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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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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望

日光照耀,風情閣門前再無人等候,閣內也陸續有人起床。

陸初雪起來時蘇西揚已經在經營生意了,一樓靡靡之聲不堪入耳,陸初雪皺了皺眉,讓人傳話蘇掌櫃去二樓談話。

蘇西揚一進來便主動認錯:“陸姐姐,一樓那些事我只負責用來賺錢的,我從來不摻和。”

指的是他請的一些舞姬倌倌。

陸初雪被氣笑了,她也沒想過指責,“你想太多了,我不在意這些。顧楠明有沒有消息?”

“啊,他從揚州回來了,就在隔壁街道他建了個魔教基地。”頓了頓,蘇西揚調侃道,“不過聽聞他最近被灌了迷魂湯,去哪裏都帶著一個美人呢。”

陸初雪聞言,直接起身。

“誒,陸姐姐,你去找他?”

“我此去揚州,一直遭人算計,我去揚州的目的本是殺仇家,前段時間聽聞他幫我殺了。”說完,她便不再留戀,徑直離開。

魔教基地,有人在撫琴,那人身穿粉色,衣服有些薄,更襯她身材苗條。

琴弦忽然斷了,發出雜音。

一聲輕笑,顧楠明掀了掀眼皮,看向對面:“怎麽,蘇小姐要反抗我了?”

撫琴的人正是蘇見傾,她冷冷看著顧楠明,輕嗤一聲,“邪門歪道。控制我控制夠了麽?外面可都傳你沈迷美色。”

顧楠明正想說話,忽而察覺到了什麽氣息,脫下外袍,一把蓋在蘇見傾頭上,將她的面容遮得嚴嚴實實。

“你犯什麽病?”蘇見傾剛想拿下黑色外袍,就發現自己又被控制了,動不了。

話音剛落,門開了。

陸初雪戴著黑色面具,不請自來了。

“怎麽,暗雪又來燒我基地了?”見陸初雪目光落到蘇見傾身上,顧楠明開口,將陸初雪註意力吸引過來。

“我要和你談正事,不讓她出去?”

顧楠明看了蘇見傾一眼,輕笑道:“不必,這位是我心上人。”

蘇見傾眉心一跳。

“……”陸初雪顯然沒有信顧楠明的說辭,頓了頓才道,“我聽說你去揚州,重傷了武林盟主,蘇家這才因此回了杭州。”

她冷了神色,看向顧楠明。

“你和他什麽仇什麽怨,何故幫我?”

陸初雪最初去揚州的目標就是新晉的武林盟主,準確來說是蘇家。

黑色外袍之下,蘇見傾嘲諷般勾了勾唇。

顧楠明實力難測,偷襲重傷她父親後,不知何時給她下了蠱,隨時可以控制她,甚至直接把她帶在身邊。

卻聽那懶散的少年輕輕嘆息。

“暗雪,我和他也有仇。”顧楠明看向斷了的琴弦,“我的朋友死在他手裏,夠了麽?”

陸初雪顯然沒想到這個回答,頓了頓,脆聲道:“既如此,不打擾了。”

她轉身離開。

之後陸初雪便趕回南寧,準備去處理浮夢樓的事宜,不知道慕秋白那家夥把江照眠帶哪裏去了,但她現在管不了那麽多。

關鍵是蝶夢。

不知道她何時起的心思,也不知她何時開始的,樓內竟有不少人站在她這邊,江湖皆傳言上任樓主江照眠死了,已經不少門派開始給蝶夢獻殷勤了。

陸初雪回南寧一趟,殺了不少人,清掃了樓內叛徒,卻不知蝶夢從哪裏知道她要回浮夢樓的消息,早已逃之夭夭。

為此,陸初雪動了怒,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此時沒辦法殺蝶夢,便不知何時能徹底除了後患。

沒幾日,江照眠獨自回來了,她之前被蘇見傾偷襲的傷已好全了,於是她又坐鎮了浮夢樓,江湖謠言不攻自破。

陸初雪為防止還有歹人來偷襲動蕩之後的浮夢樓,在樓內待了許久。

是夜,陸初雪準備離開南寧繼續按名單上尋仇,卻在走前收到了明月帶來的江照眠給她的橘子。

明月也是代號,是江照眠最近重用的殺手,武功尚可,且的確忠心。

看到這橘子,陸初雪才想起今日是中秋節,她向來不喜歡吃月餅,所以每年中秋江照眠都會給她留水果。

今年也不例外。

她草草吃了一兩個,便踏上了離開的征程。

圓月高懸天上,夜黑風高,她獨自一人,戴著黑色面具,遠離吵鬧的人群。

莫名想起好幾日未曾見到的白風清。

他給她的酥糖已經被吃完了,但陸初雪也深知自己絕不能心軟,她此去尋仇的征程上不容許有任何絆腳石。

說起來……蘇見傾失蹤了。

蘇家那邊也沒有她的消息,但陸初雪不會這麽放過蘇見傾,準備抽空去杭州一趟。

不知屠蘇家滿門,可否逼出蘇見傾現身?

