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血沾了霍子寒滿手，那印在周圍雪地上的血也映紅了他的眼。

他混混沌沌地抱著季苒，從沒一刻如此害怕，怕再也看不到她的笑，她對自己生氣的樣子。

不知道什麽時候，救護車趕來了，醫生護士把季苒擡上車，霍子寒也跟著上車，腦子空空地看著醫生忙碌著搶救季苒。

等到了醫院，季苒立刻被送進了手術室，霍子寒被擋在門外。

他似乎才清醒了一些，拉著護士聲音嘶啞地叫道：“你們盡力救她，不管花多少錢，都要保住她的性命！”

“我們會盡力的！”護士把霍子寒推出去。

霍子寒怔怔地站在門口，等警察趕來，他搖搖頭：“我現在沒心情給你們錄口供，等裏面的人沒事再說！”

他抱著頭坐在手術室門口，被警察問煩了，直接打了個電話給霍子翼，簡單地把事情說了，最後道：“你來處理吧！”

霍子翼一聽有人提刀砍霍子寒，就被嚇了一跳，等聽說是季苒受傷，心也跟著提了起來，問道：“那季苒怎麽樣，有生命危險嗎？”

“還不知道！醫生在搶救，你先過來再說吧！”

霍子寒掛了電話，本來想給季鍺打電話，可又沒勇氣，猶豫了半天還是硬著頭皮撥通了季鍺的電話。

季鍺一看是他的號碼，就接了起來，開口就道：“是不是想告訴我，今晚苒苒留在你那邊了，霍子寒，這可不行，苒苒和你都離婚了，她還要再嫁，你這樣留她住你那邊算什麽啊！”

再嫁？霍子寒苦笑，要是季苒能順利地度過這一關，他怎麽可能再讓她嫁給別人呢!

“霍子寒？”那邊季鍺等了一會沒聽到霍子寒的聲音，還以為電話斷了，看了看手機，沒斷啊？就狐疑地問道。

“阿鍺……我沒想留苒苒過夜，就算要留！也是名正言順地留……我是想告訴你，苒苒現在在急救手術室！”霍子寒艱難地開口。

“她又回去工作了？這丫頭，也不說聲！”季鍺理解錯了，還以為季苒上夜班呢！

“不是……阿鍺……我們遇到了點事，苒苒替我挨了一刀，現在在手術室急救呢！你過來看看她吧！”

霍子寒還沒說完，就聽到那邊啪地一下，隨即電話就斷了。

手機摔了吧？

霍子寒苦笑，他耐心地等著，一會，手機響了。

季鍺打來的，開口就急急吼道：“霍子寒，別和我開玩笑！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霍子寒苦澀地道：“我倒寧願我是在開玩笑！可是不是！阿鍺，我沒騙你，我們在醫院呢！”

“霍子寒，你這混蛋！”季鍺吼了一句：“我馬上過來！”

他掛了電話，火急火燎，二十分鐘就沖到醫院，跑著上來，等看到霍子寒坐在手術室外，才放慢了腳步，一步步走過來。

“阿鍺！”霍子寒起身迎了上去。

季鍺一見他，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怒氣，握緊了拳頭，一拳就砸在了霍子寒臉上。

霍子寒退了幾步，苦笑：“打吧，是我沒照顧好苒苒！”

“你這混蛋！”季鍺沖過來，揪住他的衣服，又給了他肚子上一拳，吼道：“她到底欠了你什麽啊！霍子寒，我看她要是死了，你這輩子良心會不會安寧！”

說完，季鍺摔開了他，怒氣沖沖地走到手術室外張望著。

一會，霍子翼也趕到了，他先把警察叫到一邊，和警察交涉著。

等把警察哄走了，霍子翼看季鍺和霍子寒一人一邊站著，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就陪兩人等著。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流逝著，三個男人，三個方向站著，都不說話。

霍子寒都麻木了，從來不知道等待是如此煎熬的一件事，他的眼睛就盯著手術室的燈，在心裏一遍一遍地道：“苒苒，你一定要撐住，你一定要活下來，我還有很多事要和你一起做呢！你不能就這樣死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終於，手術室的門打開了，醫生走了出來。

霍子寒都沒勇氣去詢問結果，只覺得腳有千斤重。

還是季鍺沖上來，抓住醫生問道：“醫生，我妹妹怎麽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笑了笑：“還好，搶救及時，病人已經沒生命危險了！還要在觀察室觀察一段時間……”

“謝謝醫生！”季鍺感激地抓住醫生的手緊緊握了握。

霍子寒也迎上前，真誠地對醫生鞠了躬：“謝謝！”

