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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往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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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往事12

被稱作長琴人生風水嶺的那件事其實與他本人無關。

他所在的實驗組組長比較喜歡作威作福,很惹人討厭。可大家都無可奈何,因為他是組長嘛。

發現新星球後完全變了,因為研究方向發生變化,組長的專攻特長一下子變得沒有那麽重要了,他成了隔壁組的一個普通組員。

原本不過是正常的工作調度,功德分的累計也不受影響,但組長的處境從天上到地下。

以前他欺負過的那些組員,修為高一點的對他視而不見,修為低一點的會以牙還牙,讓他體會一下當時自己的作為。

其實大家的舉動遠沒有到過分的地步,頂多是讓組長回到現實生活,體會人生的一些阻塞感。

長琴沒有和組長分到同一組,但他每天僅是旁觀就引發起無數噩夢,這讓他意識到他現在的安穩如紙殼一般脆弱。

他深刻地覺得階級不會消失,階級無處不在。

他努力地爬到研究這條路上,也很可能被新的局勢打回原形,甚至更加糟糕。

他惶惶不可終日,最終醒悟:既然階級永遠存在,那不如一直保持著現在的樣子吧。

不要登陸新的星球,大家一起永遠漂流,永遠研究,永遠心懷希望地和平共處。

天真與恐懼交織在長琴的內心之中,一步步隨著他的能力增強,編織了一張結實的大網。

黎白安講完,白染皂陷入了沈默。

她大腦一陣暈眩,另一個畫面中,長椅上、走廊裏、沙發上觀看直播的人們也陷入了沈默。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沈默也是一種情緒波動。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可以準備動手了吧。”白染皂問。

他作為一個即將飛升的角色,對於前情其實不太關註,當他脫離虛擬世界後,長琴帶給他的影響只會越來越小,所以他很快關註到事情的本身來。

黎白安對這種跳躍思維接受良好,“嗯,探監需要提前預約,我約了明天早晨。現在闖進監獄的難度太大,還是等一等。”

“明天是隕石降臨的日期吧。天堂號要是明天才派飛船過來有點晚了,如果能早一些,天庭號的損失會……”白染皂計算道。

不想黎白安一擺手,“抓住長琴副本就結束了,隕石降臨是時間限制而已。”

白染皂這才醒悟過來,對啊,這裏是虛擬世界,對於真正的人類來說,這些都是假的。

他自嘲一笑:“你說得對。我再收集一些飛船的結構資料,中端上聯系,明天見。”

兩人在監獄門口分開,各自做準備。

黎白安在思考如何打破防爆玻璃,她要去實驗室搞幾件趁手的道具,而且還得能通過監獄的安檢才行。

她邊走邊想,周圍來來回回的人全成了背景。

但有一個聲音將她拉了回來。

“對,是成功了,但是會談沒有中止,現在會談已經不是主要事情了。隕石快來了,對,要想辦法告訴他。如果飛船真的毀了,計劃勢在必行。”

這個聲音甕聲甕氣、似曾相識。

黎白安很快聽出來,這聲音屬於辛格死前給一個少年人分配任務的那個人。

她稍微駐足一會兒,尋找聲音的來源,果不其然看到一個黑衣人從某個巷子的角落出來,一邊收起中端,一邊向更深處的巷子走去。

她不需要追上去,現在基本上可以判斷出長琴是主謀了,抓一個蝦兵蟹將沒有意義。

回到實驗室,她打開之前的生活科技用品的數據,尋找可以利用的代碼。

天庭號的3D打印非常便捷,只是設計圖比較麻煩,試錯的機會有很多,但時間有限。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的道具,最好用的是透明傘。

透明傘勝在輕便且功能多樣,現在來不及講這麽多功能組合,如果只留有一兩種功能,那就沒有太大必要了。

除了破開防爆玻璃,她還得有一些應急預感。

如果有萬分之一的可能長琴不是真兇,她也得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將所有行動在腦子裏重現一遍,她已經知道自己需要什麽了。

黎白安已經很久沒有沈浸在實驗室裏了,這種制作道具的專心讓她覺得踏實和愉快,一直工作到半夜,才回到宿舍休息。

她需要充足的睡眠來面對明天的考驗。

闔上眼睛,忽然想起小黎白安,她是個鼓勵的個體,也是曾經的自己,應該好好道個別,不過沒時間了。

轉天一早,也是隕石即將降臨的這一天。

飛船的走廊上已經看不到什麽人了。

餐廳裏的人倒是不少,她看到的大多是一家人或三五個好友聚在一起,回憶曾經的歲月,互相道別,用平靜來壓抑恐懼。

黎白安匆匆填飽肚子,如約來到監獄前。

白染皂已經到了,他對四周的末世場景非常有感觸,“如果虛擬星球關停,對所有虛擬角色而言都是末日吧。”

