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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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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祝螢不得不慶幸, 自己的運氣還算不賴,即便符紙用錯了,反向將她給暴露在敵人的面前,卻也依舊讓她逃離現場, 在內心極其強大的動力下手腳並用, 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這矮小狹窄的洞穴通道離開, 到達真正的出口。

她來不及欣賞外面與另一邊截然不同的風貌,因為後面的人已經推掉那阻隔著他們行進, 為祝螢爭取了一點時間的“趙尚藝牌”人墻。

時間有限, 她深知自己沒辦法和這幫人硬碰硬, 只能拉著披風的帽子, 悶頭往前跑,去尋找她的目標。

一邊慌不擇路, 一邊在腦海裏拼命回想著自己寫過的劇情。

在書裏, 秦嶼是因為被剔除劍骨,再然後被惡毒女配帶回歸元宗肆意踐踏, 不僅給他餵毒藥, 傷及他的心脈, 還在一次外出意外碰上魔族後慌亂逃離, 將氣都撒在了他身上,讓跟班把秦嶼扔進了吞靈潭後, 揚長而去, 不再過問他的生死。

吞靈潭顧名思義, 就是滿載惡靈之地, 它們邪惡無比, 以靈氣為生,會將人的靈氣吞噬幹凈, 變成行屍走肉。但秦嶼早就已經毫無靈力,更是傷痕累累,他被扔進吞靈潭後,受惡靈玩弄,吸食他的血肉來捉弄他。

但惡靈畢竟不是以血肉為生的,玩盡興了也就覺得無趣,食之無味,放了秦嶼。

也是在那時,從惡靈潭裏出來以後,秦嶼便拿到了魔劍,與它簽訂了契約,走上了黑化之路。

雖然她沒有描寫清楚這個過程,不知道秦嶼具體是在哪裏找到魔劍的。

但可以肯定的是魔劍就在吞靈潭附近。

只要她找到那片具有標志性特征的吞靈潭,就能鎖定魔劍的位置。

她提著裙擺跑,以防一個不下心被絆倒,那就出了大岔子了。

也不知道是因為這邊沒有受到什麽屏障的限制,月光灑落在地上,能照得幾分亮光出來,還是因為剛才那只螢火蟲飛入她的眼睛,她總感覺自己好像能在這黑蒙蒙的視野裏看到一縷縷黑色的魔氣。像是在給她指引方向一般,成了路標。

比起漫無目的地瞎跑,祝螢當然還是選擇跟上去,去探究這魔氣指引的背後是什麽東西。

不僅她眼睛看得更清楚,連耳朵也聽得更加清晰,除了自己的腳步聲以外,她還能聽到後面追上來的動靜。

這群人個個修為在她之上,想要追上她當然不是難事,她也只是占著剛才那點微薄的距離之便,才跑得更遠些。

但現在聽這稀稀落落的腳步聲,應該離她還有好一段距離。

祝螢半點都不敢懈怠,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生怕一放慢就會被追上。黑色披風揚起,與呼呼刮過的風迎合,露出底下紅艷的裙身,宛如生在黑夜的罌粟花,於幽暗不安的夜色裏誕生出更加捉摸不透的毒艷,讓人望而卻步。

眼前的魔氣越來越強烈,從淡淡幾縷到朦朧一片,讓她對前進的方向有所判斷。

但當她走到盡頭後,才啞然楞住。

這裏是陡峭的山崖,她走到末端,發現已經無路可走,低頭望下去,底下是一片巨大的潭水,黑色泛著綠光的表面看著陰森森的,方才一路上的魔氣都是從它那裏湧動出來,加之它深不可測,更像是一處深淵,吸引著忌憚它的信徒。