霍子翼也舒了一口氣，看看霍子寒，去給季苒辦住院手續。

季苒半個小時後被轉入了觀察室，霍子寒和季鍺一起陪著。

看著季苒插著氧氣面罩，帶著監測儀器，人事不省地躺在病床上，霍子寒心都揪了起來。

她那麽瘦，這樣折騰一次，只會更瘦吧！

季鍺似乎連罵他都不屑了，沈默著不說話。

兩人一邊一個陪著，最終還是霍子寒沈不住氣，對季鍺真誠地道：“阿鍺，我知道這些年讓苒苒受了不少委屈！我保證，以後再不會了！我會對她好的！”

“苒苒不需要同情憐憫！”季鍺冷冷地道。

霍子寒苦笑：“我欠她的，我打算用餘生來彌補她，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季鍺鄙視地看看他，搖頭：“霍子寒，我再說一次，憐憫不是愛，你不愛苒苒，就別再說什麽彌補她的話！這沒意思！苒苒不是缺了你就不可，你別再糾纏她，她會找到一個真正愛她，會心疼她的人！”

“我不會放手的！苒苒是我老婆，等她好了，我會盡快和她覆婚！阿鍺，相信我，這世上不會再有男人比我更愛季苒……我會愛她，把她當我的生命一樣愛護！”

霍子寒越說越堅定，就算他還沒愛上季苒，可他相信，愛也是可以培養的。

他會培養自己對季苒的愛，窮此一生去守護她。一個能在危急的時候舍身救自己的女人，他要放手了，他去哪再找一個她呢！

季鍺似乎也感覺到他的堅定，沈默了。

兩人的視線落在監視儀器上，那跳動的數字讓兩人想起剛才季苒游走在生死邊緣的事，季鍺嘆了口氣，輕聲道：“算了，你們兩的事我不管了……只要苒苒願意和你在一起，我不反對！她開心就好！”

霍子寒舒了一口氣，真誠地道：“我一定會讓她幸福的！”

“希望如此！”季鍺淡淡地笑了笑，看看霍子寒，忽然問道：“你想過沒……以你這四年對苒苒做的那些事，苒苒為什麽不和你離婚呢？”

季鍺也是猶疑再三，才決定和霍子寒談這些事的，他覺得該推季苒和霍子寒一把了。

“……”霍子寒說不出話，他從沒想過這問題。

“記得有一年聖誕，你帶霍雯茜去參加我們同學開的party，我在街上給海英買禮物，你和霍雯茜路過，親親熱熱的，你們都沒看到，苒苒在街角，就看著你們離開……霍子寒，我從不知道苒苒喜歡你，那天看著她失魂落魄地看著你們走開，我就知道了，我這傻妹妹愛你！”季鍺淡淡地道。

霍子寒頓時傻眼，不知所措地看著季鍺。

“我沒點破，想著她還小，長大了也許遇到別的男人就會放下對你的感情！沒想到這傻丫頭，就沒放下過……你那麽對她，她還抱有幻想……是指望你有一天會改變吧！”

季鍺磨了磨牙，帶了幾分無奈地道：“剛才聽到她為你擋刀，我就在想，她沒救了！她愛你愛的沒救了！”

霍子寒心都顫抖了，之前還想著季苒是下意識地為自己擋刀，哪想到還有這樣的原因啊！

“霍子寒，我不反對，與其說給你機會，倒不如說給這傻丫頭一次機會！你要真對她好，那我妥協也沒什麽！”

季鍺冷眼看著他：“是我妥協，不是苒苒！霍子寒，我和你說這些話，不是在為苒苒乞求什麽！你要真了解她，就該知道她也是個驕傲的女人，她要是知道我對你說這些話，會恨我的！她估計寧願一輩子不讓你知道她對你的感情，也不想用這樣的方式去得到你的關心和愛！”

霍子寒讚同，季苒把自己掩飾的太好了，如果不是季鍺說破，他真的沒發現季苒愛自己！

季苒愛自己？

霍子寒念叨著這話，心裏突然有種莫名的歡喜和悸動，這丫頭愛自己？

他看向病床上的季苒，無法控制自己心頭的狂喜，她愛自己？她為他擋刀是因為愛？

她答應再試試也是因為愛吧，對自己舍不得放手吧！

她不為難霍琳，對自己母親和奶奶對她做的事一次次寬容，這些難道不是因為愛他才肯委屈自己嗎？

霍子寒越想越激動，同時心揪著就疼起來，他無法想象，季苒一個人是怎麽在愛中受折磨的。

看著自己愛的男人一個又一個女人，還找她去善後，她的心當時在滴血吧！

霍子寒有些無地自容了，他在無意識中折磨著季苒，一個深愛他的女人，他怎麽能這麽混蛋呢！

“霍子寒，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聽苒苒說你們答應相處半年，那就還是半年吧！如果半年後，你無法讓苒苒幸福，我會堅決地把她送走！霍子寒，你要還是男人，就別再糾纏她，當她可憐也好，看在她愛你一場的份上也好，放過她行不？你要不答應，那現在就走！”季鍺不客氣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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