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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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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往事

天歌進入當歸橋後的異界,第一眼便看見與乾梅鄰居一摸一樣的院子,梅旸竟在此處住在乾梅鄰居一樣的院子。

而花海中只有散落的水瓢與水桶,紅菱被半乾坤挾持在手中,不見梅旸蹤跡。

“梅旸呢!”天歌與穆青枝對著半乾坤齊齊喊出。

穆青枝滿是肅殺之氣的盯著半乾坤:“我知道你要做什麽,你放了他們,否則我定將你碎成石屑!”

半乾坤同樣惡狠的盯著穆青枝:“你敢騙我,說需將這些魂魄好好將養幾百年成靈才能聚成妖王元神,轉手你便將他們藏進這裏,你與那女人一樣無恥!”

穆青枝:“我沒有騙你,只是我也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麽,人界也供奉了我娘的元神幾百年依舊沒有修補完全”

半乾坤:“我不會再信你的鬼話!小野種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這位姑娘還有那有趣的弟弟,我可保證不了他們會不會永遠變為石頭!”

如當歸橋外的情景一樣,他們再次被沙石圍困,三人試圖沖破,奈何半乾坤是萬年修煉的石妖,修為與妖王不分上下,他們根本不是對手。

半乾坤雙掌齊出,地面湧動,花海根連株拔翻飛於半空,碧空被花瓣遮成血紅色。半乾坤祭出一副人形石人,花瓣一圈一圈聚攏縈繞在石人上空,幽藍的熒光不斷的註入石人體內。

半乾坤興奮的盯著,很快,很快妖王就會元神重聚再次活過來,他就會知道這世上只有她能救他。

穆青枝還在抵抗著飛沙陣,大聲呼喊道:“你如此,所有魂魄都無法再投胎了!你再給我些時間,我拿到天機鏡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半乾坤:“我管不了那許多!我也等不了了!”

藍色的熒光已完全將石人包裹,花瓣落了滿地,曾經的花海狼藉一片。

半乾坤正是興奮,眼看千年的等待將成,那石人卻嘭的轟然倒下了!!!

魂魄們受到巨大沖力,如瀑布墜下的浪花四散開重新落入外翻的花根之中。

穆青枝趁機救回紅菱,天歌縱身躍至半空將梅旸接住。

兩人一個抱著紅菱,一個抱著梅旸,同時落在地面互相尷尬的看了對方一眼。

賀知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人物的真面目,確實與寧五完全不同。

賀知也從未在天歌臉上見過他為寧五露出這樣緊張和擔憂的神情,賀知突然覺得寧五有些可憐。

半乾坤驚愕跪在石人前:“為什麽?……會失敗……”

飛石平息,穆青枝也很震驚,他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麽,以當年人界的供奉母親的元神明明是可以被修覆的,卻失敗了,此時半乾坤用她的方法重聚妖王元神也失敗了……神之法,妖之法都不可行……

半乾坤不相信,再起掀起更大的砂浪,整個異世界都震蕩翻騰起來,排山倒海一般逼著天歌他們連連後退,用靈力勉強立住。

賀知:“這妖怪是瘋了嗎?!”

穆青枝:“是瘋了……”

落回花根的魂魄被抽離出來,如決堤的河水沖入石人。

天歌懷中的梅旸突然開始劇烈的抽搐,因痛苦五官扭曲,身體被外力撕扯要脫離天歌,天歌想要用力將其抱住,卻依舊被那外力拽開整個身體浮在半空。

天歌緊緊抓住梅旸的腳踝,穆青枝見狀忙將紅菱交於賀知,抓住梅旸另一只腳,但越是如此梅旸就越痛苦。

賀知大喊:“這樣下去,他會被撕成兩半的!快想別的辦法!”

穆青枝被風沙劇烈的刮著,咬牙死拽著梅旸:“梅旸吃下過蟲毒,有妖王元神碎片在體內,早跟你說將天機鏡拿出來!”

天歌:“但他的反應怎會如此劇烈!”

穆青枝:“我怎麽會知道……”

天歌:“穆青枝!抓緊梅旸,不要松手,堅持一下!”

