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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對半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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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對半乾坤

梅旸被烏吉帶著到清河時,韓曇與北青王、國師半乾坤均已到。

烏吉一到清河便迫不及待拉著梅旸去見國師半乾坤,北青王暴虐好色成性早已一頭紮進了溫柔鄉。

烏吉牽著五花大綁的梅旸在殿中等著,不多時走出來一女子青色對襟寬袖長衫,柳枝一般溫婉,腳步盈盈。

梅旸以為是半乾坤的婢女怎料直接坐到了正座上,更讓人驚詫的女子後面跟著韓曇,還是原先那身粗布袍子。

韓曇身後還有一位十五六的小女孩兒,一身石榴紅的小袖短衫,同色半身襦裙,嘴裏吊著糖,長的極可愛喜慶,是半乾坤愛徒,名為鳳於飛。

梅旸心想若告訴別人這就是心狠手辣,攪的北青南靖兩國不安寧的妖師半乾坤,斷不會有人信。

烏吉雙膝過下以頭磕地:“末將叩見國師,敢問可否面見陛下?”

半乾坤:“陛下旅途勞累,已經歇息。”

烏吉面露失望,韓曇與半乾坤走的比他近。

半乾坤玉指一擡:“烏大帥請起,請坐,韓醫師也坐。”聲音也是柔聲細語的,石榴紅的小姑娘端端站在了半乾坤後左側。

烏吉起身得以的斜瞟了一眼靜立在一側的韓曇,心中又竊喜,正好可以當面算賬,看你再如何狡辯。

待兩人坐下,半乾坤問道:“烏大帥何事?”

烏吉:“啟稟國師,卑職抓著一件寶貝,我北青不出一兵一卒便能拿下濱州。”

半乾坤聲音微挑:“什麽寶貝?”

烏吉眼尾掃著韓曇:“南靖的祥瑞皇子”,韓曇竟毫無反應,平靜的垂視著自己的腳尖,烏吉心想看你裝到幾時?

半乾坤:“哦,大名鼎鼎的祥瑞,那自然要見見的。”

“就是此人”烏吉推了一把梅旸,梅旸被捆成棍子一個站不穩趔趄了兩步,衣裳還是之前那身破爛,胸前掛著血,臉上鞭痕猙獰,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浪蕩樣子。

烏吉讓梅旸跪下,梅旸擡眼瞟了一眼半乾坤道:“我南靖皇子,拜她一個國師,怕她折壽。”烏吉氣急一腳踹在膝窩處,梅旸不穩雙膝栽跪下,索性一歪側躺在了地上,舒服的喊了一聲:“還是躺著舒服啊……”

韓曇全程面如秋水沒有看梅旸一眼。

半乾坤紅唇微啟:“無妨,烏大帥你怎的尋到這人的?”

烏吉:“此人自投羅網,以己身換香雪海百姓。”

半乾坤點點頭:“還是個大公無私的。”

烏吉得意的看了一眼韓曇:“國師大人,此人說與韓醫師是朋友,不知韓醫師何時通的南靖?”

半乾坤微擡眼眸看向韓曇:“韓醫師認得此人?”

韓曇掃過躺在地上的梅旸,梅旸也正看戲般的盯著他,韓曇起身頷首道:“小人不識。”

烏吉踢了梅旸一腳:“你說是不是認識韓醫師?”

梅旸撇撇嘴:“是啊,認識,但沒想到這廝不認我。”

烏吉質問韓曇:“韓醫師如何解釋?”

韓曇笑笑道:“先不說此人與我是否相識,這人身份真偽大帥可查驗過?”

烏吉:“此人與我畫像上的一模一樣,自然是真的。”

韓曇:“哦?敢問大帥畫像從何而來,南靖寶貝的祥瑞可從未來過濱州更何況海州清河?”

烏吉:“自是找認得的人畫的”烏吉此話一出便後悔了忙改口:“我在濱州見的一畫師說見過祥瑞,說的有鼻子有眼。”

韓曇:“那大帥也無法確定這畫師是否可信。”

烏吉被問的啞口無言,他定不能說出是找了南靖暗地投靠的官員畫的,否則通敵的帽子就是他的。

韓曇對半乾坤行禮道:“國師大人,小人想大帥應是被誆騙了,尋了個乞丐來挑撥,此人應是有幾分俠義,為香雪海百姓擔了責任。”

烏吉急道:“畫師若是假的,可他從未見過此人,如何能畫的如此神似?”