她接著走,在某一時刻,她忽而感覺身體不舒服。

是毒。

回想一下,只能是那橘子有問題了。

她冷笑。

“我已經毒發了,敢出來殺我了麽?”

果不其然,明月現身了,身後一堆黑衣人,皆是來送陸初雪上黃泉路的人。

原來,歸雁說的挑唆她背叛浮夢樓的人,不是蝶夢啊。

陸初雪冷冷勾了勾唇。

她正想出劍,忽而發現全身無力。

不僅有毒,還有軟筋散?

她拿出蘇西揚給她重新裝滿丹藥的紫色瓶子,剛想吃下一粒,便聽明月嘲諷道:“都被我調包了,暗雪你今日必死無疑。”

陸初雪笑了下。

“那你放心,我死前會讓你們殉葬。”

明月沒了耐心,提劍挑斷她的腿部經脈。

讓她無力起身,只能坐在地上。

明月冷笑著:“暗雪貴人多忘事,恐怕忘了你也曾挑斷我姐姐的經脈,讓她看著你屠戮其他人,那也是一個月夜。”

陸初雪揚起溫柔的笑意,完全不在意腿部傳來的疼痛。

終於結束了。

她給自己立的墓碑派上用場了。

明月後面說的嘲諷的話,陸初雪一句沒聽進去,她等著軟筋散藥效過。

藥效過了,明月也說完了,準備叫手下給她個痛快,卻在此時,陸初雪擡手,飛鏢扔出。

飛鏢後掛有線,又不似線,堅韌無比,一個個飛鏢構成網,仿佛天羅地網。

這叫蕩魂線。

師父,你教我的,派上用場了。

明月震驚,發現這線劍竟然砍不斷。

陸初雪用力扯線,死了一片,她重新布網,又扯,不少人已經被分屍,包括明月。

她一點兒也不在意自己右手已經血肉模糊了。

她擡起眼,看著天上高懸的圓月。

結束了。

被分屍一定比她經脈被斷痛苦吧。

既然站不起來了,那還不如就死在這裏。

那真是太好了,她至死都只是暗雪,她師父仍然掛念著原來的陸初雪。

只是可惜,她見白風清最後一面說的話卻是傷人的話。

還有江照眠,江照眠一定很自責,自責自己看錯了人,重視明月還害了陸初雪。

有點不甘心。

但這樣結束,其實也挺好的,沒有死在仇家手裏。

陸初雪拿起佩劍,青色的劍穗一晃,她剛準備將劍架在脖子上時,一只手阻止了她的動作。

她心頭一顫,又是這樣,突然出現的氣息。

身前走來一個人,陸初雪低著眸,只看得見一角白色,他無奈地說,“小酥糖,你死了我可怎麽辦啊?”

只有他會叫她小酥糖。

少女擡眸,炙熱的目光盯著他。

他也蹲下身,和少女平視。

妥協般,她笑了,從心底開始愉悅:“白風清,不如你親手殺了我吧。”

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反正她已是廢人一個了。

白風清抿了抿唇,不滿她的極端想法,沒有答話,只是背起少女,一只手替她拿著劍。

風吹來他的低喃聲:“小酥糖,我會幫你的。”

她失笑,他在騙她,哄小孩子的把戲罷了。

他又沒有能接上筋脈的通天本領。

是夜,涼風習習,他背著少女,與少女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全然不顧少女身上的血跡。

她不解:“白風清,何不為民除害殺了我?”

