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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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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試煉大殿外面的空地上人頭攢動, 中央安放了一個高臺,四周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悄悄交頭接耳。尹長佑和高路長老站在大殿外的階梯上,冷眼俯視。

中央被牢牢捆住的自然就是秦嶼。

他的身上是困靈繩, 不會被火點燃, 也不易掙開, 專門用來捆住修煉人士的靈力,使其不能反抗。

“上神火!”

尹長佑一聲令下, 四名弟子分別點燃高臺臺階周圍的四個小木樁裏的種子大小的火源。

藍色火苗很快竄起來, 燃至與臺階齊平, 火焰伴隨著絲絲響聲扭動身體往秦嶼的腳邊慢慢延伸。

祝螢跑到大殿時聽到的第一句話便是青山仙尊冰冷的說辭。

那位她原以為是崟一宗唯一善待秦嶼, 臨走前還慈眉善目將秦嶼托付給她的仙尊此時手裏拿著一把用玉做的彎刀,呈月牙形狀。

“本尊曾念你年幼饒你一死, 還讓宗門重新接納你, 可你不知輕重,本性難改, 終是屢屢犯下大錯, 殘害同門。果然是魔族餘孽之子, 本尊容不得你了!”

“今日就替天行道剔除你的妖骨, 將你——”

“他才不是妖骨!”

眾人聞聲回頭,見到那駐足在人群背後的紅衣少女。她的衣裙上半身是白色, 轉而紅色漸變至裙尾, 再綴上金色絲線繡制的紋路。頭發似是還未來得及打理, 只隨便用一支朱釵挽了一個小發髻, 其餘松散隨意地披散在肩。圓眼瞪著, 一副慷慨赴義的表情。

祝螢感受到眾多視線集中在自己身上,手心都有些緊張到出汗。

怎麽比上臺演講還讓人慌亂……

她強裝鎮定, 與那高臺上的仙尊對峙:“崟一宗明明之前答應了我們,抓到罪魁禍首就行了。現在我們已經捉到害死你們宗門弟子的人了,你們怎麽還是濫用私刑?!”

她還在思考怎麽跟崟一宗要人呢,結果人家直接偷偷摸摸要處置了。

天生仙骨落在他們口中還成了妖骨,她可是作者,仙骨還是妖骨她當然最清楚不過了。這些人當著眾人的面這麽說不過就是為了找一個看起來正義的理由粉飾自己的惡意。

虛偽至極。

“施傀儡符的那只魔族已經捉到了,就在秦嶼那裏,將他放下來,就可以還他清白。你們崟一宗不是最講自己公平公正嗎?兇手我們抓到了,趕緊把火滅了!”

火焰已經燃得有半個人那麽高,一如她在夢中見過千百遍的場景。噩夢變成了現實,那股可怖的窒息感也湧了上來,扼住她的脖頸,喘不過氣來。

“神火已經燃起,若是不燒一個生命體就不會滅的……”方才跟上來的綠衣男在她身側小心提醒道,“書上是這麽說的。”

關於神火的記載裏都說神火一旦點燃,只有燒中一個目標,才會慢慢熄滅。

而尹長佑聽了她的話,不耐煩道:“祝大小姐,這是我崟一宗的事,你莫要再多管閑事了!若你再插手,本君很難不懷疑你跟魔族的關系!”

沒人會聽她的。

周圍看熱鬧的宗門弟子們,要麽指指點點好奇她為何會幫著魔族餘孽說話,要麽竊竊私語議論著崟一宗的做法。

祝螢看著那火光之中的秦嶼,他垂著頭,看不見神情,也不知道死活。

既然非得要燒了人才能停下來,那……

“系統,你再不管管,我真的要去同歸於盡了!”

【宿主!你冷靜啊!】系統頓了一下,【這樣!我黑箱操作一下,保你不死不痛,你盡管去吧,加油!】

“……”

難道不是應該攔住我嗎?!

“你之前說這種重要劇情點改變後,進度會加快很多,是不是真的!”

【絕對保真!沒有被剔骨的話,保守估計能達到百分之四十的樣子!】

祝螢咬咬牙,在心裏祈禱。

大反派,你最好不要辜負我的努力,別被燒死了!至少也要撐到她抓起來問問負一百的好感度是怎麽回事!