韓曇:“畫師想南靖國寶自是眉清目秀的,照著好看的模樣畫,烏大帥再尋個模樣好的一樣與畫上神似。”

烏吉氣的臉通紅,回不出一句話。

梅旸瞥著韓曇冷笑一聲,心想與我一起時可從未見你有這口才,街邊擺攤都快餓死了一棍子都打不出個屁,現在倒是巧舌如簧起來。

韓曇:“國師大人,此人如若再回大帥手裏挑撥關系,小人實在不安,交於小人手裏又脫不了幹系,不如先嚴加看管起來,等大事方成,再拉到南靖面前辯真偽?”

半乾坤:“韓醫師所言在理。”

烏吉怨恨的盯著梅旸:“這人可惡不如直接殺了!”

半乾坤看向韓曇,韓曇道:“殺了倒是省事,若萬一真的是祥瑞又該如何?”

烏吉已然氣的七竅生煙:“不是是你,是也是你,是不是全在你一張嘴了麽?!”

韓曇行禮:“烏大帥稍安,這畫師是大帥尋的,大帥辨不出真偽,這人就辨不出真偽,真假五五開,既如此,何不先留著等大事已成,假的便殺了,真的不是還能與南靖再談一筆生意?眼下這一仗我們定勝無疑,何必浪費了這顆棋呢?”

半乾坤點頭:“那便依韓醫師所言,先關起來,如何?烏大帥?”

烏吉悻悻的草草行禮:“全憑國師大人安排。”

梅旸被關進了清河大獄。

等韓曇與烏吉離開,遣退護衛只留下鳳於飛。

鳳於飛口中含著糖蹲到韓曇跟前打量著道:“師父這到底是不是祥瑞啊?”

梅旸眼看著半乾坤額上生起一層黑雲,五官還是那五官,面目卻猙獰起來,一股惡寒從腳底一直躥到天靈蓋。

鳳於飛手指點著梅旸頭頂:“怎麽怕了?你該感到榮幸,師父從未在其他人面前現過一絲真顏。”

梅旸驚恐的盯著半乾坤,無論曾經陷入何種境地,他都沒如此驚恐過……他有極為一種不詳的預感,這個半乾坤,韓曇並不了解……

半乾坤:“飛兒,將人帶過去吧。”

鳳於飛興沖沖道:“好嘞!”從腰間抽出跟黑布蒙了梅旸眼睛,竟一只手如拎包袱一般輕松將梅旸拎起來,蹦跳往後殿跑。

烏吉故意緩著步子等韓曇走上來,挑釁道:“你莫要得意,本帥總有一日會撕下你的真面目。”

韓曇頷首恭敬道:“大帥與其在此處與我做無畏爭論,不如去想想此仗如何打,我等損著陰德為大帥鋪墊至此,若打不贏,大帥自行淩遲都無法抵罪吧?”

說完行禮走了,單留下氣到七竅生煙的烏吉,沒想到韓曇又加了一句“提醒大帥一句,莫要私自找那乞丐,免得到時再加一條通敵罪。”

烏吉無處發洩,兇惡的沖到大獄見梅旸手銬腳鐐規整坐著,恨不得狠狠抽他一頓鞭子,但想起韓曇的話,抽了一頓木頭柵欄走了。

梅旸被蒙著眼也不知去了哪,像洗豬一般被清洗幹凈,換上一身白色裏衣也像囚衣。

四處漆黑如荒野,只有一頂鮮紅絲絨帳篷,被鐵圍欄圍住。

還沒進帳透過縫隙已隱約看到裏面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被捆在十字木架上,額頭被白布包裹垂在胸前不知道是暈過去了還是睡著了。

