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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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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貴君對長女寄予厚望, 是斷然不會允許她在鳳帝面前自毀前程,聽得她上朝時候的憊懶樣子,只能不遺餘力的描補:“言兒在外求學多年,自由散漫慣了,不懂朝廷之事,陛下千萬別怪罪她, 回頭我定然好生管教她!”

鳳帝對謝逸華倒是很寬容:“你也不必苛求於她, 言兒出自岑先生門下, 學了先生的曠達隨性也是有的, 況且她寄情山水,志不在此,反是我們做父母的強求她了。”

“身為皇女, 為陛下分憂不是應該的嘛。陛下就會寵著她,可別把她給寵壞了!”淑貴君目中柔情款款, 似嗔似喜, 偎進了鳳帝懷中。

鳳帝輕撫著他的背寬慰他:“錦兒也別太擔心, 言兒為人率真坦誠, 朕疼她才舍不得拘著她,由得她跟野馬駒似的到處跑跑,成了親慢慢就長大了。”

淑貴君可不是天真嬌兒, 深知外力的可怕:“陛下疼言兒的心是好的,只怕……只怕有人瞧不慣,到時候陛下可要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對言兒多加擔待。”

比起關鳩宮裏靜謐安好的時光, 東宮裏今日卻很是熱鬧。

衛玉榮翹著腳坐在太女書房,頗有幾分不耐煩:“陛下將端王扔到戶部歷練,殿下到底有何打算?如果有必要,不如——”她眼裏的暗示太過明顯,太女如何看不懂?

“那是孤的皇妹!小姑姑不可胡來!”如果有可能,她多希望宮裏所有的皇女都跟謝安華似的,從出生就擺出俯首帖耳的樣子,對她無條件服從信賴,那樣她也能做個好姐姐。

“殿下不必擔心,皇夫已經跟臣商量過了,近來邊關無事,陛下也並無催促臣離京之意,那臣就厚著臉皮在京裏再住些日子,順便看看端王能搞出什麽事兒。”

太女的眉頭松開了一點:“二妹……多年不在京中,孤與她也不太熟,但絕不相信她當真是個書呆子,也就母皇覺得她單純率真。”

想她從小刻苦讀書,童年與少年時代都快被書本淹沒了,也不曾得到鳳帝一句讚賞,反倒是謝逸華在外游學,日子過的逍遙快活,既不必跟朝中眾臣周旋,也不必費心去討鳳帝的喜歡,輕而易舉就得了個好學上進的名聲。

衛玉榮對端王滿腹怨氣,她成親當日輕描淡寫對衛玉榮用“不拘小節”四個字評價,就夠鳳帝多想了。

真要是迂腐率真的讀書人,戳刀子哪能這麽準?!

打死她都不信!

姑侄倆正在討論如何應對端王空降戶部之事,門口小侍來報:“殿下,戶部周大人求見!”

太女如獲救星,忙道:“請周大人進來!”

衛玉榮怪叫:“周大人就是連中三元的周玨?”見太女點頭,她更奇了:“聽說周玨升官速度極快,十七歲中了狀元,用了六年時間就爬到了戶部侍郎的位子,難道她竟投到了殿下門下?”

她久在邊關,對太女之事關註的不多,見太女難得露出幾分靦腆之意,還特意解釋:“孤與周卿性情相投,相交莫逆,今日正好讓小姑姑與周卿親近親近。”

周玨來的很快,她與太子年齡相近,在戶部侍郎的位子上坐了兩年,整個人透著股沈穩之氣,身形修長,面如冠玉,只是為人略冷淡,與太女見禮之時還有個笑影兒,等與衛玉榮廝見之時,那笑意便徹底淡了下來。

太女倒是習慣了她刻板嚴肅的性子:“周卿此來,可是有事?”

周玨略微停頓,目光掃過衛玉榮,見太女微微點頭,也不藏著掖著:“微臣前來,是想問問殿下對端王在戶部歷練是如何打算的?”

“端王……在戶部可適應良好?”太女其實很想知道,她這位皇妹的深淺。

可惜端王似乎並無在戶部大展拳腳的打算。

“端王殿下在戶部大堂喝茶吃點心,與尚書大人閑聊各地風土地人情,沒坐滿兩個時辰就走人了。”

人家擺明了喝茶聊天的姿態,連戶部卷宗帳目歷年稅收一概不問,戶部尚書裘新源數次有意要將話題扯到國庫存銀各地稅收,比如談起產鹽的臨州,才要開口做個簡單的匯報:“臨州的鹽稅……”

端王已經打斷她:“臨州是個好地方啊,臨海之地,海產最是豐富。坐著海船出海捕撈,能吃到最新鮮的魚蝦。裘大人可吃過剛從海裏捕撈出來的魚蝦?”