只是這麽輕輕一瞥,祝螢就要被嚇得腿發軟了。

不僅是因為那潭水看起來可怖,還有這高度,著實讓恐高癥患者膽戰心驚。

那就是吞靈潭,但現在已經沒有再往前的路了。更別說魔劍的蹤跡。

祝螢心裏懊惱。

她以為憑借著自己作為作者,相較於其他不清楚魔劍位置的人來說更有優勢,沒想到還是敗給了劇情。

早知道,當初她就寫得事無巨細,做好這些地點、背景種種詳細的大綱,刻在腦子裏,以備不時之需。

而在她思考著還有沒有別的路可走時,後面的弟子們已經追了上來。

“秦嶼!站住!”趙尚藝握著劍柄,擰緊眉頭,謹慎地盯著眼前這個黑色背影。

因著眼前之人背對著站在崖邊,只有朦朧的月光映照,看不真切。

他不敢輕舉妄動,駐足停在離祝螢較遠的位置,一直打量著她。

殊不知祝螢一動不敢動,只在心裏默默吐槽。她哪裏還需要站住,明明一直就站在這裏。

站在這邊邊實在是比較危險,一不小心磕磕碰碰的,指不定就掉下去了。所以她拉著披風,把頭低下,用帽子遮住腦袋,轉身往趙尚藝那邊走了一小段,總算與高處距離產生美。

“你別動啊——”趙尚藝此刻盯著她的一舉一動,似乎只要她從懷裏拿出點什麽,他就會立馬拔劍,跟他拼個你死我活。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眼下也沒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祝螢索性撩開帽子,露出小臉,頭上的發髻因為這慌亂的行程而散亂得不成樣子,發絲垂落,卻也遮掩不住她漂亮的眉眼。

趙尚藝本想先用言語打探一番對方的情況,卻沒想到這黑衣人自行暴露身份,待他看清了模樣,才傻眼地站著。

這張臉他是認得的。

雖然只有為數不多的幾面,但他第一次見過這樣一張明明應該沒有任何攻擊性的短圓臉,不做任何表情時卻是清冷中帶了幾分淩厲,很有沖擊力,讓人見了一眼便會留下深刻印象。

“怎麽是你?秦嶼呢?”

他將劍收起來,還企圖詢問到秦嶼的下落,多半是以為她是在為秦嶼打掩護,來一招聲東擊西。

祝螢又往前走了幾步,擺出懵懂無知的表情:“秦嶼?他在隱塵宗呀。你們不應該是一直盯著的嘛。”

趙尚藝眉頭緊鎖,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我們一直跟著的是你?!”

他心道不妙,擔心這是他們的調虎離山之計,秦嶼好趁著這個時候去到真正的地方拿到東西,而他們則被騙到這裏來,失去絕好的機會。

於是他趕緊轉身,想要招呼跟上來的其他弟子離開:“被騙了!秦嶼不在這,快走!”

祝螢緊緊抓著衣袖的手已經滲出一層薄汗,在看到他擡起腳步準備往回走時終於稍稍放松下來。只要他相信自己是在調虎離山,現在轉頭回去,就能為她留出多餘的時間去尋找魔劍。

“等等!”

剛要掉下去的心又因這一聲給重新提到嗓子眼。

祝螢對上姍姍來遲的洛憶冉和高華兩人的目光,心中驀然警鈴大作。

洛憶冉的眼神像是看到她期盼已久的獵物一般,波瀾不驚的底下是暗湧的兇光。她阻攔下趙尚藝,冷冷說道:“別被她騙了。她身上一定有東西。”

趙尚藝半信半疑,他更覺得這大小姐不像是能獨自一人幹大事的。

但洛憶冉卻十分篤定:“祝螢師妹,秦嶼的東西在你這吧?”

“什麽東西?”祝螢一本正經地裝傻,面上看起來倒像是那麽一回事,連高華也不曾懷疑。

可是洛憶冉卻偏偏盯上了她。

“哦?是嗎?那你敢不敢讓我搜一搜?”

祝螢緊張得手心冒汗,但又必須強裝鎮定。玉佩就在她掛在腰上的儲物袋裏面,肯定不能任由她搜。

“憑什麽?我乃堂堂歸元宗大小姐,你們不能無緣無故搜我身。”

趙尚藝說道:“走吧,去找秦嶼。”

他的目標很明確,當初斷他手的是秦嶼,他必然是要把這筆賬算在他頭上的。

“不。她才是我們應該找的。”洛憶冉卻改變了主意,一開始她也是奔著秦嶼去的,但現在變了個人,卻依然能實現她的目的。

趙尚藝和高華都不解地看著她。

“我早就看出來那賤種對她不一般,挾持了她,還怕懲治不了賤種?而且——”洛憶冉勾起冷笑,“她來這肯定不會這麽簡單。”

高華了然地點頭,之前是看著這丫頭和秦嶼那小子走得很近,兩人關系親密,而且祝大小姐幾次三番地壞他們好事,還在眾目睽睽下從崟一宗將秦嶼救走。就算沒有什麽不可告人的親密關系,也能算得上秦嶼的救命恩人。

像洛憶冉所說的那樣,他們此行本來就是為了報覆秦嶼,捉住這丫頭,讓他嘗嘗難受的滋味,豈不是更有意思。

但是趙尚藝眉間皺成了川字,表示反對:“秦嶼傷的你們,你們找他不就好了。抓這丫頭片子有什麽用。現在找到魔劍才是要緊事,牽連無辜之人作甚?快走吧,晚了才是真來不及了。”

