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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印薔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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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印薔薇(上)

嘉榮與謝輕舟兩人在殿中蹲了好些時辰,倒不是出不去,畢竟若她真要與那群八卦追蹤使橫起來,他們估摸著二話不提夾著尾巴眨眼便能消失在她面前。

但她就是忽然有些心軟,又或許,是因為其實心底很樂意讓他們沾沾自己與謝輕舟成婚的喜氣。

想到這,她便懶得再多費功夫,索性閉門回到殿中靜靜修煉她的神女訣。

經歷昨夜,嘉榮發覺神境中的那株紫色嘉榮草花苞已然盛放,她如今體內靈氣奔湧,覺得前所未有的暢快。

她隱隱感受到,十層神女訣於她而言已如囊中之物,遲早會成。

這難道便是雙修帶來的裨益?

嘉榮思緒游離至此,幹脆悄悄睜開眼,偷偷打量如今在榻上倚著的那位與她昨夜雙修的魔尊大人。

方才趁機耍賴皮的謝輕舟。

“你為何不出去將他們全部轟走?”嘉榮見他慢悠悠搖著手中清風扇,憋不住問道。

“一炷香過,娘子終於肯與我說上一句話。”

“......”

嘉榮對他甚是無語,成婚後的謝輕舟好似比之前鮮活不少,就仿如身上哪裏暗門被破解,一夜便開竅。

“你為何又不理我?”謝輕舟輕松起身,幾步躍至她身側在她身旁坐下,沈默好一會才緩緩說道,“我只想與你單獨再多呆一會。”

難怪他遲遲不出門,嘉榮聽到他的解釋,霎時又心軟得一塌糊塗。

謝輕舟捏捏她的臉,眼眸裏的逗弄轉瞬被深似水的柔情替代,嘉榮感受到他周身的沈木香正霸道侵襲自己的領地,她聽見他說:“此次成婚魔域與天極之境大慶七日,我想多陪陪你。”

“七日過後,你我都會很忙。”

百年前禁淵之劫的誘因還未被徹底證實,鬼族與謝氏皇族的恩怨也沒有頭緒,還有一直如猛獸般蟄伏在禁淵深處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

確實如謝輕舟所言,他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嘉榮想通後,便主動牽起身邊人的手,指尖輕輕摩挲著他的掌心,對他笑笑,“那便依你,夫君。”

她看見謝輕舟眼中飛速掠過的欣喜與興奮,還沒來得及再細細打量他的表情,便被他猛地撲倒在榻上。

眨眼間,她輕輕陷入謝輕舟踏實的懷抱,鼻尖放肆嗅著他身上慢調誘人的木香,臉頰於他看不見的地方漲得緋紅。

鴛鴦帳內,無邊春色。

......

嘉榮在新婚前三日未曾踏出璇風殿門半步,以至於第四日出門時她幹脆躲在謝輕舟身後,遲遲不願見人。

三界小報的八卦追蹤隊已經撤走,院內只剩她往日親近之人。

“公主......”南竹快步向前,隨即立刻改口,“給夫人請安。”

顏北站在她身後,躑躅著不知怎麽開口。

“你們往日如何今後便如何。”謝輕舟趕緊令南竹打住,“魔宮中人自有他們的規矩,但你們乃嘉榮最最親近之人,不必講這些禮數。”

南竹聽罷面上的喜色瞬時不再遮掩,她微微福身靠近嘉榮,用只有她們二人才能聽見的聲音低聲詢問:“公主,身子可還好?”

嘉榮倏爾耳朵變得飛紅,她捏捏南竹的胳膊,示意她放寬心。

左右前幾日臉面已丟光,她此番的心理防線建得高,站得穩。

“公主,龍女水渺渺殿下此前雖來信告知因龍王身體抱恙無法親臨魔域觀禮,但她在大婚當日還是派人送來成箱成箱的賀禮。”南竹湊近她耳邊,慢慢與她講,“聽聞其中有以千年鮫人淚珠所制的止痛藥膏,今日夜間我便與你拿來。”

“......”

這紙糊的小仙草,怎麽懂得這麽多。。

嘉榮終究是高估了自己的臉皮厚度,她扯過袖側輕紗拂面,遮住已經熟透的雙頰,心裏想著,受不住了,她定要火速逃離這是非之地。

*

所謂逃離,嘉榮本以為謝輕舟會帶她去魔域某處人煙稀少的地方,卻不知轉眼她便被他帶到了離姨的右使府。

她與謝輕舟隱在火炎城繁華街市的角落,手被謝輕舟緊緊包在他的掌心,陣陣熱氣從他手心傳來,將她撥弄得心神不寧。

嘉榮一眼瞥見圍在右使府前水洩不通的人群,心中疑竇倏然全解。

那群個個黑衣舉止怪異裝扮奇特的人不是八卦追蹤使還能是誰?

原來謝輕舟將他們趕來了這裏......

嘉榮額前飄過一滴汗,只願謝輕舟能在月離知曉此事後捱得過她幾鞭子。

她睨了一眼身旁的謝輕舟,對他輕輕吐舌笑得不懷好意,“自求多福吧。”

“可不關我事。”謝輕舟捏捏她的手,辯解道,“是離姨昨日放出話來,今天要與三界小報的追蹤使們說說清楚,他們聞風而動才轉移陣地從魔宮到右使府,與本尊可沒什麽關系。”

嘉榮望著大門緊閉的右使府和府外那群閑不下來的躁動黑衣,心裏頭忽然隱隱擔心。

離姨性子一貫火辣,此次幹脆放出話該不是做了什麽她與謝輕舟都不知曉的決定?

