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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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一大早, 秦嶼便走到流光殿外，駐足在樹下，聽見裏面傳來的歡聲笑語。
看來是睡得不錯了。
這麽早就起床。
而且還和那幾個留在寢殿裏照顧她的魔族相處得甚好。
祝螢就是這樣，總是很輕易就能和周圍一切聊到一塊, 不管是人還是魔, 都會被她吸引, 只不過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就像他一樣。
他只在殿門外遙遙望了一眼，並未做過多停留, 將手中的竹蕭放入懷裏便離開了。
而寢殿中的歡鬧聲還未停止。
祝螢正在和幾只小魔族玩游戲。
它們都是涉世未深, 活了大概一百來年的小魔族, 對從前的事情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 但好歹還是從別的魔族口中得到了點什麽消息，而且年紀輕輕的, 沒什麽心眼, 喜歡分享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對她的問話還不設防, 很好套話, 所以從這裏突破再好不過了。
“好！你又輸了！”祝螢指著桌子上的牌。
這是她做的二十四點游戲所需要的牌, 用這種需要動腦筋的游戲來哄騙這些一頭霧水的魔族, 雖然有點小不道德，但效果還是立竿見影的。而且魔族們顯然玩得也很開心。
“下面回答我一個問題, 就是——”她想了想, “你們這位少尊是什麽時候來到魔界的？”
一只長著兩個尖尖犄角的魔族回答道：“好久了吧, 好像……一月有餘？”
“我記得是那次魔尊帶了些魔出去找魔劍之後, 他就來了。”另一只魔族補充道, “當時他帶著魔劍來，一身傷, 但是可厲害了。”
這描述讓祝螢鎖定到確切的時間。
應該就是吞靈潭事件之後。
秦嶼就是在那個時候拿到了魔劍並且結成契約後到魔界來。
原來他竟瞞了她這麽久。
這麽大的事他可真是能藏，讓她半點破綻都沒看出來，還傻傻地以為自己已經將黑化的劇情扭轉過來，他終於是走上正途，不再與正道為敵。
果然這就不是個簡單的差事。
“什麽？！魔劍找到了？！”影阿紫吃到驚天大瓜一般楞住，驚訝叫道。
然而魔族們對她知不知曉內情並不在意，而是八卦起來：“螢螢姑娘和少尊是什麽關系啊？”
“這還用說！當然是少主啦！”
“少主？那是什麽？”祝螢疑惑道。
這個稱呼好像一般都是形容承接父業的人。
小魔族解釋道：“魔尊的另一半叫做魔主，那少尊的另一半不就是少主咯！”
顯然，它也根本不知道這個詞的正確含義，只是照葫蘆畫瓢，胡亂類比過來應用而已。
“那你們這的魔主是誰呢？”祝螢順勢問道。
小魔族們搖搖頭：“現在沒有魔主了。以前的老魔主已經不在了，新魔尊沒有找魔主。”
祝螢了然點頭。這事聽起來也不大重要，所以沒有勾起她繼續追問的興趣。
“我們能換個游戲玩嗎？”魔族見她又開始洗牌，舉手提議道。
這種動腦子的游戲它們實在不擅長，玩了這麽大半天，一把都沒有贏過，全是祝螢一個人勝出。
“那玩什麽？”
“捉迷藏！”小魔族們高興得張牙舞爪，“人間的游戲，我們最喜歡玩了！這個姑娘也一起來！”
被點到名的影阿紫趕緊擺擺手，撇嘴道：“我沒興趣。”
她一直坐在一旁，隔了老遠，絲毫沒有參與過游戲當中，看起來似乎真的沒什麽興趣。
“可是我對你們這裏不熟悉，我會找不到呀。”捉迷藏不管是找還是藏都要求對地形有足夠的熟悉度，就憑她這初來乍到的，連路都認不清，很有可能就迷失在這魔域中，到時候掉到哪個魔坑裏都未可知。
“這好辦！”
長著犄角的魔族從懷裏拿出一張地圖，擺放在桌面上，用手指對著上面的圖畫繞了個圈，一邊指示，一邊說道：“這是魔域的地形圖，我們就在這個範圍內躲藏都可以。不過——”
它的手指落在左下角的一處畫上大紅叉的地方，提醒道：“這裏千萬不能去。”
聽到這幾個字，祝螢和影阿紫對視一眼，均從對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裏讀出來那點心知肚明的小心思。