“不完全是,只要存有數據,虛擬角色還有被重新建立的一天。而且如果虛擬世界決定被關閉,是不會發布預告的,角色感受不到痛苦。”黎白安說。

白染皂無言以對,他依舊覺得無比諷刺。

探監的時間快要到了,兩人結束了這個話題。

白染皂即使身份特殊,也沒有突破監獄的規定,被客客氣氣地請了出去,這完全在他們的意料之中。

“我在門口等你。”白染皂朝黎白安回手。

黎白安朝他點點頭,甚至給了工作人員一個微笑。

她看上去氣定神閑,完全不想馬上準備大腦天宮的狀態。

今天來探視的人比較少,通常如果不是監獄發來消息,請求家屬們配合教育活動,主動來的人比較少。

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生活負責,自己承擔後果。

船員們那顆不斷往淡泊方向修行的心,不可避免地冷漠起來。

像上次一樣穿過長長的走廊,走到最裏面的那間會見室,長琴還沒有到。

她等了一會兒,裏側門裏出來一位看守。

“抱歉,今天的會見臨時取消了,請回吧。”看守探進來半個身子,向他抱歉道。

“等等,至少可以向我說明一下原因吧。”

看守沈默片刻,“隕石要來了。”

“我知道,隕石只會撞擊上界和中間界之間的一部分,不會蔓延到整艘船,至少幾年之內不會。這對生活在下界的人們沒有影響。”黎白安說。

看守似乎就是個生活在下界的人,他變得有幾分氣憤,“是啊,下界的死活不必關心。”

黎白安無意於他起沖突,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監獄的工作不會受到影響,也不應該影響我今天的探視。至少請告訴我原因。”

這個合乎情理的請求打動了看守,他說:“因為隕石要來了,很多快要到刑期的犯人會被提前上傳到腦倉,這是比上次參觀更直觀的教育機會,犯人們都要去觀看過程。”

“哦,我參與過之前的教育活動,”黎白安靈機一動,“我可以一起去嗎?”

“不,這可比教育科普殘忍多了,你沒有必要介紹那種刺激。”

“但我已經來了,按理說是我先預約的探視。”黎白安堅持道。

看守有幾分心虛,最後妥協道:“好吧,你只能坐在後排,而且不允許與犯人交流,只能讓你們見一面,就這樣我還得特殊申請,可以嗎?”

“可以。”黎白安通情達理道。

與此同時,走廊外面也傳來了喧鬧聲。

看守出去解決問題,過了一會兒說:“申請被允許了,而且今天來探監走空的不止你一個,還有兩個人也想去看一看,他們已經過去了。”

於是看守帶著她前往腦倉,路上看守問:“你們看起來感情很好?”

黎白安微笑道:“生死相依。”你死我活那種。

腦倉依舊是一片黑暗冰冷。

黎白安坐到座位上,犯人們排成一隊,遲遲出現。

每個看到她的囚犯都露出驚訝,更多的囚犯根本就“看不到”她,他們的大腦被即將發生的腦倉宣判占據了,對眼前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熟視無睹。

長琴在她前方落座,回頭深深望了她一眼,他眼底一片青黑,看上去情緒也不怎麽好。

黎白安靜靜地等待開成,在看守門離開、所有射燈熄滅、前方的燈光亮起後,她從空間裏掏出一枚足以破開防爆玻璃的特制電動鉆石刀。

前方的投影幕布緩緩上升,露出後面由多層鋼化玻璃封閉的窗口,後面是深塔一般的腦倉。

他們能看看到的是“深塔”的內部,密密麻麻的發著藍色光芒的培養缸放置在圓形墻體的內側,讓人看著就極度不適。

這時有一個囚犯出現在“深塔”之中,他被幫得結結實實,嘴上帶著防止他咬舌自盡和大聲叫喊的家夥。

眾目睽睽之下,他被緩緩放平,註射強力麻藥,然後劃開腦殼,割斷腦與身體連接的神經,剖出大腦,沖洗幹凈血絲,被緩緩丟入一個冒著藍色光芒的培養缸,成為某個洞窟的一部分。

所有人都看傻了。

現在他們才真正明白什麽叫沒有船員權利。

這樣的場景黎白安也是第一次見,但她不能專心觀察,她還有任務在身。

趁著大家的註意力都集中在另一邊,她用鉆石刀瘋狂打眼兒,一旦防爆玻璃出現了空洞,她就好利用其他工具把它撬碎。

如果可以的話,她不想一上來就搞得轟轟烈烈,以防節外生枝。

防爆玻璃已經有了一些裂痕和比較深的破損,她再搞個十分鐘,估計能割出一個一拳大小的孔洞。

這時第二個準備上傳到腦倉的犯人被帶到了“深塔”的窗口前。

那是個女人,即使穿著囚犯的衣服,也能看出她面若凝脂,長發飄逸,很美。

黎白安掃了一眼,又掃了一眼,最後停下了手裏的工作,定睛看去。

天啊,那是楊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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