被壓進去才看清,營帳正中間擺放著一張金色雕花大床,上面鋪的是大紅色百鳥朝鳳的錦被。

梅旸研究著捆男人的粗繩心想,果然這人好色起來真是不分男女,半乾坤打仗坑人美色三不誤,真是會享受。

此時,隨著到當當的腳步聲,一個穿著極為妖艷的女人,帶了一身的瓔珞珠寶,活像畫上的妖女,身後跟著鳳於飛進來。

梅旸盯看了半天才確認這是半乾坤啊!與白日簡直江南閨秀與青樓頭牌的區別。

“別費力了,那繩子裏摻了銅絲,刀劍砍不斷,火燒嘛除非被捆的人不怕燙死。”這女人的聲音慵懶柔媚,比他去紅願街時聽到的聲音還要纏綿,但比她們瘆人,就像一根在身上撓癢癢的柔軟無骨的針,突然紮進肉裏。

梅旸站在在男人身前盡可能表現的淡定,但依舊覺得自己像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做熟了吃幹抹凈。

半乾坤湊到梅旸跟前幾乎抵著鼻尖,語氣溫熱暧昧:“弟弟長的可真是招人喜歡,你這身嫩肉香血我老遠就聞到了,一直忍到現在。”

說著就要上手捋梅旸的頭發,梅旸一個躲閃笑道:“那也不似姐姐香甜啊,姐姐長的可真漂亮,全無白日的無趣,又是女中豪傑,也是招人喜歡的很。”

女人手指塗著鮮紅的蔻丹,捂嘴吟吟笑道:“好弟弟,就你這張嘴,比這根木頭有趣多了。”指著被捆在十字架上的男人眼眸閃過一絲怨懟。

梅旸:“既無趣,轟走不就成了。”

半乾坤擡手抵著梅旸下巴,眉眼嫵媚睨著梅旸:“你留下,不僅此人,整個香雪海我也都放過。”

梅旸心想這地方應是半乾坤的秘密私宅,韓曇都不知道這女人私下是這麽個樣子,心思深不可測,弱不可欺模樣,毒辣的手段挑撥的數萬男人在外面廝殺打仗,自己搖身一變在這裏享受,

男人們啊……梅旸悲哀的一嘆……

女人見梅旸眼神空散,一時不言語,道:“我知道你在盤算什麽,我半乾坤說話算數,這人我說放就絕不再碰一根頭發,你要能從我眼皮子底下逃走,我也絕不再找你麻煩。男人嘛我多的是。”

梅旸陪著笑道:“姐姐真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人了,能呆在您身邊學習是弟弟的榮幸……既然如此姐姐放人吧。”梅旸對著十字架上的男人傲嬌的努努嘴。

半乾坤派隨從將捆繩解開,男人虛弱的跪坐在地上,半乾坤對鳳於飛道:“飛兒拉走,一根頭發絲都別傷了。”

鳳於飛卻用手一把拽著男人頭發連滾帶爬弄了出去。

梅旸對著半乾坤嬌氣的說道:“姐姐你說話可要算數,不再找他們麻煩,要是反悔弟弟做鬼也不會安生的。”

半乾坤擡著抵著梅旸的下巴詭異的笑道:“那是自然,我怎麽舍得讓你死不瞑目,”說完轉身冷冽的對著下屬道:“來人,把他給我捆上!”

梅旸故作驚慌道:“姐姐這是做什麽?”

半乾坤不理會,進來的兩個男人瞳孔如墨皮膚慘敗毫無生氣,木頭一般只管將梅旸的雙手和雙腳捆在十字架上。

半乾坤倚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等鳳於飛進來,懶懶道:“飛兒,放血。”

鳳於飛迫不及待從桌上拿起一把純金打造的匕首,另一只手拎起掛著把手的海碗朝梅旸走去。匕首在梅旸手腕上割出一寸長的口子鮮血順著流到海碗裏。

梅旸用力掙紮卻無濟於事,又取一個碗,另一只手腕上再割出一寸長的口子,不一會兒兩個海碗各盛了半碗鮮血。

梅旸臉色和嘴唇開始沒了血色,全身癱軟,眼前虛影疊疊。

梅旸心裏感嘆,沒想到他這輩子大事沒做幾件,難不成要被放血成人幹而死,也太慘死相太難看了……

將來史書上怎麽寫,康定二十四年三皇子梅旸為北青妖師俘,血盡為人幹……太恥辱了!