“這……下官久居京城,倒是不曾前往臨海之地。”

端王滿臉放光,一拍桌子:“裘大人不知道,剛捕撈上來的魚蝦最是鮮美。海魚抹點鹽腌一會,拿小火在鍋裏煎的金黃,嚼起來滿口生香。蝦呢跟京裏的有點不大一樣,外殼青色的,裏面的肉好像透光的青玉,砂鍋裏加淡水姜鹽煮稍煮片刻,剛熟就一定要撈起來,白玉著緋,鮮甜彈牙,口感特別好,那種微微透著點甜味的蝦肉啊真是百吃不厭……”她一副回味無窮的樣子,還遺憾道:“可惜近來出不了京,不然本王一定帶家中郡公去嘗嘗。”

裘尚書口中不由開始分泌唾液,她生性喜食河鮮海產,頓時如遇知己:“殿下說的極是!河鮮醬爆香辣重味就不錯,海鮮聽殿下一說,似乎原味更為鮮美?”

美食是永遠談論不完的話題,特別是向來以老饕自居的裘新源,休沐之時便請三五好友前往京中各酒樓小聚。她老家出自內陸的小村莊,獨缺河鮮海產,當官之後有了條件,便對這兩味格外鐘情,幾乎要將出身帶來的印記在官場裏清洗幹凈。

接下來的時光,隨侍在尚書大人身側的周玨免費旁聽了十六種海產的上百種做法,幾十種山珍的食材搭配,如果不是身在戶部大堂,眼前之人頭戴王冠,身著親王冕服,她都要懷疑這位是從哪個酒樓冒出來的廚師,對各種菜肴的做法如數家珍。

裘新源常年被戶部帳目折磨的心肝頓時長出了翅膀,恨不得即刻飛出皇城,前往各地尋訪美食,以滿足口腹之欲——端王殿下口才了得,對於各地美食的描述精準貼切到如入口中,引人垂涎,比酒樓裏請來的說書先生還具有煽動性。

等端王殿下走了之後,裘新源坐著回味了半天端王念念不忘的各地美食,腦袋這才回歸正常軌道,輕拍了一記額頭:“光顧著跟端王殿下閑聊,竟是忘了正事了。”

——鳳帝派了端王來戶部歷練,可不是為了跟她切磋美食的。

“周卿是說,皇妹她在戶部什麽也沒做,閑聊了會天就走了?”太女有點理解不能。

周玨一顆心早早就偏向了太女,對其餘皇女本能的充滿了戒備,特別是端王空降戶部,她早兩天就在琢磨如何應對,萬一端王插手戶部運作,時日長久在戶部紮下根來,於太女有諸多不利。

“端王殿下從進了戶部到離開,微臣都隨侍在側。”沒發現她有機會做小動作。

謝風華揚眉:“小姑姑怎麽看?”

衛玉榮神色凝重了起來:“端王若是才進戶部就召了裘尚書要求匯報國庫收入,各地稅收,那還可說一句魯莽。她越急迫做出些政績,便越能顯出她頭腦簡單。反倒是按兵不動……就讓人瞧不透深淺了。”

兩軍對壘,貪功冒進的將領見過不少,但越是謹慎狡猾的將領,越容易按兵不動,等待時機一舉殲滅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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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逸華上朝第一日,在金殿下打完了瞌睡,在戶部灌了一肚子茶水點心,悠哉悠哉騎馬回了端王府。

燕雲度也沒閑著,帶人整治小校場。

事情是端王起的頭,他有心阻攔:“府裏各處景致都好,沒必要推倒建校場。”但端王卻執意要做。等平了一角院子,她就撒手不管,將事情丟給燕雲度去做。

“校場怎麽弄,還要阿雲去做,我是兩眼一抹黑。還有各種武器及兵器架你畫了尺寸出來,讓崔春羽去辦。交到兵部的匠作坊,定能保質保量,若是有問題本王定然砸了他們的作坊。”

“這……不太好吧?”燕雲度心道:殿下就憑您的小身板,恐怕也砸不動兵部的匠作坊吧?

