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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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險
謝淵前幾日聽說桴居山村民進城鬧事，他只以為可能是百姓沖突想進皇城申冤，可後來事情越鬧越大，鬼怪作亂的傳聞愈演愈兇，他才隱隱覺得事情似乎不像想象中那樣簡單。
他來之前調查過，桴居山下小村落裏生活的村民不多，近日也沒有生面孔進村。村民們每日進山采菌、砍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已經祖祖輩輩背靠桴居山生活了許多年，進城通報的李嬸便是其中之一。
李嬸家的漢子前些天進山做活，本說好三四日便歸，但已過半月仍舊音訊全無，更甚至村中其他家的老漢也陸續失蹤，自進山便斷了消息。
與此同時，村中小孩開始接二連三高燒不退，李嬸自家五歲的娃娃也在前幾天倒下，她不惜去請了城中醫師，可醫師診脈查不出任何癥狀，小兒成天昏迷不醒，只在嘴中念著：“鬼，鬼，有鬼。”
丈夫失蹤孩兒生病，李嬸被逼到走投無路，村中婦人與她遭遇相同，幹脆豁出去拼下老命跑到皇城官的府前擊鼓傳報。
桴居山有鬼，一定是有鬼。
“主子，您說這桴居山是真的鬧鬼嗎？”謝淵前頭的侍衛拿彎刀替他開道，邊走邊問。
“你今日話怎麽這麽多？”謝淵此趟微服出巡只帶了寥寥幾人，單憑村民的一面之詞他拿不準到底是鬼怪作亂還是有人在裝神弄鬼，所以得父皇指令後他便幹脆只點了兩名貼身侍衛，讓小兵在村外等候，聽號令再進村。
謝淵知曉事情大概，已在心中做好盤算，嘉榮一行人正好近日做客皇城，他想請她幫忙出面處理桴居山一事。
今日，他便只在山腳轉轉。
眼下此處離村中心漸遠，叢草漸多，人跡罕至，謝淵一路走一路觀察，並未發現什麽蹊蹺。
“殿下小心！”身後一人忽然將謝淵猛地拽住，謝淵腳步不穩在原地踉蹌幾步，雜草荊棘給他的衣裳劃破幾道口子。
他凝神細看，方見前方不遠處有個雜草掩飾的補獸籠，若不是在身後護衛的楊光將他攔下，或許他便已一腳踏入籠中，非死即傷。
“楊尋你怎麽回事？”楊光憤怒地呵斥，“讓你在前邊開路是為護殿下性命！”
楊尋與楊光乃是同胞兄弟，他們二人自少時投入他麾下，已經陪伴他十餘載。
楊尋平日話不多，性格較楊光更加機敏謹慎，楊光大大咧咧，但武力值比楊尋好上不少。
謝淵此次入山安排就是看中他兄弟二人的互補與默契，楊尋在前摸索探路，楊光墊後以防這桴居山上人不人鬼不鬼的賊人偷襲。
“這麽大個獵戶陷阱你都沒瞧見，如若傷了主子你我二人該被押下去問斬。”楊光向來對自家兄弟口無遮攔，此時嘴中仍是不停嚼著話，吵吵鬧鬧的聲音回蕩在山腳。
謝淵還未開口制止，下瞬卻見一柄彎刀橫飛過眼前，幾乎是在同時，山林中死一般寂靜。
謝淵立刻回頭，視線被楊光怖人的慘狀占據。
眼前人瞳孔放大雙目圓睜，心口處插著的一輪彎刀上仍有汨汨血湧，嘴巴雖然微張著卻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
跑。
謝淵腦海中只剩下這一個字。
他沒有再回頭，反而立刻提步改道向山下村落的方向奔去，楊尋手中的刀插入親兄弟的胸口，看來自己身邊早有埋伏，恐怕此次是著了對方的道。
謝淵顧不得被荊棘草叢撕碎的衣袍，步履匆匆一刻也不敢停。
瞬時，卻感覺一雙冰涼的手覆上自己的後脖頸。
他追上來了。
“想跑？”冰涼刺骨的聲音在耳邊低語，身後那人在他耳邊吹了口氣，輕飄飄接道，“不自量力。”
謝淵感覺渾身如落入冰窖般寒意漸生，他穩住身形，強作鎮定地開口問：“你是誰派來的？為何要殺我？”