大火快要燒至秦嶼腳邊,高度幾乎達到他的胸前。他的黑衣在藍色火焰之中像是開出幾分妖冶的花朵,他一直低頭,任憑火燒起來,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直到藍色的火焰中多了一抹紅色的倩影。

他擡眸,見那抹紅直奔而來,毫不畏懼似的沖向大火,一步兩步,就要被吞沒,卻絲毫沒有停住腳步的意思。他眼中終於多了一絲波動。

“真……難辦。”

秦嶼雙眼輕合,不再看她,低沈的嗓音輕得聽不清楚。

“小不點。”他在喚腰間那香囊裏的魔族,尾音上挑,似是在蠱惑一般,“想出來嗎?”

“當然!快放我出去!”被香囊裏的氣味熏得想死的魔熱烈回應。它不知道外面是什麽情況,只聽到一些修士在囔囔著要罰這個人,“看在你這個魔族叛徒居然還要被正道給懲罰的份上,我出來後就不跟你計較了!立刻馬上放我出去!”

秦嶼動動手腕,輕易地掙脫綁住他的困靈繩。

崟一宗的人果然還是蠢笨。

他們顯然忘了,他的靈力是他們親手毀掉的。

困靈繩對他這樣一個廢人來講,反倒是失去了效用。

他解開香囊,放出了那只魔族,它剛現形想要大口呼吸新鮮空氣,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這什麽玩意……”還沒感嘆完,它就感受到後背傳來的力道,直接被踹進火裏,襲來的火焰將它燒作一團,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啊啊啊——”

祝螢一驚,還以為這慘烈的聲音是秦嶼發出來的。

“秦嶼?!”

她將將邁進火裏,只感覺到一陣熾熱,便看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在火中翻滾,心想著大反派都疼得打滾了。隨後腳下的神火迅速向那團黑色靠近,眼前重歸平靜,她這才發現被火燒的不是他。

秦嶼跪倒在地,盡管神火還沒有燒到他身上,只是一直逼近,但這神火的溫度可並非常人能受,被圍在其中燒了這麽半天,體內經絡受到影響不停翻騰著折磨他。

祝螢趕緊上前,想要扶住他,脖頸卻突然被他掐住。

沒有用力。

只是他的手燙得驚人。

“秦嶼?”

祝螢面上不顯,用關切的語氣喚他。

心裏狂吐槽:負五十的時候要掐脖子,負一百也要掐一下是吧?什麽奇奇怪怪的儀式感。

她微微閉眼,等著反派用力,她再掙紮一番說些好話安撫他的情緒,扮演好完全不在意他傷害自己的白月光。

但秦嶼沒有這麽做。

他的手掌往旁邊移,落在她後腦勺處,然後將頭靠在她肩膀上,抱住了她。

祝螢驚詫之際,耳邊傳來他微弱的聲音。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嗎?”

“當、當然可以。”

接著是一聲輕笑。

語氣冷冷的,跟著吐出的氣息掃過她的肌膚,卻又同他的體溫一樣燙人。

“去歸元宗就不會這樣了嗎?”

祝螢還沒回答,他又繼續說。

“不會餵我喝毒藥,不會將我丟進冰窟,不會讓惡靈喝我的血,不會……毀我的眼睛。對嗎?”

大反派說這段話帶著絲絲笑意似的,卻總讓人覺得心裏發顫。

第一次聽他說這麽長一段話,慢條斯理的,像是翻開一張張書頁讓你仔細瞧,而且尾音很輕,落在耳邊不覺得累贅。

“當然不……”

祝螢突然宕機。

等等,他說的這些怎麽這麽耳熟?!

毒藥、冰窟、惡靈……這些不、不都是書裏惡毒女配把他帶回歸元宗後作的那些死嗎?!惡毒女配向崟一宗把人要走後,比崟一宗那群人還要更下狠手,處處針對秦嶼,恨不得將他挖心掏肺。

大反派怎麽會突然問起這個……

祝螢心底泛起幾分心虛,想試探性地追問一番。

但當事人似乎已經暈在了她的懷裏,渾身無力。

她搖了搖秦嶼,仍舊是沒有反應。

神火被更改了去向,眼見底下紅與黑當著眾人的面緊緊相擁,氣得尹長佑吹胡子瞪眼,怒不可遏:

“祝螢!你幾次三番插手我崟一宗處置弟子的事,別怪我不客氣!”