但端王擺出一副惡霸模樣討他歡喜,他心裏確然湧上一絲甜味。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打幾樣兵器來給阿雲玩,也不算什麽。”

端王一錘定音,上朝的前一日召了崔長史吩咐下去,她做了甩手掌櫃去上朝,崔春羽就苦哈哈的跟在燕雲度身後詢問兵器架的尺寸,以及需要的各種兵器,還得拿張紙筆記著。

她一輩子不曾摸過兵器,聽的額頭冒汗,對各種兵器半懂不懂,聽的暈暈乎乎,生怕安定郡公著惱。

好在燕雲度站在有點雛形的小校場,心情倒是意外的愉悅,連身邊圍了一圈前來獻殷勤的侍君們都不能讓他著心,還有心情向崔長史科譜各種兵器的尺寸及使用方法。

“……狼牙棒錘頭上尖銳的鐵釘殺傷力巨大,對身披鎧甲的敵軍也有很大威力,輕裝甲或者沒有裝甲的步兵就更是致命,一棒子掃過去能連皮帶肉從身上鉤扯出來。棒頭越大,殺傷力越強,在萬軍之中揮到敵人面門,能將臉上戳出深深的坑洞,或者將敵人的腦漿子都能砸出來……”他談的如數家珍,身邊圍觀聆聽的眾侍君瑟瑟發抖,面如土色,胸悶欲嘔,暗暗懷疑正君是故意的。

端王在府裏督工的時候就不見他講如此恐怕的事情。

眾侍君在端王府苦熬數年,未得端王殿下垂青,暗中做自身容貌及人文素養做了無數的努力提升,還常常揣測端王心事,正君入府之後,恨不得捶胸頓足——端王是眼瘸了吧?!

等到有幸見識了端王為了正君在府裏折騰的勁兒,眾侍君更覺得……恐怕端王殿下腦子也進水了。

——你說她喜歡什麽不好,偏偏要喜歡個粗糙的武夫?

安定郡公長的粗糙就算了,生活細節也十分粗糙,身為男兒不肯塗脂抹粉梳妝打扮來討妻主歡心就算了,竟然還穿了身粗布窄袖袍子,站在後院裏指揮眾人幹活,弄了一頭的灰塵,小侍端了茶過來,他嫌杯盞太小,居然提起水壺對嘴喝。

眾侍君嚇的花容失色,實在不能夠理解他怎能做出如此無禮的舉動。

但再看不慣他的舉動,也不得不湊上來捧臭腳。

劉侍君在正君新婚當日就暈倒在地,為了彌補這一巨大的失誤,他醒過來之後用了兩日功夫將養,第三日就堅強的從床上爬了起來,厚著臉皮恭送正君回門。

這還不算,等到端王下令推平一角景致,他便天天往工地上報道,時不時端些解暑的湯水,美其名曰:“親手熬制”,向端王殿下奉獻愛心。

端王殿下倒是接了過來,轉手就餵進了燕正君的肚裏,還道:“阿雲久在邊關打仗辛苦了,如今正好將養身子。”

劉侍君一口銀牙險險咬碎。

他手帕蓋著的地方還有“失手”燙傷的疤痕,原本是想借著晉獻湯水之際,搏些垂憐,哪知道端王殿下不解風情,他都將手伸到她面前三回……居然沒看到。

林侍君與徐侍君差點笑破了肚皮,等回到了院裏還調笑道:“這下可是白疼了一回!”

他們倒是做的不明顯,但凡端王與正君督工之時,皆往正君身邊打轉,只盼能刷些好感——正君懷孕生產之時,總有不方便之時,不怕不找人代勞,服侍端王。

及早表示歸順之意,說不得到時候能得正君提攜一二。

謝逸華回府換了常服,問過了清梧院留守的溫氏,聽說燕雲度一大早就去督工,走近了小校場,見到一眾侍君蔫頭耷腦,還頗覺奇怪——昨兒還有爭奇鬥艷的心思,今兒打扮的倒都齊整,只是精神不大好。

崔春羽手裏握著根快寫禿的毛筆,手裏還握著厚厚一沓畫了筆墨的紙上前見禮:“微臣見過殿下!”

“崔長史倒是刻苦好學,只是你這拿的什麽鬼畫符?”謝逸華還從來沒見過崔春羽提筆刻苦的模樣。

崔春羽也有幸聆聽了各種武器在對敵攻擊之後造成的傷痕,燕雲度事實求實,半點也沒有美化傷痕,不說眾侍君聽的花容失色,就連她也暗暗慶幸今日只喝了小半碗白粥,此刻胃裏空空如也。

她有氣無力回稟:“這是正君交待微臣定制的各類武器。”

劉侍君很想鉆進端王的懷裏“嚶嚶嚶”求保護,但是他沒那個膽子,只能捂著心口嬌弱道:“正君方才講起各類兵器殺敵之時的威力,血肉橫飛腦漿迸裂……真是嚇死奴了!”

林侍君與徐侍君也結成了統一戰線,齊齊點頭:“真是太嚇人了!”