千萬不能去的地方，那就是一定得去。
“好！那就玩捉迷藏。阿紫也來。”祝螢一錘定音，決定了游戲的規則，“至於誰來找，我們就比拼魔力和靈力，看誰能先將這些種子發芽生花。最先完成的那個就來找，剩下的人和魔躲藏。怎麽樣？”
祝螢從儲物袋裏拿出她隨身攜帶的種子，分發下去。這些都是她醫修課作業剩下的靈花種子。
“行！”
大家紛紛附和。
小魔族們心思單純，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個比賽的公平性與否，全神貫註地投入到輸魔力養花中，但它們才醞釀出來，就聽到祝螢歡呼的聲音，回頭一看，她面前的盆子裏已經長出一株亭亭玉立的白色花朵，花苞綻放，純潔又美好。
“我贏了！我來找你們。”計劃得逞，祝螢和影阿紫交換了下眼神。
小犄角又說：“那這次輸的懲罰是什麽呢？”
“如果你們被我找到了，那你們每個人教我一點魔族的術法，如何？”
影阿紫大驚失色：“你瘋……”
“好！那如果你輸了——”幾只魔族互相看看，眨眨眼睛，說道，“那你給我們展示一下神火。”
“還有講點人間的事情！”
“神火？”祝螢楞了下，看向自己的手心。
“對呀，大家都說滅世神是最厲害的存在，我們都想看看是什麽樣的。”幾只魔全然不像那日在宗門裏見到的那些門派弟子和長老們驚懼的模樣，反而是眼冒星星，充滿了崇拜之情。
不知道是不是它們年紀尚小，不清楚那些傳聞中滅世神的可怖之處，全然沒有意識到她現在根本是被視為禍害的存在，而非值得敬仰的神明。
祝螢感覺心中五味雜陳：“行。我答應你們。”
“什麽神？”一旁的影阿紫稀裏糊塗，完全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麽，疑惑地問道。
但沒有魔搭理她。
“那螢螢姑娘數五百個數再來找我們！”魔族們十分有幹勁地起身，給了影阿紫一張地圖後，興奮地往外跑。
祝螢看向影阿紫，將地圖上的位置指給她看：“這個不能去的地方不知道有沒有危險。你還是先到這裏等我，我待會來找你，我們再一起出發，去一探究竟。”
她指的是那處畫叉的禁地旁邊離得不遠的地方。
雖然不知道為何一定要去那裏看看，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祝螢為何會來魔界，秦嶼又為什麽變成了少主，連魔劍又是什麽時候找到的，影阿紫都一無所知，但她覺得祝螢這麽做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那個神是怎麽一回……”
“紫姑娘，快來啊！我們快去藏好！”走到外面的魔族發現她掉了對，還沒跟上來，著急地催促著。
“哦哦哦，來了來了。”影阿紫將想問的話吞了回去。
罷了，反正還有的是時間問清楚。
她轉過身跟著魔族們離開。
而祝螢則在原地乖乖地數著數。
但她也沒那麽乖。
數到兩百時，她琢磨著魔族們應該跑得差不多了，便偷偷從寢殿溜出去，奔向目的地。
*
正殿中。
一群被捆綁起來的人跪在地上，他們渾身是血，顯然已經經歷過了一頓毒打，但頭並未垂下，依舊是倔強地擡起，直勾勾地盯著那個要他們屈服的魔尊。
重樂手中拿著黑色的長鞭，血珠從鞭子上垂落下來滴到地面，染紅了她的鞋尖。
她冷眼看著，嘴角惡毒的笑意漸漸收起來，換上乏累的神色，似乎是覺得倦了。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便將長鞭扔到地上，頭也沒回，對後面的來者說道：“秦嶼，用你的魔劍殺了他們。”
秦嶼站在她身側，眉頭輕皺，沒有回應她的話。
他自是認出這些人都是什麽人。
一些陌生面龐穿著紫色道服，應是玄武派的弟子，還有些各大宗門的弟子也在其中。而其他那些從道服顏色上分別不出來各屬哪門哪派的弟子卻都是熟臉。
都是歸元宗那些一起上過課，練過劍的弟子。其中還有幾位曾經同他和祝螢一起吃過飯，嬉笑打鬧，參加那時的內門考核。
現在他們的武器均被收繳，臉上身上斑駁傷痕，血跡遍布衣裳，屬實受到了莫大的折磨。
“秦嶼，你怎麽可以和這些魔族為伍？”
“你是不是被它們蠱惑了！”
“秦嶼，你別聽她的！我們可是同門啊！”