洛憶冉卻完全沒聽他的話,她將一直藏在袖中的一顆珠子捏碎,一口吞下,眼睛瞬間冒出暗紅色的光,像是變了一個人,原本的清冷大師姐失去理智,直直朝祝螢沖過去。

她伸長了手,速度極快,掐住祝螢的脖子,用盡力氣,讓她喘不過氣來。

祝螢一手扒著她的手拼命掙紮,一手凝起靈力朝她肩膀一擊,雖是以卵擊石一般,但所幸還是讓洛憶冉手上的勁小了很多。趁此機會,祝螢雙手掐訣,放在身上的符紙飛出來,化作一團火朝洛憶冉面門而去。

洛憶冉只好松開手,往後閃躲。但她方才吃下的東西是以邪術煉成的強靈丹,能讓她短時間內獲得與原本相差不大,甚至更強的靈力,祝螢又哪裏是她的對手。

只見她一掌與符紙化成的火團相撞,絲毫沒有受到損傷,然後對著祝螢胸口飛出數根銀針。祝螢反應很快,但還是躲閃不及,被一根銀針刺中了肩頭,瞬間留出黑血。

這些都是毒針!

洛憶冉竟是要將她置於死地?!

那邊的趙尚藝也發現不對,明明洛憶冉已經被吸幹了靈力,現在竟然還有這麽厲害的功法,此事必有蹊蹺。

“她用了邪術?!快阻止——”但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高華攔住了去路,回頭一看,這家夥竟然也是陰沈著臉,眼珠子黝黑可怖,不等他反應,拳頭就沖著他臉而來,而且緊接著就是劍光湧現。

趙尚藝空手接白刃,實在是吃力,只能連連後退。他既是猶豫要不要拔劍與同道之人針鋒相對,這有違師訓;另一方面又是騰不出手,在對方不落一絲一毫的連環攻擊下只能進行不斷地防守,根本沒時間出劍。

而祝螢也同樣是節節敗退。她身上除了符紙,還有醫修用的各種丹藥、靈藥和銀針,前面幾個都沒什麽用,而銀針用來反擊後也所剩無幾。和抱著殺她之心的洛憶冉比起來完全處於下風。

洛憶冉畢竟曾是元嬰修士,又有很多實戰經驗,和白紙一樣的她不同,她出手決絕狠厲,防守又步步到位。

祝螢本就修為和經驗不如她,更別說是有著邪術加持的洛憶冉。

她已經中了兩枚毒針,身體中感覺到毒素的蔓延,與經脈中的靈氣相鬥,混亂不已,讓她體力不支,腦海一片混沌。

就在洛憶冉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手中長劍刺向她時,一把精致的短刀破空而來,劃過她的手臂,帶著血珠回旋,使得長劍掉落。

她還沒回頭看清來人,短刀又一次出現在她面前,不留任何情面穿過她的腹部,叫她跪在地上,驚恐地捂住流血不止的傷口。

祝螢虛弱地坐在地上,只見那短刀穩穩插在地面上,鮮紅的血跡從黑色的刀柄順流而下,布滿整個刀面。

而她眼前模模糊糊的,還未看清楚洛憶冉的狼狽,就被迎面而來的懷抱撞了個滿懷。

熟悉的氣息將她擁在懷裏,像是定神安心的神針,讓她想要牢牢鎖住。他們緊緊地貼在一起,溫暖的懷抱將所有不安感吞沒。

祝螢事先想過很多次秦嶼發現她私自離開,偷了他的玉佩去找魔劍時,他們碰面會是怎樣一種情形。她還反覆斟酌排練,自己應該如何跟他解釋。

若是他生氣,她就好言好語地安撫,低頭認錯,坦白自己的目的並不是要傷害他。若是他失望,她就做些事情來彌補,跟他講清楚這魔劍的危害。

那他會是什麽反應呢?

祝螢想過很多,多半是大發雷霆,冷臉相對,或者失望離開?又或者是帶著大反派一貫的冷漠,與她斷交,讓她之前做的那些努力都白費。

但她從來沒有想過會是現在這樣——

她狼狽地被他抱在懷裏,而他什麽責怪的話語,質問的語氣都沒有,只是輕輕地,帶著他獨有的溫柔語調在她耳邊,又自責又慶幸地說道:

“還好我沒來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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