“小報上說那夜與離姨同進府中的男人,可是柴夫子?”她側身註視著謝輕舟,問他道。

“自然。”謝輕舟笑著看她,“除了夫子還能是誰?總不是游玄那個毛都未長齊的小子。”

“謝輕舟。”嘉榮語氣忽然變得嚴肅,“我不與你打趣。”

她恍惚看著眼前人的臉,說:“我懷疑離姨似決心要與紅塵一刀兩斷。”

“......”

謝輕舟聽罷無言,身形楞在原地。

“咱們趕緊進府。”嘉榮牽起他的衣袖,毫不猶豫起勢捏訣。

“好。”

嘉榮拉著謝輕舟潛入府中,偌大的右使府靜悄悄,與一墻之隔的府外的火熱氣氛截然不同,嘉榮心中設想更加堅定。

她與謝輕舟在府內摸索許久都沒找到離姨與夫子二人的身影,直到許久後,她才終於在府中極其偏僻的一處角落發現點點不對勁。

“右使府中長大,我從未來過此地。”謝輕舟的語氣裏聽不出情緒,但嘉榮總歸覺得他有些不快。

“此處被離姨設下障眼法,外加薔薇之印的法力禁制,若非有心絕無發現的可能。”嘉榮擡手撫平謝輕舟微皺的眉頭,安慰他道,“右使府也算是你的家,沒人會挖空心思想探尋自家的秘密,不要不開心。”

謝輕舟輕輕“嗯”了聲,與嘉榮並肩靠得更近。

嘉榮捏訣的指尖清光浮動,片刻後小小神女印在掌心成型,神女印從她手心漂浮游離,隨即猛地撞上那朵若隱若現的薔薇印記。

青紫靈力碰撞的瞬間,薔薇印瞬間即解,眼前景色忽然變換。

方才還是火炎城中規規矩矩的右使府,如今嘉榮卻仿佛她與謝輕舟並立於山林之中,耳邊山泉水流潺潺聲不止,滿眼的綠意遮蓋,一方木屋掩在幽靜的山林裏,只堪堪露出半邊屋頂。

“離姨竟然在府中設下這樣的結界。”嘉榮不禁感慨,此等結界對靈力耗損巨大,月離過去飽受合生蠱折磨,卻仍堅持死守這方山林結界,不免令人唏噓。

謝輕舟偏頭掃視著周遭景色,對她柔聲說:“我知曉離姨心中有個死結,卻也是不知她竟念情到這番地步。”

“走,我們進屋看看。”嘉榮有預感離姨與夫子一定就在這裏,她牽起謝輕舟的手闊步向前。

果不其然,才剛至屋前,嘉榮便見在窗前對立的兩個身影。

確是離姨與柴夫子。

嘉榮與月離的目光撞上,她對她微微一笑,隨即加快腳步走進屋內。

“你們怎麽來了?”月離笑著望向她。

看上去風平浪靜一切都好,但嘉榮卻隱隱覺得離姨那笑意像是勉強擠出來的,可能她與謝輕舟趕到前這屋內氣氛有些緊張。

“本該在成婚第二日便來拜訪,是我們來遲,還望離姨莫要見怪。”嘉榮與謝輕舟使了個眼色,撒嬌道。

她走至桌邊端起兩盞茶,一盞遞給謝輕舟,一盞留給自己,隨即移步月離身邊,眼神微亮,“離姨於夫君有養育之恩,這一盞清茶是無論如何都要敬的。”

“好孩子。”月離的臉上此刻才真心實意綻開笑容。

待月離飲完茶,嘉榮的目光才環繞一圈落至同站在窗邊的柴夫子身上,她故作驚訝,裝模作樣問道:“夫子,您怎麽也在這兒?”

謝輕舟聽到她的話,牽著她的手猛地顫了顫。

怎麽辦......成婚第二天似乎發現了自家娘子不得了的一面。

有點兒損,也有點兒腹黑。

連月離也被嘉榮逗笑,光彩照人的臉龐更添幾分風姿。

柴夫子被嘉榮噎得說不出話,過了半天才勉強出聲,胡亂岔開話題:“為師還未正經恭喜你們二人成親。”

嘉榮聽完笑笑,轉瞬又變作老實模樣,恭敬回他:“夫子,是學生不好。方才我看這屋中沈悶才與您玩笑,千萬別放在心上。夫子能趕赴魔域觀禮,是我們之幸。”

嘉榮用力回握謝輕舟的手,視線在屋內轉轉又落回月離身上,她猶豫半晌終是單刀直入問出了口:“離姨,我與他今日前來,只是想問問您預備對外頭的追蹤使們宣告什麽?”

嘉榮話音未落,便見柴夫子肉眼可見變得慌張,倒是離姨,冷靜自持,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少主與你姻緣圓滿,又已奪回魔尊之位,我心願已了。此番想離開魔域,隱世獨居。”月離回答得痛快,看來什麽都沒想瞞。

“不可!”

“不要!”

謝輕舟的聲音與柴夫子的聲音同時響起,嘉榮見謝輕舟神色激動,而柴夫子更甚,已見風霜的臉上愁得仿若多出幾道褶皺。

“當年我將你從忘川邊救回來,便盼望著能有這麽一天。如今萬事遂願,是時候去過屬於我自己想要的生活。”月離走到謝輕舟跟前,望向他溫柔道,“祝霄已死,而我,遲早有一天會魂飛魄散,不如此番放我去無人之境,獨自享受最後的時光。”

謝輕舟被她說得啞口無言,一雙好看的眼睛裏含著淚,卻沒有再答一句話。

“至於你。”月離扭頭轉向柴夫子,神情淡漠,“你沒資格幹預我的任何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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