“我還能是誰？楊尋啊，我是楊尋。”耳邊嘻笑傳入。
“閣下既然出手，便不必再隱藏名諱了吧。”謝淵定住心神，與他周旋，“楊尋乃我親衛，與他兄弟楊光常年共侍我左右，他平日雖寡言但生性純良最是忠誠，斷做不出殺兄滅主之事。”
謝淵哂笑，“難道閣下敢做不敢認？”
“誰說的！”身後那人似乎極易暴躁，謝淵才幾句話便將他惹怒。
他將掐在謝淵脖子上的手一收，隨即繞到謝淵面前，惡狠狠地說：“讓你親眼看看，我到底是不是楊尋。”
謝淵聽即擡眼，望到面前人時，呼吸陡然一滯。
確實是楊尋。
但又不那麽像他。
他的雙目眼白盡失，唇色烏黑，條條黑線從衣領裏滲出，蜿蜒爬上臉龐。
似人，又似鬼。
謝淵不自覺後退幾步。
對面的楊尋面容扭曲，歪嘴笑出聲，似乎是對謝淵的反應很滿意，他勾勾手指，謝淵又不受控地移回他面前。
“謝氏皇族，都該死。”楊尋爬滿黑筋的手臂將謝淵牢牢掐住。
鋪天的窒息感讓謝淵兩眼一黑，他的雙手雙腳不受控地掙紮，但握住他脖子的手臂力道不減，楊尋那張異化的臉也在他眼底越來越模糊。
“謝淵！！”嘉榮與謝輕舟趕到時，便見謝淵與一黑煙纏繞的人對峙。
嘉榮提手一揮，螢雪劍出鞘，幹凈利落斬斷了黑霧下的那雙手。
斷去雙臂的那人循聲轉過身，嘉榮一眼望見他眼底纏繞的迷蒙鬼氣。
又是個與祝霄一樣，被鬼氣侵蝕的人型容器。
嘉榮小聲念訣，螢雪劍環繞在那侍衛身邊，嗡嗡劍鳴不停，不出一會兒，悠悠黑氣從他身體裏溢出，待他雙眼恢覆清明，人身終於控制不住栽倒在地上。
“嘉榮......”謝淵此刻回過氣，望向她與謝輕舟道，“多謝。”
“我做了什麽？”斷臂侍衛呆呆坐在地上，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鮮血淋漓的傷口，他囁嚅著說不出完整的句子，腦子裏似乎也在不停回憶，重覆道，“我......殺了阿光......我......殺了阿光......”
那侍衛擡首望向謝淵，又很快垂下頭，嘉榮聽見他語調裏的壓抑，他說：“太子殿下，屬下該死。”
嘉榮沒趕得及攔下他，卻已見他倒在謝淵面前，咬舌自盡。
“楊尋，楊尋！”謝淵瘋了般撲上前，滿眼的悲愴與落寞，卻還是眼見著面前人漸漸沒了呼吸。
“謝淵，節哀。”嘉榮走近，靜靜地望著他。
“謝兄，節哀。”謝輕舟攬過謝淵的肩，小聲安慰。
嘉榮冷靜想了想，終是開口詢問道：“不知你近日在皇城，是否發現一些異常？”
嘉榮心中揣測，如若鬼族真的盯上謝氏皇族，恐怕事情非常不妙。
人皇謝之行守護人族印璽多年，人神魔三界共聚蒼生，如若鬼族妄想以人族為口，劃破平衡，三界恐有大難。
“近日皇城倒是風平浪靜，只是這桴居山總是聽聞鬧鬼。”謝淵畢竟乃一族儲君，面上很快從失去親侍的痛苦中抽身，將桴居山最近的流言細細講給嘉榮。
說到接連失蹤的老漢時，嘉榮心思微沈，莫不是鬼族也在搞和祝霄當日一樣的把戲，取人精血煉術法？
“我們可能想錯了。”游玄閃現在三人面前。
“桴居山村民已找到，無人受傷。”他背著手，一本正經地說，“都只是因缺水缺食消瘦不少，並無大礙。”
“山下孩童的高熱之癥也接連散去。”
“萬幸。”聽罷，謝淵頓時洩下氣坐回地上。
“他們被關在何處？”嘉榮追問。
“山頂的一處隱蔽山洞裏，我趕到的時候皆數昏迷，但性命無憂。”
如此說來，對方的目的並不在傷人，嘉榮沈思，看來先前確是自己多慮。
嘉榮腦海裏不停閃過人面鬼婆的片段與今日之事，默不作聲思考好一會才說：“我們應是被桴居山鬧鬼之事引導錯了方向，或許它們的目標，從來都只有謝氏皇族。”
“謝氏皇族。”謝輕舟的聲音與嘉榮的重疊響起。
嘉榮對他笑笑，隨即看向謝淵道：“我們需要見人皇，即刻。”
若嘉榮沒猜錯，桴居山之事，應只是一個餌，一個誘謝淵上山為他做死局的餌。
*
皇城森森，嘉榮沒預料會這麽快再見到柴夫子。