心裏不禁咒罵,韓曇你個蠢物,都看不出半乾坤的兩副面孔,知道這樣還不如落在烏吉手裏。

梅旸再次想起之前的那個假設,韓曇背後的人究竟是誰,半乾坤和北青王都來了清河,假如韓曇聽命於二哥,那只有一條路走的通,挑起兩國國戰,趁機將大哥拉下太子之位,可如何確保自己登位後不受北青鉗制呢?

除非……除非北青也跟著大亂,比南靖更亂,自顧不暇。北青絕不可能只有韓曇一個內應,可會是誰呢?

梅旸覺得血帶著他的體溫都流到那海碗裏,沒有多少氣力再調動腦子。

是不是半乾坤?半乾坤與二哥合作,但二哥不知半乾坤還有另一層目的……

可如是這個妖人,憑她的手段根本不用繞這麽大的圈子,梅旸的思緒像被裹了繭的蠶蛹,一坨一坨的塞在腦子裏。

梅旸心想,賭一把吧……誰讓自己自找苦吃呢,死了就死了,史書上難看就難看吧……

好在此時鳳於飛在兩個手腕傷處撒了白藥粉,傷口止住血。

梅旸虛弱的問了一句:“北青與南靖是不是要開戰了?”

半乾坤慵懶的臉先是一怔,然後媚笑如桃花,起身到梅旸跟前,故作心疼:“你這麽聰慧的弟弟,我還真是舍不得殺了呢。”

梅旸:“南靖會贏嗎?”

半乾坤小臂環在梅旸肩頭:“你們南靖當然會贏,會贏的很徹底。”

梅旸:“南靖贏了你會得到什麽比做北青國師更具吸引?”

半乾坤玉指抵著梅旸的額頭:“你們人啊,目光只能看到想到人性以內的事,看不到想不到也理解不了我要的。”

梅旸:“那你為何與南靖合作?”

半乾坤玉指落在梅旸嘴上:“錯了,不是與南靖合作,是與能為我所用的人合作,我知你在套我,不過都無所謂。”

鳳於飛將兩個半碗匯到一碗端到半乾坤跟前,半乾坤從腰間掏出個小瓶,倒了一滴黢黑的東西進去,海碗瞬間如燒開的水咕嘟咕嘟沸騰起來。

“果然啊,這副身子是天生養蠱的!”半乾坤像捧著稀世珍寶一樣兩個手心捧著梅旸的臉道:“真是好弟弟,姐姐找了幾萬人終於找到你這副身子……”

梅旸眉目緊蹙盯著半乾坤:“蠱毒不是韓曇研制嗎?”

半乾坤頓時大笑起來聲音魅惑尖銳,七分驕傲三分嘲諷:“你們人啊打來打去,鬥來鬥去,無所不用其極,其實都是井底之蛙,你們自以為什麽都能掌控,其實你們什麽都不懂什麽都掌控不了,還不如一塊石頭見識多。你們是我見過的最好騙的活物。”

梅旸半垂著頭眼皮上翻盯著半乾坤哂笑道:“你不是人嗎?”

半乾坤詭笑著對著梅旸,瘆人的說了一聲:“我當然不是人,我只玩弄人。”

梅旸本就覺得冷,此時更是覺得數條蟒蛇順著脊背爬,陰寒的禁不住打了個寒蟬,這究竟是哪裏來的妖精……比他還精。

“你不用費盡心思盤算了,這個地方誰都找不到,當然你也跑不了,”半乾坤湊近“不過嘛我可以放了你。”

梅旸真的驚愕了:“放了我?”

半乾坤輕撫著梅旸的臉頰:“雖然你長在我的心窩上,但我這個人向來不奪人所愛”

梅旸:“我是誰的所愛?姐姐給指條明路?”

半乾坤重拍了一下,嗔怪的瞪了梅旸一眼:“姐姐我啊就喜歡看你們人啊愛別離求不得,才不告訴你呢。”

半乾坤悠哉的躺在那大床上,身上飄著一層黑煙。

梅旸打了個寒蟬,難不成自己真的遇見了……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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