“你要幹什麽啊!……”話還沒說完,穆青枝覺得手上拉扯之力猛的邊大,穆青枝幾乎將頭發絲上的力氣都用到了手上:“韓曇……我真想掐死你……你不想活了嗎?……”

賀知見狀一手環著紅菱,一手用力幫穆青枝拽著梅旸

天歌已經再次啟用水火真炁沖破砂石颶風的圍困,請下一道天雷直直劈向半乾坤,半乾坤畢竟是妖,受不住天雷直直從半空摔下來動彈不得。

被卷走的魂魄平息下來,穆青枝瞬時架住梅旸。

水火真炁本是上青天醫院修覆亡魂五體所用,天歌非天醫又用作他圖,需承受雙倍反噬,幾乎整個身體都自焚在真火之中。

穆青枝上前替天歌渡入靈力試圖幫他熄掉真火,天歌忍著全身焚灼的劇痛虛聲道:“省些力氣吧,沒用的你不是神,熄不了……”

天歌盤腿而坐,運氣自療,許久周身的火焰才漸漸熄下去,但因元氣大損,臉色依舊蒼白。

“快……想辦法控制住半乾坤,我是不行了……”

穆青枝盯著天歌楞怔的說了一句:“你為什麽就不能開啟天機鏡呢?你是真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回到神妖之戰前……”

天歌:“天機鏡不是最終解決之法,即便改變開始,如何保證兩百年後,五百年後甚至現在不會再發生新的神妖之戰呢?你若信我,趁半乾坤虛弱之時助我穿入她一千年前的坐標,探個究竟,這裏只有她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我們如八百年前一樣再合作一次。”

穆青枝有些茫然的看向天歌,眼中閃過一絲光,天歌:“你相信我,這才是唯一的出路……”

穆青枝又將沒養家交給賀知,賀知無語的接過,一邊攙摟著一個,她這一生還真是第一次有人將她當成人形工具。

穆青枝對半乾坤,不情不願甩出一道石鎖,這石鎖曾是妖王法器,半乾坤一時半刻掙脫不開。

天歌忍著餘痛無奈的看向穆青枝:“你有這東西,方才為何不用?……”

穆青枝瞥心裏自然是有些慚愧的,但又嘴硬:“一是我不想用,二是這東西得趁其不備,否則根本近不了半乾坤的身。”

天歌:“……”

穆青枝:“快些,接下來怎麽做!”

天歌:“激怒她,讓她想起一千年之前的事。”

“……”穆青枝忍了半天對著半乾坤大聲道:“紅遲曾說妖王親口承認他此生最愛的是花神,而你只是他的同伴僅此而已……”

這話穆青枝說出來都覺得可笑,妖王娶他母親只是為了讓他的後人脫離妖道登上那九天雲霄而已。

半乾坤果真瞬時被激怒:“小野種你懂什麽!我與他相識萬年之久,他娶花神只不過是為了那個神的身份而已!”

穆青枝將雙臂抱在胸前對天歌挑挑眉道:“行了,快走吧,你緩過來沒有”

天歌:“好了許多,至少能撐著穿坐標”

賀知忽然出聲小喊了一句:“記得開通靈符”

“……”天歌:“你何時也如此八卦了……”

賀知撇撇嘴:“我一直很關心,只不過現在紅菱沒醒,只能自己開口”

“勞煩看好他們”然後轉向穆青枝話閉天歌留下一張通靈符進入半乾坤現在的坐標。

天歌落在一處山巔,看樣子應是千年前的不壽山,半乾坤與一個高大精壯的男子相對而戰,此時的半乾坤還不是那副妖嬈樣子,梳著高馬尾玄色束袖袍衫,那男子應該就是妖王。

兩人似在拉扯爭吵。

妖王扒開落在自己小臂衣袖上的手表情極為嚴肅的說著:“我與穆和過幾日便要成親,你莫要再糾纏,你我是同伴,永遠的同伴。”

半乾坤滿目委屈:“石妖,一萬年成形,一萬年有靈,一萬年成妖,是我與你在這山巔之上受三萬年風吹日曬,霜雪雨淋,是我助你登上現在的妖王之位,不是她。”

妖王:“所以你是我最重要的同伴,不壽山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半乾坤:“我要的不是這些”

妖王:“可我只能給你這些”

“我們是石妖,此生只可心動一次”半乾坤面露陰狠:“你喜歡她?我殺了她你是不是就永遠不會再娶妻?”

