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

文昕嚇了一跳。

身後是個女子。猩紅嫁衣逶地，眉目鋒利，額間紅得滴血。一雙寒瞳冷若冰霜，眼底暗潮湧動。

女子牽起嘴角，手上力道加重，似是想把文昕肩膀生生捏碎。

文昕奮力掙開。

“你是誰？”

女子面上顯出不悅的神情。她緩步逼近，倏忽蹙起眉尖，譏誚道：“好姑娘，在這魔宮住得快活，可還記得，你慘死的家人？”

“家人？”

女子不等文昕聽明白，指尖一點她眉心，她太陽穴便爆炸般跳動。潮水般洶湧而來的劇痛中，記憶開閘，鋪天蓋地。

空間一陣波動，白樂將文昕拉離女子，一掌擊出。魔氣爆開，女子身形一閃，完好無損地出現在另一邊。

暴虐的氣息撲展，女子整雙眼變得血紅，怨毒地譏笑：“你還不知道白樂到底是誰吧？天生地養的大魔，災禍中降生，註定帶來罪業。正魔兩道萬年紛爭不休，皆是拜他所賜！”

“——你在修行仙法。淩霄宗不外傳的頂級功法，沾了多少血？”

女子尖利地笑了起來。

“閉嘴！”

白樂臉色難看，目光像是要把她千刀萬剮。

“不敢認了？當年你屠城滅族的勇氣呢？”

女子所恨的不是這些，但不妨礙她拎出來剜文昕的心。

魔族沒有墳地，挫骨揚灰是基本操作。

——這些，白樂敢解釋麽？

想到什麽，女子又笑道：“你們大婚那日，逛魔市的那段時間，可是死了不少魔呢。他們想為慘死在白樂手裏的親人報仇，又一個個慘死在白樂手裏。”

白樂目光陰沈。

魔族生來強大，落地即可奔走，無需更不屑與血親抱團取暖，血緣關系淡薄，死了的都是活該，所謂為親人報仇都是扯淡。但人族最重血緣，魔界這種現狀，文昕恐怕難以接受。

文昕面如金紙，緊緊抓著白樂手臂。

“好姑娘，你不憐憫魔族，總該憐憐你的同族吧。下面獻上來的美人們，魔族的，人族的，白樂是待你情深一往了，可憐那些姑娘，花兒一樣的年歲，‘嘭’的一聲，就炸成一簇簇血了。”

“不……”

文昕抖著唇，嗚咽出聲，指甲深深陷進白樂手臂裏。

白樂垂眸，映著文昕發旋的眼底湧動著瘋狂的平靜：“沒事，會忘掉的。”

他安撫地拍著她的脊背。

“不……”

“忘憂咒？你還是這樣不擇手段。欺騙得來的愛，你也沒資格得到。”

“文昕，好姑娘，白樂罪孽深重，罄竹難書，你，心安理得嗎？”

“——當然，若是如此，我也只能讚一句，”她吐字冰冷：“賤人配狗，天長地久。”

女子笑容快意而殘忍：“你甘心做他的掌中之物麽？”她的聲音放輕，帶著蠱惑的味道。

“好姑娘，去吧。殺了他，你就可以回家了。”

話音落下，文昕驚恐地看到自己不受控制地從袖中抽出把匕首，刀鋒向前。

白樂眸光暗沈。

文昕說不出話來，不住搖頭，淚水終於繃不住，從眼眶滑落。

劍拔弩張之際，一聲輕笑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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