“本尊倒是看看誰敢不客氣!”

尹長佑正要招呼人將其分開,捉住秦嶼,卻被一道突如其來的靈力擊得連連後退。他捂住胸口,咳了好幾聲,擡眼一看,空地中央緩緩落下一位紅衣男子,他頭戴高冠,面容端正威嚴,眉眼與祝螢有五六分相似,此時更是抿著唇,隱隱怒氣浮現。

歸元宗宗主,祝鴻雪。

昨夜收到齊羽山的傳音石消息,得知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他實在是坐不住。寶貝女兒好不容易拿個第一,又是被搶東西困在山上,又是捉妖獸差點受傷,想帶個人回來還要被崟一宗阻撓。

果然,他今日要是不及時趕到,這些人都要欺負到他女兒頭上來了!

祝螢順著聲音也轉頭看向他,表情疑惑,不僅沒有欣喜,還仿佛不認得他一樣。

你看看,女兒都被神火給燒傻了!!親爹都不認識了!

“尹長佑!”祝鴻雪怒火中燒,一手用靈力將那邊被燒得滿地亂竄的魔族身上的火取下一團,直直沖尹長佑而去。動手幹凈利落,又不給人反應的機會。

好帥!

祝螢忍不住在心裏為他吶喊助威。

“祝宗主且慢!”青山仙尊先一步上前,將神火擋下來,火焰落在地上後,又朝魔族飛去。

這種直接攻擊掌門的做法,無疑是完全不把他們崟一宗放在眼裏。但青山仙尊固然心裏不爽,奈何祝鴻雪的實力在他之上,也不敢當面與他叫板。此人都敢當眾如此了,要是鬧翻臉,不知道還會做出什麽來。

“崟一宗今日處罰弟子之事本無意卷入他人,但祝宗主的女兒多次阻撓,方才又執意進神火,好在安然無恙……”

“你看看這叫安然無恙?!”祝鴻雪瞧見祝螢的星星眼,從前女兒從來不會用這副表情看自己,她總是冷著個臉,只有等他遷就著她要這樣要那樣時才會露出稀少會有的笑容。

這不是被神火給刺激傻了,還能是什麽?!

“……”青山仙尊臉色僵硬,若非顧著各宗門弟子都在場看著,豈能容忍他這個態度。他用力扯扯嘴角:“不如祝宗主將女兒帶回去好生看管,治療傷勢如何?”

豈料祝鴻雪並不吃這一套。

他掃了眼女兒懷裏躺著的人,想起齊羽山跟他說的那番話,大手一揮:“秦嶼,本尊也要帶走。”

“這……”

“祝宗主!此人乃我崟一宗弟子,且犯下多次罪孽,我等還未處置……”

“你閉嘴。”

尹長佑被他給強硬打斷,臉色鐵青。

祝鴻雪強迫自己不去對上女兒崇拜的目光,視線放在尹長佑那張難看的老臉上,不悅地說:“你們宗門先搶了我們的珠子,還打傷人,如今怎麽好意思來懲罰?沒臉沒皮得很。”

尹長佑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練習邪術,吹奏邪曲害得同門落入魔族手中,理應受罰。搶珠子,打傷人,不過是一面之詞,哪有證據!”

“那你們的證據呢?”

祝螢接著問下去。

尹長佑哽住,視線落在她身上。

“說他會吹邪曲,害他們被魔族吸幹靈氣,不也是你們的一面之詞,又有什麽證據?”

“他們親耳聽到……”

“我也是親眼看到高華和洛憶冉打傷秦嶼,威脅我交出洗靈珠,還將我們拋在費山竹林。你當如何?”

“這……”

尹長佑四下一望,其餘宗門的弟子們交頭接耳。

“靈氣被吸幹了?洛憶冉不是青山仙尊的親傳弟子嗎?這也太慘了……”

“那他們以後不就是廢人了?”

“不過確實有道理,崟一宗根本沒證明就是他做的啊,這算濫用私刑吧?”