妖王凝視著半乾坤須臾道:“因為你不是神,我需要一個神讓我的後人脫離妖道,我不想妖類被驅趕圈禁,你殺了她我會娶另一個神,你殺不盡的”

半乾坤的陰狠變為失望,最後絕望。

妖王:“我們修煉了萬年才入了妖道,從妖道入仙道又何止萬年,與穆和成親,不壽山與天庭修好,妖也不會再被天庭屠殺……這些你都做不到,所以死心吧。”

妖王迎娶花神那日,半乾坤自己為自己穿上鮮紅的新衣,掛滿一身的瓔珞珠寶,從此她再不也不要像個男子一樣,跟在妖王身後,做他最衷心的心腹。

她離開了不壽山,要做一個踩盡天下男人的妖女。

妖王如願娶了花神,不壽山歸順天界,神妖兩界關系緩和,神妖通婚更加寬松。不壽山迎來從未有過的安穩,眾妖為感恩花神,整座不壽山都種滿杜鵑花,如晚霞覆山一般壯觀。

過了兩年花神誕下第一位神妖結合的孩子,這孩子隨花神姓,妖王替他取名穆青枝。

就在這一年清天冊的前任鬼帝,在最後一關因一個前世的女子過不了心魔,墮神落入妖魔之道,勾結不壽山叛軍反抗妖王,怒罵妖王讓不壽山成為天庭的走狗!

妖王鎮壓叛軍被親信出賣戰敗,天界出兵不壽山,鬼帝釋出天冊中的百萬妖靈,玉帝直接派出五營兵馬中的東西南北四營共兩百萬天兵,不壽山連同山腳下諸城全部成為神妖之戰的陪葬品。

半乾坤趕回不壽山時,妖王已經戰敗被天兵捉拿囚禁,她孤身闖到四營兵馬統帥狄戎武神面前質問:“妖王雖鎮壓叛軍兵敗,他不是叛軍為何要囚禁!”

狄戎見到半乾坤這只曾經的不壽山二當家,卻沒有為難只說是:“玉帝諭旨,花神也一同被囚禁。”

半乾坤錯愕,花神為何也被囚禁?她頓時明白神界與妖界要迎來一場清洗浩劫,這些年兩界因妖王與花神的結合走的太近,但妖是妖,神是神,獨木橋如何與陽關道並行在一條河上?

狄戎武神仿佛也同樣嗅到了天庭的意圖,對半乾坤道:“我知你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最好趕快離開不壽山,他日還能有機會救妖王與花神一命。”

半乾坤:“我只救妖王,不會救穆和。”

狄戎:“隨你,妖王與花神都是無辜者,救出一個是一個。”

半乾坤:“你是伐妖的天庭統帥,為何幫他們?”

狄戎:“幫他們就是幫自己。”

半乾坤雖不解狄戎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但也未多追問,他說的對不壽山眼下是非之地,先離開才能謀求後圖。

狄戎付出了百萬天兵的代價才勉強將不壽山叛亂鎮壓下去,玉帝對此極為不滿,堂堂天界對付區區一座妖山卻艱難至此,豈不是堂而皇之的告知各界,天庭無能?

天界開始一場空前絕後的大起底,究竟是什麽原因造成了這一結果。

大朝會爭吵幾日,眾神最終將矛頭指向內賊,將所有禍端甩在花神以及通婚的神仙,狄戎帶兵無能,以及鬼帝墮神釋放天冊妖靈上。

而玉帝卻將第三條一筆帶過,沒有過多提及。

花神鎖銬加身一身狼狽,被天兵壓著,玉帝旨意花神要一步一步行完三十六殿七十二宮,在每一宮每一殿前跪拜並認罪自己被妖王蠱惑,為三界招致大禍,並交出她與妖王之子以斷神妖孽障。

花神拖著重重的鎖銬行至淩霄殿前,各府司上百主神跟在花神身後暗自指點

“玉帝對花神已然是寬赦的”

“可不,這是多大的災禍,兩百萬天兵啊”

“你說這妖王一場小小叛亂都壓不住,誰會信,不是自導自演又是什麽?”

“我看也是,妖性不改,花神也是糊塗”

“她糊塗什麽?妖王真攻上了天庭,她可是打頭的鳳凰”

“我們府司這些日子忙的都不成樣子,都拜他們夫妻所賜”

“可不,我這骨頭都散架子了”

“由此看來玉帝真是罰輕了”

“……”

花神神情冷肅,整理好自己散亂的鬢發,雙膝跪在淩霄殿前,當所有神等著她痛哭懺悔時。

花神雙掌向上化出一封奏疏“我夫雖為妖身,然恪守天道,盡己之力平神妖之亂,然不得善終,萬份冤屈無處可言。

妖若有罪,天以譴之,天若逃罪,何以做天!望玉帝明察,還我夫以青白!”字字鏗鏘重重砸在淩霄殿的玉石上。

觀熱鬧的神們驚嚇的頓時僵在當場,無一神敢言。都天靈官神色慌張快步出來命神衛將花神拿住。

都天靈官神情覆雜的站在花神道:“玉帝諭旨,杜鵑花神受三十天雷,消神籍發配蠻荒。”

