誰要和你重新開始啊！”季苒冷笑：“霍子寒，不是你想說結束就結束，說開始就開始的！我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季苒了，不是那個迷戀你……”

“苒苒，看到我瘦了很多沒……還記得四年前我發生的車禍嗎？當時醫生說嚴重的腦震蕩，之後這幾年我經常頭疼……”

霍子寒打斷了她，淡淡地道：“我看過不少醫生，說是腦震蕩的後遺癥，我就沒當回事，結果你知道上個月我去美國昏倒了，去檢查，查出了什麽？”

季苒頓時提起了心，不由自主緊張地問道：“查出了什麽？”

“腦瘤！”霍子寒把她的反應看在眼裏，心裏頓時就激動起來，還會為自己擔心，這個季苒還敢說不在意他嗎？

季苒的心頓時沈了下去，怔怔地看著霍子寒。

周鯤就是因為腦瘤死的，顧星宇因為長了一個瘤，失去了一條腿，如今霍子寒又患了腦瘤，她突然不敢再想下去，氣得叫道：“你那麽聰明的人怎麽不知道諱疾忌醫的道理呢，有問題就該去檢查，怎麽拖了這麽久！現在……怎麽辦？”

她絕望的都要哭了，一瞬間就算對霍子寒不滿，就算對他失望到極點，可是想到他命不久矣，她什麽氣都沒了！

“苒苒……”霍子寒無法控制自己的激動了，把車靠路邊停下。

那天油罐車撞了車，季苒以為他死了，哭得一臉的絕望，時隔四年多，他又在季苒臉上看到了這種不亞於當時的絕望，他怎麽還能相信這樣的季苒會愛上別人呢？

她愛他！就算她抗拒著承認，這小小的試探就讓她原形畢露了。

霍子寒騙她的，聽著她漠然地拒絕開始，莫名地就想出了這個主意，他成功了！

他驗證出了季苒還愛他！還在意著他！

霍子寒激動的全身發抖，這比談了一樁幾億的生意還興奮的感覺沖擊的他興奮的都想飛起來。

他停了車，伸手把她攬了過來，緊緊地抱住，激動的話也說不出來。

她柔軟的身子，身上熟悉的味道鉆進他鼻尖，他一瞬間就覺得自己鼻子發酸，曾經以為這輩子再也抱不到的人，竟然還能有幸抱到，上天對自己的確太恩賜了！

他沒掉淚，季苒卻掉淚了，霍子寒熟悉又陌生的懷抱讓她哭了……

不是因為能回到這個懷抱激動的！

而是……前天吃飯她看到了，霍子寒瘦了，可是當時沒什麽感覺，此時在他懷中，卻能感覺到以前那厚實的胸膛單薄了不少！

一想到這是因為疾病折磨的，她就不爭氣地又心疼又氣惱……

眼淚就不爭氣地掉了下來，讓她一瞬間想掐死自己，怎麽就這麽不爭氣呢！

他們都離了婚，他是死是活和自己有什麽關系呢！

可是……可是，真的沒關系嗎？

他是天天的爸爸，天天都還沒叫過他，他都還沒看到天天可愛的樣子，就這麽去了嗎？

她這半輩子，愛了十多年的男人，幾乎占據了她大半生思想的男人，要是真死了，那她餘生怎麽辦？

恍恍惚惚就想起《霸王別姬》裏那首膾炙人口的主題歌，“人生沒有你會不會不同？”！

似乎有兩種配音，一種是“人生沒有你不會不同”！另一種是“人生沒有你會不同！”

季苒一時之間無暇去體會兩者的分別，只恍恍惚惚地認可了最後一句……人生沒有你會不同！

就像失去了母親，季鍺，她在外面開始了自己的生活，可是常常總會為他們不在身邊遺憾，如果他們還活著，他們可以和自己分享喜怒哀樂，分享她生活中每一樁有趣的事……

可是他們都沒了……

如今霍子寒，這個除了她母親，季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很快又要離她而去，季苒怎麽能不傷心絕望呢！

都走了，這世上就留了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她再優秀，她過的再好，又有什麽意義呢！

她是還有天天，可天天會長大，終有一天會展翅高飛，飛出她的世界……

不，天天無法代替霍子寒，他們對她的意義全然不同……

季苒壓抑地流著淚，那眼淚透過霍子寒的西服，滲進了他襯衫裏，讓他心疼的心都揪緊了。

可還不敢說是騙她，難得讓季苒對自己露出了真心，他敢打賭，要是自己說出是騙她，季苒一定會給他一巴掌，然後扭頭就走，就像上次陸漫騙她一樣，會走的無影無蹤，就算這次他能找到她，她永遠都不會再原諒自己！

可看到她壓抑地哭著，霍子寒又舍不得，只好輕輕撫摸著她的背，柔聲道：“別哭了！還沒確診呢！要哭就留著等我真死了再哭吧！”

季苒聽了這話才意識到自己失態，騰地掙脫了霍子寒，避得遠遠的，她轉向車窗，匆匆抹了自己的淚，等感覺心稍稍平靜下來，才克制著自己的傷心問道：“你還沒去做詳細檢查？”

“沒，一聽到初步斷定我就走了，可能就像你說的諱疾忌醫，害怕拿到確診的結果我會崩潰……又或者是絕望了，有些自暴自棄！你都不回來，我死了也沒什麽……”

自暴自棄的確是霍子寒的心裏話，他最近一年頭痛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他到醫院除了找醫生開止疼藥就沒再去做那些無謂的檢查，這自暴自棄的話倒沒騙季苒。

“你白癡啊！不做檢查怎麽知道是良性還是惡性呢！”季苒氣急地又叫起來。

霍子寒微笑：“良性又怎麽樣，惡性又怎麽樣？對我來說，不就是多活幾年少活幾年的時間問題而已！你不回來，這些都無所謂了！”

季苒瞪著他，騰地又將頭掉開，嘲諷道：“別把我說的那麽重要，我擔不起！”

“你擔得起！”霍子寒伸手抓過了她的手，緊緊握著，沈聲道：“知道你懷孕離開，我就一直在夢想有一天和你們見面，夢想你，孩子和我見面的場面……我無數次做夢都能夢到你們，我們一家人幸福快樂的生活……苒苒，我不是為了洗清我自己，這些夢讓我看到了我自己的心……我愛你！雖然和你對我的愛相比膚淺了很多，可我真的愛你！苒苒，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證明這一點！這次我不會再讓你失望的！就算死……我也不想讓你帶著遺憾過下半輩子……”

季苒惱怒地轉頭瞪著他，繃不住嘲諷地道：“這算什麽，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懺悔嗎？霍子寒，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太自私了點！你想毫無遺憾的走，你就不考慮我給了你這機會，你死了我會怎麽樣嗎？你對我好，是想讓我一輩子都無法忘記你嗎？”

霍子寒搖搖頭，道：“我不是為了自己，你沒聽清楚嗎？我是想讓你沒有遺憾……苒苒，對我們的感情沒有遺憾，讓你重新能再相信別人，相信愛，相信幸福！”

季苒頓時就怔住了，細細品味霍子寒的話，意味深長。

這些年來，她無法接受杜振，無法接受司翰，換一句話說，難道不是她再也不相信這些東西了嗎？

霍子寒一針見血地把她隱藏在心底的潛意識都指了出來，她如果還能相信這些，那就算沒了霍子寒，她也會擁有自己的幸福的！

霍子寒是這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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