輿論導向漸漸偏移到祝螢這邊。

於是她更加慷慨激昂:“你們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名門正派,可秦嶼從來沒有傷害過別人,一直被你們宗門的弟子打壓冤枉。如今我們都已經捉到那只用傀儡符的魔族了,你們仍是偏聽偏信,要對他用這麽殘忍的酷刑!”

“而且你們說是不關旁人的事,不要我插手。可你們毫無證據就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施以重刑,難道不就是想讓大家眼睜睜看著一個善良的練劍奇才被你們說成妖骨,毀在你們手裏嗎?這樣做與那些犯下傷天害理的罪行的妖魔們到底有何不同,還是說你們崟一宗作為天下第一宗一直都是這樣無憑無據處罰弟子的?”

她連連說得尹長佑啞口無言。尤其是眼角帶淚,聲音哽咽又不乏堅定,字字珠璣,可真謂是聽者落淚,深受觸動。周圍的議論聲越來越大。

老父親祝鴻雪用袖口擦擦眼角淚水,繼續板起個臉維護自己的女兒:“尹長佑,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

尹長佑被他們這對父女聯合起來懟得沒有話說,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既然你沒話說,我來說。”祝鴻雪邁著堅實的步子走過來,“秦嶼是重音和秦老頭兒的孩子,審判他得各宗門共同商議。什麽時候你湊齊人數,編排好證據,再來找本尊要人吧。”

螢螢想要的他都得滿足。

這話是篤定要把秦嶼從這帶走了。

但他說的又的確不假,當年一事鬧得沸沸揚揚,是各宗門共同抵禦,秦嶼是那兩位的孩子,自然也不能輕易地由他們崟一宗自己定下生死。

青山仙尊攔住還想要反駁的尹長佑,勾起一抹勉強的笑:“好,相信歸元宗定能看管好魔族餘孽。”

祝鴻雪白了他一眼:“整天想著魔族餘孽,難怪你卡在大乘期上不去。還是好好專註你的修煉吧,白青。”

白青是青山仙尊的本名。

他最討厭別人叫這個名字,偏偏祝鴻雪總是往他心上戳。

沒管他臉上有多精彩,祝鴻雪招招手,齊羽山立馬上前從祝螢手裏接過秦嶼,攙扶著他走。而後祝鴻雪將祝螢小心扶起,關切地看她:“有沒有受傷?”

祝螢搖搖頭:“沒有……爹爹?”

是該這麽叫吧==

祝鴻雪:!

閨女以前只喊我父親,竟然……竟然還有這麽好聽的稱呼!

“好好好,爹爹帶你回家。”

“等等!”祝螢回頭,沖尹長佑展示手裏的那塊象征比試大會第一名的玉佩,“我的第一名獎勵還沒給我呢。”

“……”

*

祝鴻雪出門前自然是考慮周到,還特意帶來了新買的飛舟,外形像一朵蓬松的雲,裏面空間很大,容納下他們幾個完全有富餘。

或許是想快點趕人走,崟一宗收拾獎品的速度倒是挺快的,很快打包交給祝螢。

第一名除了一千塊靈石以外,還有一只靈寵和兩個崟一宗特制的鎮靈器。但他們走得急,靈寵還關在閣樓裏,暫時拿不出來,締結契約又需要耗費些流程,所以崟一宗承諾過幾日讓人送到歸元宗去。祝螢將鎮靈器分給齊羽山一個,自己留了一個,準備帶給秦嶼。

若是他不想要,她再占為己有。

嗯,希望大反派瞧不上這個。這樣她就又有靈寵,又有鎮靈器了!

夜色早已落幕,秦嶼被提前安置到飛舟的房間上休養。祝螢領完獎勵,跟著齊羽山走出崟一宗的大門。

“祝、祝、祝……”

背後傳來一個結結巴巴的呼喚聲。

腳趾一動就能知道是誰。

阿漫小跑上來,氣喘籲籲。她身後跟著隱塵宗的另外兩位,阿力和之前未曾見過面的三師姐阿樂。三個灰衣服踉踉蹌蹌跑到她跟前。

“聽說那個被罰了,你們、你們沒事吧?”