他與人皇謝之行在殿中並坐飲茶，看來已經等他們許久。
“問人皇、夫子安。”嘉榮對著座上兩人淺淺問安，也不留痕跡打量著不遠處的謝之行。
真龍天威，祥氣附體，嘉榮今日是首次近距離觀察這位人間帝皇，他舉手投足中的和善與氣度讓她緊繃的精神懈下些。
若說他與祝霄勾結，嘉榮應是不信的，她默默將心中最後的顧慮打散。
“長公主殿下客氣了。”謝之行彎彎手，宮人應令服侍嘉榮等人坐下。
“魔尊、長公主殿下與戰神來人界做客，真是令我皇城蓬蓽生輝。”
謝之行緩緩起身，走下殿彎腰對三人行禮，他慢慢踱步於殿中，終於緩緩在謝輕舟跟前站定，一雙眼睛沈沈望著他，一言不發。
謝輕舟與他對望，一樣沈默不語。
兩人對立站著，誰也沒說話。
“孤曾以為，此生還能有幸得見先皇後人。”謝之行重重嘆了口氣，眼底的滄桑混在沈重的語調裏，嘉榮在他眼底瞥到幾縷愁緒。
“抱歉。”謝輕舟拱手行禮，認真回應，“還請人皇節哀。”
“如今謝氏江山不穩。”謝之行話音剛落，殿內一片嘩然。
謝淵甚至徑直從椅子上站起身，嘉榮也滿腹疑惑，謝氏坐穩人族江山數百年，人皇何出此言？
她擡頭掃掃周圍，只有柴夫子仍在氣定神閑飲茶，其餘人等皆面露惑色。
“雖魔尊非我先皇謝帆後人，但也還請看在與淵兒有同窗之誼，又與我先祖之後謝輕舟有名諱相連的份上，助我謝氏穩固江山。”謝之行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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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之前調查過，桴居山下小村落裏生活的村民不多，近日也沒有生面孔進村。村民們每日進山采菌、砍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已經祖祖輩輩背靠桴居山生活了許多年，進城通報的李嬸便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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桴居山有鬼，一定是有鬼。
“主子，您說這桴居山是真的鬧鬼嗎？”謝淵前頭的侍衛拿彎刀替他開道，邊走邊問。
“你今日話怎麽這麽多？”謝淵此趟微服出巡只帶了寥寥幾人，單憑村民的一面之詞他拿不準到底是鬼怪作亂還是有人在裝神弄鬼，所以得父皇指令後他便幹脆只點了兩名貼身侍衛，讓小兵在村外等候，聽號令再進村。
謝淵知曉事情大概，已在心中做好盤算，嘉榮一行人正好近日做客皇城，他想請她幫忙出面處理桴居山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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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此處離村中心漸遠，叢草漸多，人跡罕至，謝淵一路走一路觀察，並未發現什麽蹊蹺。
“殿下小心！”身後一人忽然將謝淵猛地拽住，謝淵腳步不穩在原地踉蹌幾步，雜草荊棘給他的衣裳劃破幾道口子。
他凝神細看，方見前方不遠處有個雜草掩飾的補獸籠，若不是在身後護衛的楊光將他攔下，或許他便已一腳踏入籠中，非死即傷。
“楊尋你怎麽回事？”楊光憤怒地呵斥，“讓你在前邊開路是為護殿下性命！”
楊尋與楊光乃是同胞兄弟，他們二人自少時投入他麾下，已經陪伴他十餘載。
楊尋平日話不多，性格較楊光更加機敏謹慎，楊光大大咧咧，但武力值比楊尋好上不少。