“唔,你們若是跟阿雲一般上戰場,恐怕早就降敵叛國了!”

眾侍君幾乎要吐血:哪家閨中兒郎不在家中待嫁,沒事往戰場上跑啊?!殿下您有病吧!

燕雲度心中喜悅的都快冒泡了,夫妻成婚多日形影不離,今日才分開大半日,他上前握住了端王的手,大度道:“殿下別嚇著他們了,軍中也不能要如此膽小之人啊,不然主帥下令攻擊,將士們腿都軟了,這仗也不必再打了。”

眾侍君瞠目結舌:……太無恥了!

——誰家後院的侍君標準是上得了戰場啊?

劉侍君將心裏的不適壓下去,別別扭扭提醒他:“正君要不要洗洗手?”

燕雲度膚色本就偏黑,指點著匠人們平整地面,有時候見她們做的不到位,竟然挽起袖子親自上手示範,弄的一手土,握著端王瑩白如玉的手,實在讓人不忍卒睹。

端王殿下低頭一笑,半點也未嫌棄,仍舊是牽著正君的手,對劉侍君的提醒充耳不聞。

反倒是燕雲度經劉侍君提醒,才有些不好意思:“殿下——”方才太過高興,有些忘形了。

謝逸華牽著他繞小校場緩緩走動,將一眾侍君丟下,順便就“如何弄出個平整又合乎規範的校場”問題向燕雲度請教。

其餘侍君見狀,皆識趣的退下了,唯有劉侍君眼巴巴看著,想跟又不敢跟上來,被水銘攔著,水清刺了一句:“劉侍君可還有事?”才將人驅走。

燕雲度眼風裏早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不由就握緊了謝逸華的手:“殿下不覺得他可憐嗎?”

“可憐?能在端王府享受錦衣玉食,比之各地食不果腹的百姓,邊關戰亡的將士們可是要幸福太多,他哪裏可憐了?”謝逸華淡漠道。

“殿下……倒是心狠!”燕雲度默默在心裏補充了一句:不過我喜歡!

謝逸華輕笑:“不心狠難道要將自己布施出去?也未見得能餵飽所有人,本王又沒有舍身飼虎的想法。”

燕雲度停下了腳步,百感交集看著她,見她詫異的擡擡眉毛:“怎麽了?”他才收斂了情緒,在她肩上輕撣了下:“殿下肩頭落灰了。”

兩人走了小半圈,燕雲度才道:“殿下今日在戶部過的可好?”

謝逸華總結:“朝堂上罰站,戶部喝茶。”如果裘新源再識趣點,給她在戶部找間屋子支張榻,她大約可以睡個悠長的午覺再回來。

“沒了?”

鳳帝命端王去戶部歷練,她居然只坐著喝茶,他的神色凝重了起來:“難道是戶部有官員為難殿下?”

“為難倒不曾!”謝逸華抱怨:“戶部供應的點心實在是太難吃了,沒吃早飯餓的本王前胸貼後背,連著吃了好幾塊,綠豆糕有點發硬,皮也沒弄幹凈,紅豆糕甜的發膩……回頭一定要跟母皇說說,辦公餐也不能這麽馬虎嘛。”福利不夠,很容易造成工作效率低下。

燕雲度:“……”

他從來不知道,當差也可以挑剔辦公的點心,且對正事漠不關心。

“殿下這樣不行吧?陛下會不會怪罪?”

謝逸華見他眉毛都皺了起來,顯然是擔心之極,倒也不好再顯出玩世不恭的模樣:“阿雲別擔心,戶部水深,母皇說是讓我歷練,可也沒想著讓我去清查戶部積弊,至多是想讓我了解了解戶部如何運作。至於卷宗帳目……你當真正的問題是一頭紮進帳目裏能看出來的?”

戶部有專業作帳人員,各地稅收帳目也定然會核算的□□無縫,若是讓她僅憑著看帳就查出問題,那戶部侍郎裘新源大可引咎辭職了。

燕雲度從來不知道,擔心一個人可以生出這麽多念頭,他很想幫端王,只盼著每日能看到她的笑臉。但是此刻兩人手拉著手站在尚未落成的小校場,當她雲淡風輕的提起戶部之事,似乎那些事情對於他來說,只是無關緊要的,他心裏便不由的浮起一陣氣惱。

——氣惱他是男兒之身,朝廷之事竟是不能幫她半分。

可是換個角度想,如果他不是男兒身,又怎麽能嫁她為夫呢?