祝螢拍拍她的肩,讓她不著急:“你再來晚點,秦嶼都要醒了。”

阿漫腦子拐了好幾個彎才明白她的意思是沒事了。怪他們反應太慢,直到午時磨磨蹭蹭準備去參加那個總結大會時才知道發生了這麽多事,後來忙著給她準備送別禮物,一直弄到現在,還好趕上了。

“哦對對,這個是給你的。師姐說,你、你可以隨便看。”

祝螢接過阿漫給她的小箱子,裏面全是各類關於符術的秘籍,林林總總有十五本,“真的隨便我看嗎?”

這看起來可全都是寶貝呀!

阿樂師姐一副生怕她不收下的模樣,連忙把箱子推過去:“是的是的,聽阿漫說你想學符,我特地把這些都找出來,全借給你看!”

“那我什麽時候還呀?”

“下輩……下月末之後吧,應該差不多。祝師妹,你可一定要慢慢看,精細地看,好好鉆研這裏面的門道!”跟阿力和阿漫都不大一樣,阿樂看起來要活潑很多,囑咐了好久關於秘籍的各種事項,看起來的確很寶貝它們。

讓祝螢覺得手裏這些書都多了幾分重量。

“我一定會好好學習的!”

“你這個學習態度應該跟我師父……很有共同語言。”阿樂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阿漫,你送送人家。”

阿漫點點頭。

雖然離飛舟沒有幾步,但能再和阿漫說說話也是不錯的。祝螢親切地挽著她往飛舟方向走去。

齊羽山幫她拎著箱子,和隱塵宗兩個尷尬地說了幾句客套的送別話語後,連忙跟上去。

前面兩個小姑娘嘰嘰喳喳地聊著天。

當然,幾乎都是祝螢在說話,阿漫安靜地聽著。

“原來你這麽早就開始修煉了!好厲害!你應該算天才吧?你都快要化神期了,不像我,才剛剛是金丹。我要好好向你學習學習!”

“沒有沒有,我是我們宗……最弱的。”她的讚美太多啦,誇得阿漫臉紅彤彤的。

“最弱都要化神了!我記得你是小師妹?我天,你們宗門原來深藏不露啊!同是小師妹,怎麽你這麽厲害,這次我要回歸元宗好好修煉一番,早日突破!”

“你昨天說我有學符的天分,那學符難嗎?該怎麽入門啊?”

“這一堆書要從哪本開始看呀?阿樂師姐人真好!”

挺好,師妹現在能和別人友好相處,虛心請教,不再是目中無人又蠻橫的脾氣了。

除了變得有點吵。

齊羽山欣慰地想。

“而且你師兄又帥又厲害,不像我師兄——”

齊羽山:?

完全沒發現當事人就在身後的祝螢搖搖頭。

她的好大兒雖然之後實力會飛一大段,但畢竟這就是個小甜餅,她完全沒有計劃讓主角們奮發修煉的意思。後期男主角就一心紮進和女主的甜甜蜜蜜,修煉一事就隨便提提幾句,甚至除了給反派一劍外基本都沒怎麽用劍了。

之前沒覺得有什麽,但身為他的隊友,經過這幾次比試,她深刻意識到,那句老話是正確的——談戀愛只會影響拔劍的速度!

談戀愛算什麽!好好修煉,增強實力,不被人欺負還能欺負別人才是好的!不然,就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瘴氣被崟一宗給搶走,只能受制於人了。

“劍修得一般般,醫修得普普通通,以後還一心只想著戀愛。不知道戀愛腦以後還能不能改,哎——”

齊羽山:???

他默默在心裏給剛才的感悟又添了一筆。

友善,虛心,但——

造謠同門師兄!

祝鴻雪在飛舟上等著,見到祝螢旁邊的小姑娘,慈愛地笑笑:“是螢螢新交的朋友嗎?你好。”

阿漫顫顫巍巍地對上他的眼神,弱弱打了招呼。這人的氣質和她師父很像,讓她有些害怕。

簡單的道別之後,飛舟啟動。祝鴻雪盯著她離開的背影,暗自感嘆:“螢螢長大了,交的朋友總算靠譜些了。”

比起那個什麽長,這個姑娘看起來乖巧可愛的,沒什麽心眼。

齊羽山與他並肩站著,讚同地點點頭,然後想起剛才聽到的話,又猛烈地搖頭。

哪哪都好,就是沒有以前那麽尊重他了。

從前的小師妹老是跟在他周圍,一口一口“師兄師兄”的,煩得他頭疼,現在竟然敢在背後和外人說他的閑話。難道是這幾次比試沒有保護好她,讓她失望了?不行,等回去就好好修煉,他要重新樹立起自己高大的形象。

祝鴻雪不客氣地敲了他額頭一下:“你搖什麽頭?”