也只有他們，會對他懷揣著一絲信任，還會懷疑是魔族將他挾持，而非他背叛。但若換做崟一宗那幫人，早就和當年誅殺他阿娘時一樣，不由分說地對他發起攻擊，招招式式都絲毫不留情。
“秦嶼。你的魔劍需要血液飼養，你還在等什麽？”重樂眼神輕蔑地掃過那些弟子的臉，“你忘了你阿娘是怎麽被這群修士害死的嗎？”
她握住魔劍的劍柄，眼神尖銳而狠辣，死死地盯著秦嶼，聲音如同幽幽樂曲蠱惑著他的心神：“本座說過，沒有魔劍你依然是弱者，什麽都做不了。如今魔劍在手，你還不快快斬殺這些修士，以鑄其魔力！”
秦嶼心口一痛，手中的魔劍明顯感受到了血氣的吸引，開始不住地顫動起來，幾欲沖破他的壓制，想往前刺去，但他使勁把控住，手腕處的傷痕泛著劇烈的疼痛。
“你殺了他們，祭奠你阿娘的在天之靈，為她報仇！她看了一定會高興的！”重樂笑著說道，臉上的表情卻是顯得猙獰可怖。
他甩開重樂的手：“阿娘不是他們害死的。”
這些不過是年輕的修士，根本沒有經歷過當年那場大戰，更別說參與到誅殺一事中。
冤有頭債有主。
他不會濫殺無辜。
祝螢見了，會不高興的。
阿娘阿爹知道，也不會高興。
“那個女子呢？她可是歸元宗的大小姐，你如今竟將她帶到魔域，莫不是心軟了，還是——對她動了情？”重樂面上隱隱作怒，嘴角的冷笑收起，雙目看著秦嶼，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
她一提到祝螢，秦嶼心中便警鈴大作，迎上她的目光，冷聲說道：“我知道你抓影阿紫是失誤。你若是敢打她的主意——”
他動作麻利幹脆地收起魔劍，劍身入鞘發出清脆響亮的聲音，震得人心頭一顫。
然後在重樂的怒目下轉身離開。
後面的話不言而喻。
侍從走到重樂身邊，戰戰兢兢地問道：“尊上，這些人……”
然而重樂一只手掐住它的脖子，瞬間叫它灰飛煙滅，死得突然。
她喘著氣，平覆心中的憤怒，眼眶發紅，扯了扯嘴角，聲音陰森森的：“關入煉獄。”
她一定要讓秦嶼親手殺死這些人。
阿姐，你等著看吧，他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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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 秦嶼便走到流光殿外，駐足在樹下，聽見裏面傳來的歡聲笑語。
看來是睡得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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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螢就是這樣，總是很輕易就能和周圍一切聊到一塊, 不管是人還是魔, 都會被她吸引, 只不過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就像他一樣。
他只在殿門外遙遙望了一眼，並未做過多停留, 將手中的竹蕭放入懷裏便離開了。
而寢殿中的歡鬧聲還未停止。
祝螢正在和幾只小魔族玩游戲。
它們都是涉世未深, 活了大概一百來年的小魔族, 對從前的事情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 但好歹還是從別的魔族口中得到了點什麽消息，而且年紀輕輕的, 沒什麽心眼, 喜歡分享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對她的問話還不設防, 很好套話, 所以從這裏突破再好不過了。
“好！你又輸了！”祝螢指著桌子上的牌。
這是她做的二十四點游戲所需要的牌, 用這種需要動腦筋的游戲來哄騙這些一頭霧水的魔族, 雖然有點小不道德，但效果還是立竿見影的。而且魔族們顯然玩得也很開心。
“下面回答我一個問題, 就是——”她想了想, “你們這位少尊是什麽時候來到魔界的？”
一只長著兩個尖尖犄角的魔族回答道：“好久了吧, 好像……一月有餘？”
“我記得是那次魔尊帶了些魔出去找魔劍之後, 他就來了。”另一只魔族補充道, “當時他帶著魔劍來，一身傷, 但是可厲害了。”