謝淵此次入山安排就是看中他兄弟二人的互補與默契，楊尋在前摸索探路，楊光墊後以防這桴居山上人不人鬼不鬼的賊人偷襲。
“這麽大個獵戶陷阱你都沒瞧見，如若傷了主子你我二人該被押下去問斬。”楊光向來對自家兄弟口無遮攔，此時嘴中仍是不停嚼著話，吵吵鬧鬧的聲音回蕩在山腳。
謝淵還未開口制止，下瞬卻見一柄彎刀橫飛過眼前，幾乎是在同時，山林中死一般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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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人瞳孔放大雙目圓睜，心口處插著的一輪彎刀上仍有汨汨血湧，嘴巴雖然微張著卻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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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淵腦海中只剩下這一個字。
他沒有再回頭，反而立刻提步改道向山下村落的方向奔去，楊尋手中的刀插入親兄弟的胸口，看來自己身邊早有埋伏，恐怕此次是著了對方的道。
謝淵顧不得被荊棘草叢撕碎的衣袍，步履匆匆一刻也不敢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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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淵感覺渾身如落入冰窖般寒意漸生，他穩住身形，強作鎮定地開口問：“你是誰派來的？為何要殺我？”
“我還能是誰？楊尋啊，我是楊尋。”耳邊嘻笑傳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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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又不那麽像他。
他的雙目眼白盡失，唇色烏黑，條條黑線從衣領裏滲出，蜿蜒爬上臉龐。
似人，又似鬼。
謝淵不自覺後退幾步。
對面的楊尋面容扭曲，歪嘴笑出聲，似乎是對謝淵的反應很滿意，他勾勾手指，謝淵又不受控地移回他面前。
“謝氏皇族，都該死。”楊尋爬滿黑筋的手臂將謝淵牢牢掐住。
鋪天的窒息感讓謝淵兩眼一黑，他的雙手雙腳不受控地掙紮，但握住他脖子的手臂力道不減，楊尋那張異化的臉也在他眼底越來越模糊。
“謝淵！！”嘉榮與謝輕舟趕到時，便見謝淵與一黑煙纏繞的人對峙。
嘉榮提手一揮，螢雪劍出鞘，幹凈利落斬斷了黑霧下的那雙手。
斷去雙臂的那人循聲轉過身，嘉榮一眼望見他眼底纏繞的迷蒙鬼氣。
又是個與祝霄一樣，被鬼氣侵蝕的人型容器。
嘉榮小聲念訣，螢雪劍環繞在那侍衛身邊，嗡嗡劍鳴不停，不出一會兒，悠悠黑氣從他身體裏溢出，待他雙眼恢覆清明，人身終於控制不住栽倒在地上。
“嘉榮......”謝淵此刻回過氣，望向她與謝輕舟道，“多謝。”
“我做了什麽？”斷臂侍衛呆呆坐在地上，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鮮血淋漓的傷口，他囁嚅著說不出完整的句子，腦子裏似乎也在不停回憶，重覆道，“我......殺了阿光......我......殺了阿光......”