“……宗主,你打算怎麽處理秦嶼?”

據他所知,當初除掉墮入魔道的兩位長老後,秦嶼的去留成了遺留的難題。沒有宗門想將這個麻煩歸入自己手下。

不僅是因為他是兩位背叛正道的長老唯一的血脈,更是因為他曾經是天之驕子,各宗門長老沒人不知道他的名頭,而如今若是想留他性命,只有廢除全部功力,才能讓眾人放心,他不會和父母一樣成為正道門派的敵人。

可這樣一個人,該如何對待?身份極其特殊,宛如燙手山芋在各宗門之間推來推去。

歸元宗也不例外。

不過祝鴻雪倒不是怕攤上這個麻煩,而是純粹懶得管。歸元宗上上下下這麽多人,他還有個寶貝女兒整天惹是生非的,再加上他跟崟一宗的交情僅僅只限於秦嶼的父親,秦暮春。

而且還是仇怨。

人都已經死了,他們宗門的事,他是一點也不想管。

這事後來被青山主動攬了下來,畢竟崟一宗一開始就是秦嶼的家,和他關系更近,所以眾人自然紛紛表示同意。

只是沒想到竟然變成了現在這樣。

“白青那人看似體貼寬容,實則心事重重。他不會無緣無故針對這小子。這背後肯定有問題。”祝鴻雪背起手,揚天而嘆,“先把他安置在主峰,找個住處。記住,別讓他住得離螢螢太近——”

這小子的長相總讓人很是不放心……

他又看了眼沒有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的齊羽山:“你們這出來一趟,感情進展如何?”

他當然知道閨女喜歡這傻小子許多年,一直一廂情願地跟著。縱使他心裏對齊羽山拐走女兒的心這件事非常不悅,但也耐不住女兒喜歡。喜歡就喜歡吧,這傻小子竟然一直蒙在鼓裏,好像完全不知情一樣,害螢螢老是為此生氣發脾氣。

“感情?師妹倒是沒有以前那麽粘我了,變獨立了很多,我覺得她真的長大了!是一件好事。”

得嘞,這木魚腦袋還沒開竅。

整個歸元宗就他不知道。

哎,現在又來一個秦嶼,真是情路漫漫又坎坷。

祝鴻雪哀嘆一聲,拍拍他的肩,進了飛舟裏的隔間。

另外一個隔間裏,祝螢正坐在床邊,一邊翻看阿樂師姐借給她的書,一邊等床上的秦嶼清醒過來。

阿漫告訴她這些基本都是元嬰修士看的書,好幾本可是記載著他們師父的獨創秘術。他們出門也沒帶什麽基礎一點的,若是她看不懂,就只能先自己在歸元宗的書閣裏找找入門的書學學。

的確,她翻了幾頁,一頭霧水。

學著上面的符文用靈力在空中畫了畫,一點用都沒有。

怎麽那天在幻境裏就那麽輕松呢?

祝螢繼續苦心鉆研,連秦嶼醒了都沒發覺。

“丹田運氣,靈力在手,左旋兩圈,再……”她輕輕念著上面的內容,聽見動靜,才看到已經坐起身子來的秦嶼,趕緊放下書,關切地詢問,“你怎麽樣了?有沒有感覺不舒服?”

被神火烤了那麽久,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麽後遺癥。

床上的人搖了搖頭,抿唇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祝螢替他掖好被子,忽地問道:“秦嶼,你是討厭我嗎?”

她迫切地想知道那負一百的緣由。明明經歷了這麽多,她還幫過他好幾次,沒道理下降這麽多呀?雖然這個問題在赤|裸裸的負一百面前有點顯得是白問。

“當然沒有。”他牽起唇角,語氣輕松。

好的,果然是白問。

她再也不要相信大反派的話了!