這描述讓祝螢鎖定到確切的時間。
應該就是吞靈潭事件之後。
秦嶼就是在那個時候拿到了魔劍並且結成契約後到魔界來。
原來他竟瞞了她這麽久。
這麽大的事他可真是能藏，讓她半點破綻都沒看出來，還傻傻地以為自己已經將黑化的劇情扭轉過來，他終於是走上正途，不再與正道為敵。
果然這就不是個簡單的差事。
“什麽？！魔劍找到了？！”影阿紫吃到驚天大瓜一般楞住，驚訝叫道。
然而魔族們對她知不知曉內情並不在意，而是八卦起來：“螢螢姑娘和少尊是什麽關系啊？”
“這還用說！當然是少主啦！”
“少主？那是什麽？”祝螢疑惑道。
這個稱呼好像一般都是形容承接父業的人。
小魔族解釋道：“魔尊的另一半叫做魔主，那少尊的另一半不就是少主咯！”
顯然，它也根本不知道這個詞的正確含義，只是照葫蘆畫瓢，胡亂類比過來應用而已。
“那你們這的魔主是誰呢？”祝螢順勢問道。
小魔族們搖搖頭：“現在沒有魔主了。以前的老魔主已經不在了，新魔尊沒有找魔主。”
祝螢了然點頭。這事聽起來也不大重要，所以沒有勾起她繼續追問的興趣。
“我們能換個游戲玩嗎？”魔族見她又開始洗牌，舉手提議道。
這種動腦子的游戲它們實在不擅長，玩了這麽大半天，一把都沒有贏過，全是祝螢一個人勝出。
“那玩什麽？”
“捉迷藏！”小魔族們高興得張牙舞爪，“人間的游戲，我們最喜歡玩了！這個姑娘也一起來！”
被點到名的影阿紫趕緊擺擺手，撇嘴道：“我沒興趣。”
她一直坐在一旁，隔了老遠，絲毫沒有參與過游戲當中，看起來似乎真的沒什麽興趣。
“可是我對你們這裏不熟悉，我會找不到呀。”捉迷藏不管是找還是藏都要求對地形有足夠的熟悉度，就憑她這初來乍到的，連路都認不清，很有可能就迷失在這魔域中，到時候掉到哪個魔坑裏都未可知。
“這好辦！”
長著犄角的魔族從懷裏拿出一張地圖，擺放在桌面上，用手指對著上面的圖畫繞了個圈，一邊指示，一邊說道：“這是魔域的地形圖，我們就在這個範圍內躲藏都可以。不過——”
它的手指落在左下角的一處畫上大紅叉的地方，提醒道：“這裏千萬不能去。”
聽到這幾個字，祝螢和影阿紫對視一眼，均從對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裏讀出來那點心知肚明的小心思。
千萬不能去的地方，那就是一定得去。
“好！那就玩捉迷藏。阿紫也來。”祝螢一錘定音，決定了游戲的規則，“至於誰來找，我們就比拼魔力和靈力，看誰能先將這些種子發芽生花。最先完成的那個就來找，剩下的人和魔躲藏。怎麽樣？”
祝螢從儲物袋裏拿出她隨身攜帶的種子，分發下去。這些都是她醫修課作業剩下的靈花種子。
“行！”
大家紛紛附和。
小魔族們心思單純，絲毫沒有意識到這個比賽的公平性與否，全神貫註地投入到輸魔力養花中，但它們才醞釀出來，就聽到祝螢歡呼的聲音，回頭一看，她面前的盆子裏已經長出一株亭亭玉立的白色花朵，花苞綻放，純潔又美好。
“我贏了！我來找你們。”計劃得逞，祝螢和影阿紫交換了下眼神。
小犄角又說：“那這次輸的懲罰是什麽呢？”
“如果你們被我找到了，那你們每個人教我一點魔族的術法，如何？”
影阿紫大驚失色：“你瘋……”
“好！那如果你輸了——”幾只魔族互相看看，眨眨眼睛，說道，“那你給我們展示一下神火。”
“還有講點人間的事情！”
“神火？”祝螢楞了下，看向自己的手心。
“對呀，大家都說滅世神是最厲害的存在，我們都想看看是什麽樣的。”幾只魔全然不像那日在宗門裏見到的那些門派弟子和長老們驚懼的模樣，反而是眼冒星星，充滿了崇拜之情。
不知道是不是它們年紀尚小，不清楚那些傳聞中滅世神的可怖之處，全然沒有意識到她現在根本是被視為禍害的存在，而非值得敬仰的神明。
祝螢感覺心中五味雜陳：“行。我答應你們。”
“什麽神？”一旁的影阿紫稀裏糊塗，完全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麽，疑惑地問道。
但沒有魔搭理她。
“那螢螢姑娘數五百個數再來找我們！”魔族們十分有幹勁地起身，給了影阿紫一張地圖後，興奮地往外跑。
祝螢看向影阿紫，將地圖上的位置指給她看：“這個不能去的地方不知道有沒有危險。你還是先到這裏等我，我待會來找你，我們再一起出發，去一探究竟。”