他不說話。

她無奈:“何必管我呢?你會與我一同被天下人唾棄的,天下人都想我死。”

巧了,她自己也覺得世間無趣,不想活。

“因為,我喜歡你啊。”

身上的少女身形一僵,瞳孔猛縮。

這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他第二次說喜歡。

“我希望你,歲歲年年,平平安安。”

這麽一個少年,不顧旁人的異樣目光,帶她回家。

不是回江照眠給她的安身之所,而是家。

他見過她殺人的模樣,見過她真心愉悅的模樣,甚至見過她如今落魄的模樣。

卻仍然喜歡她,陪伴她,保護她。

還願她懂世間之美好。

“可我不該活著。”

她殺了太多人了,弒父殺母離經叛道,殘害手足,與師父決裂。

“做自己吧,我不拘束你了,你確實不應該因我而改變自己,我也不該攔你殺任何人。”

白風清聲音溫和,仿佛哄小姑娘一般道。

她輕笑了一聲。

“白風清,你今日救我,來日定會殺我。”

她不會動搖的,沒有人真心愛她。

白風清心中永遠有他自己的道義,在無辜的人面前,她陸初雪隨時可以被舍棄。

“那你可要失望了,我能救你一次,就能救你千次萬次。”

少女沒再回話,反倒是冰冷的機械音打破了沈寂:“叮~恭喜宿主,第二階段任務已完成,陸初雪好感度增至50,獎勵已送達,請宿主再接再勵。”

白風清無聲地勾了勾唇。

沈默半晌,陸初雪終於妥協。

“白風清,我不懂情愛,所以你別騙我。”

少女不得不承認,她動心了。

白風清帶陸初雪回了客棧。

她已經疼暈過去了,白風清看著床上被他摘下黑色面具的少女,有些頭疼。

現如今,他不得不動用法術為她接上筋脈了,但就是不知該如何向陸初雪解釋。

他不想撒謊。

“系統,我能告訴她穿書的事情嗎?”

“全憑宿主決定,只不過後果也需宿主自負。”

那便是可以了。

白風清站在床邊,施法結印,很快便將陸初雪的筋脈接好了。

說來也怪,自心淵中毒發燒後,白風清發現自己的修為也提高了不少。

向來在修真界擺爛的鹹魚小師弟似乎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連夜閉目修行。

這幾日沒見陸初雪都在修行。

不過白風清也沒想到自己居然真獲得了陸初雪的原諒,他當時想著,陸初雪不願意見他,苦等也沒有用,便只等了一天就離開了。

結果查看劇情線,發現陸初雪有難。

原書中,陸初雪在這個時候再站不起來了,險些自刎,是顧楠明幫了陸初雪,用邪門歪道幫陸初雪接上筋脈。

也是自此,陸初雪與原書男主結盟,而這個時間段原書女主蘇見傾還在杭州,並未失蹤。

他沒管那麽多,趕忙用傳送陣到南寧,趕到的時候恰好還來得及救陸初雪。

他有些無奈,揉了揉陸初雪的頭發,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讓小瘋批改掉腦中極端的想法。

站不起來了就要自殺?

明明還有大仇未報,還有很多事未做,怎麽就不能換個角度想問題呢。

白風清垂眸,他沒撒謊。

他的願望,的確是讓陸初雪平平安安的。

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動心。

但是即便動心,他也要盡力克制。

因為他要回家。

攻略完,就回家。

天光大亮,白風清不知何時睡著了,枕在椅背上,而陸初雪看了片刻,覺得有些好笑。

她自然察覺到自己的筋脈被接好了。

白風清醒後便見房間內空無一人,而自己不知何時被移到床上,他翻身下床,卻見陸初雪抱著劍,倚在門邊,不知看了多久。

“我要去杭州,一起吧。”見白風清看向自己,陸初雪開口道。

完全不提筋脈被接好的事情。

白風清在心中嘆息,她知道他不方便說,便幹脆不問了。

實在是……太乖了些。

“小酥糖,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陸初雪險些沒抓住劍。

白風清看她的反應,不由笑了下,“我來自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可以修行,我便是用那個世界的法術將你的筋脈接好的。”

“所以,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突然出現,也是因為法術傳送的?”

白風清笑著點點頭。

陸初雪攥緊了劍鞘,“那你……會走嗎?”

如果你突然離開,我甚至不知道去哪裏找你。

甚至沒有一絲挽留的機會。

白風清怔了怔,起身,走到陸初雪面前,將不安的少女攬入懷中。

“不會。”

白風清閉了閉眼。

他還是對她撒謊了。

明明她說過平生最討厭欺騙之人了。

白風清趁著少女此時近在咫尺,悄悄下了個陣。

是他所學過的,最高級別的保護陣。

關鍵時刻,當能護住她。

也算,欺騙的補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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