“沒有最好。”祝螢在心裏咬牙切齒,“等回了歸元宗,我給你一個驚喜,保證你喜歡!”

她收好書,留給秦嶼一個瀟灑的背影,出了門,到外面呼吸新鮮空氣。

沒註意到背後那道窺探的目光。

【恭喜宿主!劇情偏轉度:50%】

【已經完成一半了!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啊!】

祝螢伸了個懶腰:“不錯。多虧你的黑箱操作,我明明碰到一片神火,居然真的一點都不痛,下次這樣的福利可以多來點。”

【啊?宿主,我的黑箱還沒來得及使用呀?我還以為你壓根沒碰上呢。】

“沒用?”祝螢恍惚,低頭看自己裙尾的那一點燒焦痕跡,她明明記得自己已經踏進神火裏面,只是很快那神火就奔著魔族去了。但她一點痛覺都沒有,除了熱,感覺良好。

奇怪,竟然不是系統的操作。

“算了不重要。”祝螢靠在橫欄上,望著剛剛透出亮光的天空。

【但是我總覺得我們好像……忘了點什麽?】系統喃喃道。

今日的天氣比昨日好很多,陽光灑下來,暖暖的,連帶著整個人的心情都隨之變好起來。光影變化之間,他們越過一層層山脈,來到了一處寬闊的高峰,飛舟穩穩停下。

歸元宗,終於到了。

他們落在大殿外面的空地上,與一片白看起來就仙氣飄飄的崟一宗不一樣,歸元宗的外觀要多華麗有多華麗,比如那大殿中央鑲的紅寶石,還有——外面一群穿著紅衣迎接他們的人。

“歡迎大小姐回家!”一群紅衣齊聲喊道,聽不出來語氣裏到底情不情願。

“……”有點想逃。

一道道炙熱的目光讓祝螢深感焦灼。顯然這是他們對平時張揚跋扈的大小姐特有的歡迎儀式。不過祝螢猜測,沒幾個人是真心想她回來的,畢竟惡毒女配的作為實在可惡得深入人心。

不然怎麽她點頭微笑說“你們好”時,他們的表情怎麽跟見了鬼似的。

她極力忽視這些想看她又不敢看的眼神,轉向身旁笑得開懷的祝鴻雪。

“爹爹,現在可以找個醫修來給秦嶼看看嗎?”這段時間他受了太多傷,祝螢想著給他治傷順便刷刷好感度。

但祝鴻雪搖頭:“螢螢,你忘了?你之前把醫修住的地方拿來做院子,將他們都趕到偏宅去了嗎?”這事當時還弄得他頭疼得很。

偏宅遠是遠了點,但趕過來不是問題,關鍵是人家心裏都還沒消氣,說了不想再跟主峰的人來往,尤其是大小姐。雖說她身份特殊,但修仙人士也不都全是什麽趨炎附勢,欺軟怕硬的,人人都有自己的脾性。平日看在宗主面子上已經夠容忍胡作非為的大小姐仗著自己受寵到處挑刺,這次把他們惹毛了,直接破罐子破摔。

除非祝螢還是那個不管不顧的惡毒女配,非要動用特權強行拉來的話,或許可以。

但她不是。

而且她很清楚,女配趕走醫修這件事其實也是為了給齊羽山的愛情鋪路。

費山之行是男女主相識之地。原本他在第二輪比試掉下山崖,身負重傷,被路過費山的女主救下,隨後送至歸元宗,齊羽山以宗門醫修稀缺,又需要被醫治為由,十分正當地就讓女主角來到歸元宗,留在他身邊。

之後便是發生一些情情愛愛的事情。兩人眉來眼去,喜結良緣,都是這費山之行的功勞。祝螢曾經還為自己這段十分流暢的劇情邏輯沾沾自喜過,雖然也有讀者吐槽相遇原因有點俗套,但嚷嚷好甜就愛這種土狗劇情的更多。

要不是女配把歸元宗的醫修趕走,留出空缺,還不一定這麽順理成章呢。

不過現在卻把爛攤子留給她了,畢竟女主現在都還沒影呢,哪裏用得著留空位。

等等……費山、受傷、女主——

“系統。”祝螢倒吸一口涼氣,“我知道我們忘了什麽了。”

【嗯?嗯?!!】

他們把女主角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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