她指的是那處畫叉的禁地旁邊離得不遠的地方。
雖然不知道為何一定要去那裏看看，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祝螢為何會來魔界，秦嶼又為什麽變成了少主，連魔劍又是什麽時候找到的，影阿紫都一無所知，但她覺得祝螢這麽做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那個神是怎麽一回……”
“紫姑娘，快來啊！我們快去藏好！”走到外面的魔族發現她掉了對，還沒跟上來，著急地催促著。
“哦哦哦，來了來了。”影阿紫將想問的話吞了回去。
罷了，反正還有的是時間問清楚。
她轉過身跟著魔族們離開。
而祝螢則在原地乖乖地數著數。
但她也沒那麽乖。
數到兩百時，她琢磨著魔族們應該跑得差不多了，便偷偷從寢殿溜出去，奔向目的地。
*
正殿中。
一群被捆綁起來的人跪在地上，他們渾身是血，顯然已經經歷過了一頓毒打，但頭並未垂下，依舊是倔強地擡起，直勾勾地盯著那個要他們屈服的魔尊。
重樂手中拿著黑色的長鞭，血珠從鞭子上垂落下來滴到地面，染紅了她的鞋尖。
她冷眼看著，嘴角惡毒的笑意漸漸收起來，換上乏累的神色，似乎是覺得倦了。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便將長鞭扔到地上，頭也沒回，對後面的來者說道：“秦嶼，用你的魔劍殺了他們。”
秦嶼站在她身側，眉頭輕皺，沒有回應她的話。
他自是認出這些人都是什麽人。
一些陌生面龐穿著紫色道服，應是玄武派的弟子，還有些各大宗門的弟子也在其中。而其他那些從道服顏色上分別不出來各屬哪門哪派的弟子卻都是熟臉。
都是歸元宗那些一起上過課，練過劍的弟子。其中還有幾位曾經同他和祝螢一起吃過飯，嬉笑打鬧，參加那時的內門考核。
現在他們的武器均被收繳，臉上身上斑駁傷痕，血跡遍布衣裳，屬實受到了莫大的折磨。
“秦嶼，你怎麽可以和這些魔族為伍？”
“你是不是被它們蠱惑了！”
“秦嶼，你別聽她的！我們可是同門啊！”
也只有他們，會對他懷揣著一絲信任，還會懷疑是魔族將他挾持，而非他背叛。但若換做崟一宗那幫人，早就和當年誅殺他阿娘時一樣，不由分說地對他發起攻擊，招招式式都絲毫不留情。
“秦嶼。你的魔劍需要血液飼養，你還在等什麽？”重樂眼神輕蔑地掃過那些弟子的臉，“你忘了你阿娘是怎麽被這群修士害死的嗎？”
她握住魔劍的劍柄，眼神尖銳而狠辣，死死地盯著秦嶼，聲音如同幽幽樂曲蠱惑著他的心神：“本座說過，沒有魔劍你依然是弱者，什麽都做不了。如今魔劍在手，你還不快快斬殺這些修士，以鑄其魔力！”
秦嶼心口一痛，手中的魔劍明顯感受到了血氣的吸引，開始不住地顫動起來，幾欲沖破他的壓制，想往前刺去，但他使勁把控住，手腕處的傷痕泛著劇烈的疼痛。
“你殺了他們，祭奠你阿娘的在天之靈，為她報仇！她看了一定會高興的！”重樂笑著說道，臉上的表情卻是顯得猙獰可怖。
他甩開重樂的手：“阿娘不是他們害死的。”
這些不過是年輕的修士，根本沒有經歷過當年那場大戰，更別說參與到誅殺一事中。
冤有頭債有主。
他不會濫殺無辜。
祝螢見了，會不高興的。
阿娘阿爹知道，也不會高興。
“那個女子呢？她可是歸元宗的大小姐，你如今竟將她帶到魔域，莫不是心軟了，還是——對她動了情？”重樂面上隱隱作怒，嘴角的冷笑收起，雙目看著秦嶼，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
她一提到祝螢，秦嶼心中便警鈴大作，迎上她的目光，冷聲說道：“我知道你抓影阿紫是失誤。你若是敢打她的主意——”
他動作麻利幹脆地收起魔劍，劍身入鞘發出清脆響亮的聲音，震得人心頭一顫。
然後在重樂的怒目下轉身離開。
後面的話不言而喻。
侍從走到重樂身邊，戰戰兢兢地問道：“尊上，這些人……”
然而重樂一只手掐住它的脖子，瞬間叫它灰飛煙滅，死得突然。
她喘著氣，平覆心中的憤怒，眼眶發紅，扯了扯嘴角，聲音陰森森的：“關入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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