凡事都有兩面性,當年在南疆縱馬馳騁的燕少帥從來也沒想到過,有一天自己會為了兒女情長之事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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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逸華從此之後開始了每日在朝堂與戶部王府三點一線的生活,偶爾被淑貴君召進後宮說話,順便加餐。

她對禦膳廚房的禦廚們做出來的菜肴點心倒是很滿意,仗著淑貴君之寵,竟然還能厚著臉皮點餐,臨走之時還討要了三盤點心,由宮侍提著一直送到了戶部。

淑貴君對她此種行為十分無語:“可是戶部大堂沒點心吃?”

端王殿下難得肯認真回答親爹的問話:“太難吃了,兒臣在考慮改天跟裘尚書建議換個廚子。”

大烈六部官員都有輪值的時候,總不能空著肚子讓她們幹活,鳳帝便特旨各部設立小食堂,為值守官員提供點心吃食,當然……數量有限。

端王殿下在戶部歷練,自是不能委屈了她,無論裘尚書實際的政治立場,她表面功夫還是做的很好,早就吩咐小廚房要為端王殿下準備喝茶的點心,專撥了一名使役侍候她。

謝逸華今日一腳踏進戶部,就感覺氣氛有些不對,迎面走來的官吏們雖然向她打著打招呼,但步履匆匆,似乎身有要務。

她近來雷打不動的在戶部坐堂兩個時辰喝茶吃點心,有時候抱本游記來看,有時候便扯著裘尚書或者底下書吏閑磕牙打發時間,到點就下班走人,很好的貫徹了不加班這一信條。

謝逸華逮著迎面而來的戶部侍郎周玨問道:“周侍郎,今日可是發生了大事?”

周玨此人生的不錯,只是眼尾狹長,透著幾分冷淡:“微臣還有要事,殿下若是想知道,不如去問問裘尚書?”

謝逸華碰了個不軟不礙的釘子,倒也不見氣惱,隨意道:“哦哦,周侍郎若是有要務,那就去忙罷。”

周玨本來就瞧她整日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在戶部閑晃很不順眼,很想找機會刺刺她,沒想到端王脾氣倒是不錯,根本不與她計較,倒是楞了一下,才匆匆而去。

才走出去三步,卻聽得身後端王道:“周侍郎等等——”

周玨唇邊露出個冷笑,心道:果然來了!方才恐怕只是在裝寬和大度,結果這下忍不住了!

她做好了被端王訓斥的準備,且心裏已經在演練對策,回頭如何在鳳帝面前有意抹黑無所事事的端王,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這才轉過身:“殿下可還有事?”

端王吩咐身後跟著的宮侍:“周侍郎辛苦了,我觀侍郎面色,似乎未曾進食,正好方才本王從父君宮裏順來的點心,送一盤給周侍郎充饑。”

“微臣不餓,多謝殿下!”周玨昨晚輪值,忙了大半夜,清早到現在水米未打牙,聽到點心肚子已經咕嚕嚕叫了起來,頓時站在那裏十分尷尬。

謝逸華失笑:“戶部的點心有多難吃,本王已有領教。周侍郎不必客氣。”示意宮侍端一盤子點心跟著周玨送過去,她自己提了食盒去尋裘新源。

那宮侍一路跟著周玨進去,將點心放在她桌上才退下。

周玨拈了塊糯米紅豆糕入口——果然比戶部的點心要好吃百倍。

她正餓著,狼吞虎咽將一盤子糯米紅豆糕下了肚,又灌了兩碗冷茶,才覺得好受了些,提筆繼續忙起來的時候,腦子裏不期然浮現出端王的笑模樣,不由暗想:太女殿下過慮了,精於飲食玩樂之道的端王根本就不堪大任。

她奮筆疾書,很快就將此事丟在了腦後。

謝逸華今日在戶部轉了一圈,送出去兩盤子點心,一盤給了周玨,一盤給了裘新源,自己吃了剩下的一盤子,找不到閑人聊天殺時間,就早早離開了戶部。

裘新源忙的腳不沾地,端王坐了一盞茶的功夫,足足有七八名戶部官員來找她,實在不好意思給裘尚書添亂,好歹兩人也算得上美食同好,便向她告辭。

裘尚書還生怕端王開口要求搭把手,見她主動要走,頓時松了口氣,尷尬道:“今日微臣太忙,等改日得閑了請殿下去吃酒。”

謝逸華不是聽不出寒喧客套之意:“好說好說,還是公事要緊,本王反正閑人一個,裘大人得空再聚。府裏還忙著,最近這幾日就暫且不來戶部了。”

既然對方不想讓她知道,她也知趣的不問,謝逸華給自己貼了個善解人意的標簽。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寫完,有隨機紅包二十個,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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