那侍衛擡首望向謝淵，又很快垂下頭，嘉榮聽見他語調裏的壓抑，他說：“太子殿下，屬下該死。”
嘉榮沒趕得及攔下他，卻已見他倒在謝淵面前，咬舌自盡。
“楊尋，楊尋！”謝淵瘋了般撲上前，滿眼的悲愴與落寞，卻還是眼見著面前人漸漸沒了呼吸。
“謝淵，節哀。”嘉榮走近，靜靜地望著他。
“謝兄，節哀。”謝輕舟攬過謝淵的肩，小聲安慰。
嘉榮冷靜想了想，終是開口詢問道：“不知你近日在皇城，是否發現一些異常？”
嘉榮心中揣測，如若鬼族真的盯上謝氏皇族，恐怕事情非常不妙。
人皇謝之行守護人族印璽多年，人神魔三界共聚蒼生，如若鬼族妄想以人族為口，劃破平衡，三界恐有大難。
“近日皇城倒是風平浪靜，只是這桴居山總是聽聞鬧鬼。”謝淵畢竟乃一族儲君，面上很快從失去親侍的痛苦中抽身，將桴居山最近的流言細細講給嘉榮。
說到接連失蹤的老漢時，嘉榮心思微沈，莫不是鬼族也在搞和祝霄當日一樣的把戲，取人精血煉術法？
“我們可能想錯了。”游玄閃現在三人面前。
“桴居山村民已找到，無人受傷。”他背著手，一本正經地說，“都只是因缺水缺食消瘦不少，並無大礙。”
“山下孩童的高熱之癥也接連散去。”
“萬幸。”聽罷，謝淵頓時洩下氣坐回地上。
“他們被關在何處？”嘉榮追問。
“山頂的一處隱蔽山洞裏，我趕到的時候皆數昏迷，但性命無憂。”
如此說來，對方的目的並不在傷人，嘉榮沈思，看來先前確是自己多慮。
嘉榮腦海裏不停閃過人面鬼婆的片段與今日之事，默不作聲思考好一會才說：“我們應是被桴居山鬧鬼之事引導錯了方向，或許它們的目標，從來都只有謝氏皇族。”
“謝氏皇族。”謝輕舟的聲音與嘉榮的重疊響起。
嘉榮對他笑笑，隨即看向謝淵道：“我們需要見人皇，即刻。”
若嘉榮沒猜錯，桴居山之事，應只是一個餌，一個誘謝淵上山為他做死局的餌。
*
皇城森森，嘉榮沒預料會這麽快再見到柴夫子。
他與人皇謝之行在殿中並坐飲茶，看來已經等他們許久。
“問人皇、夫子安。”嘉榮對著座上兩人淺淺問安，也不留痕跡打量著不遠處的謝之行。
真龍天威，祥氣附體，嘉榮今日是首次近距離觀察這位人間帝皇，他舉手投足中的和善與氣度讓她緊繃的精神懈下些。
若說他與祝霄勾結，嘉榮應是不信的，她默默將心中最後的顧慮打散。
“長公主殿下客氣了。”謝之行彎彎手，宮人應令服侍嘉榮等人坐下。
“魔尊、長公主殿下與戰神來人界做客，真是令我皇城蓬蓽生輝。”
謝之行緩緩起身，走下殿彎腰對三人行禮，他慢慢踱步於殿中，終於緩緩在謝輕舟跟前站定，一雙眼睛沈沈望著他，一言不發。
謝輕舟與他對望，一樣沈默不語。
兩人對立站著，誰也沒說話。
“孤曾以為，此生還能有幸得見先皇後人。”謝之行重重嘆了口氣，眼底的滄桑混在沈重的語調裏，嘉榮在他眼底瞥到幾縷愁緒。
“抱歉。”謝輕舟拱手行禮，認真回應，“還請人皇節哀。”
“如今謝氏江山不穩。”謝之行話音剛落，殿內一片嘩然。
謝淵甚至徑直從椅子上站起身，嘉榮也滿腹疑惑，謝氏坐穩人族江山數百年，人皇何出此言？
她擡頭掃掃周圍，只有柴夫子仍在氣定神閑飲茶，其餘人等皆面露惑色。
“雖魔尊非我先皇謝帆後人，但也還請看在與淵兒有同窗之誼，又與我先祖之後謝輕舟有名諱相連的份上，助我謝氏穩固江山。”謝之行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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