神衛將花神架起,花神哂笑面對著眾神,目中冷漠決然:“天若逃罪,何以做天?我與我夫等著各位”,那眼神讓眾神毛骨悚然。

花神受過三十天雷,神志昏迷,被壓著前往蠻荒之地的路上自毀元神。

被鎖在牢中的妖王心口突然一陣悶痛,噴出一口血。

都天靈官帶神兵在南天門截住妖王時,妖王已幾近癲狂手中石鎖死死勒著一個南天門守衛逼問:“穆和在哪裏?!”

那守衛雖不知花神名為穆和,但也知道問的是妖王之妻,守衛臉漲的通紅斷斷續續道:“發配……蠻荒……的路上……元神自隕……”

都天靈官化出天戟刺向妖王,妖王閃躲之際一用力守衛被累死。

“大膽妖賊!敢闖南天門!找死!”

妖王本就已受重傷,加上瘋用蠻力,與都天靈官戰過幾十個回合便敗下陣來,十幾個天兵用鎖魂繩將妖王四肢、脖子捆住用力拉扯,妖王無法動彈。

都天靈官趁機將天戟刺穿妖王額頭,一聲慘叫,妖王元神被打散墜落人界。

蝕骨海本與香雪海為一體,神妖開戰時,因風雨四季驟亂,這裏本應是夏末秋初收成之際,卻猝然寒冰暴雨滿天大石砸地,天災驟下。

窄河另一側的香雪海頓時稱為冰寒亂石之界,百姓全部被淹死、凍死或砸死,而這些屍體慢慢滋生出瘟蟲。富庶之地稱為蝕骨之海。

天歌記起有段時間天醫院忙亂不堪,冥界不斷的將一批又一批五體不全的傷魂送來,山崩石壓、懸梁溺水均在需修覆的十傷之中,想來就是源自此處,梅旸前世那小兒也是這裏的。

半乾坤尋到妖王時,他已被打回成石頭,落在蝕骨海陷在寒冰下的屍堆中。

花神婢女奔波三界,花了許多年收集花神殘識,將其帶到被稱為杜鵑之鄉的海州,杜鵑花是海州供奉千年的守護神,婢女想以海州之力集齊功德重塑花神元神。

終於百年功德,眼看元神成形之時,海州卻落在了北青手中,北青殺凈海州百姓,毀掉所有花神廟,來逼迫海州供奉他們自己信仰的神。

在天歌眼中,天界眾神即便會因神考、神級、轄區供奉等事爭吵煩憂犯錯,但相比人、妖、鬼而言是逍遙自在的,天界淩駕其上。

他第一次親眼看見被驅逐流浪的神,花神婢女狼狽的背著沈重的神像如無家可歸的流民,孤獨的穿梭在這座被屠殺的城池,蜷縮躲藏在坍塌的危墻下,雨雪風霜將雕像摧殘成破石。

海州百姓自顧不暇,沒有人再供奉花神,或許他們心中還在咒罵他們信奉的千年的神,無視他們的痛苦,將他們棄之不顧,殊不知神與信徒正在經歷著一樣的苦難,他們有一樣的家鄉受著一樣的□□。

天歌第一次對神生出憐憫之心,天界沒有淩駕在任何生命之上。

直到梅和重新將海州收回,花神才重新有了信徒供奉,穆青枝以梅和的身份拯救了海州也拯救了她的母親。

天歌心想,表面看來花神與妖王元神均損,又都在被用不同的方式去覆原,表面看沒有任何穆青枝的痕跡,但實則他在以梅和的身份去推動?

當初梅和與半乾坤合作,梅和是為了南靖,半乾坤為了獲取服下蟲毒的魂魄來重塑妖王元神,可穆青枝與半乾坤又是如何聯系到一起?

穆青枝與紅菱又是什麽關系?

如果穆青枝與紅菱有關,那必然與月老有關,鬼帝自然在這裏面是摻了一腳的。事情越來越覆雜……

半乾坤的坐標裏窺探不到半點花神與妖王元神覆原不成功的線索,如果曲文真君在便好了,可拜托他來查神行檔案,天歌這八百多年在天界只有曲文真君和鬼帝兩個人脈,現在全都折了……

那麽不如先探查清楚穆青枝與紅菱之間的關系,一步一步來,想定後,天歌穿出半乾坤坐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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